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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龙墓与江陵

    司徒筠看着一动不动的江宁,一滴眼泪流下:“你不能死在这啊!我们还年轻,还有未尽的事业,还有无限的可能!”

    江宁听着司徒筠的哭喊,求生信念死灰复燃。

    摸着脸上的湿润,江宁灵光乍现:“既然靠经脉的质量不行,那元气的锋锐呢?用拔剑舞去斩开阻塞!”

    说干就干,江宁躺在司徒筠腿上,双手捂眼。他打算用手指施展拔剑舞斩开自己的眼部穴窍。

    “不行,穴窍随着气血一直在跳动,难以定位。”

    江宁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对不甘地翻找空间袋的司徒筠说道:“帮我固定脑袋!”

    司徒筠闻言睁大眼,如此危机时刻,这是要干什么?可触碰到江宁狰狞的眼神,她一言不发,停下翻找。

    在岩石碎屑慢慢淹没两人的情况下,认真地夹紧双肋以一个最稳定的姿势,将江宁的脑袋抵在腹部固定。

    “好!保持这样!”

    有了司徒筠的辅助,江宁双手覆眼,可以专心操控手掌了。

    “来了,斩!”

    “噗嗤。”

    一阵微小的声音,江宁的手掌间隙中再次流出鲜血。

    司徒筠心中一沉,准备出手查看。

    江宁虚弱的声音传来:“保持住,还没好!”

    司徒筠满脸担心,却听出江宁语气中的那股坚定,她选择相信江宁,哪怕黑船空间只剩不到三分之一,马上就要淹没他们所在的船头高位。

    江宁轻吸一口气:“刚才还是波动太大,元气只剩最后一次机会。”

    不仅是元气只剩最后一次,他的生命力也只剩最后一次了,但此刻他血气脉搏最虚弱的时刻,穴窍变动最小,也就是说干扰最小。

    若是这次再失败,哪怕司徒筠有什么神药可以救回江宁,江宁也没法比现在更有成功的可能。

    江宁为了争取最精确的操控,放下一只手,闭上左眼,专心控制另一只手掌:“成败在此一举!”

    “噗呲!”

    片刻之后。

    江宁手掌拿开,司徒筠从未见过这么明亮的眼神。

    江宁眼神四处扫荡,一会之后,凝聚在司徒筠身旁的双龙魔陨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拿起长剑,连带剑鞘一同从船下的缝隙塞出。

    伴随着长剑的遗弃,黑船外的黄光仿佛达到了顶峰,却再也后继无力。

    一分钟之后。

    黄光缓缓变弱,黑船不再发出异响,甚至有余力修补缝隙。

    随着黑船枝条变化,黑船不断排出岩石碎屑,体积也在不断缩小。同时,黑船内部也多了十几个精疲力竭的树人。

    江宁看着危险解除,心中石头终于落地,他虚弱而略带歉意地看向司徒筠:“抱歉啊,差点害你死在这里。”

    司徒筠擦掉眼角的泪痕,抽了抽鼻子:“不怪你……”

    可定睛望去,江宁早已精疲力竭的昏睡过去。

    司徒筠笑着摇头,上前将双腿垫在江宁头下,抚摸着江宁眼角的血痂,掏出手帕,细致地擦拭。

    伴随着江宁的行动和话语,她大概明白,江宁的那把剑就是引动龙脉暴动的原因。

    “果然是与玄黄令出自同一个地方,与龙墓世界存在特殊的联系吗?那把剑如何打破传送?真令人费解。”

    思考着,司徒筠忍不住心悸。

    因为传送符箓是大家族给子弟留的最后一道保险,它的可靠性和抗干扰性都是一流,被这么悄无声息地影响,令人难以置信。

    半个时辰后。

    江宁醒来,只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那是高速运转功法撕裂经脉的胀痛,特别是眼睛,有如针扎一般,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疼!”

    随即,脸部被一双温润的双手捧住,耳旁传来担忧的声音:“小江,你感觉怎么样?”

    江宁睁开眼,眼前的世界笼罩着一层血色,但少女忧虑的神情依旧透过血色映入眼帘,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没事,只是有些用力过猛。”

    司徒筠长舒一口气:“那就好,我想给你用些药,可是我看你之前的动作似乎在……开窍?所以我不敢给你随意用药。”

    因为小周天的入门修士对丹药要求非常高,必须温和纯净,所以司徒筠不敢随意用药,万一弄错,就会影响江宁一辈子的修行基础。

    她早已至大周天入道境界,随身携带的丹药里面根本就没有小周天修士可以用的,所以她必须跟江宁确认一下。

    江宁表示肯定:“是的,我的小周天穴窍还没有完全打通。”

    听闻此言,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司徒筠仍然惊异地合不拢嘴,一张樱桃小嘴无声地开合几次都没有说出话来。

    江宁本在努力运功清理经脉中的淤血,可看着司徒筠少有的惊异模样,只觉像饭馆老板养的那只小猫打哈欠,忍不住发笑道:“你这是怎么了?哈……咳咳。”

    可是一发笑,牵动身体,江宁又开始止不住地咳嗽。司徒筠回过神来,连忙帮江宁拍背顺气,解释道:“其他的都不说,我大道感知被封,你的修为探查不出我认了。可刚才,你是在用手打开穴窍吗?”

    江宁好容易理顺气,也带着一丝后怕:“那时,我只觉得视力不够用,又没办法靠功法运转打开穴窍,才不得不冒险一试。”

    司徒筠沉默,她只是随口一问,答案却死命冲击脑中陈旧观念:“或许是我开窍的时候年纪太小了,所以不记得还有这种方法可以开窍?可若是能外力开窍,家里又为什么每年用大量财宝换取开窍的宝物?”

    司徒筠拼命说服自己:“或许是他用自己的元气不算外力?可中间毕竟有一个元气离体再入体的过程。从元气学上讲,这就等同于外力……”

    她摇摇头,不再纠结这些问题,只是询问道:“开了眼部穴窍之后,你怎么发现是长剑搞的鬼?”

    江宁也觉得奇怪,眼部开窍之前,他的脑部穴窍就已经被冲开许多,那时的功法高速运转,让他看到的世界不再是各种颜色,而是五颜六色的丝线。

    可当他想看清楚时,眼部总有一层薄纱一样的阻碍,使一切变得朦朦胧胧。

    直至最后斩开眼部穴窍,他才真实地看见眼前世界里五颜六色的丝线:

    他们周围是一层青黑色线条所交织而成的茧,无数黄色的线形成尖刺想要突破进来,而少数突破进来的黄线,都向长剑聚集而去,但每聚集一分,长剑便发出一道白色丝线与之碰撞、湮灭。

    江宁见此情形,只觉是长剑捣鬼,于是立刻将它扔出,这才解决问题。

    而此时此刻,江宁使劲瞪眼,却再也看不到那些丝线,只觉眼中血色又淡了几分,看来眼部恢复的很快。

    他毫无隐瞒地将事情全盘托出,然后歉意道:“司徒同学,对不起哈,我也不知道这个长剑有问题……”

    司徒筠却突然捧起江宁的脸,打断他的道歉,一字一顿道:“是小江你救了我,不要再说对不起!”

    面对少女清丽的面庞和认真的神情,江宁一时语顿,避开少女的眼神,他脸上发烫:“好的,对不起。”

    司徒筠捏了下江宁的脸,也不去计较他的“对不起”,扭头抱胸,满意道:“这就对了!”

    一旁休息的树人偷偷凝聚出眼纹,看着面色通红的两人觉得很是新奇。

    注意到树人的偷看,司徒筠脸色又红一分,她起身一脚踹散树人的眼纹,岔开话题:“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只有你不受树人迷药的影响了。”

    “为什么?”

    司徒筠继续解释道:“因为你穴窍没开完全,没有从头到脚一统循环,对于毒素的吸收比我们慢很多。”

    “意思就是马兄也是大周天的境界?”

    司徒筠听到马田宇的名字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实事求是:“是的,他在年轻一辈里也属于修为比较高的一批。”

    江宁察觉出司徒筠语气变化,便没有继续出言询问,只是心中暗暗猜想,马田宇拉垮的表现与所谓的“大道压制”脱不了干系。

    一会后,高大树人的声音打破沉默:“贵客,马上就到了,还请原谅我们的接待不周,在树神面前美言几句。”

    说着,黑船中伸出两条树枝,向江宁两人的额头轻轻一点,各有一大滴青黑色的本命元气度入两人体内。

    江宁只觉得,瞬间从额头到脚趾,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放松,元气液化作丝丝细流,流进了每一个细胞。整个人像泡在温泉里要化开一般,经脉胀痛被完全缓解。

    特别是江宁的眼睛,血色以肉眼的速度退散,视线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直至一刻钟之后,效果退去,江宁仍意犹未尽地闭着眼,张着嘴,仿佛都要睡着了。

    司徒筠叫醒江宁:“这个有没有影响你的经脉?”

    江宁抹一嘴哈喇子,回过神来:“没有,完全没有!”

    岂止是没有,江宁全身上下的经脉被再次强化,他感受一番,甚至比上次星光入体的效果还要好。

    而且一番滋润,许多穴窍自然打开,加上之前冲开的穴窍,江宁如今已打开穴窍三百有余,其中还包括需要费大工夫开启的眼部穴窍。再这样下去,他可能根本不需要萧遥的一百颗纯元丹了。

    司徒筠暗暗松一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如此紧张。随即惊叹于树人元气的精妙,这简直抵得上她小时候所用的开窍之宝了。

    司徒筠伸手握拳,细细感受一番:“甚至对入道修士还有强身作用,我那时所用的开窍之宝根本比不上树人本命元气液,这如果能批量获得,必然可以定价更高!”

    高大树人略显虚弱的声音打破司徒筠的幻想:“还望贵客谅解。”

    没等司徒筠说话,江宁快言快语:“你没怪我们连累你就好,还给我们修复身体,我们不会给你打小报告的!”

    司徒筠也是惊讶于树人的行为,毕竟听高大树人的声音,这些本命元气液对于它们自己也必然是十分宝贵。

    如今仅为了一句在“树神”面前的美言,便付出如此代价,值得吗?

    黑船外黄光渐弱,发出与岩石流碰撞的刺耳摩擦声。

    一会后,世界再次回复安静,黑船完全停下,无数枝条伸缩,黑船再次化作百来名树人,连带着黑船中休息的树人,再次排列整齐,形成一条通向远方的路。

    江宁终于能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了,是在地底的巨大空洞,一条有着繁复花纹的黄色“河流”穿行而过,而他们站在“岸边”甚至只需伸脚就可以再次踏入岩石流。

    树人们在反射着微微黄光的岩壁斜坡上,排列出一条通向远处洞穴的道路。

    司徒筠从空间袋中唤出缚邪飘带,将江宁的手臂与自己的手臂缠在一起,这样可以防止坠落,她实在有些害怕那看似平静的岩石流龙脉了,一旦落入其中,恐怕身体就会在一瞬间被完全磨碎。

    两人对视一眼,已无退路,开始沿着树人的道路前进。

    行走一会,江宁忍不住吐槽道:“这岩壁也太滑了,要是像这些树人一样可以用根行走就好了。”

    说着,江宁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走到一旁,试探性地踩踩组成道路的树人,发现它毫无反应。可当他将脚伸出道路之外时,树人立马挪动身体,将其包裹进道路之内。

    他眼神一亮,爬上了树人躯干,将近两米的树人承载他绰绰有余,而且踩在上面省力无比,完全没有了在岩壁上的小心翼翼。

    江宁朝司徒筠招呼道:“我们可以踩着树人们上去。”

    司徒筠一直看着江宁,她大概明白少年的想法,于是笑着点点头。

    “啊!搞什么?”

    可她措不及防地一声惊呼,与她想的根本不一样,江宁不是等着她步履协调的借树攀登,而是使劲拽着飘带,将她向前抛去。

    司徒筠急忙在空间变幻姿势,轻巧地在前方的树上卸力,她急忙站好,忍不住转身对江宁怒目而视,可看着少年眼神带着些许疑惑,而跃跃欲试的神态仿佛在说:“轮到我了!”

    司徒筠噗的笑出了声,她摆好架势,还不忘提醒一句:“准备好了吗?”

    “来吧来吧!”

    司徒筠用力一拽,江宁在空中画出一个向前的半圆,就在江宁即将落到下棵树的时候,司徒筠玩心大起,悄悄使一个法决,飘带瞬间变长,江宁一下没了支撑,吓得哇哇大叫。

    “怎么搞的?怎么搞的!”

    可随即,飘带又是一紧,恰好将他挂在树上,江宁心惊肉跳,可听着银铃般的笑声在空谷回荡,他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司徒筠笑道:“要你不说清楚,再来啊!”

    江宁只得无奈反省,毕竟飘带还是人家的,可不能得罪!

    在空荡死寂的山谷中,两人你来我往,如同两只绕花蝴蝶,左右纷飞,时不时传来嬉闹笑声。

    ……

    及至到洞口,两人因树人元气所回复的体力也有所消耗,面色都是红扑扑的,说不清是累还是兴奋。

    高大树人站在泛着蓝色冷光的洞口,平静道:“接下来两位顺着洞穴行走即可,我们将在此留守,不再跟随。”

    江宁环视四周,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只是一洞之隔,空谷的黄光与洞口的蓝光便形成了鲜明对比。

    江宁两人缓步走进洞穴,司徒筠收起飘带,突然撇嘴笑道:“如果他们不介意被我们踩,想必也不会拒绝我们乘坐他的请求吧?”

    江宁愣住,聪明反被聪明误,本以为找到快捷方法,没想到忽略最本质的问题,白白浪费了两人体力。毕竟前路不可知,每一份体力都很珍贵。

    听着司徒筠清脆的笑声,江宁一时间只得尴尬地摸着脑袋。

    可被江宁忽略的是,他这个泥腿子没第一时间想到驱使树人就算了。司徒筠从小被人服侍,精通使唤人的方法和人性,为何也到最后才发现其中差错?

    大概在空寂的地谷中,她觉得还有某些东西值得她花费宝贵的体力和时间吧!

    时间流逝,尽管两人尽力放慢脚步,拖长时间回复体力,现在也到了洞穴终点。

    两人面前,是一道冒着蓝光的镜面,镶嵌在石壁之上,洞穴中的微光正是由它所散发。

    江宁询问司徒筠:“你之前确认方位的法宝还能用吗?”

    司徒筠苦笑:“从进入龙脉开始,就是一片混沌,就算有法宝,也辨别不清方向。”

    江宁无奈:“完全就是未知,又陷入在玄黄殿听你们聊天的境地了!”

    两人打趣归打趣,事到临头还是有点忐忑。

    江宁隔着衣物,拉上了司徒筠的手臂,两人对视一眼,踏入镜面之内。

    并没有任何不适,就如穿过普通门窗一般。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黄色的石质祭坛,其上竖立着一株残破的黑色巨木,江宁估算了一下,可能有二十米宽,上百米高!

    越过黑色巨木树冠上整齐的切口,无数蓝色星辰般的光点悬挂在洞穴上方,光芒在照清他们视野的同时,几乎化为实质围绕着巨木旋转。

    在光辉的照耀下,残破漆黑的巨木反倒显得异常神圣庄严!

    也许江宁两人的到来惊动了巨木,巨木上漆黑的树纹汇聚交织,形成一道巨大面庞。

    一道带着欣喜的庄严声音响起:“我江陵城的后辈,你来了吗?”

    与高大树人干涩刺耳听不出性别的声音完全不同,这是一个雄浑悦耳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