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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一步

    殿试的卷子都已经答完,一众考生,都还在太和殿坐着,御书房里,萧然、吴天庆和秦钟书跟着十个考官,在小声的讨论名次,陛下就在上面坐着,他们这次就稍显的克制了些,很快就商量出十个名字,交给皇帝,让李景选出状元,榜眼,探花郎。

    李景看了看名单,又看了看他们的试卷,思索了一番,再问了问萧然:“这宁源,出自江南,可是长得俊秀?”

    萧然心中大概的明了了,就拱手说道:“回陛下,宁源相貌出众,在这一批进士中,也只有公主和末位的风浪能压他一头,只是臣以为,公主殿下当是状元之姿,而探花郎...风浪的才学还是差了一点。”

    李景听了点点头,拿起朱笔批完,让魏忠拿着,带着群臣走向太和殿,人群里龙如海撮了撮牙花子心道:“嘶..吾儿还能差点当探花郎?!”想着又摇摇头,觉得这人族的科举也没那么难的样子,自己儿子看了几个月的书就能差点拿到头三甲。

    太和殿中一众考生规矩的站着,风浪在末尾有点无聊,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这个官不当也罢,磨磨唧唧,规矩还多的要死,贼难受。

    听来传话的小太监说成绩倒是出来了,里面在决定头三甲的名单,所以想来应该快了。

    正无聊的数地上汉白玉的纹理时,皇帝带着一众大臣终于到了。

    ...

    坐在龙椅上,李景看着这批进士,倒也没给李佩娟额外的眼神。说了些恭贺的话,就让魏忠宣读头三甲名单。

    莫得感情的宣读机器魏忠,走上两步,打开名单,宣读:“状元李佩娟,殿试得分甲上,榜眼袁安,殿试得分甲,探花郎宁源,殿试得分甲。”头三甲宣完,连抑扬顿挫的音调都没了,平铺直叙的念完后面的七十六个名单。

    风浪毫无意外的得了一个全场唯一的分数,乙下。对了,李佩娟的甲上也是唯一。

    又等着皇帝勉励,恭贺一番后,众人终于能够出宫了。

    宫门口,正看到马忠他们,后面追上来一个考生,风浪知道他,好像叫杨玉,只见他叫住自己,小跑过来拱手道:“这位兄台,在下杨玉,以后就是同僚了,大家已经约定今晚在状元楼庆祝,都通知了,现在就差你了。”

    点了点头,正要拒绝,略一思量:“在下风浪,今晚是都去吗?”

    杨玉笑道:“当然都去,公主殿下都说会去。”

    “好,我今晚必到,请问何时?”

    “酉时过半,敬候了。”

    约定好时间,各自分开。

    融入生活嘛,见识见识,也挺好。

    ....

    和龙如海回府,给胡青青请了安,回东厢房抱着小婵亲了口,就在她服侍下换了套衣服出府,马忠套着车已经在等着了,如今马车也不是六匹马拉着了,太招摇,这车厢不重,一匹马就够了。

    酉时一刻,风浪在状元楼下车,就看见袁安就在门口守着,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袁安高高瘦瘦的,说丑是过分了,只是普通。龙是万物之灵,那自然是最帅的。

    走近门,风浪拱手:“袁兄,你怎么在这守门了?”

    袁安温文尔雅的说:“这状元楼消费不菲,我也知道同科中有一些人家中艰难,就包了状元楼二楼,所以在此等候。”

    “袁兄豪气,二楼是嘛?我自去。”

    没想到这袁安的钱还不少,包状元楼二楼差不离也要大几百两了。

    上楼,找了个位子坐下,身边正好是杜子腾,他现在满面红光,跟别人说起话来都是用“大人”这个词了,风浪看着也觉得有趣,主要也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没有被他发现有那些丑恶嘴脸的人,遇到的人也大多都至少表面客气,所以也不反感杜子腾这种钻营之辈,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对于他称呼自己贤弟也不怪他攀关系,杜子腾敢叫,风浪也敢应,只要以后他都敢这么叫就行。

    人不一会就齐了,袁安带着公主是最后一个上来的,本次科举,进士及第的有两位女子,一位就是公主,另一位听说本是江南女子,寄居在京城勋贵人家,自小也是读书明理的,这次鼓起勇气参加科举得中进士,也算是奇女子了。

    公主就拉着那女子一起坐在一边,把主位让给了请客的袁安,袁安推辞不过,就要拉宁源去坐,宁源连连告饶,一众人看着也是热闹,最后,袁安就坐上了主坐,宣布开席,大家就举起酒杯一起敬了头三甲三杯酒,风浪也随波逐流,稍稍的喝了点,虽然的确不喜欢喝酒,但是既然想着要融入这个世界,必要的应酬,也是免不了的。

    宴席过半,风浪听着他们的谈话,才知道,科举结束后,还有好多事情,明天头三甲需要夸街,也算是京城百姓的一个热闹,他们这些新科进士,也是要去的,只是去当个绿叶,舞台的灯光还是头三甲的。

    三天后还有一场谢师宴,就是新科进士请三个主考官吃一顿饭,这些都是以前留下的一套流程,风浪一个宅惯了的人,就觉得有些不适应,想着这官目前还不做了好,每天之乎者也的跟那些官员聊天,也是烦。

    众人喝的正酣,那袁安也是个妙人,这二楼一共有十桌,他端着酒杯,每一桌都能坐下聊一会,风浪自认自己做不到,没这个本事,所以虽然烦喝酒,也是再喝了一杯。

    在气氛正高潮的时候,有人就提议起作诗的事,这大概也算是题中应有之义,一经提起,众人都纷纷附和,袁安在桌前站着,现在他也有些微醺了,听着别人的起哄,却是摇了摇头:“诸位却是想差了,袁某在作诗一道却是平庸之辈,如今状元,探花皆在还是找他们吧。”

    看着众人的起哄,李佩娟略一想想也起身道:“我作诗也不行,不过我们之中就坐着今科诗词唯一一个甲上的同僚,你们何必来找我呢?”

    “嗯?《咏蛙》作者就在我们中间?”

    初试已经结束半个月了,《咏蛙》这首因为今科考题而生的诗作,也早就在京城中传开了,只是说到具体作者的时候,都不太清楚,这大半个月也没人出来承认,也算是一件奇事。

    此时听着公主的话,却是知道作者就在他们之中,一时之间众人也有些惊愕。

    风浪没想到,他就想当个小透明,早早吃完早早回家的自己居然能被波及,看着李佩娟睁着她卡姿兰大眼镜看着自己,皱了皱眉,众人顺着公主的目光看向风浪,正准备开口。

    风浪看着李佩娟,脸上露出些笑容,站起身对着公主拱手:“公主殿下,我也只是考试时妙手偶得,于诗词一道,我也差得远。”

    “哦?”李佩娟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放过他,只见她点了点头,带着好奇继续问:“我看过皇爷爷那的考卷,你三门甲上,唯独经文是乙上。风浪公子,你莫不是在藏拙吧?”

    闻言风浪摇摇头,端起酒杯:“自罚一杯,诸位就饶过我吧。”说完,皱着眉把酒喝了。

    看着风浪讨饶罚酒,李佩娟心中好奇更甚,但也知道不能太过逼迫,也就作罢,坐了回去。

    然而其他人却并不想放弃。

    “诶,风公子过谦了,《咏蛙》之气势,我等都很是心折,试试嘛。”

    “是啊是啊。”

    “可以试试也无妨嘛。”

    听着这种类似“来都来了”的句式,风浪有些烦躁,想着还是走吧,自己果然还是不适合交际,需要学的东西果然还是不少的。

    就见这时袁安起身,借着酒劲对风浪说道:“风兄也看到了,大家都想让你作诗,我也知这诗词是佳作偶得的,你尽管作就是,作得好,当今吏部尚书是我族叔,我也可以为你美言几句,哪怕不好,在座的各位也不会笑话与你,且公主在这,总得卖大家一个面子嘛。”

    吏部掌管天下百官的升迁,算是朝中六部权柄最大的机构了,能被吏部尚书看上,自然是极好的事。一时间众人都是起哄。

    “哈哈哈,风兄尽管做,又没什么。袁公子也是为你扬名呢。”

    “风兄机会难得啊,我等却是没有这种机会呢。”

    “哈哈哈,风兄还等什么。”

    ...

    风浪还没坐下,听着周围的起哄声,看了看袁安,又看了看李佩娟,见她的卡姿兰大眼中的好奇之色不减,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酒杯,拱了拱手:“如此,既然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下楼,并不理会他们一副诧异的样子。

    那袁安的话,说好听点,那叫以利诱之,说难听些,就是以势压人。威逼利诱,因势利导,他袁安也算是个人物了。

    ...

    这边李佩娟见他真的离去,却也是反应过来:能写出那种诗句的人,自然也是极为傲气之人,自己这边这么多人逼迫,倒是落了下乘了。不过也没在意,傲骨可以有,傲气,却是走不远的。

    此时宁源却是站了出来:“诸位也不必介怀,想来风兄能作出那等诗句的人,心中也是有傲气的,刚才也是我等过于逼迫了。继续喝酒吧。”

    袁安脸上阴晴不定,倒也不是没有城府,只是现在酒精有些上头,不太好控制自己的表情。听了宁源的话,就觉得更窝火了:这风浪什么意思,我让他给个面子,他还蹬鼻子上脸了?

    但此时公主还在,他不能多说什么,强笑着附和两句,一众人就当刚才无事发生,继续庆祝。

    ...

    走出状元楼的风浪,深呼了一口气,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抬脚走向已经驾车过来的马忠,上车后在车厢里闭目养神。

    他发现他自己错了,本来想着的是融入这个世界,去考科举,去认识这个世界上的人,顺便也算是听了龙如海的话。

    但是他现在发现自己这样不对,想看人生百态,自己本就要出府了。想融入这个世界,没必要非要做官,想去认识这个世界上的人,那更没必要委屈自己去结交别人。他是谁?他是宁王的儿子,他还是龙。别说区区一个吏部尚书,公主又算老几?在这共尊人皇的大前提下,不应该是自己去守着他们的规矩,反而应该是他们遵守自己定的游戏规则!

    种花家那套与人为善的路子对别人实在太奈斯了,他居然自觉的给自己套上无数个铰链约束自己,他的确是怕做错事,但是他去认识这个世界同时,难道同样的不应该是这个世界也要认识他吗?还好现在明白的不晚。

    ...

    回府之后,因为喝了酒,洗了个澡就早早的睡了,可能也正因为喝了酒,脑袋涨涨的,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了,抱着趴在自己胸口已经睡着了的小婵,想想还是不折腾她了,闭上眼,静气凝神,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