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栋牧场式风格的单层建筑物出现在山顶上，黑色的屋顶，白色的屋面，巨大的砖石烟囱竖立在两屋之间。杰拉德远远看到，屋前的草坪上，一名身穿灰色格子马甲的男子正在烧烤炉前翻烤着食物。男子身后的屋子里的灯都亮着，透过玻璃，能看到屋内有两名头戴白色头巾的女仆在里面走动。
汽车停在了草坪前的空地上。黑发男子支使杰拉德下车，两人来到烧烤炉前。
杰拉德认出了眼前这名身穿灰色格子马甲的男子正是威廉.哈特曼。威廉腰上系着围裙，专注地烤着一份牛排，对于火候他把握的非常到位。
将烤好的牛排放入雪白的陶瓷盘子里，威廉抬头看向杰拉德身旁的黑发男子。黑发男子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威廉挥了挥拿着夹子的右手，黑发男子微微欠了欠身，转身离开，他钻进车内，丰田汽车掉了个头，驶下山去。
“坐吧，维尔伯！”放下手里的东西，威廉指了指烧烤炉旁的桌椅。
威廉亲自倒了杯红酒递到杰拉德面前，然后坐在对面，他看着杰拉德，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哈特曼先生！我希望能够跟托马斯.哈特曼先生见一面。”
“你见过凯瑟琳？”
杰拉德咬了咬牙，“是的。”
“她为什么相信你？”
“我帮她解决了一件麻烦事。”
威廉盯着他，似乎在等他说下去，但杰拉德并没有说。“我想听听你要怎么帮助托马斯？”
杰拉德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叠文件，他将其中一份最厚的文件递给威廉，“这是关于詹姆斯.克拉克的所有详细资料。”
威廉接过文件，打开了一页一页翻看，他笑了笑，“你从哪里搞来的？竟然比我们的还要详细。”
“一部分是花钱买来的，其它的都是我自己收集的。”杰拉德不想牵连到弗拉沃斯，于是只能撒慌。
许多纸上都写的密密麻麻，有图片，还有杰拉德亲手留下的字迹。
“你花了不少心思。”威廉合上了文件，“只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光凭这些怎么打垮克拉克？”
“这都是他的弱点，我们要利用它，让它暴漏在所有人面前，同时我们还要将托马斯的优点发挥出来，这样就能扭转局势。”杰拉德兴奋地说。
威廉上身前倾，“把你的计划说给我听听。”
杰拉德从克拉克的资料中找出一张纸，指着其中的一段文字，开始向威廉阐述自己的计划。一张张纸不停翻动着，杰拉德说的滔滔不绝，威廉摸着自己的两撇胡子听着非常专注。
杰拉德说完了，威廉笑了，他拍了拍手，跟着舒了口气，更像是松了口气。他将牛排推到杰拉德面前，“先尝尝我的手艺，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杰拉德拿起刀叉，犒劳起饥肠辘辘的胃。
威廉摇了摇桌上的一个铃铛，不一会，一名中年女仆从屋内走了出来。
她来到威廉身旁，“先生！”
“让杰西准备好车。”
“好的，先生！”女仆转身走进了屋内。
杰拉德很快吃完了，他还将一杯红酒喝的一滴不剩。
威廉换了一身衣服，浅色的外套加一顶不起眼的平顶帽。一辆黑色大众牌汽车来到山上，一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威廉带着杰拉德钻进车内，威廉亲自驾车，汽车驶下山，方向是市区。
公路上的路灯早已亮起，远处的城市灯火辉煌，杰拉德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钟了。
汽车开到鹈鹕大道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威廉并没有将车停在哈特曼夫妇家门口，而是在他们住宅后面的一栋房子前停了下来。
下车后，威廉看了看四周，然后带领杰拉德顺着房屋的阴影走到哈特曼夫妇家的后院。
他敲了敲门，不一会门内传来老管家乔丹.布拉德利温和的声音：“谁啊？”
“是我。”威廉回答。
门随即打开，布拉德利微笑着正要说话，他忽然看到威廉身后的杰拉德，脸色变了变。
威廉拍了拍布拉德利的肩膀，“没事的。”
“那赶快进来吧。”
威廉和杰拉德立即走进屋内。
“托马斯回来了吗？”威廉问。
“下午回来的，一直在书房。”布拉德利边在前面带路边回答。
来到书房门口，威廉对布拉德利说：“你去休息吧。”
布拉德利随即告辞离开。
威廉推开门，带着杰拉德走进书房。
托马斯正埋头在办公桌前，他戴上了眼镜，看着桌上的文件。
“托马斯。”威廉打着招呼。
“你来啦，这是山姆他们起草的演讲稿，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问题？”托马斯拿起几张纸抬头正要递给威廉，突然看到站在门旁的杰拉德，他大惊失色，霍地站起来，“你怎么带他来了？”
威廉伸出手，做出冷静的手势，“托马斯！冷静一下，他是来帮你的。”
托马斯摘下眼镜，扔在办公桌上，“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他出现在我的家里，你知道后果吗？”他不敢大声咆哮，只能压着声音，他的表情则显得非常愤怒。
“我当然知道，但我认为你值得冒这样的风险。”威廉平静地说。
“威廉！你就是个赌徒。”
“可我从来没有输过。”威廉微笑着说。
托马斯有些无可奈何，他指了指书房中间的几张座椅，“坐吧。”
三人围坐在圆形茶几旁，杰拉德再次从背包里掏出文件。
“哈特曼先生！你先看看这个。”他将詹姆斯.克拉克的资料放在托马斯面前。
托马斯一页一页看着，最后摊了摊手，“你要说什么？”
杰拉德直接找出其中一张纸，指着上面的一段文字，“你看这里，克拉克上学的时候，他身边的同学以及老师给他的评价，基本上都是‘学习优秀，乖巧，有些内向···’还有，这里‘害怕响声’···”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托马斯有些不耐烦。
“嘿！托马斯！别这样，你先听下去，精彩的马上就要来了。”威廉用兄长的口吻对托马斯说道。
托马斯晃了晃双手，他没再说话。
杰拉德继续说道：“当时看到这些，以及这句‘害怕响声’的评语，我感觉有些奇怪。于是我查了所有关于克拉克的视频材料，我确定了我的想法。克拉克他其实是个非常胆小的人。”
威廉保持着微笑，托马斯愣住了。
“哈特曼先生！能借用下电脑吗？”杰拉德问。
托马斯看了眼威廉，接着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你用吧。”
杰拉德来到托马斯身边，他没有坐在座椅上，半蹲着身子，在电脑浏览器上输入一串网址，不一会跳出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许多学生汇聚在校园的空地上，他们身穿毕业袍，将帽子扔到天上，欢叫着。突然“嘭——”的一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紧接着大家伙发现是某个同学打开了一瓶香槟，学生们又围在以前欢闹了。
杰拉德将视频往后倒了一段时间，然后指着其中一个学生，托马斯依稀认出这是詹姆斯.克拉克。只见他在香槟开启的时候直接趴在地上双手捂着脑袋，样子非常可笑，等事情过后，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第二段视频拍摄于去年，克拉克已经是州议员了，他和夫人正在艾德里安城参加前总统克莱特.艾德里安诞生250周年的纪念活动。只见他在活动现场谈笑风生，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突然“砰砰砰···”连续枪响，镜头迅速移动到了另一边，原来是仪仗队手持一百多年前的火枪在朝天开枪。镜头不易察觉的一角显示着克拉克躲在了他的夫人身后，而且蹲在地上。接着他身边的助理迅速将他扶了起来，最后避免了在众人面前出丑。
当时的活动托马斯和凯瑟琳也在现场，托马斯似乎想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杰拉德找出的几段视频或多或少地证明了克拉克不是一个能够应对突发情况的人。
同时，杰拉德还告诉托马斯，他曾经冒充记者电话采访过克拉克高中、大学时期的几名同学，他们最后都透漏克拉克并不是一个有勇气的人，如果遇到“特殊”的环境甚至还会惊慌失措······
托马斯将重新戴上的眼镜再次摘了下来，对杰拉德说：“虽然能够证明他是个胆小鬼，但现在又不是去打仗，我们又能做什么呢？”他显得比之前平静了许多。
“哈特曼先生！克拉克拿下了德鲁伊市，才有了领先的机会。然而我们都知道德鲁伊市的市民是海盗的后裔，民风彪悍，同时还有着粗暴的脾气，他们绝不可能让一个胆小鬼来统治他们的，所以···”
“所以只要找人将这些视频重新制作，然后放到网上，这样德鲁伊市的市民就会反悔，最后可能造成重新投票。”托马斯自作聪明地抢着说，“这事可以让山姆找人去办。”
威廉笑了笑。
杰拉德摇了摇头，“这样的效果完全是不够的，我们得让他在全世界人面前暴露出胆小的弱点，同时还要树立起你强悍的形象，让德鲁伊市的市民将你视作真正的领导人。”
托马斯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摆了摆右手，“说吧，你想怎么做。”
这时有人敲门，托马斯皱了皱眉头，“进来。”
凯瑟琳端着一个托盘走进书房，托盘上是四杯咖啡。她将托盘放在茶几上，威廉微笑着说了句：“谢谢！”他端起一杯咖啡，喝了一口。
“亲爱的！我能留下来吗？”凯瑟琳对托马斯说。
托马斯看着妻子美丽的笑容，他很难拒绝。
凯瑟琳坐在了靠墙的沙发上，整理了下白色的睡衣裙摆，然后看向杰拉德。
杰拉德咽了下口水，开口说道：“下个月将会举办最后一场电视辩论会，我们制造事端，然后你狠狠揍克拉克一顿···”
“什么？”托马斯叫了一声，他朝着杰拉德厉声说道，“你知道在辩论会上打架，后果会有多严重吗？”
“但回报更大。”一直没有说话的威廉忽然开口了。
“威廉！你也是这意思吗？”托马斯疑惑不解地看着威廉。
威廉站起身来，走到托马斯身边，他双手搭在托马斯的双肩上，表情严肃，“托马斯，我们没有退路了。你想过没有，这次如果我们输了的话，在自民党内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摩根会毫不犹豫地开除我们。托马斯！做不了州长，只能回去做农民，你甘心吗？”
托马斯默然无语。
“维尔伯！你接着说。”威廉坐回到原来的座位。
“好的，哈特曼先生！”
托马斯和威廉同时看了看杰拉德。
威廉笑了笑说：“以后你就叫我威廉吧。”
杰拉德点了点头，他看到凯瑟琳投来鼓励的眼神，“到时候只要打克拉克一个猝不及防，我敢断定，他肯定会下意识地暴露出懦夫的本性，到时候再煽动下，德鲁伊市的市民必将不会承认之前的选票，就算选票合法，克拉克也难当上戈德弗鲁瓦州的州长。”
对于克拉克被揍后的反应，杰拉德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也没有退路了，只能赌一把。
室内的人都盯着托马斯，等他做出决断。
“辩论会上，你有什么办法制造事端？”托马斯终于说话了。
杰拉德看了眼凯瑟琳，对她说：“对不起，夫人！到时候可能要您受委屈了。”
凯瑟琳不解地看着杰拉德，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夫人！我记得您在二十年前曾经参加过一个名叫‘国家重生’的组织。”杰拉德缓缓说道。
凯瑟琳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眉头紧皱，面有愠色。
托马斯也跟着皱紧了眉头，却没有说话。威廉坦然自若地喝着咖啡。
这段记忆对于凯瑟琳来说并不美好，她甚至非常排斥，一直将其视为人生的污点。
二十年前，凯瑟琳从英国的甘多菲尼大学毕业，回到正处于社会动荡时期的拜拉斯。当时的总统阿维拉在任期间经济改革失败，造成国内民怨沸腾，同时他又输了那年的中期选举，在参议院和国民议会的联名弹劾下黯然下台。临时顶替的副总统不作为，导致民间的矛盾加剧。这时一些宣扬重新改革的民间组织应运而生，“国家重生”这个来自格林德尔州的组织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在全国进行演讲，煽动民情，十分受人推崇。
凯瑟琳当年对于这种敢于挑战国家权威的民间组织非常崇拜，她不顾家人的反对，偷偷加入了“国家重生”，跟随这群流浪者四处演说。
这些不受约束的散乱组织侵害了当权者的利益，政府指使媒体开始污蔑他们。一时间，这些组织的成员纷纷被扣上了吸毒、乱搞男女关系等等罪名。刚开始还没有人相信，然而随着日复一日的宣传，终于开始有人相信了，民众开始远离、驱赶这些流浪者。最后一个接着一个组织解散，“国家重生”也在一年后自动解散了。
“我希望到时候能将话题有意无意地引到您夫人身上。”杰拉德对托马斯说，“我相信克拉克对于你们的所有经历都了如指掌，只要提到您的夫人，依照克拉克的性格必定会跳出来纠缠这件往事的。”
托马斯看向凯瑟琳。
凯瑟琳似乎刚从回忆中醒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显得疲倦而平静，“你们拿主意吧，我没有问题。”说完站起身来，离开了书房。
杰拉德目送凯瑟琳离开，心中有些内疚，但他必须这么做，要想敌人犯错，就得自己能够豁的出去。
“托马斯！我看这已经是最佳方案了，离辩论会没有多少时间了，目前还有许多工作要提前做好准备，你得迅速拿出决断。”威廉站起身来提醒道。
托马斯双拳抵在办公桌上，支撑着全身，他低着头，脑子里推演着即将发生在辩论会上的整个事情经过。他终于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好，我们就这么办。”
威廉舒展笑容，他看了看托马斯，又看了看杰拉德，自信写在他的脸上。
托马斯舒了口气，面对抉择，虽然他有时候会比较犹豫，但他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会勇往直前，这是他成功的秘诀。
杰拉德表面看上去很从容，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忧，毕竟这主意是他出的，万一最后的结果背道而驰，他将万劫不复。
威廉叫来了自己的助理杰西。
杰拉德从后门出去，坐上杰西的车回家去了。
到家已经深夜了，静悄悄的，金伯利和儿子想来已经睡着了。杰拉德随便洗漱了一番，回房睡觉了。
今天他累坏了，是心累，毕竟威廉和托马斯都不是好应付的人。他很快睡着了，真正的战斗即将打响，从明天开始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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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停在了草坪前的空地上。黑发男子支使杰拉德下车，两人来到烧烤炉前。
杰拉德认出了眼前这名身穿灰色格子马甲的男子正是威廉.哈特曼。威廉腰上系着围裙，专注地烤着一份牛排，对于火候他把握的非常到位。
将烤好的牛排放入雪白的陶瓷盘子里，威廉抬头看向杰拉德身旁的黑发男子。黑发男子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威廉挥了挥拿着夹子的右手，黑发男子微微欠了欠身，转身离开，他钻进车内，丰田汽车掉了个头，驶下山去。
“坐吧，维尔伯！”放下手里的东西，威廉指了指烧烤炉旁的桌椅。
威廉亲自倒了杯红酒递到杰拉德面前，然后坐在对面，他看着杰拉德，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哈特曼先生！我希望能够跟托马斯.哈特曼先生见一面。”
“你见过凯瑟琳？”
杰拉德咬了咬牙，“是的。”
“她为什么相信你？”
“我帮她解决了一件麻烦事。”
威廉盯着他，似乎在等他说下去，但杰拉德并没有说。“我想听听你要怎么帮助托马斯？”
杰拉德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叠文件，他将其中一份最厚的文件递给威廉，“这是关于詹姆斯.克拉克的所有详细资料。”
威廉接过文件，打开了一页一页翻看，他笑了笑，“你从哪里搞来的？竟然比我们的还要详细。”
“一部分是花钱买来的，其它的都是我自己收集的。”杰拉德不想牵连到弗拉沃斯，于是只能撒慌。
许多纸上都写的密密麻麻，有图片，还有杰拉德亲手留下的字迹。
“你花了不少心思。”威廉合上了文件，“只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光凭这些怎么打垮克拉克？”
“这都是他的弱点，我们要利用它，让它暴漏在所有人面前，同时我们还要将托马斯的优点发挥出来，这样就能扭转局势。”杰拉德兴奋地说。
威廉上身前倾，“把你的计划说给我听听。”
杰拉德从克拉克的资料中找出一张纸，指着其中的一段文字，开始向威廉阐述自己的计划。一张张纸不停翻动着，杰拉德说的滔滔不绝，威廉摸着自己的两撇胡子听着非常专注。
杰拉德说完了，威廉笑了，他拍了拍手，跟着舒了口气，更像是松了口气。他将牛排推到杰拉德面前，“先尝尝我的手艺，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杰拉德拿起刀叉，犒劳起饥肠辘辘的胃。
威廉摇了摇桌上的一个铃铛，不一会，一名中年女仆从屋内走了出来。
她来到威廉身旁，“先生！”
“让杰西准备好车。”
“好的，先生！”女仆转身走进了屋内。
杰拉德很快吃完了，他还将一杯红酒喝的一滴不剩。
威廉换了一身衣服，浅色的外套加一顶不起眼的平顶帽。一辆黑色大众牌汽车来到山上，一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威廉带着杰拉德钻进车内，威廉亲自驾车，汽车驶下山，方向是市区。
公路上的路灯早已亮起，远处的城市灯火辉煌，杰拉德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钟了。
汽车开到鹈鹕大道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威廉并没有将车停在哈特曼夫妇家门口，而是在他们住宅后面的一栋房子前停了下来。
下车后，威廉看了看四周，然后带领杰拉德顺着房屋的阴影走到哈特曼夫妇家的后院。
他敲了敲门，不一会门内传来老管家乔丹.布拉德利温和的声音：“谁啊？”
“是我。”威廉回答。
门随即打开，布拉德利微笑着正要说话，他忽然看到威廉身后的杰拉德，脸色变了变。
威廉拍了拍布拉德利的肩膀，“没事的。”
“那赶快进来吧。”
威廉和杰拉德立即走进屋内。
“托马斯回来了吗？”威廉问。
“下午回来的，一直在书房。”布拉德利边在前面带路边回答。
来到书房门口，威廉对布拉德利说：“你去休息吧。”
布拉德利随即告辞离开。
威廉推开门，带着杰拉德走进书房。
托马斯正埋头在办公桌前，他戴上了眼镜，看着桌上的文件。
“托马斯。”威廉打着招呼。
“你来啦，这是山姆他们起草的演讲稿，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问题？”托马斯拿起几张纸抬头正要递给威廉，突然看到站在门旁的杰拉德，他大惊失色，霍地站起来，“你怎么带他来了？”
威廉伸出手，做出冷静的手势，“托马斯！冷静一下，他是来帮你的。”
托马斯摘下眼镜，扔在办公桌上，“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他出现在我的家里，你知道后果吗？”他不敢大声咆哮，只能压着声音，他的表情则显得非常愤怒。
“我当然知道，但我认为你值得冒这样的风险。”威廉平静地说。
“威廉！你就是个赌徒。”
“可我从来没有输过。”威廉微笑着说。
托马斯有些无可奈何，他指了指书房中间的几张座椅，“坐吧。”
三人围坐在圆形茶几旁，杰拉德再次从背包里掏出文件。
“哈特曼先生！你先看看这个。”他将詹姆斯.克拉克的资料放在托马斯面前。
托马斯一页一页看着，最后摊了摊手，“你要说什么？”
杰拉德直接找出其中一张纸，指着上面的一段文字，“你看这里，克拉克上学的时候，他身边的同学以及老师给他的评价，基本上都是‘学习优秀，乖巧，有些内向···’还有，这里‘害怕响声’···”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托马斯有些不耐烦。
“嘿！托马斯！别这样，你先听下去，精彩的马上就要来了。”威廉用兄长的口吻对托马斯说道。
托马斯晃了晃双手，他没再说话。
杰拉德继续说道：“当时看到这些，以及这句‘害怕响声’的评语，我感觉有些奇怪。于是我查了所有关于克拉克的视频材料，我确定了我的想法。克拉克他其实是个非常胆小的人。”
威廉保持着微笑，托马斯愣住了。
“哈特曼先生！能借用下电脑吗？”杰拉德问。
托马斯看了眼威廉，接着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你用吧。”
杰拉德来到托马斯身边，他没有坐在座椅上，半蹲着身子，在电脑浏览器上输入一串网址，不一会跳出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许多学生汇聚在校园的空地上，他们身穿毕业袍，将帽子扔到天上，欢叫着。突然“嘭——”的一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紧接着大家伙发现是某个同学打开了一瓶香槟，学生们又围在以前欢闹了。
杰拉德将视频往后倒了一段时间，然后指着其中一个学生，托马斯依稀认出这是詹姆斯.克拉克。只见他在香槟开启的时候直接趴在地上双手捂着脑袋，样子非常可笑，等事情过后，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第二段视频拍摄于去年，克拉克已经是州议员了，他和夫人正在艾德里安城参加前总统克莱特.艾德里安诞生250周年的纪念活动。只见他在活动现场谈笑风生，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突然“砰砰砰···”连续枪响，镜头迅速移动到了另一边，原来是仪仗队手持一百多年前的火枪在朝天开枪。镜头不易察觉的一角显示着克拉克躲在了他的夫人身后，而且蹲在地上。接着他身边的助理迅速将他扶了起来，最后避免了在众人面前出丑。
当时的活动托马斯和凯瑟琳也在现场，托马斯似乎想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杰拉德找出的几段视频或多或少地证明了克拉克不是一个能够应对突发情况的人。
同时，杰拉德还告诉托马斯，他曾经冒充记者电话采访过克拉克高中、大学时期的几名同学，他们最后都透漏克拉克并不是一个有勇气的人，如果遇到“特殊”的环境甚至还会惊慌失措······
托马斯将重新戴上的眼镜再次摘了下来，对杰拉德说：“虽然能够证明他是个胆小鬼，但现在又不是去打仗，我们又能做什么呢？”他显得比之前平静了许多。
“哈特曼先生！克拉克拿下了德鲁伊市，才有了领先的机会。然而我们都知道德鲁伊市的市民是海盗的后裔，民风彪悍，同时还有着粗暴的脾气，他们绝不可能让一个胆小鬼来统治他们的，所以···”
“所以只要找人将这些视频重新制作，然后放到网上，这样德鲁伊市的市民就会反悔，最后可能造成重新投票。”托马斯自作聪明地抢着说，“这事可以让山姆找人去办。”
威廉笑了笑。
杰拉德摇了摇头，“这样的效果完全是不够的，我们得让他在全世界人面前暴露出胆小的弱点，同时还要树立起你强悍的形象，让德鲁伊市的市民将你视作真正的领导人。”
托马斯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摆了摆右手，“说吧，你想怎么做。”
这时有人敲门，托马斯皱了皱眉头，“进来。”
凯瑟琳端着一个托盘走进书房，托盘上是四杯咖啡。她将托盘放在茶几上，威廉微笑着说了句：“谢谢！”他端起一杯咖啡，喝了一口。
“亲爱的！我能留下来吗？”凯瑟琳对托马斯说。
托马斯看着妻子美丽的笑容，他很难拒绝。
凯瑟琳坐在了靠墙的沙发上，整理了下白色的睡衣裙摆，然后看向杰拉德。
杰拉德咽了下口水，开口说道：“下个月将会举办最后一场电视辩论会，我们制造事端，然后你狠狠揍克拉克一顿···”
“什么？”托马斯叫了一声，他朝着杰拉德厉声说道，“你知道在辩论会上打架，后果会有多严重吗？”
“但回报更大。”一直没有说话的威廉忽然开口了。
“威廉！你也是这意思吗？”托马斯疑惑不解地看着威廉。
威廉站起身来，走到托马斯身边，他双手搭在托马斯的双肩上，表情严肃，“托马斯，我们没有退路了。你想过没有，这次如果我们输了的话，在自民党内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摩根会毫不犹豫地开除我们。托马斯！做不了州长，只能回去做农民，你甘心吗？”
托马斯默然无语。
“维尔伯！你接着说。”威廉坐回到原来的座位。
“好的，哈特曼先生！”
托马斯和威廉同时看了看杰拉德。
威廉笑了笑说：“以后你就叫我威廉吧。”
杰拉德点了点头，他看到凯瑟琳投来鼓励的眼神，“到时候只要打克拉克一个猝不及防，我敢断定，他肯定会下意识地暴露出懦夫的本性，到时候再煽动下，德鲁伊市的市民必将不会承认之前的选票，就算选票合法，克拉克也难当上戈德弗鲁瓦州的州长。”
对于克拉克被揍后的反应，杰拉德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也没有退路了，只能赌一把。
室内的人都盯着托马斯，等他做出决断。
“辩论会上，你有什么办法制造事端？”托马斯终于说话了。
杰拉德看了眼凯瑟琳，对她说：“对不起，夫人！到时候可能要您受委屈了。”
凯瑟琳不解地看着杰拉德，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夫人！我记得您在二十年前曾经参加过一个名叫‘国家重生’的组织。”杰拉德缓缓说道。
凯瑟琳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眉头紧皱，面有愠色。
托马斯也跟着皱紧了眉头，却没有说话。威廉坦然自若地喝着咖啡。
这段记忆对于凯瑟琳来说并不美好，她甚至非常排斥，一直将其视为人生的污点。
二十年前，凯瑟琳从英国的甘多菲尼大学毕业，回到正处于社会动荡时期的拜拉斯。当时的总统阿维拉在任期间经济改革失败，造成国内民怨沸腾，同时他又输了那年的中期选举，在参议院和国民议会的联名弹劾下黯然下台。临时顶替的副总统不作为，导致民间的矛盾加剧。这时一些宣扬重新改革的民间组织应运而生，“国家重生”这个来自格林德尔州的组织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在全国进行演讲，煽动民情，十分受人推崇。
凯瑟琳当年对于这种敢于挑战国家权威的民间组织非常崇拜，她不顾家人的反对，偷偷加入了“国家重生”，跟随这群流浪者四处演说。
这些不受约束的散乱组织侵害了当权者的利益，政府指使媒体开始污蔑他们。一时间，这些组织的成员纷纷被扣上了吸毒、乱搞男女关系等等罪名。刚开始还没有人相信，然而随着日复一日的宣传，终于开始有人相信了，民众开始远离、驱赶这些流浪者。最后一个接着一个组织解散，“国家重生”也在一年后自动解散了。
“我希望到时候能将话题有意无意地引到您夫人身上。”杰拉德对托马斯说，“我相信克拉克对于你们的所有经历都了如指掌，只要提到您的夫人，依照克拉克的性格必定会跳出来纠缠这件往事的。”
托马斯看向凯瑟琳。
凯瑟琳似乎刚从回忆中醒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显得疲倦而平静，“你们拿主意吧，我没有问题。”说完站起身来，离开了书房。
杰拉德目送凯瑟琳离开，心中有些内疚，但他必须这么做，要想敌人犯错，就得自己能够豁的出去。
“托马斯！我看这已经是最佳方案了，离辩论会没有多少时间了，目前还有许多工作要提前做好准备，你得迅速拿出决断。”威廉站起身来提醒道。
托马斯双拳抵在办公桌上，支撑着全身，他低着头，脑子里推演着即将发生在辩论会上的整个事情经过。他终于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好，我们就这么办。”
威廉舒展笑容，他看了看托马斯，又看了看杰拉德，自信写在他的脸上。
托马斯舒了口气，面对抉择，虽然他有时候会比较犹豫，但他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会勇往直前，这是他成功的秘诀。
杰拉德表面看上去很从容，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忧，毕竟这主意是他出的，万一最后的结果背道而驰，他将万劫不复。
威廉叫来了自己的助理杰西。
杰拉德从后门出去，坐上杰西的车回家去了。
到家已经深夜了，静悄悄的，金伯利和儿子想来已经睡着了。杰拉德随便洗漱了一番，回房睡觉了。
今天他累坏了，是心累，毕竟威廉和托马斯都不是好应付的人。他很快睡着了，真正的战斗即将打响，从明天开始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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