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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2 为谁辛苦为谁甜

    议事厅内,周大龙父子,岳崇山以及管事朱秀文等人都在,并三队精锐,围着四个被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的野狼帮众,他们手脚皆被利剑挑断,用粗布硬塞着,防止失血过多而死,双腿还各自钉着两把匕首,真是插翅难飞。

    就算这样,在场也没有一个人敢掉以轻心的。这四人突然发狂,身披血煞残杀狩猎小队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要不是古石的小队及时赶到,另一队原属于青竹帮的队伍,就会全军覆没,沦为他们四个人的血食!

    “帮主,您说的那人的样貌,正与这四人的首领丁沧相符,原先就是我野狼帮的帮众,四年前就加入了。”朱秀文根据李甫清的描述,很快得出了结果。

    “丁沧,四年之前?”李甫清在口中念了两遍,便问起当时的详情。

    最先赶到的是古石的小队,古石抢先一步,说道:“当时,我正和我的人在外狩猎一只三阶初期的蟾蜍妖,我们还是小看了三阶妖兽,它虽无尖牙利齿,粗壮体魄,却身含剧毒,十分难缠,于是我们只能放弃。就当我们回到猎场的修整之地时,就发现这些畜生浑身钻出鲜血一般的煞气,将身体层层包裹。他们四脚着地,行动起来仿佛野兽,发出的声音,也是野兽一般的低声嘶吼!”

    “他们明明只是凝气初期的修士,气息却窜到了凝气巅峰,正在追赶逃命的帮众。在场的只有一支修整的小队,实力在帮中属于中游。但谁能想到前一刻的自己人,下一刻就变成了嗜血的怪物?地上已经躺下了一半的人,死相极其凄惨。”

    “于是我命令队伍救人,费了不少力气将这四个人制服,剩下的都杀掉了。我的手下里面,蒋康施还因此断掉一条手臂。而且他断掉的那条手臂,自脱落后就不断腐烂,战斗结束的时候,已经成了一截炭黑色的枯柴。若不是蒋康施当机立断,用刀砍断伤口粘连的血肉,说不定全身都会那般溃烂!”

    古石脸色晦暗,说起战斗的一幕,仍是心有余悸。他招了招手,人群中一名赤脸瘦小男子走出来,正是蒋康施。

    “见过帮主!”他左手行礼,右边已经齐根而断!

    “不必多礼,你将那时情景细说来!”李甫清沉声道。

    蒋康施已经年过三十,回想起来仍是面色一抽。

    “说实话,我能记得的画面不多。我只知道对上一名浑身血红的怪物,细细一看,竟然是蔡世涛,我认识!这一分神,就被那怪物欺近了身。它速度快得根本不像是人,力气也大得仿佛是妖兽。我简直难以置信,蔡世涛修为不过是凝气初期,卡了近二十年,我却被他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它一伸爪,就把我的右臂整个撕扯而下,我看见我剩下的右臂正对着它,鲜血狂涌,它张开了嘴喝得痛快,我当时吓呆了,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那。没想到古副帮主突然一枪挑起蔡世涛,才让我躲过一劫。”

    蒋康施脸上冷汗淋淋,说起当时情景,依旧恐惧无端。

    “我头晕得要死,回过头的时候血已经止住了。我本要放下心,结果一股钻心的疼痛,让我疼得痛不欲生!我一抬手,右臂都成了黑炭,就像是被烧焦了,还在疯狂往上燃烧。我当时就想,好不容易被救了,这样死了也太划不来,于是我就捡起掉在地上的大刀。”

    蒋康施说在这里顿了一下,看向自己空荡荡的右臂,呼吸变得困难,左手也不自觉地比划起来,仿佛真的握着一把刀。

    “我就砍了它!”

    说完这句话,他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汗水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滴落在地。他的表情扭曲无比,仿佛还停留在自斩手臂的那一刻,围住他的众人内心被狠狠一揪,不敢去看蒋康施那张痛苦至极的水涝面庞。

    “然后,我就人事不知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包扎好了伤口,蔡世涛也死了,不在这四个人里面。”

    “老朱!”李甫清长出一口气,叫了起来。

    “帮主,我在!”朱秀文同样叫应道。

    “凡是这次受了伤的,都补发抚恤,死了的,有亲属的,好好善后,孑然一身的,好好安葬!要是他们的尸首被秃鹫黑熊捡去吃了,你就自己下去跟他们赔罪!”

    “是,帮主!”

    “下一个!”李甫清叫道。

    没有人催促,李甫清默默地听完所有幸存者的陈述,听完他们或慷慨,或恐惧,或哀伤地说完生与死的短短一刻,已经是中夜了。

    期间,没有关注过那四个暴露的黑魔教众,仿佛他们不存在一般。

    “下一个!”李甫清的喉头仿佛有东西堵住了,十几个人就这样丧生了,都是野狼帮的老人,曾经生活在他的身边,每次经过,都会恭敬而高兴地高喊:

    “帮主回来了!”

    但是现在,他们都死了,抽魂夺魄,死得凄惨无比。

    众人面面厮觑,不敢做声。连周大龙和岳崇山也是垂手一侧,莫敢言语。

    “我说,下一个!”李甫清几乎是起身咆哮起来,朱秀文吓了一跳,这还是平常那个随和的帮主吗?

    他赶紧道:“帮主,已经没有了!”

    李甫清这才回过神来,满目茫然地摇了摇头。

    修行界的残酷,每次都在他快要忘记的时候,给他一刀。

    这还是在凡俗州,那个众人口中平和安宁的凡俗州!

    李甫清不愿意说什么了,亲自走到四名黑魔教众跟前,问道:“你们还有话要说吗?”

    四人神情麻木,眼中有不屑,有恐惧,却无人肯开口,说哪怕半个字。

    “你们是猪狗,我却仍把你们当做人族。鬼蜮之下,记得是我李甫清,亲手杀了你们!”

    声落,四人的脑袋均已炸开,宛如四朵鲜血铸就的娇艳之花。

    “于我野狼帮,若有投靠黑魔教,残杀同伴者,杀无赦!”

    李甫清严厉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议事大厅。

    心中落寞,出议事厅后,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中烦乱之极。

    他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献出一切,焚烧一切,追寻虚无缥缈的力量。不择手段地杀掉身边的人,陌生人可以杀,然后是熟悉的人,最后是至亲,甚至是子孙。道之恒远,寿命绵长?

    无道之道,却可为道!

    是苍天无道!

    寻求力量者,化为妖魔;探访长生者,路半而夭;寿享年华者,枯坐而折;寻心逐道者,毁情灭性?

    去你妈的!

    李甫清又想起金气洗涤灵力时,那钻出来的一丝黑气。如果不仅仅是他有,而是所有修行者的灵力中,都有这一丝黑气,那又作何?

    它们皆可以反叛,那一身修为,又是为谁而修?

    李甫清忽然觉得很悲哀,心中郁郁,走到了自己屋子的门口,却没有开门。

    他一脸阴郁地坐在地上,瞻仰星空。

    这星空,和蓝星的一模一样。他看到了北斗七星,这最为著名的排列,是他为数不多认识的星辰组合。

    凉风习习,他忽地觉得有些冷。

    也许不是冷,而是有些落寞……

    翌日,屋子轻轻启了一个角,发出了细微的动静。李甫清一夜未眠,但已经是筑基修士的他,不睡也不会困倦。他起身拍去尘土,笑着对丰玲道:“怎么,天还未亮呢,丰师妹这么早?”

    丰玲一语不发,走到了李甫清的身前。

    “你要走了吗?”李甫清笑容僵在脸上,问道。

    “是。”丰玲点了点头,一夜的话,想了总是无用,临别时,胜不过一时胆怯。

    “招待不周,正好帮里出了一点事情,要是下次有空,我好好招待你!”李甫清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道,“我也该好好睡一觉了。”

    忽地他身子一紧,已经被丰玲牢牢抱住。

    胆怯,也是有尽头的。

    衣袖滑落,露出一截雪藕般的皓腕。而丰玲的右臂上,戴着一串手链。上面有五颗雪白温润的珠子,最为亮眼,正是二阶兔妖精魄,源自李甫清的赠予。

    李甫清心防大恸,喉头苦涩说不出半个字来。他低下了头,也紧紧抱住了丰玲。

    “对不起……”他不再维持那张笑脸,而是低落地私语。

    忽地,他感觉怀中一阵湿热,原来丰玲早已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