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闲谈
虽说这杂事还没办完，可师父说了下午要给陈慕远安排，所以这杂事就只能向后推一推了。
反正按照赵青青说的，最麻烦的换契已经办完，账房核算月钱，也是按着契书上的时间起算，剩下的事情，早一点晚一点办关系都不大，只要不过月就行。
不过也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回来，陈慕远干脆就先跟着干活了。
钱大师傅这里的活计，主要就有两种。
一种是普通的药材炮制和成药配置，都是些常用药材和大众的方子，手法也没什么特别要求，药堂里定下了每个月的份额，做多了或做不完都要按量增减工钱的。
另一种就是要用到钱大师傅独有的手法和秘方，这种是份额之外的东西，要单独算钱的。
一般来说，后一种活计是更合算一些，但是钱大师傅秘传的几种炮制手法，针对的药材数量有限，能供给药堂用的几个方子，优势也不是特别明显，大部分时候，还是做的普通药材的份额活计。
只是药堂这定额，定的就有些微妙，好多师傅们，基本就是在定额线上横跳，即使拿到那个超额的工钱，也是不怎么多的一点。
这些都是七师兄张成济，也就是那个看起来只比陈慕远大几岁的小胖子和他说的，今天下午两人挨在一起翻晒药材，干脆就一边干活，一边聊了起来。
“那么这定额到底是多少，咱们这一大院子的，难道都是定额？”
看着几乎铺满了整个院子的药草，陈慕远不禁的问道。
也不怪他疑惑，这个院子半亩上下，铺满院子的药草足足二十多筐，这要都是定额，哪怕旁边还有几个学徒帮忙，也实在是太多了一点。
“这院子里的怎么可能是定额啊”，张成济趁着周大强回头的功夫，飞快的站了一下又蹲下，“定额足足有着三倍呢！”
“啊？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那要干到什么时候去？”
陈慕远大惊失色。
“真要干起来也快，这些二十几筐，大概七八天晒透，然后到旁边那个屋里，用小火慢慢熏上几个时辰，就算炮制好了。”
“一个月轮这么三次，咱们的定额就完成了。”
“其实最麻烦的还是熏那个东西，要看火候，离不开人，这个月前些天雨水多，晒的慢了些，后面估计三师兄、四师兄又要熬夜了。”
“我还是觉得这定额有点多……”
陈慕远锤了捶腰，小声的说道。
“确实定额多啊，药堂又不养闲人，肯定是把定额搞的高高的，加上咱们这能干活的又少，常常就完不成定额呢。”
“我给你算算，师父的定额……”
“师父也有定额？”
陈慕远惊奇的问道。
“有啊，不但有，还特别多呢，你别打岔，听我说完。”
张成济不满的回了一句，然后接着刚才的话头往下说。
“师父的定额，师娘的定额……”
“还有师娘的定额？”
陈慕远再次惊奇。
“不是，你别打岔行不行，师娘的医术比师父还高，虽然没挂名，可在药堂里拿的钱比师父还多不少呢。”
“接下来你绝对不要打岔，闭嘴好好等我说完，知道了吗？”
陈慕远捂了一下嘴，做出一个严肃的表情，用力点了点头，张成济满意的看了他一眼，接着给他算计。
“我继续说，师父的定额，师娘的定额，加上三、四、五、六四位师兄的定额，就是咱们院里所有的定额了。”
“但是吧，现在师父年纪大了，好多活干不动了，主要是去坐堂；师娘毕竟是女眷，好多时候不好出面；五师兄那个师傅的位置，是看着他张家人的身份给的；六师兄今年初刚定成师傅，手上功夫也还差着；这说起来，能掌事的主要就是三师兄和四师兄，是他们两个养着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呢。”
陈慕远真没想到，看着在药堂里很威风的大师傅门下，居然日子也不好过，不过……
“其他人，就是别的大师傅那里呢？”
“张大师傅那里好些，他有个五珍七宝汤，是温补的药，卖的特别好，他凭着那个，每个月都能多拿钱，手底下几个师傅，只要自己干自己的定额就行。”
“老赵那里和咱们这差不多，都是看运气，有时候能完成定额，有时候不能完成。”
“老李头那里最差，底下人也乱，常常就完不成定额，他都是让底下人，把他的定额做完才能做自己的定额，所以他肯定不亏，但底下人能拿到八成工钱都算多的。”
“不过现在老胡成了大师傅，最差的地方，估计就要轮到老胡的手下了，也不知道最后，他到底会收几个。”
看着张成济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陈慕远有点无语，这怎么有点比惨的意思？
而且有一点，陈慕远也不太明白，便又向着张成济，提出了问题。
“那李大师傅下面的这些师傅，怎么不自己干？”
“哈？自己干？”
这次换成张成济惊讶了，不过想起陈慕远只是个刚进药堂没几个月的学徒，他还是耐心的解释了起来。
“老李头那里，好歹能拿到七八成工钱，要是自己单干，能剩下一半都是神仙保佑了。”
“管定额的人，你得打点，不然给你定个没上手过的药材，你不得哭去？”
“管库房的人，也得打点，不然出库的时候多拖你几天，当月的定额，就肯定完不成了。”
“过秤的人，给生药的时候多算你点，收成品的时候少算你点，让你难受的不行。”
“还有记账的，零头抹不抹，抹多少，都是他说了算，你争不过。”
“还有……”
“……”
“总之没有大师傅出面，就方方面面都要打点，新进的师傅，像是六师兄那样，手上功夫不怎么样的，估计也就能拿到三成工钱。”
“那要是告诉大掌柜……”
“那帮人能占到位置上，都是大掌柜安排的，日常也有管着的管事，收的钱大多也要打点出去，碰到日子还要凑些份子什么的，真细算下来，拿的说不定比定下的工钱还少。”
“不过要是闹大了事情，肯定是两方的人都赶出去，所以现在这个打点的数目，基本就是定下了，那些管事的也不会太过分，师傅们忍忍也能拿出来，算是凑和着过吧。”
“那张家里面，对这事……”
“五师兄跟我说过，这大掌柜，逢年过节，可是常去张家那边走动的，每次都是拿大车拉着东西，加上药堂上交的利钱也是逐年增加，张家那边对这个大掌柜满意的紧呢。”
反正按照赵青青说的，最麻烦的换契已经办完，账房核算月钱，也是按着契书上的时间起算，剩下的事情，早一点晚一点办关系都不大，只要不过月就行。
不过也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回来，陈慕远干脆就先跟着干活了。
钱大师傅这里的活计，主要就有两种。
一种是普通的药材炮制和成药配置，都是些常用药材和大众的方子，手法也没什么特别要求，药堂里定下了每个月的份额，做多了或做不完都要按量增减工钱的。
另一种就是要用到钱大师傅独有的手法和秘方，这种是份额之外的东西，要单独算钱的。
一般来说，后一种活计是更合算一些，但是钱大师傅秘传的几种炮制手法，针对的药材数量有限，能供给药堂用的几个方子，优势也不是特别明显，大部分时候，还是做的普通药材的份额活计。
只是药堂这定额，定的就有些微妙，好多师傅们，基本就是在定额线上横跳，即使拿到那个超额的工钱，也是不怎么多的一点。
这些都是七师兄张成济，也就是那个看起来只比陈慕远大几岁的小胖子和他说的，今天下午两人挨在一起翻晒药材，干脆就一边干活，一边聊了起来。
“那么这定额到底是多少，咱们这一大院子的，难道都是定额？”
看着几乎铺满了整个院子的药草，陈慕远不禁的问道。
也不怪他疑惑，这个院子半亩上下，铺满院子的药草足足二十多筐，这要都是定额，哪怕旁边还有几个学徒帮忙，也实在是太多了一点。
“这院子里的怎么可能是定额啊”，张成济趁着周大强回头的功夫，飞快的站了一下又蹲下，“定额足足有着三倍呢！”
“啊？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那要干到什么时候去？”
陈慕远大惊失色。
“真要干起来也快，这些二十几筐，大概七八天晒透，然后到旁边那个屋里，用小火慢慢熏上几个时辰，就算炮制好了。”
“一个月轮这么三次，咱们的定额就完成了。”
“其实最麻烦的还是熏那个东西，要看火候，离不开人，这个月前些天雨水多，晒的慢了些，后面估计三师兄、四师兄又要熬夜了。”
“我还是觉得这定额有点多……”
陈慕远锤了捶腰，小声的说道。
“确实定额多啊，药堂又不养闲人，肯定是把定额搞的高高的，加上咱们这能干活的又少，常常就完不成定额呢。”
“我给你算算，师父的定额……”
“师父也有定额？”
陈慕远惊奇的问道。
“有啊，不但有，还特别多呢，你别打岔，听我说完。”
张成济不满的回了一句，然后接着刚才的话头往下说。
“师父的定额，师娘的定额……”
“还有师娘的定额？”
陈慕远再次惊奇。
“不是，你别打岔行不行，师娘的医术比师父还高，虽然没挂名，可在药堂里拿的钱比师父还多不少呢。”
“接下来你绝对不要打岔，闭嘴好好等我说完，知道了吗？”
陈慕远捂了一下嘴，做出一个严肃的表情，用力点了点头，张成济满意的看了他一眼，接着给他算计。
“我继续说，师父的定额，师娘的定额，加上三、四、五、六四位师兄的定额，就是咱们院里所有的定额了。”
“但是吧，现在师父年纪大了，好多活干不动了，主要是去坐堂；师娘毕竟是女眷，好多时候不好出面；五师兄那个师傅的位置，是看着他张家人的身份给的；六师兄今年初刚定成师傅，手上功夫也还差着；这说起来，能掌事的主要就是三师兄和四师兄，是他们两个养着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呢。”
陈慕远真没想到，看着在药堂里很威风的大师傅门下，居然日子也不好过，不过……
“其他人，就是别的大师傅那里呢？”
“张大师傅那里好些，他有个五珍七宝汤，是温补的药，卖的特别好，他凭着那个，每个月都能多拿钱，手底下几个师傅，只要自己干自己的定额就行。”
“老赵那里和咱们这差不多，都是看运气，有时候能完成定额，有时候不能完成。”
“老李头那里最差，底下人也乱，常常就完不成定额，他都是让底下人，把他的定额做完才能做自己的定额，所以他肯定不亏，但底下人能拿到八成工钱都算多的。”
“不过现在老胡成了大师傅，最差的地方，估计就要轮到老胡的手下了，也不知道最后，他到底会收几个。”
看着张成济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陈慕远有点无语，这怎么有点比惨的意思？
而且有一点，陈慕远也不太明白，便又向着张成济，提出了问题。
“那李大师傅下面的这些师傅，怎么不自己干？”
“哈？自己干？”
这次换成张成济惊讶了，不过想起陈慕远只是个刚进药堂没几个月的学徒，他还是耐心的解释了起来。
“老李头那里，好歹能拿到七八成工钱，要是自己单干，能剩下一半都是神仙保佑了。”
“管定额的人，你得打点，不然给你定个没上手过的药材，你不得哭去？”
“管库房的人，也得打点，不然出库的时候多拖你几天，当月的定额，就肯定完不成了。”
“过秤的人，给生药的时候多算你点，收成品的时候少算你点，让你难受的不行。”
“还有记账的，零头抹不抹，抹多少，都是他说了算，你争不过。”
“还有……”
“……”
“总之没有大师傅出面，就方方面面都要打点，新进的师傅，像是六师兄那样，手上功夫不怎么样的，估计也就能拿到三成工钱。”
“那要是告诉大掌柜……”
“那帮人能占到位置上，都是大掌柜安排的，日常也有管着的管事，收的钱大多也要打点出去，碰到日子还要凑些份子什么的，真细算下来，拿的说不定比定下的工钱还少。”
“不过要是闹大了事情，肯定是两方的人都赶出去，所以现在这个打点的数目，基本就是定下了，那些管事的也不会太过分，师傅们忍忍也能拿出来，算是凑和着过吧。”
“那张家里面，对这事……”
“五师兄跟我说过，这大掌柜，逢年过节，可是常去张家那边走动的，每次都是拿大车拉着东西，加上药堂上交的利钱也是逐年增加，张家那边对这个大掌柜满意的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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