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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末日启示录(彼岸)(下)

    由于绕路去往领主大宅的正门,车队多花了些才到达目的地,小镇的领主也早就等在大门,却显得十分不耐烦。

    那位贵族老爷,也穿礼服正装,但如此大腹便便,奢华高档的衣物,也有些藏不住拖沓的肚皮。

    这人,菲悦先前见过,正是她被艾尔芙牵着走时,在马路上看见他,身傍着一名女子,粘着她坐上了去往阴暗小巷的人力车……

    “难怪我们在他家后院闹出那么大的动机,都没见到这人出现呢,真猥琐。”

    菲悦吐槽着,我其实没怎么在看面前的影像,而是一直在想蜥蜴人刚刚也在想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连别人在想什么都能知道,看来,我之前说这是最先进的AR小说,还是不太够形容,简直和造物主的眼睛差不多了。

    惊讶归惊讶,我抽空问艾尔芙到:

    “艾尔芙,为什么书人有这种能力?她不止是个记录员吧,到底是个什么家伙啊?”

    “……艾尔芙?”

    擦,这家伙,睡得真香。

    我暂时离开菲悦,摇了摇艾尔芙,这次她是真睡着了。

    “林阳林阳!快回来,精彩的一幕呀!”

    相当兴奋的语气,我再次回归好奇心与看故事之中,一屁股坐下靠上菲悦,一边到:“哪里哪里?”

    只见贵族看着缓慢的马车,没个好气地说到:“哦。总算来了,可让我们好等啊。”

    管家十分为难,靠近贵族悄声说到:“老爷,还是多少客气些,毕竟是王国的主教大人亲自来访……”

    “哼。出了这种事情,他们来是应该的!可别忘了教廷的经费,可都是我们这些贵族在支出!要不然你以为那些豪华的马车是哪来的?”

    管家便不再说话,暗自行礼退去,只身引导马车停靠。贵族却也没有上前迎接,他站在原地,让主教带着众人跨过马路而来。

    期间,看见朝前的主教,轻盈地缓步而来,贵族的神情也跟着微妙地变化着,我和菲悦都明白,他眼神猥琐,没安好心。

    “哇,这家伙,盯着人家看来看去的,意图未免太明显了,那么下流,人家可是主教啊?”

    “……额,我们之前见过这种人啊,这种货色说不定就是对方越这样,他们越兴奋呢。还好他被爱丽丝给……”

    “别说了。先看,等不及这家伙被打脸了呀。”

    “你怎么知道?”

    “嘻嘻,向来如此呢。”

    确实啊,我于是再次完全沉浸于书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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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主大人,我们……”

    蜥蜴人刚刚开口,贵族打断抬手到:

    “我要听主教大人亲自说明情况。”

    有些错愕,蜥蜴人没来得及反应,主教仍然是闭着眼,轻快地说到:“我们为驱逐可能的亡灵而来,借贵舍一道,没有问题吧?”

    “哦,那可真是有劳各位了。可是……”他话锋一转,挺着大肚子朝前而来,快要贴到主教才被蜥蜴人拦下,随之前者到:

    “我的后院里出现了亡灵,这种事情怎么想,都是教廷的一个失败吧?当地无能的神父是谁?”

    “……是我。”闻言,精英小队的牧师上前而来,眼神中虽没有什么怯懦,但站在主教身旁,确实有些过意不去。他说到:

    “我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可能是亡灵术士的家伙出现在酒吧,随即去往工会报告,也是第一时间听闻贵舍管家的求助,前来驱逐亡灵,在我看来,并未有何不妥。”

    那贵族稍显耐心地听完,只为挑刺到:“管家的求助?别忘了,教廷之所以下派你们到各个城镇设立教会,可不止是为了传播教义,收点捐款吧?”

    三人在前面,一边说,其余三位冒险者也跟着凑了上来,和蜥蜴人并排站在主教与牧师的身后。

    对面人多,贵族的音量高涨三分到:“你们要做的,是保护好大家免受魔物和黑暗的侵袭,现在不仅没有在酒吧收拾掉它们,却还让亡灵潜入了当地领主的后院,才算有所发觉,这成什么体统!?”

    他几乎劈头盖脸地骂着,随即又马上笑眯眯地低下头到:“您说是吧,主教大人?要不是这些家伙那么无能,怎会劳烦您亲自而来呢?”

    生气可以说写在每个人脸上,蜥蜴人和牧师还算沉得住气,好在战士按住了矮人和精灵,没有中贵族的激将。

    蜥蜴人和牧师都想说什么,是唯独没有生气,仍然闭着眼,一脸宁静的主教微微抬手,制止了身后的众人,她说到:

    “下属的失职,事后再说也无所谓。可要是你不想我们驱逐院子里的亡灵,想必也会睡不好觉吧?”

    见主教不卑不亢,贵族的气焰反而更嚣张了,直言到:

    “我不想?你们应该求着我放你们进去才是。”贵族叉着腰,接着挑明到:

    “不然,要是这里再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可不只是下属的无能,你这个主教,也不过是个装模作样的小姑娘吧?可别忘了就连你这身衣服,都是靠我们贵族出钱才会有的吧?”

    连衣服都说出来了,那贵族显然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眼珠滑动打量着主教娇小的身躯,言下之意不过是:要是没伺候好我,可有你好受的。

    蜥蜴人拳头紧握,牧师紧握法杖,差不多就要挥出来打在那涨欲的肥头大耳之上,依然是主教微微抬起银杖叫停,不紧不慢地说到:

    “嗯。有劳你们的大恩大德。”主教法杖一挥,其上的宝石清脆地闪耀了一下,她顺势回头,白发似乎也跟着一闪,说到:“那我们走吧,这里的亡灵已经清除完毕了。”

    “啊?”

    看着渐行渐远渐的主教,蜥蜴人和牧师都微微一笑,战士也总算放开矮人与精灵。大家都紧随主教其后,最后俩人还在一个做鬼脸,一个拍屁股,唯有贵族一脸懵逼地留在原地。

    “站住!你们连门都还没进,怎么就除灵了!?给我回来!”

    贵族大叫着,主教则轻快地回复,声音却比那粗俗的音量更让人集中注意力:

    “谁说什么没进去啦?各位冒险者?我的秘书小蜥?卫兵们?还有管家大人与各位仆人们?”

    而她提到的众人,无一不摇头,双重否定到:主教确实已经完成亡灵扫除了。

    “等等,可是……管家,你怎么也在点头,给我过来!”

    贵族指着马车一旁的管家,让他从街道对面回来,以便当面质问。

    “可……可是老爷,主教大人确实已经进去又回来了啊?”

    “什么?”

    贵族手往后一甩,指着房子,大吼到:“你给我看清楚,宅子还在我屁股后面,她什么时候到我身后去了!?”

    管家只能无语到:“这……老爷……”

    “嗯?”

    这时,贵族才看清,自己的宅子并不是在他指着的身后,而是就在面前管家的身后,可管家不是刚刚还在引导街道对面的马车吗?

    贵族这才回过头去,却只能看见空无一人的街道,以及马车不存在的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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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这就结束了?我还想着他被那个蜥蜴人大卸八块呢。”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嗜血了?”

    “嘻嘻,这种人,要是活在我们的世道,被爱丽丝掐死一万次都不够呢。”

    菲悦似乎意犹未尽,我倒觉得刚刚好,这位主教确实够厉害,真正懂得力量的轻拿轻放。

    “那个贵族不是想拿我们来要挟主教小姐嘛,我们一会晚上再偷偷回去,好好教训教训他吧?”

    “别闹了,那不就是败了主教的名声,正中贵族下怀嘛?”

    “噢,那倒也是……唉,那我们应该之前就下去的,不扇那个贵族一巴掌,总感觉不得劲呢。”

    “行了,这和我们又没有关系,接着往下看就是了。”我说着,瞟了眼一旁的艾尔芙,她还是在睡。

    菲悦嗯嗯地回应,继续往下翻页,但是这次,星空转移得更快了,一下子跳跃了好几十天、甚至一两月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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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精灵的主教,这次穿越,没有稳定的人类种受肉吗?”

    那位白发的主教,仍然闭着眼,十指相扣,举于胸前,跪在一把神座前。身边还有几位和她同样衣着的主教,此时都换成了一身纯白加金雕花的连衣裙,甚至大家头上还带着一副轻薄的皇冠。

    神座上,并没有人,而是一颗小树,教皇在侧边面朝神座,向下方徐徐发问,他也是跪着的。

    “很可惜。我没能找到他们,似乎已经并不在这个国家了。”

    “其他众爱卿主教们呢?”

    “抱歉,未有发现……”

    随着寥寥几句对话,祈祷跟着结束。众人依次起身,教皇——一位白发苍苍,带着镶宝石皇冠的老人——背手缓缓走下神座的台阶,来到众主教之前,继续到:

    “天象异动,黑幕再临。魔界有回归的迹象,要是没有勇者,下一个时代将会是魔王的时代。”

    其中一位主教说到:“教皇大人,难道没有我们可以做的了吗。神树有何布告?”

    “我刚刚所言,即是神树的祷告。他也在为星球发问,不如说,那些勇者们已经不在这片大地上了。”

    又一位主教说到:“没有勇者,魔王便不可战胜,但我们还有神树,神树一定会庇佑我们的。”

    教皇微微点头,众人便再次陷入短暂的祈求……

    深夜,空旷的大教堂十分静谧,但并不昏暗,地面有相映的烛光,天花板有透顶的星光,犹如大家并非在地面站立,而是浮于星空之中。

    于是,月光从各色的玻璃窗中,神座的身后,斜照到了神树之上。

    “啊!”

    非常轻声的感叹,那半精灵的主教再次抱起手来,十指相扣,缓步来到神座与神树面前。众人,包括教皇,也只是在祈祷的途中,默默看着这一切。

    白发主教没有低头看向神树,而是仍然闭着眼,同时慢慢抬头。

    待到月光也洒上她的脸庞,一双一红一绿的眼睛,缓缓拉开了银辉般的睫毛与月色,望向了月亮之上的林阳和菲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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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状,我和菲悦都不由得在没有空气的月亮上,倒吸了一口凉气。

    “呜,她,看得到我们吗?”

    菲悦颤颤巍巍地说着,我还没有什么反应,白发主教却犹如听闻此言,微微一笑。

    随之,脚下的月球开始震动,听不到声音,但确实在摇晃着我和菲悦。

    以至于,我将目光从书人那儿拉回来,抬头站起身,看到我们好像在和月亮一起,越来越往头顶的大地坠去。

    她要把我们连着月亮一块拉下去?在我和菲悦搞不明白发生了时,震动不一会便停止了。

    惊愕之余,我们再次望向书中,在此之前,一双如结冰般霜白的小手,握住了菲悦,并关上了发光的书人。

    出现在我们身前的,正是那位睁着眼的白发主教。她的眼睛也和这俩月亮在大地上看起来时一样,一只翠红、一只碧绿。

    随之,她仍然拉着菲悦的双手,但并不是把她拉起来,而是跪下身,如吟唱般轻吟到:

    “勇者大人,我来接你们了。”

    啊这。

    我和菲悦仍然在呆然之中,主教小姐继续到:

    “请你们速速与我一起回到陆地,抗击即将带来的黑暗之潮吧。这本书,还是不要再翻开为好……”

    一边说,她一边牵着菲悦慢慢起身,后者这才开口到:

    “啊……可是,我们不是什么勇者呀?”

    “呼呼。两位都是另一个世界的穿越者,尤其是小姐您,还一位纯血的人类种,怎么可能不会是勇者呢。”

    啊?意思是说,我不是纯血的人类?

    我在内心吐槽时,主教小姐一刻不停到:“能够翻开这本书的力量,能在这空无一物的月亮上存活,能瞬间于星球间跳跃……哪个不都是你们的勇者之证吗?”

    “但……但是……”菲悦犯难地看着我,我却有了使坏的心思,说到:

    “嘿嘿。这不正好吗,你不是老早就想下去好好大干一场了吗?”

    菲悦摇头到:“可我们不是一醒来,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吗?没有太多时间了吧?”

    嗯……这倒也是,就算我们之前先后睁开眼睛许久,但留在梦世界的时间,也就是因为白线昏迷的时间,上次是三天,这次最多最多也就一个月吧?虽然现在我们也才来了一天罢了。

    等等,一天?那书人翻页时,那种时间加速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顿感不对劲,艾尔芙不是说我们看到的都只是画面而已吗?为什么主教能发现我们然后来到这里?

    “额,那个,主教……小姐?我能先问您些问题吗?”

    “嗯。这位少年是勇者大人的使魔对吗?尽管问吧。”

    虽然很想吐槽,但主教还是终于放开菲悦,来到我面前,可我刚想开口,艾尔芙就我们身后醒来了。

    “呜——嗯——”

    她肆无忌惮地伸着懒腰,主教当然也注意到了她,眼神却如同凝固一般,死死盯着那个‘异世界的精灵’。

    “哦,那家伙是……”我刚想做个介绍,却又被主教打断了。

    只见白发主教单手一挥,我和菲悦就猛地飘到了她的身后,其手中同时闪现出了那把银杖,直指还在打哈欠的艾尔芙到:

    “魔王!你居然那么快就完全复生了,还和勇者大人呆在一起,到底有什么企图!”

    面对如此超速展开,我和菲悦自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艾尔芙则眯着朦胧的眼睛,头也没回,只是堪堪瞥了一下剑拔弩张的主教,然后面对我说到:

    “林阳,你怎么还在这里看戏?我找到那个大叔了哦,快先回去一趟吧。”

    找到大叔?是在说克莱尔吗……难道说,现实世界的艾尔芙……红蔷薇找上门来了吗?

    “回答我的问题魔王!你对勇者他们做了什么?是怎么用那本书蛊惑了他们的心智!”

    艾尔芙依然没有理睬主教,她起身径直来到我的面前,似乎准备将懵逼的我们俩不由分说地带离这里。

    “嘁。我不会人你碰他们一根指头的!”

    随即,在艾尔芙即将路过被她无视的主教时,那柄银杖往月土上一敲——

    咚一声!不是通过耳膜,而是骨头直接传达到了我和菲悦的心里,艾尔芙就这么从我们的视野里消失了。

    看到脚下突然出现的地裂,我反应过来她并没有死,而是被月亮撞飞到了太空中!

    我拉上菲悦抬头,视线重新捕捉到了那小小的金色身影,在虚空中毫无支撑地乱转着。

    一旁的主教则继续挥舞着银杖,宝石闪耀,结出法阵,她随之悬浮并朝失重的艾尔芙飞去,势要大战一场那般做个了结……

    我和菲悦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一下,便已经拉开了此世、或者说对我们而言:彼岸的末日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