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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心理医生

    上午的时光十分悠闲,在乡间确乎没有事可干。吃完早饭,顾存钊就自己出门,在陌生的故乡转一转。

    城市的灯火适合作黄昏的彩霞,一眼望去,是万丈云海,是汹涌燃烧的火焰,是凸显出的金光。而乡村的一草一木,微雨斜风,用心感受,总是长久安详。

    一个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两旁是肉眼可见的生机,虽然不复现夏日的勃然,倒也称的上是极好的,温润可人,而不是气势咄咄,尽是野味。

    孤独,在自然的世界里怎谈得上孤独?不知何人遗落的小木椅靠在梧桐下歇息,它经历过多少的昼夜与风霜或许有人能数的清,不过需一生的坚守。草丛间窝着一只黄狗,闭着眼睛,聆听昨晚秋虫的嘤嘤细语。

    这里没有人间的苦闷,生命淹没了顾存钊所有的感官。融入起源,这里不存在自我,但自我只有在这里才能永恒。

    顾存钊眺望天际线处流动的云朵,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喂?”顾存钊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是不太熟悉的男性嗓音,“顾存钊是吧,我是韩伯初,你现在在哪里?”

    顾存钊瞬间从大自然脱离,回归到了人类社会。警察又找他了,这让顾存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与紧张。

    “我在李营看亲戚。”顾存钊努力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继续用不带感情的声音说道:“今天下午能不能赶回来,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

    明明警察在电话的另一头,顾存钊却感觉身边的树林草丛中隐藏着一双眼睛,正秘密地监视自己。

    顾存钊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两天放假,不知道有没有大巴车开回县城。或许可以借用一下大舅家里的交通工具。

    韩伯初又补充道:“不要向周围人提起是警察找你问询,如果你没有办法赶回城里的话。”声音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们的车会在十一点前到李营把你接回来。”

    顾存钊想婉拒,坐警车也太刺激了吧,不过既然韩伯初不让他向别人说实话,那开来的车应该也不是警车。

    “好的警官,十一点我准时在李营口等着你们。”顾存钊刚说完这句话,韩伯初便挂断了手机。

    心中的紧张迟迟没有离去,顾存钊头脑中积累了数不清的困惑。

    警察到底是因为什么找上自己的,自己在一中当了这么长时间老师,之前为什么没有问询自己,现在莫名其妙的找上门来。还有韩伯初的目的也让顾存钊迷惑不清,他问自己的问题会和什么样的案子产生关联,除此之外,最近周围人好像都很关注自己的身体以及精神状态。

    迷雾在顾存钊大脑里纠缠不清,现在经历的事情明明不正常,却都以非常正常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

    在自家阳台上看到的白影,今天凌晨看到的异常,昨晚做的那两个梦,太平凡了,完全就是庸人自扰,但它们好像在顾存钊的世界里激起了阵阵涟漪,这些微小的改变是否会将顾存钊引向从未设想过的道路,连顾存钊自己都不清楚。

    刚才还生机盎然的乡村瞬时就变的危机四伏了。互相捕食的虫类,撕咬墙头雀鸟的野猫,角落里被啃食过的蝙蝠,到处都有的污秽。

    顾存钊忧心忡忡的往回走,鞋底摩擦石子的声音显得如此刺耳。又走了两步,顾存钊直接蹲在草丛旁边,掐了一根杂草,叼在嘴里。

    再掏出来手机看看,九点多一点,顾存钊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于是他继续蹲在这草丛边,风继续吹它的叶子,这时如果是两个人的话该多好。可顾存钊身边却矗立起了无形的高墙,周围的一切都很热闹,但似乎都与顾存钊无关。

    苦涩的汁液沾附在牙齿上,顾存钊缓缓起身,继续朝来时的路走去。

    回到村子里,路上走着顾存钊素未谋面的老人,他们大多都观察了一会顾存钊,因为村子里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少了。

    明明村子里有人,顾存钊却感觉空阔的过分,让他喘不上去。一条黑狗冲着顾存钊叫了两声,顾存钊刚张嘴想狂骂两句,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他现在突然想起了昨天肆意叫骂的张启生,比他强太多了。

    走到大舅家,院子门虚掩着,顾存钊推开,脑子里还在想怎么给大舅二舅解释自己的离开。

    院子里没人,屋子里也没人,找半天也没有一个人影,连大舅妈都不见了。不过这样也好,顾存钊不用感觉不自在,一个人才是最好的。

    坐在院子里面无聊的看着手机,太阳渐渐突破云层,向大地撒下了吝啬的阳光,这是顾存钊现在仅有的慰藉。

    心烦意乱,看手机此时过于没意思了,顾存钊就闭上眼睛,感受秋日的温度。

    时间点滴流逝,阳光也转换了角度,顾存钊此时手机又响了。

    十点四十七,这么长时间了院子里面还是只有顾存钊一个人。顾存钊接通电话,依然是韩伯初的声音:“我们已经到了。”

    “我马上就到村口。”顾存钊紧忙起身,他出门的时候特意张望了一下四周,还是没有发现舅舅的身影。

    顾存钊便疾步往村口赶去,同时拨通的大舅李飞云的电话,没接。顾存钊只能给他发了条短信,大致意思就是自己朋友接自己回城有事,现在已经走了。

    小跑一阵,顾存钊感觉清醒了很多,他坚持锻炼身体,也练过五六年跆拳道以及其他格斗技巧,身体素质相当不错。

    看到了,村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普普通通的,看不出和警察有什么关系。

    顾存钊缓下脚步,这时驾驶坐的玻璃下降,露出了前几天刚见过的脸,仍然毫无表情,穿着没什么差别的黑色冲锋衣,“坐到后面吧。”苏若水冷冰冰的撂下一句话,然后车窗再次关闭,挡住了他的脸。

    顾存钊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里已经有了三个人,开车的苏若水,副驾驶是一个顾存钊没见过的人,穿着白色卫衣,下面是一条浅蓝色牛仔裤,年龄应该和顾存钊相差无几。后面坐着韩伯初一个人,但韩伯初这次没有穿冲锋衣,而是一件黑色大衣,里面是圆领白色内衬,配一条中规中矩的西装裤,给人一种稳重的安全感。

    看见顾存钊坐进来,韩伯初伸出手,嘴角缀满了和蔼的微笑,他的头发比较长,这对于中年男性来说不太常见。

    顾存钊握住了韩伯初的手,第一感觉就是很粗糙,手上都是厚厚的老茧,和顾存钊的细皮嫩肉简直是云泥之别。

    车辆启动,非常的平稳,几乎听不见任何的杂音。座椅是皮套,车前面没有摆佛像或者平安符,而是一张完全漆黑的图片。

    韩伯初没有任何含蓄,直接切入话题:“今天联系你,是再问些事情,顺便对你进行小小的调查。”

    “调查我?”顾存钊一听,马上就慌乱不已,自己行为坦坦荡荡,心中明镜高悬,警察怎么开始查自己了。

    韩伯初安慰顾存钊道:“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调查,我只能说,你现在牵扯进了一起邪教的案子。其他的,等一会你就会明白了。”

    这句话给了顾存钊难以想象的冲击力,邪教,这都哪跟哪啊,自己可是个新时代好青年,怎么可能参与这种愚昧的事情。

    “不会是诈骗的吧?”顾存钊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会不会韩伯初才是一个诈骗分子,马上就要把自己这个小年轻给套住了。

    越想越合理,顾存钊大脑急速运转,自己应该如何逃离眼前的局势呢。

    韩伯初从顾存钊的眼神里看出了浓厚的不信任,“给,我的证件。”韩伯初伸手递给了顾存钊一个小本子。

    顾存钊认真的看了看,这警徽和身份怎么看都是真的,但自己的行为清清白白,警察不会是搞错了吧。

    收回证件,韩伯初继续说:“前面这位是我们请来的医生,叫做魏庆平,他会先给你做检查,确保你的精神状态是正常的。”

    “魏庆平?”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啊,顾存钊一愣,昨天张启生好像给自己推荐过这个心理医生,今天就碰到了,也好,不用麻烦张启生了。

    魏庆平转过头,确实是一张年轻的脸庞,不过肤色很白,眉毛挺浓,鼻梁挺拔,眼神很坚定。“你好,我是魏庆平。”他很礼貌的微笑。

    “你好,顾存钊。”即使心中有疑惑,身边还有俩警察,顾存钊并没有问魏庆平有关张启生的事情,“他俩应该是同学吧。”顾存钊暗自想到。

    风景依次驶过车窗,顾存钊刚开始全身紧绷,不过后来也慢慢松弛下来了。他靠在座椅上,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头变的很重很重,顾存钊的意识正在溃散。

    耳边响起了隐约的哭泣声,顾存钊睁开眼睛,看见了两幅写着“奠”字的花圈,低头看看自己,穿着一身黑衣,手中莫名其妙多出一只白色的纸花。

    抬头看看,是母亲李飞雨的黑白照片,后面是盖上了花环的棺椁。

    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