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虚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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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落织捕捉的第九百一十五幅画。

    自从师父消散之后，她便独自游历，带着她的使命一起。

    捕画师这一行的名气流传于世间，从来没有人见过真正的捕画师，其一是因为干这一行当的都比较低调，其二是因为捕画师看起来与常人一般。

    明明没有见过捕画师，可茶楼酒馆子里面的说书先生的画本子里时常会出现捕画师的名号称子。

    时间是走的很快的，但落织不老不死，不伤不灭，她的时间是停止的，在她捕捉魔物的时候才会有那么一丝错觉。

    自己还是人时的错觉。

    如果自己不是捕画师的话，她该是个什么身份呢？

    她不止一次想过。

    凡间的话本子看多了，她觉得自己兴许是个大家闺秀，等着自己的穷苦书生。

    可是如今见多了乱世，她倒相信自己是个乞丐，沦落街头，然后饿死。

    兴许是年纪小死的早，可怜罢，被师父捡了回去，脱胎换骨。

    师父为她寻了一个木头塑的身子，将她的魂养在里面，晒足了日月光芒，木头塑的身子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师父给这个姑娘起名落织。

    兴许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可是落织没有追问，师父也没有说。

    ＊

    “落织，你又不高兴了？”说话的是她养的小蛇。

    虽说是养的，可小蛇从来不会与她亲近，就连吃饭也要跟她一起上桌，活生生像个人。

    这样也好，有点生活的样子。

    小蛇见落织没有说话，爬上桌子道：“你长期住在深山老林里，怕不是住傻了？”

    落织道：“你才傻了！”

    被小蛇说的深山老林可是连神仙都进不来的虚无之境，落织的小屋在虚空之境的最深处，只要她不愿意，谁都无法进来。

    虚无之地按照世间景象变化，兴许很久很久以后，这里不再是深山老林。

    也许会变成街道？乱坟岗？或者是一汪池水。

    小蛇不在意落织的毒舌，“我知道你这些年来都是一个人，可是现在有我啊，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说。”

    落织趴在桌子上，撇着嘴说道：“跟你说有什么用？悲喜不相通，你这个家禽不会懂的。”

    小蛇吐了蛇信子道：“我堂堂黑蛇怎么可以拿我跟家禽相比？”

    落织翻了个白眼，“黑蛇？黑是挺黑的，倒是看着像个泥鳅。”

    “待我修回真身！”

    落织再次翻了个白眼。

    记得小蛇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一百多年前，现在都过去一百多年了，小黑蛇还是没变。

    这条小蛇还是她在画里救回来的。

    当时这条小蛇顽皮，无意间溜进了画里。

    落织以为是封印松动，进入画中查看才发现这条正在被画中封印的魔物伤害的小蛇。

    倒是挺奇怪，一条蛇怎么会进来这虚空之地，落织也没有过多地纠结。

    带出来之后本以为救不活了，却没有想到这小玩意挺顽强，自己呼哧呼哧地恢复了，而且还会说话。

    落织觉得神奇，反正自己住在这深山老林里面无聊，多一条蛇陪自己说说话也不是不行。

    的确，从那以后，落织的生活渐渐多了些趣味，不再那么枯燥。

    每次她都能在小黑蛇上看到些许自己还是人时的片段，每次告诉小蛇，小蛇都会损她：“你人时模样是家禽？”

    落织每每都会生气，然后小蛇就会来跟她道歉哄她开心。

    小蛇也知道落织的使命，也知道落织能够存在这世间唯一的用处。

    那就是捕捉魔物，到了落织没有任何用处的时候，地府的鬼差会来将她带走，听那些说书先生们说，大概是被拉到地府的十八殿，接受为人时死去后本该受得惩罚。

    然后灰飞烟灭。

    从此世间再无捕画师落织。

    可是他们没有死过，更没有亲眼见到过捕画师，怎么会知道落织都不知道的事儿。

    ＊

    是夜，屋外静悄悄的，落织正忙着给一副画涂色。

    虽然说这些画已经被封印了，但是爱美之心没有被封印。

    落织也觉得它们可怜，所以一般有什么要求都会尽量帮他们实现。

    这不，这幅画里的魔物就请求落织帮它多加点颜色，这样等到魔气散尽回到自由身时，可以好看一些。

    落织二话不说就拿出颜色笔给它上色。

    ＊

    “你的铃铛响了。”小蛇盘作一团，刚准备睡觉就听见铃铛的声音。

    铃铛响了，说明出现魔物了。

    落织不慌不忙的上好颜色收拾好颜色笔才出门。

    “小蛇，麻烦你看家。”落织走时回头道。

    小蛇刚睡就听到落织的声音，又醒了，抬起头点了点。

    落织离开家的这段时间，小蛇都在睡觉，等着落织回来。

    落织回来时它会醒，落织走后它又会继续睡觉。

    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