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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四合庄突围

    六十五四合庄突围

    小磨子飞马赶到,“张队长,赶快撤退!前面有,有埋伏……”小磨子低声呼喊,纵身下马来到张健面前,他上气不接下气,“高大队长让……你从……高蓬返回,张大凯在……北岸,组织船接应。”小磨子深深地喘了一口气,“今夜口令是‘锄奸’俩字。”

    张健一惊,不容多想,低声命令道:“前队改后队,立即撤退!”

    当队伍返回到二郎庙时,张健眉头一皱:不行!不能这样无功而返,白白便宜了敌人。

    想到此,他低声唤过杨志开、小五子和黄积有等六位同志,“你们六个人留下,暂时组成一个武工队,由杨志开任队长,这里村子稀,地里野草多,你们离开队伍,向西北方向去,隐蔽在草丛里,我给你们再留下一天的干粮,记住,你们要……,然后再……。”

    六个人仔细听着张健的安排,连连点头。

    队伍紧急撤退,过了四合庄,迎面撞上一队人马,双方呼啦卧倒,张健喝问:“口令?”

    对方站起一位傻大个,答道;“活捉老婆张!”

    “去你娘的!”孟达洲手起枪响,傻大个应声倒地。

    双方旷野遭遇,立刻打了起来。迎面撞上的是叮咛店炮楼来的敌人,小野三郎接到川琦的电报,立刻率部赶往南平谷,准备包围游击队,不料在此相遇。

    枪声大作,双方激战,黑夜里,密集的子弹拖着无数长长的曳光相互编织在一起,张健指挥队伍边打边向西南撤退,小野三郎下令:“追击!”。

    正在此时,敌人侧翼响起了枪声,原来是张大凯听到枪声,带领一队人马赶过来,从侧面向敌人发动了攻击,喊杀声震耳欲聋,敌人顿时乱了阵脚。黑夜里,小野三郎摸不清游击队到底有多少人马,担心后路被截断,慌忙下令撤退,缩回了炮楼。

    川琦喝着茶,等待着前方的消息,子时过后,忽地听到枪声,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起身出屋,到院里竖起耳朵细听,方觉不对。心思:怎么枪声这么微弱?离此得有10多里地之远,不像南平谷传来的枪声。

    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正在此时,通信兵跑来汇报,“中村命我来汇报,不知什么原因,游击队没进伏击圈,已撤退了。”

    川琦好像当头挨了一棒,楞住了,半晌方醒,“命令中村快快追击!快快追击!追击!”他跳着脚,挥动着拳头,嘶声喊叫。

    川琦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心里好一阵懊丧!

    杨志开等六人隐藏在二郎庙村西的野地里,听见四合庄的枪声,小五子沉不着气,霍地从草丛里蹿出来,“快!咱们得冲回去,去救张队长。”

    杨志开跃起,一把搂住小五子,“不行!要听从张队长的命令,不要胡来!”

    小五子执著要去,他挣扎着,想要摆脱,“放开俺,你们不去,俺去!”

    黄积有急忙上前,捂住小五子的嘴,“你小点声!别让敌人听见。”

    杨志开趁势将小五子摔倒,摁在地上,杨志开吓唬道:“小五子,俺现在是武工队的队长,你要不听话,不服从命令,俺们就把你捆上,堵上嘴,待俺们完成任务,回来再把你放开。”

    小五子听说要把他捆上,还要堵上嘴,想起被钟裕舒折磨了一夜的情景,知道那罪过不好受,“得得得!俺听你们的还不成,俺听你们的。”

    杨志开和黄积有见小五子服了软,这才松了手。

    枪声很快停了下来,“看来,张队长领着队伍过了河。”杨志开松了一口气,大家的心也平静下来。

    东方微微发白,天色渐渐发亮。

    当中村带领大队人马赶到沙河岸边时,游击队早已乘船过了河。河对岸各村的烽火台上已燃起了烽火,星星点点的烽火连成一片,沙河南岸已严阵以待!鬼子和伪军们望望对岸的烽火,再看看滚滚东去的河水,干瞪眼,没法子。中村气得哇哇乱叫,陆占发耸了耸肩膀,“嘿!白他娘的折腾了半宿!”

    “薛仁贵上场——白袍(跑),唉!回去呗。”李梦助叹口气,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

    二中队脱险,返回沙河南岸,来到大队部。

    张健握着张大凯的手,“谢谢你来救应。”

    “救你们的不是俺,是铁路上的马云江。”

    “马云江?哦,小安子的哥哥,他咋会救我们?”

    高凤山道:“马云江从车站听说敌人要包围你们,跑到这里来报告,才救了你们。”

    张健感激万分,“马云江在哪儿?我得当面向他致谢。”

    “他担心暴露,连夜赶回了车站。”高凤山道,他心情沉重地望着张健,见张健一脸疲惫的样子,“你们都累了,你先带领二中队返回营地,待我明天亲自去位村,看望大家,我有很多话要与你谈。”

    张健理解领导的意思,此时不是谈话的时刻,他明白高凤山明天要与他谈什么,他点点头,“好,明天见。”

    次日早晨,高凤山骑马来到位村营地。

    张健和甄玉衡在队部里已等待多时,不等高凤山屁股坐稳,张健急迫地说道:“大队长,我晓得你今天来要说什么。”

    高凤山微微一笑,“我也晓得你这半宿都在考虑什么。”

    张健顿了一下,开门见山道:“我在考虑咱们队伍内的奸细到底是谁?你说说,咱们袭击东汶村,他咋会那么快就把消息递到城里呢?这事邪了!”

    “我也想了半宿,这事的确有点邪。”

    甄玉衡道:“我俩刚才碰了碰个人的想法,大队长,请原谅我直话直说,我俩一致认为,内奸就在大队部里!”

    “好,继续说下去。”高凤山点头。

    “大队部里出出进进就那么几个人,可,可我们就是不敢肯定是谁,唉,难呀!”甄玉衡叹口气。

    “你们有什么充足理由说明内奸就在大队部里?”高凤山问。

    张健分析道:“大队长,你还记得吧,我们上次去北平锄奸是在县政府接受的任务,就没有被内奸知晓,可我们这次接受任务后,出发前,让小磨子去大队部汇报行动计划,结果内奸就知晓了,很明显,内奸就在大队部里。”

    “把小磨子叫来,我问问他当时的情况。”高凤山命令道。

    “不用了,我们已经详细地问过了。”甄玉衡插话,“我问他在向你汇报时,都谁在屋里?他说只有他和你二人,我又问他当时院子里都有谁?他说记不得院里有人,只记得在院门站岗的是匡世雄和另外一名战士。”

    “匡世雄的嫌疑很大,我怀疑杀害尚建平也是他。”张健道。

    高凤山沉思片刻,摇摇头,“不可能,匡世雄是东北人,东北沦陷后,他逃难到关内,他只身一人,举目无亲,很早就上山参加了抗日,虽然他为人比较圆滑,可他与鬼子有深仇大恨哪,听说他媳妇被鬼子糟蹋死了,难道他会当内奸?再说了,他不用小巴撸子,杀害尚建平的不会是他。”

    “哎呀!那会是谁呢?这真让人困惑难解呀!”甄玉衡低头自语道。

    张健道:“不管是谁,咱们给他来个一针见血,我琢磨了半宿,想了个办法,还不太成熟……”

    “说说看。”高凤山急不可奈。

    三人凑近,张健用低低的声音道:“我是这么想的,我打算我们先……,然后再……。”

    高凤山补充道:“最后我们再……。”

    甄玉衡拍手道:“沾!张健,你的办法可行!”

    武工队在草丛里熬到天亮,觉得腹中饥饿,拿出随身带的干粮、解下腰间的水葫芦,吃喝起来。吃罢早饭,六人轮流警戒、休息。黄积有睡着时,鼾声如雷,小五子捅醒他,黄积有睁开眼,“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让俺说话小点声,你呢,打起呼噜山响,几里地都能听见。”

    “得,俺睁着眼,不睡,这总行了吧。”

    看着黄积有不得已的样子,大家暗自发笑。

    敌人折腾了一夜,无果而返,已筋疲力尽,天亮后各回各处去安歇。

    川琦回城时,让李见本也回去,李见本无奈,只得听从命令,带领史惠达的二中队往回返。在回去的路上,李见本越想心里越窝囊,心说:我的好事全让老婆张给搅了,在李万财家白呆了一天一宿,眼巴巴地看着心上的人在眼前晃,就是近不了身,干着急,没办法,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回去。

    想到此,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他把史惠达叫到身旁,故作着急的样子,“唉!越急越忘事,我那心爱的鼻烟壶拉在李万财家了,我得回去一趟。”

    史惠达道:“一个小小烟壶,有什么,下次来再说。”

    “不行,那可是川琦太君送我的,不能丢啊。”

    “这点小事,何劳大驾,派个人回去拿也就得了。”

    “不,我得亲自回去,鼻烟壶拉在……”李见本附在史惠达的耳旁,笑着小声道,“拉在奚香花的屋里了,嘻嘻。”

    “那你是得自己回去拿。”史惠达眼珠向上一翻,心说:你什么烟壶丢了?是你的魂丢在哪儿了吧?无非是想回去和奚香花干那个,夜已隔没干成,不死心,唉!这事我还不能拦,拦也拦不住。

    他想到此,顺情道,“我多派几个弟兄跟你回去,多加小心,别出差错。”

    “嗨!老婆张夜已隔没入网,早就吓破了胆,今儿个,绝不敢再来,你放心吧,我只带四个保镖,绝出不了事,我去去就回。”

    “要快去快回啊。”史惠达明知自己这句是废话,仍说出,摆出很关心的样子。

    李见本带着四名卫兵返回了东汶村。

    高凤山回到高蓬。

    下午,在大队部里,高凤山召集警卫队长和各中队的队长,“现在把大家召来,有紧急任务向大家布置。”高凤山手里晃动着一张小纸条,“我刚刚接到一项紧急任务,后天夜里,我们山里的一位首长要穿过敌人的铁道线到安国县去办事,我们的任务是确保首长的安全,绝不能让首长在经过我们这里时出半点差错!下面我对这次任务做一次具体的安排,警卫队从会后开始收缩警卫圈,只负责大队部的警卫,沙河岸边的警卫任务从明天开始交给二中队,……”

    高凤山的声音很高,院门外的警卫战士都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