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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军中谣言

    翌日,素雪纷纷。

    长安城,安西将军府。

    身上裹着件白色裘袄的刘义真在刘乞及几名亲卫的陪护下,正自起居的后殿沿着回廊向议事殿走去。

    忽的,一名身着黑衣,蒙面,脚踩乌皮靴的‘暗卫’快步来到刘义真跟前,小心地递上了一卷薄薄的黄纸。

    刘义真接过后,那名‘暗卫’便躬身退了下去。

    打开黄纸,看完上面书写记录的内容,刘义真不动声色地揣进了袖袋,清澈的眼神中一抹寒芒一闪即逝。

    “桂阳公!”

    身着绯袍,外罩大氅,头戴三梁冠,身形儒雅的王修,在杜骥的陪同下沿着回廊迎向了刘义真。

    回廊外的庭院中,细密的雪花落下,已经垫起了寸许的白霜。

    看着匆匆而来的王修,刘义真向他问道:“长史来得如此着急,是生了何事?”

    “回桂阳公!”

    王修行至刘义真跟前,拱手答道:“适才相国右司马、行司州事毛修之遣使来报,言襄邑令寇赞广收流于河南之地的秦、雍百姓,如今已有千余家,五千余人。”

    “来使说,这些人拥寇赞为主,似有北上投归魏人之嫌。”

    刘义真眉头微微一皱,他是雍州、东秦州的刺史,虽是刘裕之子,却也管不到司洛之地。

    毛修之遣使长安,他也鞭长莫及。

    何况自永嘉丧乱以来,南北之间的百姓北迁南徙的也多,非是徐骇奴、齐元子那般过于庞大,刘义真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实在是管不过来。

    难道毛修之是想他这桂阳公前往河南,如同对付徐骇奴、齐元子那般对付寇赞不成?

    似乎看出了刘义真的疑惑。

    王修连忙朝刘义真解释道:“桂阳公有所不知,这寇赞乃苻秦时东莱太守寇修之之子,苻秦时因难迁到了冯翊。两年前于嵩山得道的大天师寇谦之,正是此人的弟弟。”

    寇赞居然是寇谦之的兄长,这倒是让刘义真有些意想不到。

    怪不得!

    怪不得毛修之不敢动他,感情是有寇谦之这尊大神在。

    另一个时空中,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在太延六年改年号为太平真君,就是应着寇谦之所请。

    不过如今的江东崇尚佛教。

    孙恩、卢循又是率领五斗米道教众反叛,道教于江左之地想要发展,这会儿怕是有些不合时宜。

    可若让寇家这兄弟俩去了北国,这关洛之地还不知会有多少百姓慕名而去。

    史载:寇赞、寇谦之兄弟北渡之后,秦雍之民奔河南、荥阳、河内户者至万数,流民繦负自远而至北国者,三倍于前。

    要不先想个法子稳住这兄弟二人。

    刘义真沉思之时,王修还在继续说道:“且寇赞本人苻秦时以清素出名,韦别驾为苻秦冯翊太守时,曾召其为功曹。姚苌据关落,才命其做了襄邑令。”

    “毛冠军遣使前来,就是想请韦别驾去洛阳,而后往襄邑与寇赞谈谈,若能将此人留下,于关中治理将大有裨益。”

    “可让韦华先行往洛阳!”

    刘义真示意王修与其边走边说道:“此二人于民间多有威望,韦华去了之后,让他务必稳住二人,待关中局势彻底稳定,再来处理二人之事。”

    “寇谦之毕竟是民间认可的天师,处理他的事情一定要谨慎。”

    王修听得也是面容严肃地点了点头道:“不仅如此,如今江表之人多信佛,而道士又颇多不容。若留寇谦之于河南,处理起来怕是要费些心思。”

    “这倒无妨!”

    刘义真自信满满地说道:“寇谦之这人还算有点胸襟,我听说他于河南之地常宣扬新的道法,吸融了不少儒释经典。这人若能用好,裨益比寇赞更大。”

    “桂阳公,您是已经有了盘算?”王修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边上身高还不及他肩膀的刘义真。

    “盘算谈不上!”

    刘义真淡淡地说道:“就是有了点想法,这些都要留到以后在细化,当务之急还是应付即将南下的拂拂虏。”

    “说到拂拂虏,下官这儿还有件事向桂阳公禀奏!”

    王修说着,双眉微皱,语气略显担忧的说道:“下官来时,手下人禀报,军中早间突然有传言,说镇恶欲尽杀南人,以数十人送桂阳公您南还,而后据关中反。”

    “哼!”

    刘义真听得冷哼一声,不以为意道:“我已经知道了,传言而已,不足信。”

    “另外,派人去军中,将此谣言,先压下去,这个时候不能影响了军心。再去把王征虏叫来,我有事与他说。”

    ......

    安西将军府,议事殿,西厅。

    刘义真独坐在胡床上,细品着侍女备好的香茗。

    “末将王镇恶,见过桂阳公!”

    一身戎装的王镇恶受召而来,向着刘义真微微拱手行了个礼。

    “王征虏请坐!”

    刘义真放下手中的香茗,示意王镇恶坐在胡床的另一侧。

    待王镇恶坐定,刘义真脸上浮起一丝笑容,问道:“王将军,若于渭阳诸郡县布防,可有信心将拂拂人阻于扶风、冯翊?”

    渭阳,即渭水之北。《诗毛氏传疏》中指出:“水北曰阳。”

    “桂阳公请宽心!”

    王镇恶斩钉截铁地答道:“既然末将受命拱卫长安,就一定能挫败拂拂虏侵夺关中。”

    “就是......”

    说到此,王镇恶犹豫了一下,看向刘义真道:“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末将领兵于渭阳,还请桂阳公......”

    未等王镇恶往下说,刘义真便轻轻摆了摆手。

    他明白王镇恶的意思,就是不想让自己插手战事罢了,怕自己影响到他的决策。

    刘义真看了眼王镇恶,真切地说道:“将军放心,战场之上,自有将军进行决策,我不会干预。”

    “倒是将军能在我面前如此说,足见将军忠心可鉴。将军......可是听到了什么?”

    “桂阳公,您知道了?”王镇恶试探性地问道。

    “不过是宵小之徒的手段罢了!”

    刘义真看着王镇恶,情真意切地说道:“卿征伐关中,破敌有功。只因卿家在关中,总是会招来非议。”

    “今日我于西厅独召卿来见,就是想告诉卿,我相信你!莫要因为那些不实的传言,有任何的负担。”

    “桂阳公放心!”

    王镇恶起身,朝着刘义真重重抱拳道:“末将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污蔑之言!此战,末将定不负桂阳公所望,并让那些宵小之人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