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城之隔
“你是说，你不会因为与我相识对我有所了解而把我变成怪物？”轩的声音有些变调，他现在的心情就像一个失足落下悬崖的倒霉蛋，在即将触底的最后一刻，发现自己的脚脖子上系着一根救命绳。
“我从别人嘴里得知你的信息已经好几个月了，你不是还活蹦乱跳的有力气在我耳朵旁边嚷嚷？”少年盘膝坐下，“好好吃你的饭，别浪费了——我记得在你们的认知中，浪费可耻来着。”
轩讪讪的捡起掉在地上的罐子，重新盛满肉菜汤，他被吓得不轻，现在心脏还噗通直跳。吹散了飘荡在汤上的热气，他小小地抿了一口，拾起筷子在里面搅和，得知自己并不会死，同时更是得知了老爷子相识的那位老人可能也尚在世上，他的心情轻松了许多，甚至长久以来的孤独感也貌似消散了一些。
人终究还是社会生物。
“……辕，怎么样？”最后一片莲菜下肚，轩打了个鱼肉味儿的嗝，向着少年问道。
“你是指什么？”
“当然是你的名字，那是我曾经想用的假名，但是终究是和我的真名有点关联，就没敢用，现在拿出来刚刚好。”他卸下面具，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他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放肆地把整张脸暴露在空气中了。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好骗？”少年古怪地看着那张不帅，但也不难看的脸。
“有哦，甚至因为这个在我大学毕业之后还给黑心企业白打了一个多月白工。”似乎回想起了当时早八晚九还要加班的痛苦日子，轩的脸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是哪些当可以上，哪些不该上，我还是分得清楚的，有时候，吃点小亏让能我觉得自己还生活在过去那个尔虞我诈的社会，还蛮开心的。”
对于轩这种说法，少年只能报以沉默，他没有经历过轩所说的那个“尔虞我诈的社会”，他来到这个世界时，就早已是一副残破的景象，连人都没见到几个，更别说什么社会了。“名字不错，可是没关系吗。”
“没关系，你不是有那个什么‘认识障碍’的法术吗，不会联系到我身上的。”轩满不在乎。“而且，我怕自己的名字长久不用，自己就会把他给忘了，有个人在我旁边，好歹能起个提醒作用。”
拿一点点清水涮了涮锅子和当做饭碗的罐子，轩就准备收拾收拾休息了，帐篷虽然不大，两个人挤挤还是勉强能躺下的，夏天的夜晚虽然不冻人，可是蚊虫却是极其烦人。
日月交替，轩他们距离小镇越来越近，辕的驾驶技术也越来越娴熟，相较于来时的曲折，返回时显得更为安稳，不得不说，轩在来时学到的教训还是有几分用处的，再加上辕作为特殊个体，事实上并不需要食物补给，所以他们一直跑到淮陵城才停下来，原因无他，他们吃饱了，车饿了。
说实话，能跑到淮陵，轩已经是十分满意了，毕竟辕在学着开车的时候耗费了不少时间，上路之初又因为是新手行进的并不快，能到达距离越城仅仅一城之隔的淮陵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可是这样就催生了另一个问题，这车，是丢，还是留？
换做轩之前的想法，如果只能坚持到半途，那这车子纵然他有多么不舍，也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掉选择轻装上路，毕竟他心中早就有着一个驰马纵横的准备，但是如今，这辆无法动弹的铁马却如同鸡肋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帮我一把。”轩伸出能动的左手把住车头，他最后还是选择保一波这辆劳苦功高的铁马，“可是它已经没有动力了。”辕提醒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就快到目的地了，只要能撑到那儿，就能让它重新启动起了，这年头，想找个跟它一样好使还不闹脾气的交通工具可不容易！”轩哼唧哼唧地推着罢工的铁马，这对一个半残废的人来说着实不易。
仲夏实在不是一个干活的好天气，更别说穿着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身了，推行了不到百里，他就已经是大汗淋漓，虽然辕能够使用推动风元素流动的魔术带来些许清凉，但也并非毫无代价——代价就是他需要通过进食来补充所消耗的能量，而经过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他们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了。照这架势，他们无论如何都得在淮陵城稍作歇息才能再度上路了。
经历了几个时辰的艰苦路程之后，在太阳收回最后一丝光芒之前，轩终于看到了那个让他望眼欲穿的指示牌，只要下了公路，就能进入淮陵城。
“还要走多久？”辕手里抓着半只烤熟的兔子，那是他们在太阳下山之后摸黑打到的，花费了不少时间，但还是挺值得的，兔子一家子都被他们一锅端了。
“按照今天这速度，我估计还要……一周半吧，那小镇大概就在淮阳和越城的中间位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周半就到了。”轩咬了一口手里的兔子，味道不太好，这玩意儿空有肉的口感，却没有肉该有的那种脂肪的香甜，反而有一股草腥味，他手里的香料和盐所剩不多，没法支持他大肆挥霍，所以他只在这一锅野菜兔肉汤里加了一点。
“当然，如果咱们能找到办法直直地穿过淮陵城，就能节省两……三天时间！咱们大概只需要一周就能到达那座小酒馆。”轩举起罐子喝了一口汤，把嘴里没滋没味的兔子肉冲下肚子。
“才三天？”辕撕下一条兔子腿塞进嘴里，他对味道并不十分在意，只要能供给他足够的能量就行。“三天那还是运气好！”对面的家伙晃了晃手里的那只兔子，“咱们在公路上跑了那么久都没下来，我存的那点吃的早就没了，这点肉干都是抓的那几只恶心的乌鸦的肉，老实说，要不是前几天的那场大雨，咱们连水都一定都不剩了。”说起乌鸦，轩就忍不住干呕两下，要不是为了照顾肚子，这种吃腐尸的家伙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下嘴。
“又不是我吃的。”辕嘟囔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轩相处那么几天，过去那个高冷的少年早就不见踪迹，现在的他才更有一个十五六岁少年该有的样子，性子急，牢骚多，还爱贫嘴。
“早几天也行，我去看看带着那个大家伙能不能直接穿过这座城，你在这儿等着。”快速地把手里的半只兔子吃完，辕一口溜干了野菜汤，起身就准备进城去瞧瞧，轩也没准备拦他，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手里的兔子，人家原本就属于更高位面的存在，现在充满了电，更不怕他会出什么意外，还不如把心思放在眼前这只难吃的兔子身上。
“顺便找找里面还有什么是咱们可以用的，罐头，或者药店里的纱布，绷带什么的，你不需要，我还是要的。”轩含含糊糊地说到。
待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轩嘴里咬着一截兔腿，从篝火里抽出一根火把开始布置一些安全措施，许久不用的红外线报警器再就业。虽然他嘴上抱怨着辕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但是他还是蛮喜欢和少年同行的，这个神秘的少年满足了他对仙人的所有幻想，更重要的是，他能守夜能帮忙过滤雨水，还能在轩打鸟的时候提供援助，简直是个万能的工具人——当然，这种想法只能埋藏在心里，否则，对方肯定会用某种并不严重却又让人十分难受的方式报复回来，比如被一大群蚊子叮咬。
“我从别人嘴里得知你的信息已经好几个月了，你不是还活蹦乱跳的有力气在我耳朵旁边嚷嚷？”少年盘膝坐下，“好好吃你的饭，别浪费了——我记得在你们的认知中，浪费可耻来着。”
轩讪讪的捡起掉在地上的罐子，重新盛满肉菜汤，他被吓得不轻，现在心脏还噗通直跳。吹散了飘荡在汤上的热气，他小小地抿了一口，拾起筷子在里面搅和，得知自己并不会死，同时更是得知了老爷子相识的那位老人可能也尚在世上，他的心情轻松了许多，甚至长久以来的孤独感也貌似消散了一些。
人终究还是社会生物。
“……辕，怎么样？”最后一片莲菜下肚，轩打了个鱼肉味儿的嗝，向着少年问道。
“你是指什么？”
“当然是你的名字，那是我曾经想用的假名，但是终究是和我的真名有点关联，就没敢用，现在拿出来刚刚好。”他卸下面具，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他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放肆地把整张脸暴露在空气中了。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好骗？”少年古怪地看着那张不帅，但也不难看的脸。
“有哦，甚至因为这个在我大学毕业之后还给黑心企业白打了一个多月白工。”似乎回想起了当时早八晚九还要加班的痛苦日子，轩的脸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是哪些当可以上，哪些不该上，我还是分得清楚的，有时候，吃点小亏让能我觉得自己还生活在过去那个尔虞我诈的社会，还蛮开心的。”
对于轩这种说法，少年只能报以沉默，他没有经历过轩所说的那个“尔虞我诈的社会”，他来到这个世界时，就早已是一副残破的景象，连人都没见到几个，更别说什么社会了。“名字不错，可是没关系吗。”
“没关系，你不是有那个什么‘认识障碍’的法术吗，不会联系到我身上的。”轩满不在乎。“而且，我怕自己的名字长久不用，自己就会把他给忘了，有个人在我旁边，好歹能起个提醒作用。”
拿一点点清水涮了涮锅子和当做饭碗的罐子，轩就准备收拾收拾休息了，帐篷虽然不大，两个人挤挤还是勉强能躺下的，夏天的夜晚虽然不冻人，可是蚊虫却是极其烦人。
日月交替，轩他们距离小镇越来越近，辕的驾驶技术也越来越娴熟，相较于来时的曲折，返回时显得更为安稳，不得不说，轩在来时学到的教训还是有几分用处的，再加上辕作为特殊个体，事实上并不需要食物补给，所以他们一直跑到淮陵城才停下来，原因无他，他们吃饱了，车饿了。
说实话，能跑到淮陵，轩已经是十分满意了，毕竟辕在学着开车的时候耗费了不少时间，上路之初又因为是新手行进的并不快，能到达距离越城仅仅一城之隔的淮陵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可是这样就催生了另一个问题，这车，是丢，还是留？
换做轩之前的想法，如果只能坚持到半途，那这车子纵然他有多么不舍，也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掉选择轻装上路，毕竟他心中早就有着一个驰马纵横的准备，但是如今，这辆无法动弹的铁马却如同鸡肋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帮我一把。”轩伸出能动的左手把住车头，他最后还是选择保一波这辆劳苦功高的铁马，“可是它已经没有动力了。”辕提醒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就快到目的地了，只要能撑到那儿，就能让它重新启动起了，这年头，想找个跟它一样好使还不闹脾气的交通工具可不容易！”轩哼唧哼唧地推着罢工的铁马，这对一个半残废的人来说着实不易。
仲夏实在不是一个干活的好天气，更别说穿着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身了，推行了不到百里，他就已经是大汗淋漓，虽然辕能够使用推动风元素流动的魔术带来些许清凉，但也并非毫无代价——代价就是他需要通过进食来补充所消耗的能量，而经过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他们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了。照这架势，他们无论如何都得在淮陵城稍作歇息才能再度上路了。
经历了几个时辰的艰苦路程之后，在太阳收回最后一丝光芒之前，轩终于看到了那个让他望眼欲穿的指示牌，只要下了公路，就能进入淮陵城。
“还要走多久？”辕手里抓着半只烤熟的兔子，那是他们在太阳下山之后摸黑打到的，花费了不少时间，但还是挺值得的，兔子一家子都被他们一锅端了。
“按照今天这速度，我估计还要……一周半吧，那小镇大概就在淮阳和越城的中间位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周半就到了。”轩咬了一口手里的兔子，味道不太好，这玩意儿空有肉的口感，却没有肉该有的那种脂肪的香甜，反而有一股草腥味，他手里的香料和盐所剩不多，没法支持他大肆挥霍，所以他只在这一锅野菜兔肉汤里加了一点。
“当然，如果咱们能找到办法直直地穿过淮陵城，就能节省两……三天时间！咱们大概只需要一周就能到达那座小酒馆。”轩举起罐子喝了一口汤，把嘴里没滋没味的兔子肉冲下肚子。
“才三天？”辕撕下一条兔子腿塞进嘴里，他对味道并不十分在意，只要能供给他足够的能量就行。“三天那还是运气好！”对面的家伙晃了晃手里的那只兔子，“咱们在公路上跑了那么久都没下来，我存的那点吃的早就没了，这点肉干都是抓的那几只恶心的乌鸦的肉，老实说，要不是前几天的那场大雨，咱们连水都一定都不剩了。”说起乌鸦，轩就忍不住干呕两下，要不是为了照顾肚子，这种吃腐尸的家伙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下嘴。
“又不是我吃的。”辕嘟囔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轩相处那么几天，过去那个高冷的少年早就不见踪迹，现在的他才更有一个十五六岁少年该有的样子，性子急，牢骚多，还爱贫嘴。
“早几天也行，我去看看带着那个大家伙能不能直接穿过这座城，你在这儿等着。”快速地把手里的半只兔子吃完，辕一口溜干了野菜汤，起身就准备进城去瞧瞧，轩也没准备拦他，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手里的兔子，人家原本就属于更高位面的存在，现在充满了电，更不怕他会出什么意外，还不如把心思放在眼前这只难吃的兔子身上。
“顺便找找里面还有什么是咱们可以用的，罐头，或者药店里的纱布，绷带什么的，你不需要，我还是要的。”轩含含糊糊地说到。
待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轩嘴里咬着一截兔腿，从篝火里抽出一根火把开始布置一些安全措施，许久不用的红外线报警器再就业。虽然他嘴上抱怨着辕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但是他还是蛮喜欢和少年同行的，这个神秘的少年满足了他对仙人的所有幻想，更重要的是，他能守夜能帮忙过滤雨水，还能在轩打鸟的时候提供援助，简直是个万能的工具人——当然，这种想法只能埋藏在心里，否则，对方肯定会用某种并不严重却又让人十分难受的方式报复回来，比如被一大群蚊子叮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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