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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寒门不易

    一夜混乱后,京城准时开放了城门。

    朝阳升起,新的一年,新的一天,有人欢喜,庆幸劫后余生。有人却陷入了绝地。

    正月十六,开年大朝会,一般不用上朝的国公爷,今日都站在了金銮殿上。

    皇上穿上了龙袍,琢磨着,皇后要换一张凤椅,不知要耗费多少。

    在百官山呼万岁后,皇上面无表情的沉默着。

    心里在骂太子,真是个败家玩意,这一晚上让国库损失了不少金银。

    按规矩,相爷挨个站出来,先话吉祥,再歌功颂德。

    不管昨晚怎么不太平,开年第一个朝会,讨个吉利总没错。

    皇上若有所思的颔首,对,让高家给朕填这个窟窿!

    左右朕不会在废物身上,浪费一两银子!

    御史为难良久,发生这么大的事,不出来说几句不好。

    刚跨出队列,皇上看着御史说话了,“你不用多说,谋逆之人定要严惩!”

    御史躬身应是,夸了句皇上英明。

    皇上无奈摇头,“朕不英明啊!朕的皇儿,朕的太子啊!

    体弱多病,如今越发不好了!朕半生征战,万里河山无人继承。

    焉知不是上天预示,朕只能多修福德,愿能护佑太子......”

    说着,皇上动了真情一般,衣袖掩面,身子抖动着不知是不是哭了。

    “请圣上保重龙体啊!”相爷们先出来跪求了。

    百官依次跪倒,“皇上忧心太子,亦要保重龙体啊!”

    “圣上龙体安泰,才是国朝之福,百姓之福,天下之福啊!”

    皇上觉得演的还不错,放下了袖子,白胖的脸上,一丝泪痕都没有。

    “昨日荣恩公府大火,朕的太子便病重了,可见有人想折了皇家福分。

    其心可诛!着京兆尹查办荣恩公府起火案,定要揪出居心叵测之人!”

    皇上先下了一道旨意,接着看向了林哲。

    “裕昌侯昨日带兵围剿叛逆之人,可有收货?”

    林哲出列道:“臣不负圣恩,抓到行刺圣驾者,从犯隐匿刺客者!”

    皇上满意点头,“嗯!你办事朕放心,审!一定要审出幕后主谋!

    朕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竟敢行刺与朕!哼!”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皇上这次真的怒了,不用想也知道,高家彻底完了。

    大火燃了一夜的荣恩公府。

    王氏用了太医院的好药,折腾了一夜,孩子没了,侥幸止住了出血。

    傅国公昨晚眼睛还好,能朦胧看到亮光,今日觉得眼前蒙上了一层黑雾。

    太医已经告知,王氏小产,又大出血,只怕以后子嗣无望了。

    大房有儿子,王氏只是不能生了,小命保住就好。

    水米未进的傅国公,如今的情况更加糟糕。

    皇上派了太医正来,诊断结果还是不容乐观。八成脑中有淤血,而且,止血的汤药用上作用不大。

    傅家人嚎哭声一片,连林瑗都掩面涕泪。

    太医没有法子,留下一包药,只说,若是国公爷想说话时,服下此药,能与家人说说话。

    李夫人哭晕了过去,她不能接受,昨日还好好的一个家,转眼成了这般模样。

    太医走后,傅老公爷命人去煎药,已经这样了,还是让儿子少受罪的好。

    坐在儿子身边,傅老公爷与儿子说起话来。

    “当年,你爷爷只有二十六亩地,我考中童生,族里划出六亩地给了我。

    之后我中了秀才,娶了你娘,家里的日子慢慢好过了些。

    你娘不是娇养的小姐,却学了一手绣花的好手艺,为了让我赶考,日日不抬头的绣。

    绣出一个荷包能挣十六文钱,她接了给大户年结发荷包的绣活。

    秋收开始做活,腊月里交给大户二百个荷包,从那年起,你娘的眼睛就时常发花。”

    傅老公爷目光空洞,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我与你娘说,若是三十岁考不中举人,我就在县里谋个生计,再不考了。

    老天爷疼憨人,说了这话当年,我便考中了举人。

    那时你正换牙,闹着要吃糖葫芦,我给你抗回一杆子糖葫芦。

    结果啊!你的四颗门牙,全被糖葫芦硌掉了......”

    傅老公爷说着,呵呵笑了起来。

    林瑗听的心头发酸,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傅老公爷叹了口气,“你娘给人绣了一套被面,赚了二百两银子。

    我拿着银子进京赶考,却是名落孙山。我没脸回去啊!

    想着若是在京城谋个生计,等上三年再考一次也好。

    与我一起住在庙里的学子,考上的有了官宅,没考上的回了乡。

    没人与我挤,庙里的小客房了,我却觉得心里空唠唠的。

    那年夏天,蚊子咬人特别的厉害,入了秋,叶子没落尽,天就冷了下来。

    才九月末,京城就开始下雪,冷的我受不住,去当铺买了一身棉袍。

    从当铺出来,还没换上棉袍,先帝驾崩的丧钟响了。

    我跪在冷风中,突然觉得有了希望,若是新皇开恩科,是不是能高中了!”

    老公爷嗤嗤笑了起来。

    “我辞了账房的活计,每日抄写经文给庙里,换得一日三餐。

    到处拜访名师,到茶馆听小吏谈论时政,真的学到了很多。

    开年也是这个时候,皇上大朝会上什么都没说,很多人都说,开恩科没希望了。

    我也是这样想,回去没脸见你娘,不回去,我又该如何在京城等三年!”

    傅老公爷不说话了,怔怔的看着儿子,沉默着,眼泪却无声了流了出来。

    良久,傅老公爷道:“你不懂,爹受了太多苦,有太多不得已。

    如我这等寒门出身,只有不择手段往上爬。我不是贪恋权势,是怕了!

    怕了贫寒之苦,怕了有理无处说,怕我的儿孙,也要成为有口不能言的百姓。”

    傅公爷干呕了几次,睁着空洞的眼睛,艰难的喊了一声:“爹!”

    “儿啊!你莫要怨爹,要知道,穷苦百姓太苦,太难了。

    你可知,你有兄弟,可爹没本事,只养下你一个。

    你妹妹是好命的,我坐了官才有她,皇上都说她有福。”

    傅正宇终于崩溃了,哭着问:“祖父,求祖父让孙儿明白,究竟发生了为何,为何如此啊!”

    老公爷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你觉得呢?凭什么咱们踩着太子往上爬!”

    傅正鹏哭着道:“祖父,我们不要国公爵位了,还不行吗?”

    “混账东西!爵位是你想不要就不要了?皇上恩典,我们只有感恩戴德!”老公爷训斥道。

    刘嬷嬷端着药碗进来了,“老公爷,药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