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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风将起 五(4)

    大门被暴力破开的讲课室便只就剩下一群昏迷不醒的信徒和那位同样昏迷不醒的净慧和尚,看来这个净慧和尚似乎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吴望先是走到被大伯接下的那个“芽苗”身边查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明显外伤,生命体征也很平稳,便想着先向局里通报一下这里的情况,顺便请局里过来处理善后工作,这时吴望突然听到“嘭”的一声硬物击打声,赶忙从吴承忠破开的大门出来看是什么情况,只见有两个身影正纠缠打斗在一起,闪转腾挪间正慢慢朝吴望方向靠拢过来。

    吴望定睛仔细一看,却是扑面被泼了一头雾水,怎么是穿着便衣的古筹和哈吾勒二人缠斗在了一起,吴望连忙上前大声制止。

    双方看清是吴望后马上停手分立两旁,古筹惊讶道:“吴望!?”而哈吾勒则是赶忙问道:“老吴呢?”

    吴望不知二人为何会动起手来,但是在现下这个情况也只能快速给双方通了个名,然后给哈吾勒指了方向,让他快点前去帮忙。

    哈吾勒猛一点地朝吴望所指方向蹿去,古筹则是对眼前的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留下和吴望往大门被破开的课室里走去,不解地问道:“吴望你不是在休假嘛,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怎么玄武镇的渡者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刚刚来不及细说,这回吴望把玄武镇监察任务简略说了一下,随后问道:“你怎么来这了?又是怎么和哈吾勒交上手的?”

    古筹脸上表情微微一顿,应是想到了什么,轻轻摇了摇头道:“局里根据之前那三十二人名单挖到的线索又多又分散,我们送走东桑使团人员后就直接被局里安排分散开去查这些线,这边的宝龙寺和丹山大圣堂也有涉及,我便来这宝龙寺探查,刚刚听到一声异常的声响,随后便有异常的身影闪过,我便追了上去,在那边转角撞上了那家~哈吾勒,我还以为……就……”

    看来两人之前会斗起来许是被人设计,又或者单纯是个乌龙,说明他俩都是秉持能动手就别哔哔的“实干人才”,若是二人见面后能像传记小说中所写那样来一出“来者何人……我乃某某……”式的斗前通名,二人也许还能手拉手一起去追击嫌犯了……

    吴望轻轻挥去脑中的“美好画面”,想着既然之前的任务也牵涉了进来,他便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在心中仔细梳理了一遍后对古筹和盘托出。

    “你听到他们提到仇麻子了?”古筹听完后皱起眉头问道。

    看吴望点了点头后思索中的古筹突然露出了一副恍然的表情,马上用联络器联系队友,还不忘跟吴望解释一下:“还记得那个律师周正明嘛,他脸上就有麻子,有线索指向丹山大圣堂里的牧师仇明,其脸上也有麻子!”

    居然直接和周正明有关联,这么看来也许仇麻子才是这周大律师的真身,而且这次赵多吉突然被找来东部应该是为了接替这位“清远禅师”仇麻子对他们在丹山的布局进行收尾工作。

    古筹联系完队友后又联系了分局,让局里安排人手过来处理剩下来的这一屋子昏迷不醒的人并对这个寺院展开全面调查,排查出这些人是如何混进来的,继而循着更多线索顺藤摸瓜找出这些人的行踪。

    古筹刚和分局汇报完,侧门处便传来了脚步声,然后只有吴承忠和哈吾勒二人走了进来,吴望不由地看了看他们身后,吴承忠闷闷地抢先开口道:“跑了,一个不剩!”然后瞥了一眼身后哈吾勒又道:“这小子来得太慢,想不到丹山这个小潭子里能冒出来这么多泥鳅,外面还有个硬手接应,老子还被阴了一手!”

    “这,我刚刚被拦了!”哈吾勒面色微红轻声辩解道。

    “嗯?”

    “被他,我收到信号立刻就过来了,路上碰到他手上蓄劲冲过来,我以为是他们派来阻拦的人,就……”哈吾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古筹,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声音也是越来越轻。

    吴承忠也顺着哈吾勒的目光所指瞪了过来,这时吴承忠还带着面巾,顶个光头,看起来匪气十足,再加上之前追击无果的郁气,那眼神顿时让古筹一滞,气势弱弱地解释道:“我也是在追可疑身影!”

    吴望见此马上又对着吴承忠解释了一番古筹的身份和之前古筹这边的说辞情况,这次完全就是阴差阳错之下让大水冲了龙王庙。

    吴承忠听完也是有种无处撒气的感觉,一把扯下面巾,露出了一把大胡子,摸了摸脑袋叹口气道:“小望,你看我这头发白剃了!”

    吴望顿时觉得有些好笑,道:“大伯,要说伪装的话你把胡子剃了可比剃头发有用多了!”

    “剃胡子?不行!而且我剃个光头在这和尚庙里不是更容易伪装嘛!”

    “那你为什么还要蒙面?”

    “我这不是为了挡住胡子嘛……”

    ……

    现在这事态已经明确和朱雀镇之前的一系列案件扯上了关系,虽然今晚被对方几人脱身离去,但是因为吴承忠带着吴望横插一脚也算是打乱了对方的安排,应该会对他们后续一系列行动产生影响,而且那些组织中人已经渐渐浮出了水面,只要特动局这边及时安排查控,肯定还能再次寻找到对方的踪迹!

    接下来的事情也不需要吴望再参与了,吴承忠让吴望先回去休息,而他则是嚷嚷着要和朱雀镇这边的任务负责人谈谈,责怪当初那苏大头不重视他们提出的协作申请,不然的话今晚上绝对可以把这里的一帮子人一网打尽云云……

    夜色渐深,吴望返回了爷爷的老院子,进到自己的房间,看了一圈一直保持着干净整洁的屋子,心中暖暖的。

    吴望洗漱一番后往床头一坐,之前发生的那一幕幕止不住从脑海里跳出来,那些神道会的成员混入这些宗教组织内,可不是因为心中有信仰,或是为了传道解惑,从今天这一场讲课的结果来看很明显他们的目标是为了培养“芽苗”,而看这“芽苗”的名字就可以知道这不过是他们一系列准备工作中的第一步,再联想到神道会强行制造异化者的行为,那么不难猜想培养出这些“芽苗”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制造成异化者怪物,但是把普通人强行制造成异化者明显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以今晚的情况来看,这神道会逐步改造的手段除了通过御心者进行心理意志层面的干预改造外,还有配合着某些药物作用,但是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这种改造对正常人的身体有着极大的副作用,估计很多“芽苗”在成长的过程中会被淘汰掉!而之前听古筹说目前朱雀镇正根据之前得来的线索在本镇辖下各区市铺开来探查神道会的踪迹,整个范围之广也是建国以来少见的,吴望估摸着今晚就宝龙寺这一个点就涉及四十余个普通人,很难想象神道会触手伸到的那么大范围内会有多少个这样的点,一共会涉及到多少个普通人,又会催养出多少“芽苗”,而最后又会有多少“芽苗”倒在非人的改造道路上!

    如此想来吴望心中大受震惊,朱雀镇应该会查出越来越多的失踪失联事件与神道会牵扯上关系,所幸听黑猿话中意思似乎他们实行计划过程种碰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致使他们现在节奏有些混乱。

    也不知道经过神道会这次暗中谋划到底已有多少人变成了异化者,想来之前造成骚乱的异化者事件只是浮出水面的冰山一角,以这神道会能在朱雀镇眼皮子底下暗中蛰伏这么久而不露出一丝一毫的手段,也许藏在水面下的那一块会让人大吃一惊!

    吴望不禁暗叹这神道会的势力远比想象中要庞大,再联想到苏汝音所说猜想,若这神道会也只不过是别个势力的一个分支,那这作为源头的灭世组织若是行动起来又将爆发出何等破坏力!

    另外还有神道会口中南边来的那群人是谁,听口气那群人的能力似乎不在神道会之下,不知是一股什么势力又和神道会是什么关系?在这次的异化者系列事件种又扮演着何种角色?再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位“圣主”又会是何许人?

    真是越看越浑,越想越乱啊!

    吴望很清楚自己连维晶都没有融合,在面对这等势力组织之时力量几如稚童,这种事情哪里会轮得到自己来烦忧,可不知为何心底总是耐不住地升起一阵毛躁与急切,也许是因为窗外恼人的蝉鸣,也许是因为地上升腾的暑热。

    吴望起身走到窗前,抬头便能看到月亮,今晚不圆,却是很亮,银辉洒向大地,不知能否给人们心中带来一丝清凉……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爷爷吴千嗣便打来了电话,先是对大伯吴承忠一顿数落,接着就是训斥吴望,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大的胡搅蛮干不懂事,小的也跟着一起瞎胡闹”,虽然吴望刚起床思维还有些朦胧不清就遭到这一顿猛烈的输出,但他知道这是爷爷对他的关心,笑着承认了错误,保证下次不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末了,平复下来的吴千嗣跟吴望说起了“感应符”的事,总镇这边已经完全协调交易完毕,他也请相熟之人前去中央和东海政区交界处的张家族院取符并转送至朱雀镇,应该这一两天就能到,让他回去等着,拿到符后先妥善保管,而他会把手头上的工作尽快处理交接一下,赶回来帮助吴望。

    一通电话后吴望完全清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起来洗漱一番便出门买早饭去了。吴家族院还是老样子,吴家族人也是老样子,倒是碰到老一辈吴千勤笑着叫了他一声“小望”,吴望有些意外却也恭敬地回了一声“勤爷爷早”。

    简单吃完早饭的吴望正在思考是在丹山多留一晚呢,还是回去局里,这时裤袋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酥麻感,吴望马上伸手握住了来源——黑矩仪,在握住黑矩仪的时候,一道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小吴望,嘿~诶?怎么回事……快,我要压不住了,快去找个地方,别让人看见了!”

    这是橘猫二爷的声音,刚开口打了个招呼却不知怎的一下子语气变得急促起来。吴望心头顿时飘满了黑线,早知道这只橘猫不靠谱,这下岂止是离谱!

    橘猫二爷之前叮嘱吴望在黑矩仪有感应的时候找一个四下无人的安全场所,说明这个黑矩仪引发的效果肯定是不便示人的,而且特意点明要安全,那么说明被干扰后可能会有危险,可是那边听起来好像有些意外又是什么鬼!

    吴望顿时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而且还是一艘在风雨飘摇中四处漏水的船!

    好在吴望离家不远,马上捂着裤袋子飞奔回去,一路冲到自己房间关上门,掏出黑矩仪退了两步,还没有好好喘口气,黑矩仪猛然爆出一圈黑色的能量波,一瞬间膨胀成一个以黑矩仪为中心,直径两米不到的圆球模样,球内充斥着黑灰色的光芒,好似这个空间内突然变成了阴天一般,中间还夹杂着点点荧光不时闪灭,球形外壁的能量层似乎在对抗着整个外部空间,表面偶有轻微的“噼啪”声,还有亮银或黑灰的电弧模样闪烁,而整个圆球也把吴望包裹了起来。吴望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心中直打鼓,但身体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只是感觉周围空气厚重了一点而已,他还来不及再感受更多,整个能量壁又猛然缩回黑矩仪之中,瞬间消失,“叮”的一声,失去承托的黑矩仪掉落在地上,整个房间里又变得静谧无声,而吴望的身影也消失无踪……

    似乎在某处空间飘荡了许久,又似乎只是闪过一瞬而已,清凉而迅疾的风刮过吴望的脸颊,吹乱了他的头发,拨开了他的眼睑,而下一刻映入吴望眼中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眼前是一片云海飘渺无边,在朝阳洒下的一片金辉中变成了随风涌动的黄金海,而偶有几座孤峰冒出头来,似是羞怯的冒尖新笋,时而金纱掩面,现身时仍自犹抱琵琶半遮面,又似怒海中的顽强孤岛,于金涛汹涌中桀然而立!

    吴望看着眼前的一幕久久无语,心中荡起满腔激烈,却于这激荡思绪中沉浮着些许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让他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困惑。

    “你~没事吧?”一道熟悉中夹杂着丝丝不解与尴尬的声音把吴望从出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吴望循声看去,入目的却是一个身材高大挺拔,身披皂色兜帽长袍的奇怪陌生人,兜帽长袍下还穿着带手套的灰墨色紧身衣,泛着丝丝金属光泽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没有露出一丝皮肤,特别是脸上还戴着浑圆古怪的面罩,不知是什么材质,看去有些棕琥珀般的通透感可又看不清内里一丝五官的轮廓,特别像是顶了半个皮蛋在脖子上,有些怪异,再加上其所披长袍上绣着金色的丝线,勾勒出奇特的纹路,活像是某支诡异教派中坑蒙拐骗的神棍!

    “你是?二爷呢?”吴望看着眼前装着古怪的陌生人,疑惑地开口问道,同时才回过神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吴望扫了一圈,发现自己现在竟然身处某个破云而出的峰顶悬崖边上一座奇怪五角凉亭之内,这凉亭通体都是暗色玉石,偶可见荧光流转,整个凉亭仿佛一体而成,榫卯连接处都看不到缝隙,五根柱子内侧有纹路流走着越来越淡的光芒,连接着顶上某处和吴望脚下一个好像是陷入凉亭底座之内黑灰色金属质感圆盘,圆盘之上隐约可见密布复杂的奇怪纹路,也是如柱子上的纹路一般流走着越来越淡的光芒,不一会便完全消失不见了,而那个圆盘也隐没在了底座玉石之内,再难以分辨了。

    这座凉亭就这么立在如刀斧砍出的悬崖边上,其外便是峰底目不可及的深渊,其后整个峰顶一眼便能看尽,树木不多却不显荒芜,有些碎石基座夹杂中间,最显眼的便是中间一处古色古香的高墙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