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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你小子吃错药了?”

    墓主人惊诧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老子拿自己的陪葬救你的命,你还跟我谈报酬?”

    “你做了什么?”

    张禄却指了指常柳的这身皮囊,女尸小雯快速回到他的身边,向着墓主人摆出攻击的姿态。

    曾经那个老人,或者说那个老蛇,已经再也回不来了。小雯以她的灵智,花了一段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传递消息的途径已经被切断,就算这具身体仍然能够行动,里面的人也已经变了样子。

    她还搞不太清楚夺舍、转生、附身等等一大堆现象的不同,在她的理解中,常柳的遭遇就和她自己差不多——原本的神魂消散,新的灵智在躯体中诞生出来。

    这是她愿意亲近墓主人,但当张禄表态时她选择摆出攻击姿态的原因。

    同类,但不一伙儿。

    张禄对她而言算是一伙儿的,尽管之前将她关了起来。

    但常柳也同样不希望她来,这个不算什么。

    竹言强撑着用手按住棺材的边缘,半坐了起来。

    这是谈判,或者在竹言看来也可以说是勒索和讹诈,并不会演变成真正的战斗,而谈判嘛,人数和气势是很重要的。

    哪怕双方的实力天差地别。

    一头于刚刚的焚林铁同样光泽的两足行走的蜥蜴也同样显露了出来,冲着墓主人发出威胁式的低吼。

    “我觉得你们是不是刚才听那树怪讲经把脑子听糊涂了?”墓主人气得笑了出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好。

    小人得志?胆大妄为?

    他们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修为?什么地位?只要动动手指就能——

    墓主人拍了拍身上,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啊。

    刚才丢给那小子的焚林铁是他顺手拿的最后一点儿家底。其他的倒是还有些零零碎碎散落在地上,但无论是对于自己身份的矜持还是新身体的默契程度,都不允许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条野狗一样扑倒地上去抢食……

    直接动手?

    他是个阵法宗师,铭刻大师,符箓炼器他也懂些,同时也是个金属性的修士。但这几种身份无论哪个都需要一定的媒介作为支撑,哪怕是庞大的灵力呢?

    但就连这个他现在也没有。

    之前化身的时候他哪里会留力?从变化而来的飞凰金中汲取而出的灵力本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能够正常使用就算他实力超凡了,还哪里能够留存下来以备不虞。

    他的优势就在于能够快速回到巅峰,但这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谁能料到这个过程还没开始,就面临了这么一个大难题。

    “说吧,想要什么?”墓主人颓然地盘膝坐了下来,硬碰硬不是不行,他豁出去了,以身为媒,也能勾勒出几个阵法镇杀这几个臭不要脸的——但意义何在?

    但凡是学过点儿阵法的都不会采取这种下下策。以身作阵和极南之地的蛮人在身上刻画战纹是一样的,好处是简单便携,那些蛮族参什么道悟什么法?照样能够发挥出不俗的战力。

    坏处一样明显,僵化、死板、限制多多。刻完阵法再想洗掉的难度和代价远大于实力高了再换个身体;而身体就那么大,能刻的阵法是有数的,这就意味着他这次用了,以后再面临穷途末路的时候无疑就少了很多可能性。

    玩阵法的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头铁莽夫,这些糙汉靠着老天爷眷顾侥幸不死还做梦想着逆天。

    精打细算地考虑到每种可能性和未来的相关变化,并以此来做出决定,这才叫“我命由我不由天”!

    至于现在嘛,他一穷二白的,这帮家伙能榨出多少油水?无非是他脑子里的那点儿东西。

    真真假假施舍些,谅他们也分辨不出来……

    但墓主人很快就会后悔的。

    “很简单,”极骸将放弃了抵抗的墓主人拎小鸡一样地拎了过来,张禄直视着他的眼睛,脸上笑容不减,“你之前对付百里敌的那个手段,我要系统的。”

    之前墓主人在极骸身上勾勒的阵法自然已经被极骸记忆下来了,但张禄总觉得有不少违和的地方,想来是墓主人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简化了不少流程。

    这可不行。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简简单单地照葫芦画瓢,他怎么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难不成要等自己也就剩个残魂的时候才用得上?

    到了那个地步他还能指望哪里再有个极骸?还是哪里有大量的飞凰金?

    要有这个运气他还能混到这剩下一缕魂魄么?

    张禄不打算赌这种没什么作用的概率,直接把原理搞到手才是正经。虽然缄默已然报废了,但只是死记硬背的话仅靠极骸的辅助也能办到,在这点上张禄非常有信心。

    “你这小子倒是贪婪。也罢,我便授你此法!你且听好了:阵者,旅也,阵法之道……”

    “阵法入门……书库里有。”

    竹言适时地送上助攻,打消了墓主人从根源上开始忽悠的念头。修仙者寿元悠长,尽管很多修士都只会专精于一门术法,但并不影响他们涉猎多门功课。而对于竹言来说,阵法一道本身也是需要辅修的内容,尽管因为年纪还小未能真正学完,但想拿本入门级教学来骗来偷袭是绝无可能的。

    她隐约猜得到这位恐怕是古时某位名不见经传的阵法师,而他之前所施展的那种化身之法,她也想学一学。

    不为别的,就为了让识海深处的那些列祖列宗们下次出场能自己动手操作,别再在自己的识海里絮絮叨叨了。

    居然不是野路子……墓主人哀叹一声,自己运气看来不是那么好,这要是那个荒山野岭冒出来的那种得了了不得奇遇的泥腿子,他这神神叨叨的一顿保不齐就给他们绕进去了。

    他们听不明白,就得让他说简单点儿;他就随便编些给他们;日后?日后要是还能碰上他们,问就是悟性不够理解偏了,那时候还能向现在一样任由他们拿捏?

    至于现在……说慢点儿,老子捋捋看怎么才能编得圆一些。

    然后墓主人就佛了。

    占着他棺材的这个小丫头他能理解,天赋型选手嘛,出身又不错,这样的他活着的时候没见过一千也有八百。所以按着以往的经验,大纲不错细节调整,别说是听不出问题来,就算拿这个悟道都没关系,唯有实践之时才会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但这敲竹杠的小家伙是怎么个意思?做笔记?道化贤良啊,修道是要讲天赋的,你写写画画能……

    “前辈,你所说这癸位所布置的如此这般,为何你在之前铭刻于飞凰金上时却是……”

    墓主人:“???”

    那种紧要关头,你还来得及记这东西?

    “这个……我现在所说的乃是常规情况下所适用之法,而此地水气凝结,欲以金属性材料为基,自然应当有所改变……”

    “既然如此,还请前辈将诸般变化一一道来!”

    我上哪给你编那么多去!

    墓主人翻翻眼皮,在墓里呆久了,他的脑子也不灵光了,搞这么一出纯属多余——对啊,在不同的环境下如何能用相同的阵法?他只消将刚才用到的和盘托出即可,到时候自然能坑他们一轮,哪像现在……

    没好气的墓主人说得飞快,但他面对的是个记忆更强的极骸,反倒是竹言有些跟不上,时不时打断墓主人的话头,询问一二。

    张禄?张禄眼神空洞地瞪视着墓主人,就等他什么时候能够说完。

    没办法,阵法这个东西无论是和他的前世还是这辈子都不怎么搭。这辈子他身处在军阵之中,如何能从整体层面接触到其中奥秘。

    前世,前世的他屁股还挂在树上呢。对,就是那颗叫高树的树。

    阵法、奇门,本身就与术数相合,在这个修仙的世界里,历经了成千上万年的发展壮大,其中内核绝不比上辈子轻易。

    张禄承认在这方面他失算了——他还以为自己要求不高,这种程度的能够理解呢。现在看来,依然是死记硬背最为靠谱。

    墓主人看了他一眼就别过头去,他又不是什么隐士高人,自然也要传道授业登台讲法,听没听懂他还不知道?

    这丫头倒是个好苗子,可惜已经名花有主,修炼的家族传承,传不得他的衣钵。

    而且他要是感觉没错的话,她八成是那几家中某一族的后人。

    一群三孙子,还是以后少打交道的好。

    不知不觉间,在墓穴之外,天色已经渐渐发白。

    而里面的墓主人也长舒了一口气,看着站在上面向他作揖道别的俩人,以及一跃而上,被摁在地上套住兜帽长袍的女尸,他挥挥手,让他们赶紧滚蛋。

    张禄和竹言倒是想请教他的名号,却被一口回绝——干嘛,敲完一回还不够,回去还要翻我老底再坑一轮?

    连教的阵法他都说的是金光阵,爱信不信。反正金光阵这个东西就和什么火球术风刃术一样,独立起源不知道多少回。

    他还活着的时候有过三位授业恩师,其中一位就有这强迫症:所有的阵法无论幻阵杀阵统一都叫落石阵——墓主人依稀还记得这位老师当时被派去守城,结果很遗憾失守了,来传递消息的修士和他说,老师在最后关头选择了自爆殉国,而他铭刻在身上的那个增强自爆威力的阵法……

    是的,毫无疑问,也叫落石阵。

    越是基础的东西很多时候反而更加乱套。要是去找金羽转轮阵,他倒是非常有自信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这是年纪大了,居然开始回忆起往事……”墓主人摇头失笑,望着已经被毁成一片废墟的墓穴中某一处角落,哼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路人。怎么,听了这么久,听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少女从阴影中缓缓现身,面色苍白如同精致的瓷器一般,在这幽暗的墓穴里,一时之间居然不知谁才是主人。

    少女伸出双手,将两只不知是何材质的耳塞从耳中缓缓拔了出来。她刚刚甚至都听不见墓主人的说话,只是从他的口型和动作判断,自己应该是被发现了。

    正合她意。

    “你早就来了。”墓主人点点头。而且是有备而来。

    “齐国纪氏,纪柒。见过松岚先生。”少女微微行礼,不是纪染的妹妹纪柒又是谁?

    这次出了点儿意外,小雯莫名失踪,她只好又借了哥哥的身体上线,还好有惊无险,没有出什么意外。

    “你认识我?”墓主人微微诧异,这他可没想到。

    “金羽转轮阵,如雷贯耳,”纪柒微笑,“川国野史中曾记载您欲以此阵复活护国神兽未果,看来您又将它进一步完善了。”

    “完善什么,”松岚先生自嘲笑道,“看我,这不还是夺舍的老手段。”

    “以金夺木,以人代妖,这可不是老手段能做到的。”

    “客套就算了吧,”松岚先生抬手打断,“什么事?直说。我刚碰了瓷,没什么心情。”

    “我想请先生当我的老师,您觉得如何?”

    “你能提供给我什么?”

    “修炼的资源,藏身的地点。”

    “不够,这种东西我自己都能取——你也别拿饶我一命当要挟,死过一回了,不吃这个。”

    纪柒沉默了一下,然后煞有介事地从怀里掏出一只锦囊,打开来,里面是一页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

    “嚯,还有锦囊妙计。”松岚先生笑了起来。他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个什么纪氏还能有他什么把柄不成?

    “嗯……下一条:秦家的后人。”

    “松岚先生,您的曾孙女,现在过得很不好。”

    虽然早就能料到自己的后人十之八九是没落得不成样子了,不然也不会连自己留下的遗产都取不走,但听到相关的消息,松岚先生的手还是颤抖了一下。

    纪柒点点头,她这哥哥在这方面一向拿捏的很准,当初忽悠秦怡进风信院用的说法还是知道她先祖墓葬的下落。

    “我要先见到人。”

    “当然,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