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假象
大殿。
吴国君臣正在早朝。
楚要离站在旁边,不行礼,不说话,虽然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但没有多少存在感。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从不在乎自己有多耀眼,也不在乎自己在别人眼中有多卑微。
只听夫差大声问:“相国大人,近日可有事发生?”
伍子胥回答:“回大王,老臣正要向大王禀报。”
“但说无妨。”
“老臣此前曾亲自见了越使文种,他告诉老臣,越王勾践为与我国达成议和,已先行开放了边境,准许我国商贾出境行商,就连把守石门关的越国将士都裁撤了一半。”
夫差听了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微笑说:“如此甚好,相国以为如何?”
“事已至此,说明越国已向我们表达了议和之诚意。”
夫差笑了笑,走下王位,背着双手,一边走一边说:“不瞒相国说,寡人在宫里坐着实在有些憋闷,一有大事,对宫外之事所知甚少,一切都要等到你们这些臣子来奏报,而相国又多次替寡人处理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寡人不愿空等,便出宫走了走,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国宾驿馆,见了越使文种,他顺手交给了寡人这个……”
他说到这里,双手从身后伸出,竟拿着一张帛书,正是越国方面下达给文种的那张。
伍子胥一惊,接过帛书看,果真如此。
夫差继续说:“若非如此,寡人至今还不知我国边境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伍子胥跪下,说:“大王恕罪,老臣绝无专权之意,之所以瞒着大王,不过是想让大王多些时间阅览群书,学习治国之道,所以有些事情,能办的便自己办了。大王若不满意,老臣一定对大王知无不言。”
夫差点了点头,却面无表情。
就在这时,宫外有一士卒跑来,报:“启禀大王,方才下榻在国宾驿馆的越使文种急匆匆地离开,像是返回越国而去。”
此言一出,伍子胥、夫差、伯嚭等大臣虽感意外,楚要离更是震惊。
因为眼下吴越两国议和之事眼看快到达成,文种为何突然离去?
楚要离好像猜到一点点,直接跑出了大殿。
所有人看着他离开,也没阻拦,更没人呼唤。
夫差表情凝重。
因为他知道楚要离若变得如此急躁,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而且是不好的事。
楚要离骑着马出了王宫、王城。
他要追上文种。
文种所乘的马车自然不如楚要离快,何况楚要离眼下心急如焚,骑马的速度更快。
出了王城十余里,楚要离便赶上了文种的马车。
文种的马车停下。
他掀开车帘,看到楚要离,问:“楚将军,大事不好了!”
楚要离虽心急,但表情依然很淡定,他下马走到马车前,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文种从袖里拿出一张帛书,递给楚要离:“此乃范蠡差人送来的信。”
楚要离看着,越看越感到惊奇,说:“大王议和是假,备战是真!”
文种显得比楚要离更急,说:“我实在不解,大王为何突然放弃议和,密令备战?”
楚要离长叹一声,说:“因为他从来没想要与吴国议和。”
“那他为何要我来吴国?”
“事已至此,你还不明白?他是想以此来麻痹吴国,然后悄悄地准备开战。”
“此战若胜,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败了,那大王必会成为吴国之剑下亡魂,越国更是无生存之希望!”
楚要离摇头,叹息,说:“他的心思很难摸透,在他麾下为臣,实在是如坐针毡。”
文种瞧着他,说:“怎么,难道楚将军想在此时离开越国?”
楚要离沉默许久,说:“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是越国人!你且回越国去,看看大王究竟是怎么想的。”
“楚将军何不随我一同回去?”
“眼下越国没有我容身之地,但你转告大王,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越国亡。”
说罢,楚要离纵马回吴国王城而去。
文种继续招呼马夫驶往越国。
楚要离回了胜玉公主的寝宫。
却没进屋,而是坐在院子里。
他仰望着天。
天上没有阳光,只有乌云。
这片乌云正好映衬着他的内心。
他仿佛看到了他的未来。
忽听一个声音传来:“你的心情似乎很沉重。”
他回头,看到了伍子胥。
“你怎会在此?”
“这里是胜玉公主的寝宫,老夫知道你会回到这里,所以一直在此等你。”
“你虽是相国,可也不该来公主的寝宫。”
伍子胥微笑:“未经公主允许,老夫自然不敢进公主寝宫,但这是寝宫之外。老夫已在此等候多时,以你的本事,本该发现老夫,可你竟丝毫未察觉,所以老夫知道你心里一定很烦躁。”
楚要离点头,说:“算你说对了。”
伍子胥走到他身边,问:“文种为何回国?”
“因为不得不回。”
“是何理由?”
楚要离沉默一阵,回答:“勾践想开战!”
伍子胥虽然感到意外,但并无太大反应,问:“他真的想开战?”
“我也想知道他是否真要开战。”
“那你觉得他应该开战吗?”
“不该。”
“为何不该?”
“此战没有必胜的把握。”
“可越国刚刚战胜了我吴国一次,他们的将士锐气正锋,勾践想必也有此意。”
“可我认为此战……越国必败!”
伍子胥瞧了楚要离许久,说:“楚要离,你身为越人,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一个武功盖世的将军,怎么略带了几分书生之气?”
楚要离摇头,说:“他想开战,最主要的原因在你。”
“不错,老夫与勾践虽未谋面,但越国上下无不知老夫的存在和权势。即使勾践此刻不想开战,将来我吴国伐越也是必然,就算大王想阻止老夫,亦无济于事。因此,对勾践而言,眼下是最好的时机,只要他们君臣同心,此战取胜,那才能达成吴越两国议和的局面。”
“可还没到非战不可的地步。”
伍子胥笑了笑,说:“纵观两国大王,从我王身上还能看到议和的希望,从勾践身上看到的只有杀伐和血腥。只怕天下人还以为吴国是弱国,越国才是强国。”
楚要离走到他身前,脸凑近,冷冷说:“你也想开战,对吧?”
“不错,老夫从来没掩饰过这种想法。”
“你想杀了勾践,为阖闾报仇?只因你忠心于吴国,而非个人情感与恩怨。”
“老夫对吴国之心,天地可鉴!”
楚要离点头,说:“夫差有你辅佐,是他的大幸。勾践有你这样的对手,是他的不幸。”
“你我虽各为其主,但老夫还是很佩服你这个年轻人,眼下还有时机,你是准备与越国一起跟我吴国抗争到底,还是留在吴国,与老夫一起辅佐大王……你真需要好好想想了。”
吴国君臣正在早朝。
楚要离站在旁边,不行礼,不说话,虽然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但没有多少存在感。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从不在乎自己有多耀眼,也不在乎自己在别人眼中有多卑微。
只听夫差大声问:“相国大人,近日可有事发生?”
伍子胥回答:“回大王,老臣正要向大王禀报。”
“但说无妨。”
“老臣此前曾亲自见了越使文种,他告诉老臣,越王勾践为与我国达成议和,已先行开放了边境,准许我国商贾出境行商,就连把守石门关的越国将士都裁撤了一半。”
夫差听了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微笑说:“如此甚好,相国以为如何?”
“事已至此,说明越国已向我们表达了议和之诚意。”
夫差笑了笑,走下王位,背着双手,一边走一边说:“不瞒相国说,寡人在宫里坐着实在有些憋闷,一有大事,对宫外之事所知甚少,一切都要等到你们这些臣子来奏报,而相国又多次替寡人处理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寡人不愿空等,便出宫走了走,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国宾驿馆,见了越使文种,他顺手交给了寡人这个……”
他说到这里,双手从身后伸出,竟拿着一张帛书,正是越国方面下达给文种的那张。
伍子胥一惊,接过帛书看,果真如此。
夫差继续说:“若非如此,寡人至今还不知我国边境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伍子胥跪下,说:“大王恕罪,老臣绝无专权之意,之所以瞒着大王,不过是想让大王多些时间阅览群书,学习治国之道,所以有些事情,能办的便自己办了。大王若不满意,老臣一定对大王知无不言。”
夫差点了点头,却面无表情。
就在这时,宫外有一士卒跑来,报:“启禀大王,方才下榻在国宾驿馆的越使文种急匆匆地离开,像是返回越国而去。”
此言一出,伍子胥、夫差、伯嚭等大臣虽感意外,楚要离更是震惊。
因为眼下吴越两国议和之事眼看快到达成,文种为何突然离去?
楚要离好像猜到一点点,直接跑出了大殿。
所有人看着他离开,也没阻拦,更没人呼唤。
夫差表情凝重。
因为他知道楚要离若变得如此急躁,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而且是不好的事。
楚要离骑着马出了王宫、王城。
他要追上文种。
文种所乘的马车自然不如楚要离快,何况楚要离眼下心急如焚,骑马的速度更快。
出了王城十余里,楚要离便赶上了文种的马车。
文种的马车停下。
他掀开车帘,看到楚要离,问:“楚将军,大事不好了!”
楚要离虽心急,但表情依然很淡定,他下马走到马车前,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文种从袖里拿出一张帛书,递给楚要离:“此乃范蠡差人送来的信。”
楚要离看着,越看越感到惊奇,说:“大王议和是假,备战是真!”
文种显得比楚要离更急,说:“我实在不解,大王为何突然放弃议和,密令备战?”
楚要离长叹一声,说:“因为他从来没想要与吴国议和。”
“那他为何要我来吴国?”
“事已至此,你还不明白?他是想以此来麻痹吴国,然后悄悄地准备开战。”
“此战若胜,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败了,那大王必会成为吴国之剑下亡魂,越国更是无生存之希望!”
楚要离摇头,叹息,说:“他的心思很难摸透,在他麾下为臣,实在是如坐针毡。”
文种瞧着他,说:“怎么,难道楚将军想在此时离开越国?”
楚要离沉默许久,说:“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是越国人!你且回越国去,看看大王究竟是怎么想的。”
“楚将军何不随我一同回去?”
“眼下越国没有我容身之地,但你转告大王,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越国亡。”
说罢,楚要离纵马回吴国王城而去。
文种继续招呼马夫驶往越国。
楚要离回了胜玉公主的寝宫。
却没进屋,而是坐在院子里。
他仰望着天。
天上没有阳光,只有乌云。
这片乌云正好映衬着他的内心。
他仿佛看到了他的未来。
忽听一个声音传来:“你的心情似乎很沉重。”
他回头,看到了伍子胥。
“你怎会在此?”
“这里是胜玉公主的寝宫,老夫知道你会回到这里,所以一直在此等你。”
“你虽是相国,可也不该来公主的寝宫。”
伍子胥微笑:“未经公主允许,老夫自然不敢进公主寝宫,但这是寝宫之外。老夫已在此等候多时,以你的本事,本该发现老夫,可你竟丝毫未察觉,所以老夫知道你心里一定很烦躁。”
楚要离点头,说:“算你说对了。”
伍子胥走到他身边,问:“文种为何回国?”
“因为不得不回。”
“是何理由?”
楚要离沉默一阵,回答:“勾践想开战!”
伍子胥虽然感到意外,但并无太大反应,问:“他真的想开战?”
“我也想知道他是否真要开战。”
“那你觉得他应该开战吗?”
“不该。”
“为何不该?”
“此战没有必胜的把握。”
“可越国刚刚战胜了我吴国一次,他们的将士锐气正锋,勾践想必也有此意。”
“可我认为此战……越国必败!”
伍子胥瞧了楚要离许久,说:“楚要离,你身为越人,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一个武功盖世的将军,怎么略带了几分书生之气?”
楚要离摇头,说:“他想开战,最主要的原因在你。”
“不错,老夫与勾践虽未谋面,但越国上下无不知老夫的存在和权势。即使勾践此刻不想开战,将来我吴国伐越也是必然,就算大王想阻止老夫,亦无济于事。因此,对勾践而言,眼下是最好的时机,只要他们君臣同心,此战取胜,那才能达成吴越两国议和的局面。”
“可还没到非战不可的地步。”
伍子胥笑了笑,说:“纵观两国大王,从我王身上还能看到议和的希望,从勾践身上看到的只有杀伐和血腥。只怕天下人还以为吴国是弱国,越国才是强国。”
楚要离走到他身前,脸凑近,冷冷说:“你也想开战,对吧?”
“不错,老夫从来没掩饰过这种想法。”
“你想杀了勾践,为阖闾报仇?只因你忠心于吴国,而非个人情感与恩怨。”
“老夫对吴国之心,天地可鉴!”
楚要离点头,说:“夫差有你辅佐,是他的大幸。勾践有你这样的对手,是他的不幸。”
“你我虽各为其主,但老夫还是很佩服你这个年轻人,眼下还有时机,你是准备与越国一起跟我吴国抗争到底,还是留在吴国,与老夫一起辅佐大王……你真需要好好想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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