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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混乱婚礼

    喜客恭祝,不管大人孩子,一窝蜂上来,说着各式各样的吉利话,往林瑗身上扔着东西。

    林瑗被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物砸了个七荤八素。

    周身一圈全是这些东西了,动一动身上往下掉红枣花生。

    终于,一杆包了红绸的秤杆伸进了盖头,眼前骤然亮起,林瑗低着头,随着哄乱的喊声,缓缓抬头环视一周。

    最后目光在傅正宇脸上停了一下,接着低下头装羞涩。

    林瑗总算知道,周遭为什么这么乱了,偌大的新房里,挤挤挨挨站满了人。

    能进新房的女眷,应该是关系比较近的亲属,可看她们的穿着,没有一个身着绫罗。

    还算够体面,全是细棉布的新衣,相比粗绸,细棉布还贵重一些。

    韩嬷嬷急的不行,拉着喜婆到了一旁,小声问:“怎么办,凤簪掉了一支。

    你瞧瞧喜服,等会儿宫里派人来贺喜,总要看一看新娘,这要是传进宫里......”

    喜婆也慌了,她是官府记名的喜娘婆,虽然比街面混的三姑六婆身份高了许多,但真没见过宫里人。

    平生第一回,通过礼部考核,到国公府主持婚礼,出了这样的岔子,多年闯出的名头要不保啊!

    挤过去一把拉住应酬客人的李夫人,急着道:“国公夫人,快看看新娘子吧!

    凤冠上凤簪挂在脸上,身上的喜服乱糟糟,霞帔都挂不住了!

    一会儿宫里来人,少不得要把这里的情况告诉皇后娘娘,这般状况,老婆子可担不起!”

    李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我的天,那凤穿花的簪子,只挂着两根头发,在脸颊旁边吊着呢。

    霞帔已经歪歪扭扭,衣裳多处抽丝,尤其那袖子上......

    这要是让宫里看了去,贵妃不知要怎么埋怨家里呢!

    “能不能换衣裳?”李夫人只有这个办法。

    喜婆瞪眼了,没听说凤冠霞帔还能半路换掉。

    “倒是有一套皇后娘娘赐的宫装。”韩嬷嬷提醒道。

    如今的局面,不能管礼数了,不换掉更失礼。好在没有中途不能换装的规矩。

    李夫人忙推着喜婆道:“快去帮忙换了御赐的衣裳,穿那个才体面呢!”

    喜婆喊着来客让一让,韩嬷嬷扶着林瑗,另一边是傅正宇扶着她。

    因为两人的喜服下摆系在一起,林瑗只能小步往前挪,进了内室,韩嬷嬷立刻关门。

    放下周围的帐子,这才小声道:“姑娘安心,先换了喜服吧!”

    林瑗瞪眼看向韩嬷嬷,“玉兰她们呢?”

    可见韩嬷嬷已经迷糊了,伺候的丫鬟没进来,忙着关门做什么?

    不好再开门出去喊人,韩嬷嬷只能伺候两人脱下喜服。再拿出待客的喜袍给傅正宇。

    林瑗这才看向换下的喜服,霞帔已经不能看了,上面全是油手印。

    地理裙上好多脚印,大小都有,还有半个泥水脚掌印。

    千娇百媚衫的袖子抽了丝,手臂上挂的子孙袋,只连着几根红线,差点断了去。

    胸前的照妖镜,如今挂出来,像是没洗的油污盘。项圈下的天官锁,坠着的流苏七零八落。

    只看喜服,她不像是经历的拜堂成亲,倒像是逃难过来。

    此时,林瑗忘记自己只穿了红娟衫子,下身红缎中裤比较贴身。

    傅正宇眼睛不敢乱看,套衣服的动作越发笨拙了。

    “嬷嬷,怎么办,我穿什么呀!”林瑗头脑发懵,明白母亲为何说起傅家,满是一言难尽了。

    韩嬷嬷搓着手,打开衣柜取出衣裳,柔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好在有皇后赏赐的裙裳。”

    打开门,一对新人走了出来,繁复奢华的宫装,让众人看得移不开眼。

    坐在屋中的一位夫人缓缓起身,似笑非笑的问:“我才知有换喜服的规矩,这是礼部章程上有的?”

    刚刚屋里人多,都挤在新人眼前,林瑗和韩嬷嬷没看到她。

    这位是屋里为数不多,穿绸缎、头上戴的凤钗,显示夫家是官身的夫人。

    自然是没这规矩,可林瑗凤冠掉了花簪,霞帔已经被揉成破布了,不换掉怎么办?

    韩嬷嬷不知说话的是谁,但这等不懂礼数的人家,她捂着半边嘴,也能驳的她没话说。

    “好叫这位太太知晓,咱们主子的大婚,是皇上御赐的婚事。

    主子身上这件衣裳,是皇后娘娘赏赐,名叫鸾凤金翚翟衣,如意祥云千水裙,这腰里是千色万花绦。

    一会儿宫里嬷嬷要来贺喜,自然要穿上娘娘的赏赐,才显郑重。”

    那夫人笑了笑,傅正宇忙介绍道:“这位是大嫂的母亲,是王家伯母。”

    林瑗坐着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好微微颔首。

    那夫人坐着没动,也是微微颔首,算还了礼。

    韩嬷嬷想着,这位是长辈,也就不与她计较了。

    王夫人让傅正宇去前面敬酒,大包大揽的说这里有她看着。

    “姑爷慢走,王夫人来者是客,怎能劳动客人,不知府里大奶奶在何处?”韩嬷嬷忙出声询问。

    王夫人板起脸训斥道:“好没规矩的下人,主子自然忙着宴客,这里哪有你置喙之处?”

    嫌闹腾站在门外的梅姑姑,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示意小宫女可以禀告了。

    屋里哪怕安静下来,依旧嗡嗡作响,只是大家压低声音说话罢了。

    小宫女站在门内,喊了声:“皇后殿梅姑姑到。”

    梅姑姑是皇后派去睿王府的管事嬷嬷,受了睿王拜托,过来给林大小姐撑场面。

    开始她还奇怪,她一个掌事姑姑,哪里撑得起场面,现在看看,可不得她出面了嘛!

    屋里只有孩子的笑声,嗡嗡说话声骤停。梅姑姑端着架子走了进来。

    “韩嬷嬷安!早听说你出了宫,在裕昌侯府享福,今日可算见着了。”

    说着,梅姑姑冲着林瑗见礼,“恭喜大小姐,贺喜大小姐,大小姐新婚之喜,皇后娘娘特特遣奴婢来凑热闹呢!”

    王夫人此时脸色就好看了,才知道林小姐身边的是宫里的嬷嬷。

    没听梅姑姑说,这位韩嬷嬷是在侯府享福嘛!

    宫里出来的嬷嬷,没有一年千两请不到,有银子没地位还不成。

    哪怕符合要求了,请进了府,人家也不是当奴才去的,给姑娘做教习嬷嬷,身边还有四个丫鬟伺候着。

    像林小姐身边这位,跟着到了国公府,以后傅正宇和林小姐要为这位嬷嬷养老送终。

    李家的穷亲戚不知内里,只觉得宫里嬷嬷伺候着林小姐,侯府小姐果然气派。

    再看皇后派来了宫人贺喜,可见林家小姐不是一般的高贵。

    王夫人却是知道,韩嬷嬷说不得比梅姑姑品阶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