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要回头
御剑飞行的第二个晚上，一轮弯月正好。
上官有墨带着周小龙从岐奇山麓的岐奇城郊三十里外御剑降落。
上官有墨卸下周身剑气，和周小龙步行十余里，在周小龙第六次崩溃的气喘吁吁声中，抵达了一处驿站。
周小龙和自己疲惫的脖子进行一番殊死搏斗，十分勉强地抬起头。
他看到自己身在一处天然的石谷之间，两侧的参天的巨石宛若被天地间的巨斧劈开，谷中茂林翠竹，苍翠相映，奇珍异草，群艳争辉。
驿站坐落在石谷的隘口，成为通过山谷必经的咽喉要道。
这处房屋本身朴素简陋，竹质的大门上是一块经年的陈旧牌匾，上书：
青马驿
周小龙看着这座其貌不扬的院落，联想到上官有墨在锦城的竹林小居：
这应该也是幻术伪装的，其实兴许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呢！
上官有墨看着周小龙希冀的眼神，感觉里面的星星就快要闪出来了，他用折扇拍拍周小龙的后背，
“你已经开过灵视，能看到真实的世界。寻常的术法骗不了你，要叫你失望了——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院子。”
说罢，上官有墨端端正正迈步向前，当他进入驿站的大门时，仿佛有一道透明度屏障，荡漾开水样的波纹，向两侧避让开来。
“拿好！”
上官有墨扔来一方铜镜，正面有攀蛇衔尾，背面雕有神龟贺寿。
周小龙手忙脚乱地接下铜镜，进入驿站大门时，原本的一道阻力，在铜镜闪烁之后，渐渐化作柔和的碧波，洗涤了自己的周身。
顿时，周小龙感到灵台清明，思绪也比往日灵光了不少。
周身疲惫仿佛化解了大半。
上官有墨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这下应该让你感受到仙门术法的奇妙了！
“唔！这个门能缓解疲劳，强身健体啊！我再多走几次！”
上官有墨一个趔趄，他自视身为本派十六代大弟子，也算是见过世面，但是像周小龙这样不知所谓的还是头一次见。
旁的新生，第一次过水门时，都是顿感玄妙，心生敬畏，断不会说出缓解疲劳这样的点评。
“够了，够了！这是仙门结界，不是按摩馆和洗脚城的师傅，一次按不尽兴，还要再来一次的！”上官有墨宽袖一挥，铜镜从周小龙手中飞脱出去，化作一道碧色柔光隐没在上官有墨怀中。
周小龙不无遗憾地计算道：
走一次洗去大半疲惫；走两次精力充沛；走三次……那就是一路走到上京，不喊累！
上官有墨推开驿站前院主屋的大门，此时正值深夜，看店的小二哥趴在账台上流着口水作着春秋大梦。
上官有墨用折扇轻扣台面，清冽的嗓音回响在空旷的堂间，
“醒醒。”
小二迷蒙着双眼，一骨碌爬起来，还未看清来人，便一叠声地复述起说了无数遍的台词：
“客官您来的不巧，咱们今日客满，还请您多行六七里，到……”
周小龙四下环顾，这大堂里的蜘蛛网，餐桌上三尺厚的灰尘，怎么看也不像是客满的样子啊！下次能不能换个好点的借口？！
上官有墨未等店小二说完，将方才的铜镜“当啷”一声丢在他面前。
“到前头的……幽！幽！有墨师兄！？”店小二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原来是上官有墨的师弟，也是仙门中人。
周小龙心说，原来你们门派都喜欢玩角色扮演，一个做假教书先生，一个做假店小二。
往后我大街上遇到陌生人，都要怀疑是不是你们假扮的！
尤其是在这个岐奇地区！！
而且这假小二方才两句“哟，哟！”韵律感十足，仿若某种流传在面色黝黑的洋人之中的异域乐曲。
身份很可疑啊！
周小龙“睿智犀利”的目光扫视着二人。
“我带了今年的新生，来师门报道。”上官有墨略微点头示意。
周小龙鄙夷地打量着一副仙风道骨做派上官有墨：
师弟面前一副清高自持，清隽矜贵的样子，私底下是一个残害小红的朋友们，破坏人姻缘，把自己骗来山里的魔头！
“既然是有墨师兄带人归来，自然不必等其他学生，现在就可以出发上山！我给你们安排坐骑。”假店小二殷切道。
周小龙听到又要启程，焦急道：“哎我是不是应该歇一……”
“趁月色明亮速速启程。他的血脉可达天字上，即便没有我，也该立刻送往师门。”上官有墨不容置喙地安排道。
“哦哦！血脉天字一等，难得一见哇！我叫方莫垢，被师门派来负责今年的新生入学作为历练任务，往后叫我方师兄就行！”
方莫垢是个热情的自来熟性格，当下就往周小龙那边挪了两步。
“莫什么？墨狗？墨……你不会就是他假扮的吧！”周小龙感觉自己越发的睿智！
他向上官有墨的方向一指，在两个人脸上反复看了看，“你们不会是什么土匪或者邪恶的门派吧？这么着急把我送进去！”
“啪”
周小龙还未说完，只见上官有墨手中的折扇拦腰折断，他在师弟面前勉强维持的威仪面容似有些松动。
“你这扇子质量不行。”周小龙指着上官有墨手中仅剩的半个扇子根，“抓紧换了。”
“不劳小龙你费心——你好好看看，我如何同时是两个人？”上官有墨调整情绪，硬生生吞掉了对周小龙家人的亲切问候，“和蔼”地问道。
“谁知道！你是修仙的我又不是！我之前可是一腔热血当你是我的好先生，结果发现你能上天！还有什么是我周小龙不知道的，都来吧！”周小龙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方莫垢面对周小龙舍生取义的正义面容，和他周身散发的正道的光，实在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又对自家大师兄颇为敬畏不敢贸然发问，只好转移话题。
他双手捧着账台上的铜镜道：“龙师弟你在说什么！咱们正经门派，身份如假包换！来来，你今日有眼福了！这铜镜名叫幽冥鉴，是有墨师兄的本命灵物！叫声师兄，给你摸摸！”
周小龙不屑道：“我刚刚就是拿着它走进来的。你门口有结界你不知道？”
方莫垢眼含一包热泪，嫉妒地望向上官有墨：“师兄，他也摸了你的大宝鉴？！明明只要你们互相接触，他就可以进来大门，你让他牵着你的衣角也可以的呀！”
“他穿女装，我实在不想接触……”上官有墨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周小龙瞬间也涌上一包热泪，“你嫌弃我！呜！”
“龙弟！同是天涯沦落人！”
“墨狗！相逢何必曾相识！”
“呜！说普通话！发音要准确！”
月色当空之时，青马驿西侧马厩，骑上第四间马舍的任何一匹白马，一直向北疾行，便可以进入岐奇山清辉门——
方莫垢说，别回头。进入门派最重要的就是，骑上白马，别回头！
月光是开启仙门的钥匙。
近几日，岐奇山清辉门中有一桩传闻。
起初，一个晚上起夜的弟子撞见纵马入山门的上官有墨和周小龙二人，因天色昏暗，加之此人睡眼惺忪，错把身着翠花婢女制服的周小龙看作少女。
“墨师兄亲自带回的新生，必定天赋不凡。你们没看到，我也只看到了一个檀色的衣角，约莫是个身材纤细的少女，咱们要有师妹了！”
这位弟子第二日早课结束，便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
传到第二手的时候，这个谣言变成了：“墨师兄带回来的师妹身着一袭粉色罗裙，面若桃花，在月色辉映之下，宛若仙子！”
到最后，传播版本众多，不过最为广泛的是：“新来的师妹天仙般的人物，就住在碧云阁，肤如凝脂，面若娇花，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身姿绰约，绰约啊！”
一时间，岐奇山上，“绰约”、“绰约”；“天仙”、“天仙”的赞叹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第二日下午的时候，在“天仙”马上要被传闻升级为“王母”之前，众位男弟子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决定明日一早同去碧云阁拜会“小师妹”。
周小龙来到清辉门那一日，上官有墨把他安置在碧云阁后便匆匆离开了。
第二日晨起时，一个自称木阁负责人的中年人来到碧云阁向他介绍了修界和师门的情况。
混沌初开之间，日月之外，唯有天官五兽存于世间：作为天之四灵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加上战神应龙。如此，四象方生，两仪相和，世间生灵诞世。彼时，天之四灵的神力福泽四海八荒，天地间的生命无不天生神力，是这个文明的神话时代。
随着诸方势力纷争不断，四大灵兽及应龙也在漫长的岁月里逐一陨落。应龙的神力传承给它的孩儿凤凰，随着一次次战争与神兽一族一并消亡；血脉也在历史长河中堙灭。为数不多的人类却还继承着四大灵兽的灵力和血脉，经过机缘巧合开悟得道。
这些开悟者因缘际会聚集在一起，组建一个个“门派”，去帮助更多的血脉传承者开启灵视。
清辉门秉承月神的遗志，拱卫人间，是最早一批门派之一。
青龙属木，镇守东方，木阁就是清辉门下青龙骨血的传承者所属的部门。木阁的负责人名叫封无渡，是如今清辉门掌门的师弟。
每年六月，清辉门都会组织当年招收到的新生统一拜入师门，如今那些待收的新生都住在岐奇山脚下的各个驿站——青马驿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周小龙的血脉和灵力格外强势，门派对于这种情况采取提前收入山门居住的措施，以防止发生意外。
封无渡告诉周小龙，据上官有墨提供的情报以及他本人的推测，周小龙应该就是青龙一脉的后裔。
龙性本淫，他们阁中最严格却也是最容易被打破的戒律就是：淫戒。
两天以来，周小龙听到封无渡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切记，切记！不要去骚扰其他男女同门！
某一日，周小龙偷看了封无渡带来的他的个人资料，上面有上官有墨的评语：
非主流，爱酸诗，纠缠姑娘，同时给一百名女子写信——青龙一脉无疑！
下面则是各位师长的回复：
待入学测试确认。
为此，周小龙颇为愤慨，决定将来必须找到上官有墨分辩清楚：他周小龙专一的很，是给同一个姑娘写了一百封信。
想到鹿小姐，周小龙初来乍到的满心新奇全化作焦虑，第二日晚，他夜不能寐，十分后悔没有在来途恳求上官有墨停留上京，给他一个当面找鹿小姐解释的机会。
他此番抛弃家人，入仙门求学，唯一还有件耿耿于怀的事，就是没有解开和鹿小姐的误会。
如果能即刻下山，登门解释，入学前赶回来，那他也再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第三日的第一缕晨光照到他的床脚时，周小龙从床上弹射而起，来不及穿好外衣，就一阵风似的冲出房门。
房门外，同样迫不及待的男弟子们已经趁着夜色等候多时，对于一睹天仙芳容的渴望已经战胜了他们的困意。
此次蹲守活动由青龙的传人，木阁弟子组织，火阁弟子宣传，其他诸部门联合执行，声势浩大，人数众多。
周小龙衣衫不整地冲出房门，与微薄的晨光中，泛着绿光的几十双大眼睛打了个照面。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门外的人群中逐渐变成大声的哀叹：“男人！天仙屋子里跑出个男人！”
“天仙难道已经被新来的陌生男子染指了？！”
“呜呜，冰清玉洁的天仙，我梦碎了！”
“此人玷污天仙，着实猥琐！”
“猥琐！”
“猥琐……”
人群在此起彼伏的“猥琐”声中一哄而散，鼻涕眼泪甩了周小龙一脸。
“爪子哦……”周小龙困惑的弹掉脸上的鼻涕。
此时的周小龙无暇顾及这些，他只想快点找到封无渡，请求他帮助自己前往上京——他要立刻，马上见到鹿小姐。
上官有墨带着周小龙从岐奇山麓的岐奇城郊三十里外御剑降落。
上官有墨卸下周身剑气，和周小龙步行十余里，在周小龙第六次崩溃的气喘吁吁声中，抵达了一处驿站。
周小龙和自己疲惫的脖子进行一番殊死搏斗，十分勉强地抬起头。
他看到自己身在一处天然的石谷之间，两侧的参天的巨石宛若被天地间的巨斧劈开，谷中茂林翠竹，苍翠相映，奇珍异草，群艳争辉。
驿站坐落在石谷的隘口，成为通过山谷必经的咽喉要道。
这处房屋本身朴素简陋，竹质的大门上是一块经年的陈旧牌匾，上书：
青马驿
周小龙看着这座其貌不扬的院落，联想到上官有墨在锦城的竹林小居：
这应该也是幻术伪装的，其实兴许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呢！
上官有墨看着周小龙希冀的眼神，感觉里面的星星就快要闪出来了，他用折扇拍拍周小龙的后背，
“你已经开过灵视，能看到真实的世界。寻常的术法骗不了你，要叫你失望了——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院子。”
说罢，上官有墨端端正正迈步向前，当他进入驿站的大门时，仿佛有一道透明度屏障，荡漾开水样的波纹，向两侧避让开来。
“拿好！”
上官有墨扔来一方铜镜，正面有攀蛇衔尾，背面雕有神龟贺寿。
周小龙手忙脚乱地接下铜镜，进入驿站大门时，原本的一道阻力，在铜镜闪烁之后，渐渐化作柔和的碧波，洗涤了自己的周身。
顿时，周小龙感到灵台清明，思绪也比往日灵光了不少。
周身疲惫仿佛化解了大半。
上官有墨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这下应该让你感受到仙门术法的奇妙了！
“唔！这个门能缓解疲劳，强身健体啊！我再多走几次！”
上官有墨一个趔趄，他自视身为本派十六代大弟子，也算是见过世面，但是像周小龙这样不知所谓的还是头一次见。
旁的新生，第一次过水门时，都是顿感玄妙，心生敬畏，断不会说出缓解疲劳这样的点评。
“够了，够了！这是仙门结界，不是按摩馆和洗脚城的师傅，一次按不尽兴，还要再来一次的！”上官有墨宽袖一挥，铜镜从周小龙手中飞脱出去，化作一道碧色柔光隐没在上官有墨怀中。
周小龙不无遗憾地计算道：
走一次洗去大半疲惫；走两次精力充沛；走三次……那就是一路走到上京，不喊累！
上官有墨推开驿站前院主屋的大门，此时正值深夜，看店的小二哥趴在账台上流着口水作着春秋大梦。
上官有墨用折扇轻扣台面，清冽的嗓音回响在空旷的堂间，
“醒醒。”
小二迷蒙着双眼，一骨碌爬起来，还未看清来人，便一叠声地复述起说了无数遍的台词：
“客官您来的不巧，咱们今日客满，还请您多行六七里，到……”
周小龙四下环顾，这大堂里的蜘蛛网，餐桌上三尺厚的灰尘，怎么看也不像是客满的样子啊！下次能不能换个好点的借口？！
上官有墨未等店小二说完，将方才的铜镜“当啷”一声丢在他面前。
“到前头的……幽！幽！有墨师兄！？”店小二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原来是上官有墨的师弟，也是仙门中人。
周小龙心说，原来你们门派都喜欢玩角色扮演，一个做假教书先生，一个做假店小二。
往后我大街上遇到陌生人，都要怀疑是不是你们假扮的！
尤其是在这个岐奇地区！！
而且这假小二方才两句“哟，哟！”韵律感十足，仿若某种流传在面色黝黑的洋人之中的异域乐曲。
身份很可疑啊！
周小龙“睿智犀利”的目光扫视着二人。
“我带了今年的新生，来师门报道。”上官有墨略微点头示意。
周小龙鄙夷地打量着一副仙风道骨做派上官有墨：
师弟面前一副清高自持，清隽矜贵的样子，私底下是一个残害小红的朋友们，破坏人姻缘，把自己骗来山里的魔头！
“既然是有墨师兄带人归来，自然不必等其他学生，现在就可以出发上山！我给你们安排坐骑。”假店小二殷切道。
周小龙听到又要启程，焦急道：“哎我是不是应该歇一……”
“趁月色明亮速速启程。他的血脉可达天字上，即便没有我，也该立刻送往师门。”上官有墨不容置喙地安排道。
“哦哦！血脉天字一等，难得一见哇！我叫方莫垢，被师门派来负责今年的新生入学作为历练任务，往后叫我方师兄就行！”
方莫垢是个热情的自来熟性格，当下就往周小龙那边挪了两步。
“莫什么？墨狗？墨……你不会就是他假扮的吧！”周小龙感觉自己越发的睿智！
他向上官有墨的方向一指，在两个人脸上反复看了看，“你们不会是什么土匪或者邪恶的门派吧？这么着急把我送进去！”
“啪”
周小龙还未说完，只见上官有墨手中的折扇拦腰折断，他在师弟面前勉强维持的威仪面容似有些松动。
“你这扇子质量不行。”周小龙指着上官有墨手中仅剩的半个扇子根，“抓紧换了。”
“不劳小龙你费心——你好好看看，我如何同时是两个人？”上官有墨调整情绪，硬生生吞掉了对周小龙家人的亲切问候，“和蔼”地问道。
“谁知道！你是修仙的我又不是！我之前可是一腔热血当你是我的好先生，结果发现你能上天！还有什么是我周小龙不知道的，都来吧！”周小龙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方莫垢面对周小龙舍生取义的正义面容，和他周身散发的正道的光，实在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又对自家大师兄颇为敬畏不敢贸然发问，只好转移话题。
他双手捧着账台上的铜镜道：“龙师弟你在说什么！咱们正经门派，身份如假包换！来来，你今日有眼福了！这铜镜名叫幽冥鉴，是有墨师兄的本命灵物！叫声师兄，给你摸摸！”
周小龙不屑道：“我刚刚就是拿着它走进来的。你门口有结界你不知道？”
方莫垢眼含一包热泪，嫉妒地望向上官有墨：“师兄，他也摸了你的大宝鉴？！明明只要你们互相接触，他就可以进来大门，你让他牵着你的衣角也可以的呀！”
“他穿女装，我实在不想接触……”上官有墨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周小龙瞬间也涌上一包热泪，“你嫌弃我！呜！”
“龙弟！同是天涯沦落人！”
“墨狗！相逢何必曾相识！”
“呜！说普通话！发音要准确！”
月色当空之时，青马驿西侧马厩，骑上第四间马舍的任何一匹白马，一直向北疾行，便可以进入岐奇山清辉门——
方莫垢说，别回头。进入门派最重要的就是，骑上白马，别回头！
月光是开启仙门的钥匙。
近几日，岐奇山清辉门中有一桩传闻。
起初，一个晚上起夜的弟子撞见纵马入山门的上官有墨和周小龙二人，因天色昏暗，加之此人睡眼惺忪，错把身着翠花婢女制服的周小龙看作少女。
“墨师兄亲自带回的新生，必定天赋不凡。你们没看到，我也只看到了一个檀色的衣角，约莫是个身材纤细的少女，咱们要有师妹了！”
这位弟子第二日早课结束，便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
传到第二手的时候，这个谣言变成了：“墨师兄带回来的师妹身着一袭粉色罗裙，面若桃花，在月色辉映之下，宛若仙子！”
到最后，传播版本众多，不过最为广泛的是：“新来的师妹天仙般的人物，就住在碧云阁，肤如凝脂，面若娇花，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身姿绰约，绰约啊！”
一时间，岐奇山上，“绰约”、“绰约”；“天仙”、“天仙”的赞叹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第二日下午的时候，在“天仙”马上要被传闻升级为“王母”之前，众位男弟子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决定明日一早同去碧云阁拜会“小师妹”。
周小龙来到清辉门那一日，上官有墨把他安置在碧云阁后便匆匆离开了。
第二日晨起时，一个自称木阁负责人的中年人来到碧云阁向他介绍了修界和师门的情况。
混沌初开之间，日月之外，唯有天官五兽存于世间：作为天之四灵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加上战神应龙。如此，四象方生，两仪相和，世间生灵诞世。彼时，天之四灵的神力福泽四海八荒，天地间的生命无不天生神力，是这个文明的神话时代。
随着诸方势力纷争不断，四大灵兽及应龙也在漫长的岁月里逐一陨落。应龙的神力传承给它的孩儿凤凰，随着一次次战争与神兽一族一并消亡；血脉也在历史长河中堙灭。为数不多的人类却还继承着四大灵兽的灵力和血脉，经过机缘巧合开悟得道。
这些开悟者因缘际会聚集在一起，组建一个个“门派”，去帮助更多的血脉传承者开启灵视。
清辉门秉承月神的遗志，拱卫人间，是最早一批门派之一。
青龙属木，镇守东方，木阁就是清辉门下青龙骨血的传承者所属的部门。木阁的负责人名叫封无渡，是如今清辉门掌门的师弟。
每年六月，清辉门都会组织当年招收到的新生统一拜入师门，如今那些待收的新生都住在岐奇山脚下的各个驿站——青马驿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周小龙的血脉和灵力格外强势，门派对于这种情况采取提前收入山门居住的措施，以防止发生意外。
封无渡告诉周小龙，据上官有墨提供的情报以及他本人的推测，周小龙应该就是青龙一脉的后裔。
龙性本淫，他们阁中最严格却也是最容易被打破的戒律就是：淫戒。
两天以来，周小龙听到封无渡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切记，切记！不要去骚扰其他男女同门！
某一日，周小龙偷看了封无渡带来的他的个人资料，上面有上官有墨的评语：
非主流，爱酸诗，纠缠姑娘，同时给一百名女子写信——青龙一脉无疑！
下面则是各位师长的回复：
待入学测试确认。
为此，周小龙颇为愤慨，决定将来必须找到上官有墨分辩清楚：他周小龙专一的很，是给同一个姑娘写了一百封信。
想到鹿小姐，周小龙初来乍到的满心新奇全化作焦虑，第二日晚，他夜不能寐，十分后悔没有在来途恳求上官有墨停留上京，给他一个当面找鹿小姐解释的机会。
他此番抛弃家人，入仙门求学，唯一还有件耿耿于怀的事，就是没有解开和鹿小姐的误会。
如果能即刻下山，登门解释，入学前赶回来，那他也再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第三日的第一缕晨光照到他的床脚时，周小龙从床上弹射而起，来不及穿好外衣，就一阵风似的冲出房门。
房门外，同样迫不及待的男弟子们已经趁着夜色等候多时，对于一睹天仙芳容的渴望已经战胜了他们的困意。
此次蹲守活动由青龙的传人，木阁弟子组织，火阁弟子宣传，其他诸部门联合执行，声势浩大，人数众多。
周小龙衣衫不整地冲出房门，与微薄的晨光中，泛着绿光的几十双大眼睛打了个照面。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门外的人群中逐渐变成大声的哀叹：“男人！天仙屋子里跑出个男人！”
“天仙难道已经被新来的陌生男子染指了？！”
“呜呜，冰清玉洁的天仙，我梦碎了！”
“此人玷污天仙，着实猥琐！”
“猥琐！”
“猥琐……”
人群在此起彼伏的“猥琐”声中一哄而散，鼻涕眼泪甩了周小龙一脸。
“爪子哦……”周小龙困惑的弹掉脸上的鼻涕。
此时的周小龙无暇顾及这些，他只想快点找到封无渡，请求他帮助自己前往上京——他要立刻，马上见到鹿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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