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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糊涂无知

    傅正宇走出府门,像是被关久了的小鸟,终于能投身天空一样。

    以前没玩过,没去过的地方,跟着同窗逛了个遍。

    青楼也是去了的,只是傅正宇那日回来,马上换掉衣裳,还嘱咐韩嬷嬷,一定要多洗几遍。

    然后,心有余悸的拉着林瑗诉苦,“瑗儿不知,那青楼好吓人。

    同窗介绍我是国公府二爷,那些女人像是看到肥肉一般,一个个往我身上扑。

    给我吓得魂都丢了,那香粉味儿呛得我直打喷嚏!”

    林瑗就问他,难道不好玩吗?那里可是男人的销金窟。

    傅正宇指着荷包,“瑗儿说的没错,一文钱都没剩下。”

    那日,傅正宇是落荒而逃,跟随的小厮青砚提醒他,走了未免不美,给同窗付了酒钱,免得改日被同窗调笑。

    花光了银子,是因为那一桌酒钱实在太贵,傅正宇去过酒楼,知道上好的席面也不超过二十两。

    去了一趟青楼,他什么都没干,付出去百两银子的酒钱。

    他哪里知道,那里面还有青楼姑娘们的陪酒银子。

    林瑗只当不知道,让广华再给二爷荷包里添上一张银票。

    半个月过去,傅正宇该玩,该看的地方都去过了,是该收心好好读书了。

    “二爷,只怕你有这个心,还是有同窗引着你......玩乐!

    二爷以前的名声很好,在家苦读多年,虽没学太好,但底子打的扎实。

    以后更要努力,莫要被人引入歧途,只怕有人乐得看我们的笑话。

    傅家可不能出败家子,你是二叔,该给阿福做个榜样。”林瑗还是轻声劝了几句。

    傅正宇笑了起来,“瑗儿放心,我一个靠媳妇嫁妆养活的人,哪有资格做败家子?”

    林瑗脸红了一下,啐道:“去,你别跟我耍花腔。”

    一时间晚膳端上来,韩嬷嬷轻声提醒,他们该出去用膳了。

    天冷不好出去散步,晚饭后天已经黑了,小夫妻说了会话,各自洗漱睡下。

    一夜无话,傅正宇起身的时候,发现窗外白亮一片。

    “莫不是起晚了?”书院卯时初刻点卯,迟到要打手心板。

    打的疼不疼是一方面,主要太丢脸。

    外面小丫头嬉闹这回话,“二爷,下雪了呢!”

    韩嬷嬷训斥的声音传来,“像什么样子,快点收拾。”

    林瑗听到坐了起来,傅正宇忙过来给她围上被子。

    “嬷嬷,别让她们把雪都扫了,堆雪人吧!”

    韩嬷嬷觉得姑娘越发活泼了,笑着让她再睡会儿。

    出门前,傅正宇喝了一碗燕窝粥,据说,裕昌侯早上出门前,都要喝一碗。

    有了媳妇之后,傅正宇感觉幸福极了,时常想着,或许自己幼年受点苦,全是为了今日的甜。

    二房院子里,只要二爷去了书院,小丫头们就敢放开了玩了。

    在院中堆了个胖嘟嘟的雪人,还找来花布给雪人当裙子。

    林瑗吃了早饭,兴致勃勃的指挥小丫头,用树枝给雪人当发簪,用黑豆当眼睛,红枣当嘴巴。

    折腾了一早上,一个怪异的雪人,逗得大伙儿哈哈大笑。

    “二奶奶!”白姑姑亲自来了,小丫鬟吓得一哄而散。

    林瑗忙从廊子下出来,笑着迎白姑姑屋里坐。

    “喝口热茶暖暖身!”韩嬷嬷把茶水放在白姑姑手边,“今儿怎么有空来了?”

    白姑姑捧着茶碗,含笑道:“出了宫,奴婢越发懈怠了,今日才给二奶奶请安!还请二奶奶赎罪。”

    “不当事,姑姑不必如此客气。”林瑗柔声道。

    白姑姑说了几句客套话,寒暄过后,话题转到了大房。

    “公侯门第,有了媳妇,夫人让媳妇管家,可府里大奶奶太过好性儿。

    夫人也说,大奶奶担不起事儿,让二奶奶掌家,只怕让外人笑话。”

    林瑗知道定是关于大嫂的事儿了,可她不想从白姑姑口中了解内情。

    “大嫂一向温和,对下人很是宽厚,府里没有多少事儿,慢慢学就是了。”

    林瑗说了一句,含笑问:“白姑姑以前在宫里哪处当差?哦,你莫要多想,我就是好奇,姑姑怎么可以不回去了?”

    白姑姑低头想了一下,慢慢说起了她的往事。

    她是东海云姚县令的女儿,皇上攻打云姚县时,父母担心百姓受苦,下令打开了城门。

    父亲不是本朝县令,开城门投降是为百姓,带着一家子自尽,是为南边小朝廷尽忠。

    她那时年纪小,母亲让忠仆带她逃走,跟着殉了父亲。

    皇上进入云姚县时,吴嬷嬷就在皇上身边,从老忠仆手里接过她,保证会当女儿养育。

    “二奶奶,我不知道该不该恨大奶奶,可是她害死了吴嬷嬷。”白姑姑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吴嬷嬷是伺候皇上的人,在军营待了半辈子,回到宫里处处不适应。

    她看不得高皇后的阴狠,无论如何,高皇后不该对孩子下手。

    皇上让吴嬷嬷做尚宫,总管后宫女官,吴嬷嬷拒绝了,她能杀人,但她有底线。

    看到宫中倾轧,处处见血,心寒之余自知管不好,只能请求告老。

    吴嬷嬷没有家人,只有一个养女白姑姑,要出宫白姑姑是在册女官,要经高皇后同意。

    是吴嬷嬷选了傅家,那时吴嬷嬷说,替皇上看顾这一家可怜人。

    高皇后薨了,皇上为表哀思,一年未入后宫,封了病弱的嫡长子为太子。

    一年后,皇上重开选秀,有了张皇后,宫里又恢复了秩序。

    白姑姑冷眼看了几个月,觉得张皇后是个慈悲人,便求到关尚宫面前,请求出宫伺候吴嬷嬷。

    她出宫是皇上准许,那时吴嬷嬷已经病了,皇上亦是忧心不已。

    进了荣国公府,白姑姑一眼就看出不对劲,于是,带着吴嬷嬷去了京郊,那是皇上赐给吴嬷嬷的养老之地。

    一个小小的皇庄,留了一块风水地做阴宅,吴嬷嬷觉得很好。

    吴嬷嬷与白姑姑说了许多事,傅家一门忠厚,可惜出了个糊涂媳妇。

    这也是没法子,谁让傅家的爵位只是空中楼阁,没有底蕴支撑,能选的长媳只有这样。

    吴嬷嬷说,不能怪王氏,她见识不够,不懂这里面阴私。

    无知才是最可怕!吴嬷嬷哪怕有深厚的背景,说到底是个下人。

    王氏是掌家媳妇,有她的纵容,高郡王留在这里的奴才,总要解决吴嬷嬷这个宫里的眼线。

    “大概王氏不知道,这么阴损的法子,亏得他们还是高家的奴才!”白姑姑咬牙说着。

    意思是,太子中毒,高家人应该深恨用毒才是,如此手段对吴嬷嬷,却也与恶人无异。

    林瑗心知王氏没救了,即便她不知道,但吴嬷嬷这条人命,她脱不了干系。

    “宫里打算怎么做?”韩嬷嬷问。

    白姑姑苦笑一下,道:“大奶奶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