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任务结束
黑雾如水般缓缓波动，浅淡的妖气逐渐扩散来来，变得平整，最终融化在了空气当中。
金光闪烁，黑雾在灵石光芒之下渐渐蠕动消散，只留下了一个精疲力尽般，虚幻的守护灵。
“那是……真神？”
似狼般的守护灵缓缓睁开双目，却只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斋藤义龙的守护灵真神，就这样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三人对视一眼，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大岳丸最终的威胁大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任凭谁看到自己一伙人拼尽全力击杀的鬼神，竟然只是一只用守护灵作为电池供能的幻象，真身早已逃之夭夭，恐怕都会感到丧气。
真神的力量是不弱，但影鳄、天御鸟与八佰波姬也不是吃素的，在三人面前，真神能对上一人都属于超水平发挥。而现在只是被果心居士施加了一定自己的力量，就直接能与三人打得接**手；若换成多个守护灵，果心居士最强大的幻象，又可以强大到什么地步？
难怪与火之力相比，其余的两股力量显得有些微弱。原来只是大岳丸的一小部分而已。
“算了，再多想也没什么用。”陈竑首先打破了凝重的氛围，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归他的本体还处于封印当中，应当没我们想象的那么恐怖。”
传说中大岳丸因为其强大的怨念没办法被完全消灭，只能被尽全力封印起来。而楚叶矢众，正是为了防止大岳丸与其他妖怪一起祸乱人间而成立的组织。
既然果心居士放出幻影是为了逃跑，那么他剩下的力量应当也没有多少。否则直接将他们当场击杀，岂不是比现在的状况要好得多。
当然，也不排除是果心居士保存力量完好，但以为三人持有楚叶矢之刃，在曾斩杀自己的武器面前丧了胆魄的这种可能。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在果心居士知晓了楚叶矢之刃损坏的现在，情况就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了。
“他敢再来，就再杀一次。”无明卷起镰刀，盘到背上，不甘示弱地放出狠话，“这次的化身想必也花费不小，下次再见，还不知道谁杀谁呢。”
阿秀的脸色也变得温和了几分，用力地点了点头。
“就是要保持这种气势！”陈竑鼓励地拍了拍无明的肩膀，惹得她瞪来一眼，无辜地举着手后退几步，这才有时间扬眉看看四周，观察一下环境：“这是哪儿啊？佐和山城？”
四周满是战斗过后的烟尘，火焰还努力地舔舐着坚硬的木梁，却眼看着就要熄灭；地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水渍，零星地闪过一丝电芒。四周没有一堵完好的墙壁，连天花板都破破烂烂的。他也只能勉强看出来这些房间之前的装潢还不错，应当是什么大将的住所。
“还佐和山城呢……”无明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稻叶山城！最上……差一点最上层。”刚刚才打穿了一层楼，险些忘掉。
“嗯？斋藤家老巢？”陈竑不由讶异地挑了挑眉，他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一下就从近江转移到了美浓，难免感到几分不可思议，“那你们怎么进来的？信长发动总攻了？这么快？”
“快……”无明无语地与阿秀对视一眼，眼底都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她啼笑皆非道，“斋藤信长大人，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六年了。”
“多少？”陈竑闻言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六年了？！”
阿秀认真地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你要是再迟醒一点点，我可就完成我的复仇了。欸这么一想还挺可惜的……”无明趁他不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完成了什么目标一般，可爱地笑出来，“现在呢？做了六年妖怪，感觉怎么样？身体还舒服吗？”
“身体倒是好得很，对我来说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陈竑别扭地活动活动腿脚，知道自己被控制了六年，现在感觉哪哪不舒服。
“哦？是个好梦吗？”
“……啊。是个好梦。”陈竑停下动作，浅浅笑了一声。
似乎是看出来了什么，无明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想问什么，却忍住了。她转过头，若无其事地改变了话题：“所以……爆炸后发生了什么？你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
问到关键，陈竑皱着眉想了想，有些头疼：“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爆炸之后我击杀了斋藤义龙，然后就被果心居士影响了想法。那时候，我本来准备以斋藤义龙的身份回稻叶山城，把家督的位置让给斋藤龙兴，然后打探完消息就走的。结果……记忆也就到这儿了。”
无明与阿秀一同挠了挠头，这么点信息根本没什么用处，但还是安慰道：“那现实也差不多。虽然传出了斋藤义龙未死的消息，但还是由斋藤龙兴做了家督，几年家产败了个精光，已经被信长大人打到家门口了。”
“那还真是……挺惨的。”想到斋藤义龙那么看重美浓的家产，陈竑不由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斋藤义龙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再死一次。
不过那也与他无关。既然过程记不清楚，陈竑便直接抛开了这个问题，反正结果是好的，过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那美浓差不多要败了？”
“嗯。”无明跺了跺脚，示意脚下，“下面正打着呢。估计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是提前从暗道潜入进来，防止斋藤义龙逃跑的。”
“唔。”陈竑随意地应了一声，手背突然一阵灼热，他这才想起这一茬，挥手打开了个人界面，一边瞥去两眼，一边随口问道：“藤吉郎这几年怎么样……”
他的话突然卡了壳，愣愣地不知在看什么。无明正趴在阿秀耳边窃窃私语着什么，没看到他的异样，听到他的询问才转首回答道：“藤吉郎过得挺滋润的。你失踪没多久他就结婚了，信长大人给他许配了浅野家的养女，小舅子还叫浅野长政，哈哈哈哈……”
无明的声音似乎突然变得很远，陈竑脸色复杂地抬起头，长叹了一口气。
……
夜色浓重，火苗在夜风中舔舐着枯枝，发出噼啪的声音。
远方的稻叶山城缓缓燃烧着，如同夜幕之下宏伟的笼火。在那旁火焰的衬托之下，连眼前的篝火似乎都暗淡了几分。肥美的烤肉围在篝火旁，滋滋作响，让诱人的香气缓缓四散，勾人心弦。
“你确定不去见信长大人了？”无明从一旁的树林中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只兔子，嘴角还不自觉地勾着，让人感觉她心情不错。
“啊？嗯，不去了……”陈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随手接过她扔来的野味，缓缓喝了口酒。微亮的火光照在脸上，跳跃不定的火焰就好似他的心绪，起伏不定。
看到无明悠然自得地坐到一旁，他的目光不由又投到了手背上。
【全部初始支线任务完成。当前主线任务进度73%，请于三天内完成最后调整与任务提交。】
他在这里生活了六年……或者说，十二年。人生有多少个十二年？从他来到这里就一直陪在身边的阿秀、藤吉郎，还有无明，出生入死，结伴而行……已经逐渐变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而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了。
更何况，恐怕以后也不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为什么？”他的脸色隐藏在阴影当中，无明随意地瞥了两眼，没有过多在意。她顺过陈竑身边的小坛子，伸出手给自己倒了一碗，仰头豪爽地喝了一大口，“这可是大功劳啊……怎么是酒？”
听到她有些嫌恶的声音，陈竑才不由失笑，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碗，在心底叹了口气。
算了……今天大家心情都不错，反正还有三天……
找时间再说吧……
“水在锅里，自己倒去。”陈竑把无明的酒倒在自己碗里，仰仰下巴指指篝火，抬手把碗扔了回去，“我失踪了六年，不管是不是被控制做了斋藤义龙，都没对织田家产生多大贡献，哪来的功劳。之前织田信长可以认为是我任务失败，现在我再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他面前，他不觉得我当年是临阵脱逃就算不错了，还奖励？没戏。”
无明手忙脚乱地接过碗，瞪他一眼，伸手舀起半碗水，晃荡晃荡放在腿前，有些可惜地笑道：“有点儿可惜啊。明明就是你杀了斋藤义龙。”
“无所谓了。”陈竑摇摇头，从阴影中抬起头来，神色如常地环视一周，笑问道，“阿秀呢？”
“他打了一头野猪，还在河边处理。”无明正把一串烤肉塞进嘴里，闻言指了指身后，嘟嘟囔囔地撇嘴，“也不怕掉下去。”
自从知道了两人怕水之后，无明就会时不时拿这个缺点调侃两句。看着她的无赖模样，陈竑也笑了出来：“那你还不看着点？”
“哈！我能忍住不把他摁水里就不错了！”无明也狡黠地笑出来，用手里吃剩的竹签点了点他，“你们半妖不要太嚣张了！信不信我哪天心情不好的时候，给你俩收拾了？”
无明一直因为初次见面的表现被二人打趣，现在看来，她也学会了拿这事反击。
“信！怎么不信？我能活到现在全凭无明大人罩着！”陈竑低眉顺眼地拱了拱手，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大笑出声。
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的笑声才淡了下去。陈竑微笑着望着夜空，篝火的烟气在微光中升上天空，渐渐化作漫天繁星。他出神地抬头看着，许久才回过神来，冲无明道：“你和阿秀说了吗？斋藤义龙和他长得完全一样。”
“没。我又没见过他的正脸。”无明愣了一下，随即好奇地问道，“长得真一样啊？那阿秀真是斋藤家的人？你也是？那你们怎么长得不一样？”
无明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连问了一连串问题，问得陈竑头都大了一圈。
救援斋藤道三的时候，阿秀是一个人去的，也是在那时候第二次遇到了无明。出来后兵荒马乱的，阿秀又不擅长和别人诉苦，因此阿秀早已知晓自己身世的情况，他们谁都不清楚，还在这里小心翼翼地商量：“我的事以后再说……那和不和阿秀说他身世啊？”
“……要么算了吧。我们刚把人全家杀光欸。”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苦恼一阵子，险些把肉串烤糊，手忙脚乱地把晚饭抢救下来，才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陈竑把那只兔子穿上木棍，搭到木架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缓缓转着木棍，开始烤起肉来。
无明坐在一旁，娴静地看着他的动作，目光温和。不知这么过了多久，她才擦了擦鼻尖，装作若无其事地瞥开目光：“……所以，你刚才就是在发愁这个？”
听到她的询问，陈竑手下动作不由一僵，勉强笑了笑：“没，我没发愁啊。”
“可你喝酒了。”无明用脚踢了踢一旁的小酒缸，语气莫名。陈竑从来都不主动喝酒，因此，她回来时才以为这一坛子是水。
现在看来，陈竑的确有些事瞒着她。
无明看着他变得有些低沉的侧脸，一股不太好的感觉浮上心头，不由让她有些慌张地笑了笑：“你不说也没关……”
陈竑沉默良久，这些事他不想放到现在来说，但既然被问起，那总归是要面对的。
“……我必须得走了。”
口中的话被骤然打断，无明脸上勉强的笑容一滞，不知为何，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回明国？”
“……对。”
“不再回来？”
“很难。”
身边一时没有任何声音，陈竑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一直都不擅长离别，却总在面对。
“……我还以为我们是同伴呢。”
他没去看无明的脸色，对方的声音轻得像是要消散在风中。
“我们是同伴。一直都是……但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你们也有。”
“……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
“我明白了……”无明直愣愣地盯着篝火，手下无意识地揪下两根草，绕在手指上用力地扯着，慢慢点了点头，“那阿秀那边，你怎么说？”
陈竑看着她的动作，轻声道：“也只能这样。”
“是吗……”
寂静再度笼罩了夜空，无明仰起头看着天空，一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边夜色沉重地遮住了星辰，半边天空被稻叶山城的火焰映得通红。她看着远方滚滚升起的浓烟，耳边听得到的只有风吹过落叶的轻响。她突然觉得，身边的篝火有些呛人。
陈竑沉默着烤着那只兔子，火焰的噼啪声跳到有些焦糊的烤肉上，让他觉得这片寂静更加难耐。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才传来了无明挪动的声音。她似乎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释然一笑：“……那我就祝你武运昌隆了。斋藤信长大人。”
陈竑没有回话，他敲了敲那已经硬成一团炭的兔子，向无明笑道：“信长什么的只是玩笑话……叫我阿吉还顺耳一些。或者，叫我陈竑也行，我的原名。”
“陈竑……”无明低声自语，发音有些怪异，却好似用力记在了心里。随后，她扬起脸，第一次，如此温婉地笑了出来：“美波。你可以叫我美波。”
陈竑见惯了她豪放的、古灵精怪的笑容，但这样温和的感觉还是第一次见到。无明长相本就秀丽，只是平日里性情像个假小子，让他们不自觉地忽视了这一点。眼下她才像是放下了心防，卸了口气一般地笑着，与以往不同柔和，加之那笑容背后的失落与坚韧，不由让他看得怔了怔。
被陈竑这么盯着，无明脸上陡然闪过一丝红晕，不自然地撇开眼神，慌乱道：“那个，我就是觉得，最后告诉你名字要好一点……而且你说了要什么锦旗，我还找小丰做了一面，但估计你也拿不走了……”
听着她越来越低的嘟囔声，陈竑心底离别的愁绪被冲散了不少，不由笑道：“你居然还记得啊。”
“当然记得！”无明猛地抬起了头，旋即觉得反应太过，又垂了下去，“我记得所有人和我要过的东西。只是……有好多送不出去了……”
陈竑看着她有些失落的侧脸，眼底不由一软，说道：“那面旗子，我恐怕没时间去取了。所以，作为赔礼，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闻言，无明怔怔地看着他，随后扭过头去，倒上了一碗酒。
“……那我也有回礼给你。”
金光闪烁，黑雾在灵石光芒之下渐渐蠕动消散，只留下了一个精疲力尽般，虚幻的守护灵。
“那是……真神？”
似狼般的守护灵缓缓睁开双目，却只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斋藤义龙的守护灵真神，就这样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三人对视一眼，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大岳丸最终的威胁大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任凭谁看到自己一伙人拼尽全力击杀的鬼神，竟然只是一只用守护灵作为电池供能的幻象，真身早已逃之夭夭，恐怕都会感到丧气。
真神的力量是不弱，但影鳄、天御鸟与八佰波姬也不是吃素的，在三人面前，真神能对上一人都属于超水平发挥。而现在只是被果心居士施加了一定自己的力量，就直接能与三人打得接**手；若换成多个守护灵，果心居士最强大的幻象，又可以强大到什么地步？
难怪与火之力相比，其余的两股力量显得有些微弱。原来只是大岳丸的一小部分而已。
“算了，再多想也没什么用。”陈竑首先打破了凝重的氛围，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归他的本体还处于封印当中，应当没我们想象的那么恐怖。”
传说中大岳丸因为其强大的怨念没办法被完全消灭，只能被尽全力封印起来。而楚叶矢众，正是为了防止大岳丸与其他妖怪一起祸乱人间而成立的组织。
既然果心居士放出幻影是为了逃跑，那么他剩下的力量应当也没有多少。否则直接将他们当场击杀，岂不是比现在的状况要好得多。
当然，也不排除是果心居士保存力量完好，但以为三人持有楚叶矢之刃，在曾斩杀自己的武器面前丧了胆魄的这种可能。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在果心居士知晓了楚叶矢之刃损坏的现在，情况就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了。
“他敢再来，就再杀一次。”无明卷起镰刀，盘到背上，不甘示弱地放出狠话，“这次的化身想必也花费不小，下次再见，还不知道谁杀谁呢。”
阿秀的脸色也变得温和了几分，用力地点了点头。
“就是要保持这种气势！”陈竑鼓励地拍了拍无明的肩膀，惹得她瞪来一眼，无辜地举着手后退几步，这才有时间扬眉看看四周，观察一下环境：“这是哪儿啊？佐和山城？”
四周满是战斗过后的烟尘，火焰还努力地舔舐着坚硬的木梁，却眼看着就要熄灭；地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水渍，零星地闪过一丝电芒。四周没有一堵完好的墙壁，连天花板都破破烂烂的。他也只能勉强看出来这些房间之前的装潢还不错，应当是什么大将的住所。
“还佐和山城呢……”无明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稻叶山城！最上……差一点最上层。”刚刚才打穿了一层楼，险些忘掉。
“嗯？斋藤家老巢？”陈竑不由讶异地挑了挑眉，他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一下就从近江转移到了美浓，难免感到几分不可思议，“那你们怎么进来的？信长发动总攻了？这么快？”
“快……”无明无语地与阿秀对视一眼，眼底都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她啼笑皆非道，“斋藤信长大人，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六年了。”
“多少？”陈竑闻言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六年了？！”
阿秀认真地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你要是再迟醒一点点，我可就完成我的复仇了。欸这么一想还挺可惜的……”无明趁他不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完成了什么目标一般，可爱地笑出来，“现在呢？做了六年妖怪，感觉怎么样？身体还舒服吗？”
“身体倒是好得很，对我来说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陈竑别扭地活动活动腿脚，知道自己被控制了六年，现在感觉哪哪不舒服。
“哦？是个好梦吗？”
“……啊。是个好梦。”陈竑停下动作，浅浅笑了一声。
似乎是看出来了什么，无明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想问什么，却忍住了。她转过头，若无其事地改变了话题：“所以……爆炸后发生了什么？你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
问到关键，陈竑皱着眉想了想，有些头疼：“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爆炸之后我击杀了斋藤义龙，然后就被果心居士影响了想法。那时候，我本来准备以斋藤义龙的身份回稻叶山城，把家督的位置让给斋藤龙兴，然后打探完消息就走的。结果……记忆也就到这儿了。”
无明与阿秀一同挠了挠头，这么点信息根本没什么用处，但还是安慰道：“那现实也差不多。虽然传出了斋藤义龙未死的消息，但还是由斋藤龙兴做了家督，几年家产败了个精光，已经被信长大人打到家门口了。”
“那还真是……挺惨的。”想到斋藤义龙那么看重美浓的家产，陈竑不由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斋藤义龙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再死一次。
不过那也与他无关。既然过程记不清楚，陈竑便直接抛开了这个问题，反正结果是好的，过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那美浓差不多要败了？”
“嗯。”无明跺了跺脚，示意脚下，“下面正打着呢。估计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是提前从暗道潜入进来，防止斋藤义龙逃跑的。”
“唔。”陈竑随意地应了一声，手背突然一阵灼热，他这才想起这一茬，挥手打开了个人界面，一边瞥去两眼，一边随口问道：“藤吉郎这几年怎么样……”
他的话突然卡了壳，愣愣地不知在看什么。无明正趴在阿秀耳边窃窃私语着什么，没看到他的异样，听到他的询问才转首回答道：“藤吉郎过得挺滋润的。你失踪没多久他就结婚了，信长大人给他许配了浅野家的养女，小舅子还叫浅野长政，哈哈哈哈……”
无明的声音似乎突然变得很远，陈竑脸色复杂地抬起头，长叹了一口气。
……
夜色浓重，火苗在夜风中舔舐着枯枝，发出噼啪的声音。
远方的稻叶山城缓缓燃烧着，如同夜幕之下宏伟的笼火。在那旁火焰的衬托之下，连眼前的篝火似乎都暗淡了几分。肥美的烤肉围在篝火旁，滋滋作响，让诱人的香气缓缓四散，勾人心弦。
“你确定不去见信长大人了？”无明从一旁的树林中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只兔子，嘴角还不自觉地勾着，让人感觉她心情不错。
“啊？嗯，不去了……”陈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随手接过她扔来的野味，缓缓喝了口酒。微亮的火光照在脸上，跳跃不定的火焰就好似他的心绪，起伏不定。
看到无明悠然自得地坐到一旁，他的目光不由又投到了手背上。
【全部初始支线任务完成。当前主线任务进度73%，请于三天内完成最后调整与任务提交。】
他在这里生活了六年……或者说，十二年。人生有多少个十二年？从他来到这里就一直陪在身边的阿秀、藤吉郎，还有无明，出生入死，结伴而行……已经逐渐变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而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了。
更何况，恐怕以后也不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为什么？”他的脸色隐藏在阴影当中，无明随意地瞥了两眼，没有过多在意。她顺过陈竑身边的小坛子，伸出手给自己倒了一碗，仰头豪爽地喝了一大口，“这可是大功劳啊……怎么是酒？”
听到她有些嫌恶的声音，陈竑才不由失笑，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碗，在心底叹了口气。
算了……今天大家心情都不错，反正还有三天……
找时间再说吧……
“水在锅里，自己倒去。”陈竑把无明的酒倒在自己碗里，仰仰下巴指指篝火，抬手把碗扔了回去，“我失踪了六年，不管是不是被控制做了斋藤义龙，都没对织田家产生多大贡献，哪来的功劳。之前织田信长可以认为是我任务失败，现在我再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他面前，他不觉得我当年是临阵脱逃就算不错了，还奖励？没戏。”
无明手忙脚乱地接过碗，瞪他一眼，伸手舀起半碗水，晃荡晃荡放在腿前，有些可惜地笑道：“有点儿可惜啊。明明就是你杀了斋藤义龙。”
“无所谓了。”陈竑摇摇头，从阴影中抬起头来，神色如常地环视一周，笑问道，“阿秀呢？”
“他打了一头野猪，还在河边处理。”无明正把一串烤肉塞进嘴里，闻言指了指身后，嘟嘟囔囔地撇嘴，“也不怕掉下去。”
自从知道了两人怕水之后，无明就会时不时拿这个缺点调侃两句。看着她的无赖模样，陈竑也笑了出来：“那你还不看着点？”
“哈！我能忍住不把他摁水里就不错了！”无明也狡黠地笑出来，用手里吃剩的竹签点了点他，“你们半妖不要太嚣张了！信不信我哪天心情不好的时候，给你俩收拾了？”
无明一直因为初次见面的表现被二人打趣，现在看来，她也学会了拿这事反击。
“信！怎么不信？我能活到现在全凭无明大人罩着！”陈竑低眉顺眼地拱了拱手，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大笑出声。
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的笑声才淡了下去。陈竑微笑着望着夜空，篝火的烟气在微光中升上天空，渐渐化作漫天繁星。他出神地抬头看着，许久才回过神来，冲无明道：“你和阿秀说了吗？斋藤义龙和他长得完全一样。”
“没。我又没见过他的正脸。”无明愣了一下，随即好奇地问道，“长得真一样啊？那阿秀真是斋藤家的人？你也是？那你们怎么长得不一样？”
无明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连问了一连串问题，问得陈竑头都大了一圈。
救援斋藤道三的时候，阿秀是一个人去的，也是在那时候第二次遇到了无明。出来后兵荒马乱的，阿秀又不擅长和别人诉苦，因此阿秀早已知晓自己身世的情况，他们谁都不清楚，还在这里小心翼翼地商量：“我的事以后再说……那和不和阿秀说他身世啊？”
“……要么算了吧。我们刚把人全家杀光欸。”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苦恼一阵子，险些把肉串烤糊，手忙脚乱地把晚饭抢救下来，才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陈竑把那只兔子穿上木棍，搭到木架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缓缓转着木棍，开始烤起肉来。
无明坐在一旁，娴静地看着他的动作，目光温和。不知这么过了多久，她才擦了擦鼻尖，装作若无其事地瞥开目光：“……所以，你刚才就是在发愁这个？”
听到她的询问，陈竑手下动作不由一僵，勉强笑了笑：“没，我没发愁啊。”
“可你喝酒了。”无明用脚踢了踢一旁的小酒缸，语气莫名。陈竑从来都不主动喝酒，因此，她回来时才以为这一坛子是水。
现在看来，陈竑的确有些事瞒着她。
无明看着他变得有些低沉的侧脸，一股不太好的感觉浮上心头，不由让她有些慌张地笑了笑：“你不说也没关……”
陈竑沉默良久，这些事他不想放到现在来说，但既然被问起，那总归是要面对的。
“……我必须得走了。”
口中的话被骤然打断，无明脸上勉强的笑容一滞，不知为何，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回明国？”
“……对。”
“不再回来？”
“很难。”
身边一时没有任何声音，陈竑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一直都不擅长离别，却总在面对。
“……我还以为我们是同伴呢。”
他没去看无明的脸色，对方的声音轻得像是要消散在风中。
“我们是同伴。一直都是……但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你们也有。”
“……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
“我明白了……”无明直愣愣地盯着篝火，手下无意识地揪下两根草，绕在手指上用力地扯着，慢慢点了点头，“那阿秀那边，你怎么说？”
陈竑看着她的动作，轻声道：“也只能这样。”
“是吗……”
寂静再度笼罩了夜空，无明仰起头看着天空，一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边夜色沉重地遮住了星辰，半边天空被稻叶山城的火焰映得通红。她看着远方滚滚升起的浓烟，耳边听得到的只有风吹过落叶的轻响。她突然觉得，身边的篝火有些呛人。
陈竑沉默着烤着那只兔子，火焰的噼啪声跳到有些焦糊的烤肉上，让他觉得这片寂静更加难耐。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才传来了无明挪动的声音。她似乎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释然一笑：“……那我就祝你武运昌隆了。斋藤信长大人。”
陈竑没有回话，他敲了敲那已经硬成一团炭的兔子，向无明笑道：“信长什么的只是玩笑话……叫我阿吉还顺耳一些。或者，叫我陈竑也行，我的原名。”
“陈竑……”无明低声自语，发音有些怪异，却好似用力记在了心里。随后，她扬起脸，第一次，如此温婉地笑了出来：“美波。你可以叫我美波。”
陈竑见惯了她豪放的、古灵精怪的笑容，但这样温和的感觉还是第一次见到。无明长相本就秀丽，只是平日里性情像个假小子，让他们不自觉地忽视了这一点。眼下她才像是放下了心防，卸了口气一般地笑着，与以往不同柔和，加之那笑容背后的失落与坚韧，不由让他看得怔了怔。
被陈竑这么盯着，无明脸上陡然闪过一丝红晕，不自然地撇开眼神，慌乱道：“那个，我就是觉得，最后告诉你名字要好一点……而且你说了要什么锦旗，我还找小丰做了一面，但估计你也拿不走了……”
听着她越来越低的嘟囔声，陈竑心底离别的愁绪被冲散了不少，不由笑道：“你居然还记得啊。”
“当然记得！”无明猛地抬起了头，旋即觉得反应太过，又垂了下去，“我记得所有人和我要过的东西。只是……有好多送不出去了……”
陈竑看着她有些失落的侧脸，眼底不由一软，说道：“那面旗子，我恐怕没时间去取了。所以，作为赔礼，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闻言，无明怔怔地看着他，随后扭过头去，倒上了一碗酒。
“……那我也有回礼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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