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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

    统治者大人没有回答靳泽兰的问题。

    后来她去找了徐博士,才知晓原来是将要回收的人放入一种液体中,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越来越年轻,变成婴儿的形态,最后变成初始的样子——一颗受精卵。

    胚胎科的人可以对受精卵的基因进行修正,然后人工培育,他会再次长成原来的样子。

    记忆会完全消失,但是样貌不变。

    是同一个人,但又不是同一个人。

    靳泽兰没说什么,她请求见一面自己的生物学女儿。

    徐博士把小姑娘领过来,小姑娘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样子,长得和她很像,气质也如出一辙,冷冷淡淡的,带着一点胆怯。

    “青青啊。”徐博士抚摸她的脑袋,“叫靳博士。”

    青青抬起头,望飞和靳泽兰都感受到了不同,她的眼里完全没有光,如死水一般沉寂。

    就算再不爱说话的小姑娘,也不该是这样的眼神。

    “抱歉啊靳博士,上次跟你说过的,小姑娘眼睛不太好,只能看见一点微弱的光,可能因为她看不见你,所以有点认生。”

    徐博士和她道歉。

    “青青——”

    徐博士拉起她的手,覆到靳泽兰手背上,“这是靳博士,是你的DNA贡献者,是你生物学上的母亲呀,你可以叫靳博士,也可以叫妈妈呀。”

    生物学上的母亲,而非母亲。

    靳泽兰感受到小手的颤抖,牵动着她的心。

    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却没有感情。

    “靳博士。”青青还是选择叫她靳博士。

    靳泽兰“嗯”了一声蹲下来,反握住她的手,语气尽力温柔,“青青。”

    她顺势把青青拥入怀里,小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但摸上去却如同一根排骨一样,单薄得不像话。

    她眼里浮现薄怒,她问徐博士,“孩子怎么瘦成这样?”

    徐博士尴尬地把青青从她的怀里拉出来,抱在自己的手里。

    “启动回收程序要先辟谷几日。”

    这下连望飞都火了,什么辟谷,分明就是他们不给小姑娘饭吃!四岁的小女孩几天不吃饭,能不瘦吗?

    “马上给青青吃饭!”望飞瞪圆了眼,朝徐博士挥拳头,他才不怕他。

    “这是基地的规定,您别难为我了,我也不想看见小姑娘挨饿啊。再等等,等小姑娘回收完成,那会想怎么吃都可以!”

    “我不饿的。”青青小声解释,她努力靠近徐博士,估计是刚刚望飞声音大了,所以看上去有点怕他。

    “以后再回收不行吗?赶紧带小姑娘吃饭去!”

    “望队长,没用的。就算现在吃饱了,等下次回收的时候,还要经历一遍这个痛苦。”

    徐博士说着也心有不忍,抱紧了青青,话语中流露出心痛。

    “你们当我不难过吗?我培育出来的孩子要重新变成受精卵,即使再长出来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了!在胚胎科待久了,我真怕我的心也变成石头!”

    “青青啊。”

    徐博士平日里不是这个性格,今天肯定是受了望飞的影响,竟抱着青青哭起来。

    “好了好了,在孩子面前哭像什么样子。”望飞从徐博士手里接过青青,他问青青,“想去哪里玩呀,叔叔带你去。”

    青青思索了两秒,“想去幼稚园和好朋友一起玩。”

    望飞笑笑,轻轻抚摸她的脑袋。

    靳泽兰眼神复杂地看着孩子,她说,“徐博士,我想让青青退出人才计划。”

    人才计划是为所有人工培育出来的具有顶级DNA的小孩准备的,通俗来说就是基地科学家和骨干力量的后备役。

    徐博士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按规定所有人工培育的孩子都属于基地,是不能随意退出人才计划的。”

    “我知道是规定。”她不耐烦,“规定之外呢,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这......如果要退出人才计划,以后你都必须自己抚养青青,并且要上缴一大笔贡献值以补偿基地的人才流失,而且一旦退出就不能再反悔了,靳博士,您要想清楚啊,我知道您心疼孩子,但这也是为孩子好啊。”

    什么为孩子好,她根本就不想听徐博士胡扯。

    她做事一向迅速,给统治者大人写了一封申请书,收拾好青青的行李,带着她去吃了一顿好的,最后去档案科修改档案。

    “青青,编号Q14436,4岁,人工培育,现属于人才计划,您确定要让青青退出人才计划吗?”

    “是。”她没有犹豫。

    档案科的工作人员把青青的档案调出人才计划,这意味着青青再也不属于基地,不属于统治者大人。

    她只属于自己。

    “要改个名字吗?”

    靳泽兰想了一会,“靳长青,就叫长青。”

    长青,寓意永葆活力。

    两人牵着青青走出档案科的时候,还感觉不真实。

    尤其是靳泽兰,独身惯了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养一个孩子。

    望飞停在路口,朝靳泽兰母女两个挥手。

    青青现在和望飞很熟了,她听见望飞要走,问靳泽兰,“妈妈,爸爸要去哪?”

    她听好朋友们说,一家人就是会有爸爸、妈妈和孩子。

    她看望飞和靳泽兰一直在一起,靳泽兰是妈妈,那她就下意识认为望飞是爸爸。

    “哎哟,乖女儿。”

    望飞亲了一口青青的脸颊,逗她。

    青青很高兴,虽然看不清妈妈和“爸爸”,但这种一家人的感觉太好了。

    “爸爸你去哪里,为什么不和我还有妈妈住在一起?”

    “爸爸要去赚钱,养你和妈妈。”

    靳泽兰无奈地把青青抱起来,“这是望叔叔,不是爸爸。”

    望飞笑笑不说话,他握住她的手,手心向上,写了一串数字。

    “什么?”她问。

    “我的贡献值密码。”

    “给我干什么?”靳泽兰甩开手,她说,“你自己回来用,我不要。”

    “泽兰,我已经立好了遗嘱,如果我死了,我的所有贡献值全部转到你的名下,够你和青青生活了。”

    她脸一僵,“不要,我自己能养活我们两个,你自己回来花!”

    望飞还是笑着,仿佛在说一件很轻松的事,“要是我回不来呢?”

    “如果你回不来,我就把你的贡献值捐给基地,让你的努力都便宜了别人!”

    望飞思索了一会,竟然说,“也不是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