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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来龙去脉 三

    唐婉见他似对自己不屑,说道:“定是你偷来的对不对?”

    小乞丐瞟了她一眼,不去理会她,又道:“这位祝堂主回来后,似再无心用饭,便与夫人回房了。我等了好一阵,不见动静,心中纳闷:‘怎么这二人还不去报告官兵,将这两个胡狗抓了起来,莫非没有看到我写的字条吗?’”

    祝长桂笑道:“倒非愚夫妇没有看到字条,而是心中惊疑不定,与这三位大师一样,不知其纸上所言的是真是假,亦不知是何人所留,便与拙荊商量,如直接当面相询,多半与官兵的结果一样,问不么什么名堂出来,不如等到夜里去查探一番。”

    小乞丐拍掌笑道:“还是祝堂主足智多谋,想得周到,我想了好一阵子,才猜到有这个可能,于是就在对面的屋檐下一蜷,装着假寐,偷看你们夫妇什么时候出来。”

    其时正值深秋,天气虽非寒冷,又在南地,但夜里依旧更深露重,早晚清凉。唐婉听他露宿街头,忍不住轻呼了一声,眼中流露出此许的同情之色。

    小乞丐听到她的呼声,扭头看去,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说道:“乞丐有钱不奇怪,但进店投宿就奇怪啦。天下乞丐何其多也,哪一个又不是风餐露宿,有片瓦遮身的?”这话看似还在打趣她之前的话语,口气也非愤慨,不忿命运的不公,但越是以这种平常的口吻说出,越有一股悲怆之意蕴含其中,似他已过惯了这种生活,习以为常,或也看惯了民不聊生,人们颠沛流离的样子,认为世道便是如此。

    唐婉心道:“哼,我说他偷钱,他便恼我不理我,又摆出一副大男子的模样,不屑与我这个小女子置辩,他小小年纪,又是什么男子汉了!我怜悯他,他便和言以对,倒也有股子傲气与倔强在!是不是他冷眼受多了,才变得如此敏感?”一时觉得这个小乞丐有些可恶,一时又觉得他很可怜。

    唐弘贞可能也觉侄女的话兴许伤到了这个小乞丐,试图缓和道:“这都要怪那些胡狗们乱我中华,烧杀抢掠,无所不为,要不然百姓们安居乐业,又怎会背离故土,成为流民到处流浪。小兄弟,后来怎么样了?”

    小乞丐又话归正题,说道:“后来我便在那对面的屋檐下等着,到了戌时时分,方才见祝堂主夫妇从屋子里出来,悄悄伏在那两个胡狗的窗户下,偷听里面的对话。”

    祝长桂苦笑道:“偷听别人的对话本不光明,但为了辨别那两个人的身份,也顾不得了。只是我夫妇才刚伏下身子,就听到有人喝道:‘外面风寒露重,哪位驾临,还请进来说话,免得受凉了?’”

    正在众人以为祝关二人被对方所察觉时,却听慧真惭笑道:“不好意思,我师兄弟的房间与那两胡人相邻,只道贤伉俪是冲着我们来的,因而听到动静便喝问了出来,打搅了两位施主行事,实是抱歉。”

    众人恍然,原来发觉祝关二人的是这三个和尚,而非那两个胡人。祝长桂道:“不知者不罪,我夫妻二人自认轻功还算不错,想不到才一接近,便叫三位给发觉了,三位的耳目之灵,在下佩服。”

    小乞丐插嘴道:“我一听那大和尚叫了出来,暗道要糟,果不其然,那两人的房间里立时熄了灯,我那几枚钱算是白使了。”

    这时众人才明白过来他刚才为何要故意诘难慧真三人了,原来这三个和尚曾坏了他的好事。只听他又接着道:“接下来你们双方都不太好叙述,还是由我来说吧。就听祝堂主说道:‘我夫妻二人只是饭后消食,出来走动一下,顺便观观这月色,途经三位的房间,倒是无意拜访,三位误会了。’

    房间里不知哪一位大师回道:‘原来贤伉俪出来散步也要这样小心,蹑手蹑脚?’

    这位关副堂主回道:‘你管我们怎么散步,此为公众之所,大家皆可走得,打从你窗外路过亦属正常,倒是三位如此敏感,莫非有什么亏心事吗?’”

    祝长桂歉笑道:“我夫妇本欲查探那两个胡人的身份,不想却为三位大师所打断,想必已惊动了那两人,想要再打听可就难了,因而拙荆心里有气,出言无礼,还望三位不要见怪。”

    慧真道:“我等当时不知,坏了贤伉俪的好事,挨些骂也是应该的。”

    小乞丐道:“你们起了小口角不要紧,可我的一番心机却白废啦。看到你们各自退回房间,我心想怎生再想个法子揭穿他们才是。左右一思量,忽然有了主意。”

    唐婉道:“什么主意?”小姑娘本就生性好奇,尤其是遇到好玩的事物,这刻听到关键处,忍不住像平时听故事一样问了出来。

    小乞丐续道:“我又找来之前的那个店伙计,给了他一颗玉珠,让他再寻来纸笔准备写信。”

    唐婉轻哼一声,问道:“你这次却又写给谁?”

    小乞丐知道她这一声轻哼,乃仍为他身上为何有玉珠而发。其时社会动荡不安,政权改换频繁,货币不能统一,故而南北之间大多以谷帛易物,一颗玉珠在北方可能不算什么,但在南面却价值不菲,一个乞丐温饱尚是问题,一出手便是一颗珠子,委实让人怀疑。不过她之前被自己小小地抢白了一句,这刻不再出言质疑他的玉珠从何而来,但一声轻哼仍将她的意思表露无遗。

    小乞丐当下给她来个置之不理,说道:“我用胡文写了一句‘尔秘已泄,小心为上’,然后让那个店伙计悄悄地从门缝里塞到那两个胡人的房间里。”

    唐婉见他望都不望自己一眼,径自说话,不禁心中有气,说道:“你这么做不是害了那店伙计吗,万一在塞信之时被那两个胡人察觉,非揪着他追问这信的来历不可,说不定因此而伤了他的性命,胡人的残暴你又不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