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胸无大志
“主子，是奴婢不想拖累主子。”贺嬷嬷流下了眼泪。
当初走出皇宫，她惶恐过，偌大的世间，却没她的容身之处。
在宫里待的久了，习惯了内宫的行事规则，离开宫廷反而格格不入。
那时，她与韩嬷嬷租了间小院，深居简出，算计着从宫里带出的家底过日子。
她们立了女户，摆脱了奴籍，能自由自在过日子了。
可日子却过的无比艰难，随便一个地痞流氓，她们都无力招架。
以前根本入不了眼的小吏，都能让她们日子过不下去。
好在她们是宫里出来的嬷嬷，本事不大，背景很能唬人。
另外，经常有高门贵府找来，日子还算对付能过。
那时有贵夫人来求，让她们去做教养嬷嬷，都是韩嬷嬷出来应付。
选择裕昌侯府，是韩嬷嬷的主意，这样她们就不用分开了。
再次换回奴籍，她有些许不甘愿，但也明白，艰难度日，让人摸清底细后，早晚钱财不保。
好在裕昌侯的两位小姐，年纪幼小，正是好培养感情的时候，她也就任命了。
余夫人试探了她们几个月，让韩嬷嬷教导大小姐，她便待在了二小姐身边。
那时，二小姐还不到两岁，离开了奶嬷嬷，日日哭个不停，是她抱着主子，一点点喂饭。
转眼二小姐长大了，及笄时，韩嬷嬷与她商量，决定追随主子一生。
她觉得很好，认为这就是宿命，可昨日她看清了自己。
都是奴儿，崔嬷嬷能耍的手段，她想都想不到。
若不是大小姐送了礼物来，她还在气愤崔嬷嬷拿捏主子。
既然她没用，何必拖累主子。
宫里的手段见识太多了，她不想成为主子的软肋。
林琳闭了一下眼睛，声音低沉暗哑，“既然这是嬷嬷的意思，便随了嬷嬷的心意吧！”
贺嬷嬷流着眼泪，给林琳叩了三个头。
林琳眼中含泪，柔声道：“嬷嬷，我初入王府，立足未稳，日后更加艰难。
把嬷嬷借给荣恩公府，望嬷嬷好生教导傅小姐，莫要挂念，望彼此安好。”
贺嬷嬷是林琳的教养嬷嬷，自是不能拱手送人。
在林琳心中，贺嬷嬷是她的长辈，比与母亲相处的时间都要多。
两人相处多年，嬷嬷可以无情，她却不愿背叛诺言。
把贺嬷嬷借出去，是一种保全，此次事件的后续，贺嬷嬷定要承担责任。
与其等皇后，或是母亲来惩罚贺嬷嬷，不如让她去吧！
其实，这也是一种惩罚，只是面子上大家都好看。
贺嬷嬷含泪道：“主子保重！”
“去吧！”林琳摆摆手，低下头任由眼泪滑落。
这是她进入王府，经受的第一个挫折，不是腥风血雨，却给了她当头棒喝。
让她清醒的认识到，已经不是侯府娇娇女，也让明白在皇家，不能有丝毫的放松。
稍有不慎，哪怕是一个奴才，都能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贺嬷嬷收拾好东西，要离开的时候，小丫鬟说，王妃去查看库房了，嬷嬷无需辞行。
王府角门外，荣恩公府的马车在等候。
贺嬷嬷最后一次回头，只看到王府高高的院墙，缓缓关闭的角门。
“咱们是奴儿！”韩嬷嬷说着，把她拉上马车。
贺嬷嬷低头不语，马车晃动前行，她的心越发迷茫。
“晴娘，跟着王妃或许风光，但以后的日子，与咱们在宫里时候一样。
我知道你不愿脏了手，可你是教养嬷嬷，是王妃的主心骨。
这次的事儿，你没出手帮忙，王妃现在想不到，以后回忆起来呢？
是我求了大姐儿，我也不想与你分开，我现在过的很好。
以后你跟着傅小姐，也能过的很好。只是我又没问，这是不是你想要的。”
贺嬷嬷抬头看向她，低声道：“当初，我不愿做教养嬷嬷。
说了埋怨你的话，没想到，你到现在还记着！”
韩嬷嬷黯然道：“你我无儿无女，又无宗族亲属帮扶。
与其艰难度日，老来无依，落个凄凉的下场，不如寻个养老之所。”
“我明白！”贺嬷嬷问：“我离开了主子，以后还会得去吗？”
“傻子！”韩嬷嬷道：“二小姐以后的前程，我们都能看到。
你要回哪去？当年我们日日心惊，夜不能寐时，盼的就是有机会离开。
如今兜个圈，你还要回去不成？跟着傅小姐几年，等她出嫁了，咱们依旧作伴。”
贺嬷嬷问：“我再也回不去主子身边了，对吗？”
“我说你......”韩嬷嬷拍了她一下，“当初崔嬷嬷入宫前，你为何不拦着？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没阻拦，是没想到崔嬷嬷去见皇后。
你以为梅姑姑会拦着，以为宫里有尚宫，会处理好此事。
因为，王府的权利，落不到你头上，你懒得多管。”
贺嬷嬷不说话，崔嬷嬷走之前她知道，想法与韩嬷嬷说的差不多。
王府里争权的事，与她无关，皇后想要梅姑姑掌权，就该妥善安排好崔嬷嬷。
“你没出手阻拦，落到如今下场，能怪谁？”韩嬷嬷恨铁不成钢道。
按照韩嬷嬷所想，不管崔嬷嬷要找谁请辞，都要先替主子拦住，等主子施恩后再做打算。
贺嬷嬷心中茫然，不知前路在何处，也不知离开王妃是不是对。
像被关在车厢里，不敢往外看，不知外面情形，只知马车驶向何方。
韩嬷嬷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知你与二姐儿多年情谊，分开心里不舍。
你只管安心，傅家的日子简单，没有勾心斗角，岁月静好让人心安。”
但愿吧！贺嬷嬷笑了笑：“不知主子能不能得崔嬷嬷忠心。”
在宫里与崔嬷嬷地位相等，算上关尚宫在内，不超过四人。
可其他几个没有崔嬷嬷的本事，关尚宫入宫晚，靠着张皇后才有今日地位。
真正在宫中搏杀多年，赢到最后的是崔嬷嬷。
太后一路把儿子送上皇位，太后在世的时候，高皇后老实的跟鹌鹑一样。
没得到尚宫之位，不是崔嬷嬷没能力，怨只怨她时运不济。
太后在世时，她还是掌事姑姑，熬到尚宫的资历时，太后薨了。
韩嬷嬷嗤笑道：“这不正是崔嬷嬷的算计，梅姑姑毕竟是皇后的人。
在王府里给皇后做眼线，现在二姐儿不觉得有什么，以后呢？”
贺嬷嬷摇摇头，叹息一声，反手握住韩嬷嬷，柔声道：“想想以后，还是出来的好！”
“唉！人各有志，你就没个争尚宫的大志向！”韩嬷嬷笑了起来。
当初走出皇宫，她惶恐过，偌大的世间，却没她的容身之处。
在宫里待的久了，习惯了内宫的行事规则，离开宫廷反而格格不入。
那时，她与韩嬷嬷租了间小院，深居简出，算计着从宫里带出的家底过日子。
她们立了女户，摆脱了奴籍，能自由自在过日子了。
可日子却过的无比艰难，随便一个地痞流氓，她们都无力招架。
以前根本入不了眼的小吏，都能让她们日子过不下去。
好在她们是宫里出来的嬷嬷，本事不大，背景很能唬人。
另外，经常有高门贵府找来，日子还算对付能过。
那时有贵夫人来求，让她们去做教养嬷嬷，都是韩嬷嬷出来应付。
选择裕昌侯府，是韩嬷嬷的主意，这样她们就不用分开了。
再次换回奴籍，她有些许不甘愿，但也明白，艰难度日，让人摸清底细后，早晚钱财不保。
好在裕昌侯的两位小姐，年纪幼小，正是好培养感情的时候，她也就任命了。
余夫人试探了她们几个月，让韩嬷嬷教导大小姐，她便待在了二小姐身边。
那时，二小姐还不到两岁，离开了奶嬷嬷，日日哭个不停，是她抱着主子，一点点喂饭。
转眼二小姐长大了，及笄时，韩嬷嬷与她商量，决定追随主子一生。
她觉得很好，认为这就是宿命，可昨日她看清了自己。
都是奴儿，崔嬷嬷能耍的手段，她想都想不到。
若不是大小姐送了礼物来，她还在气愤崔嬷嬷拿捏主子。
既然她没用，何必拖累主子。
宫里的手段见识太多了，她不想成为主子的软肋。
林琳闭了一下眼睛，声音低沉暗哑，“既然这是嬷嬷的意思，便随了嬷嬷的心意吧！”
贺嬷嬷流着眼泪，给林琳叩了三个头。
林琳眼中含泪，柔声道：“嬷嬷，我初入王府，立足未稳，日后更加艰难。
把嬷嬷借给荣恩公府，望嬷嬷好生教导傅小姐，莫要挂念，望彼此安好。”
贺嬷嬷是林琳的教养嬷嬷，自是不能拱手送人。
在林琳心中，贺嬷嬷是她的长辈，比与母亲相处的时间都要多。
两人相处多年，嬷嬷可以无情，她却不愿背叛诺言。
把贺嬷嬷借出去，是一种保全，此次事件的后续，贺嬷嬷定要承担责任。
与其等皇后，或是母亲来惩罚贺嬷嬷，不如让她去吧！
其实，这也是一种惩罚，只是面子上大家都好看。
贺嬷嬷含泪道：“主子保重！”
“去吧！”林琳摆摆手，低下头任由眼泪滑落。
这是她进入王府，经受的第一个挫折，不是腥风血雨，却给了她当头棒喝。
让她清醒的认识到，已经不是侯府娇娇女，也让明白在皇家，不能有丝毫的放松。
稍有不慎，哪怕是一个奴才，都能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贺嬷嬷收拾好东西，要离开的时候，小丫鬟说，王妃去查看库房了，嬷嬷无需辞行。
王府角门外，荣恩公府的马车在等候。
贺嬷嬷最后一次回头，只看到王府高高的院墙，缓缓关闭的角门。
“咱们是奴儿！”韩嬷嬷说着，把她拉上马车。
贺嬷嬷低头不语，马车晃动前行，她的心越发迷茫。
“晴娘，跟着王妃或许风光，但以后的日子，与咱们在宫里时候一样。
我知道你不愿脏了手，可你是教养嬷嬷，是王妃的主心骨。
这次的事儿，你没出手帮忙，王妃现在想不到，以后回忆起来呢？
是我求了大姐儿，我也不想与你分开，我现在过的很好。
以后你跟着傅小姐，也能过的很好。只是我又没问，这是不是你想要的。”
贺嬷嬷抬头看向她，低声道：“当初，我不愿做教养嬷嬷。
说了埋怨你的话，没想到，你到现在还记着！”
韩嬷嬷黯然道：“你我无儿无女，又无宗族亲属帮扶。
与其艰难度日，老来无依，落个凄凉的下场，不如寻个养老之所。”
“我明白！”贺嬷嬷问：“我离开了主子，以后还会得去吗？”
“傻子！”韩嬷嬷道：“二小姐以后的前程，我们都能看到。
你要回哪去？当年我们日日心惊，夜不能寐时，盼的就是有机会离开。
如今兜个圈，你还要回去不成？跟着傅小姐几年，等她出嫁了，咱们依旧作伴。”
贺嬷嬷问：“我再也回不去主子身边了，对吗？”
“我说你......”韩嬷嬷拍了她一下，“当初崔嬷嬷入宫前，你为何不拦着？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没阻拦，是没想到崔嬷嬷去见皇后。
你以为梅姑姑会拦着，以为宫里有尚宫，会处理好此事。
因为，王府的权利，落不到你头上，你懒得多管。”
贺嬷嬷不说话，崔嬷嬷走之前她知道，想法与韩嬷嬷说的差不多。
王府里争权的事，与她无关，皇后想要梅姑姑掌权，就该妥善安排好崔嬷嬷。
“你没出手阻拦，落到如今下场，能怪谁？”韩嬷嬷恨铁不成钢道。
按照韩嬷嬷所想，不管崔嬷嬷要找谁请辞，都要先替主子拦住，等主子施恩后再做打算。
贺嬷嬷心中茫然，不知前路在何处，也不知离开王妃是不是对。
像被关在车厢里，不敢往外看，不知外面情形，只知马车驶向何方。
韩嬷嬷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知你与二姐儿多年情谊，分开心里不舍。
你只管安心，傅家的日子简单，没有勾心斗角，岁月静好让人心安。”
但愿吧！贺嬷嬷笑了笑：“不知主子能不能得崔嬷嬷忠心。”
在宫里与崔嬷嬷地位相等，算上关尚宫在内，不超过四人。
可其他几个没有崔嬷嬷的本事，关尚宫入宫晚，靠着张皇后才有今日地位。
真正在宫中搏杀多年，赢到最后的是崔嬷嬷。
太后一路把儿子送上皇位，太后在世的时候，高皇后老实的跟鹌鹑一样。
没得到尚宫之位，不是崔嬷嬷没能力，怨只怨她时运不济。
太后在世时，她还是掌事姑姑，熬到尚宫的资历时，太后薨了。
韩嬷嬷嗤笑道：“这不正是崔嬷嬷的算计，梅姑姑毕竟是皇后的人。
在王府里给皇后做眼线，现在二姐儿不觉得有什么，以后呢？”
贺嬷嬷摇摇头，叹息一声，反手握住韩嬷嬷，柔声道：“想想以后，还是出来的好！”
“唉！人各有志，你就没个争尚宫的大志向！”韩嬷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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