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目标
正午的阳光很炽热，坐在教务处办公室中的苏衍倒是极为轻松的躺在沙发上翻着自己的手机，微博已经更新了自己毕业的一条消息，评论的人有几百条，对于只有几万人的关注量也算是很多了，毕竟这些关注他的人大多是对于话剧的喜爱，也就说是上了年纪，有固定的工作的人，不是周末的时间，白天大家都忙着自己的工作，苏衍很明显也知道，于是在称赞他的几个评论点了赞便关了自己的微博，刷了刷自己的视频软件，便接到了微信上谢大小姐以及张雪音还有几个好朋友的微信，大多都是提醒他今晚还有班级的聚餐，让他不要忘记，毕竟很多人都了解苏衍的忘性很大，好多次聚会他答应的很爽快，可你就是找不到他，打电话才知道苏衍竟然去了爬山，他也只有两三个爱好了。
不过张雪音似乎还说什么送给我的书？这什么意思？苏衍放下手机，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样一本书，但没有在寝室，也没有在我租的公寓，那在哪里？看雪音今天的模样，不会是里面还夹着什么东西吧？什么东西呢？情书？
苏衍摇了摇头，不可能，大家都是好朋友，可也只是好朋友，哎，他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既然找不到，那就不找，这种事还是不要找到的好。
“想什么呢？”
听着熟悉而又慈祥的声音，苏衍几乎是瞬间坐直，看着已经做到自己面前的老人，他很娴熟的坐在老人身旁，抱着她的手臂：“当然是在想老师您啊！”
“别！”崔琴板着脸，语气有些硬，但苏衍可不管，那张眉眼稍长的脸上没有半分凌厉，挂着微笑：“我每次对老师您说的都是实话，可您不信啊！”
“别生气了，老师。”苏衍赶忙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崔琴看见还在对自己眨眼的苏衍终究是笑了，接过茶，看着苏衍的眼神很温柔：“真的想清楚了？不演？”
苏衍点了点头：“《末代皇帝》巡演结束，我就要真正进入影视圈了，话剧与电影，电视还是有差别的，我还是想拍电影。”
“老师也不劝你了。”崔琴瞧着苏衍颇有些打趣意味，“反正下一次见到明和，你去跟他说，他看了你演的溥仪可是心心念念的想要和你合作一次，前几天听说剧本都已经写好了，你说怎么办？”
苏衍有些哭笑不得，李明和，李导，国艺的话剧导演，曾经的一级演员，还是最为敬爱的崔老师的老公，他只好求着老师：“老师，这不是有您吗？您一句话，李导还能说什么呢？”
崔琴翻了个白眼，抱着手臂，像极了苏衍翻白眼的模样。
.........
帝戏表演系6班的二十多个学生早早就在饭店订了一个包间，男生一桌，女生一桌，泾渭分明，谢晚晚和张雪音的人缘不错，女生中大多都是讨论着她们接下来的通告或者是戏约，12届表演6班的女生大多都已经签约了公司，而且不单是女生，男生大多也都有公司签约，就算没有的，也已经想清楚了自己要走的道路，要么是话剧，要么就继续深造，可以说6班的学生是整个表演系最好的了，毕竟是崔琴崔老师亲自把关挑选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苏衍挂科后，为什么是她来亲自带着苏衍补考。
等了一会儿，七点，餐馆准时上菜，苏衍还是没有准时到达，没有办法，苏衍也发过消息了，大家只好先吃，倒是张雪音一直盯着紧闭的大门，她已经想好，不会给自己留下遗憾，以前还在念大学时没有说是害怕连朋友都做不了，但现在毕业了，也许以后都很少有机会可以聚在一起，这本就是大学同学的真实情况，就算是影视圈也不会例外，谢晚晚化着淡妆，吃着火锅，动作很是豪气，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没办法，仙女也要吃饭吃的舒服啊，这是谢大小姐的原话。
理直气壮谢晚晚嘛。
过了三十分钟，苏衍才姗姗来迟。
迟到受罚，他端着酒，将两桌人都敬了酒菜做到了一早为他留下的位置上，旁边是他三位室友，大学中真正的朋友也就几位，很幸运，苏衍最好的就是他的三位室友。
“小衍，你那出《末代皇帝》我看了，只有两个字。”说话的是周琦，川渝人，长得很壮，说话时还竖起自己的大拇指，“牛逼！”
“你看懂了？”说话的是坐在白湫另外一边的瘦弱男子钟白，他长得很清秀，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端着一杯酒，看着周琦故意带着疑惑，脸上憋着笑，因为我们的周琦周大哥表演理论课从来都是倒数第一，他可分辨不出来到底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这出话剧好像只预演了一场，请的还都是话剧界的大拿！”
“而且周哥，你确定你是去了？”陈涵宇一双大眼睛，此刻倒是瞪大了，如果说最近话剧圈有什么大事，最大的便是国剧院推出的这一《末代皇帝》的话剧，前有获得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末代皇帝》，所以这出改编而来的话剧从立项开始受到话剧界很多人的注意，虽然现在苏衍在话剧界名声不错了，可报出了苏衍的名字在男主一上，还是有人抱有疑问的态度，毕竟溥仪这样的人物很难把握，最后一任皇帝，不是谁想演就可以演。
苏衍也是通过层层试镜才拿到了男主的A角，所谓A角便是话剧的首席，毕竟话剧一般都是长期巡演，一场好几个小时，AB角的设置可以让演员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当然也是为了万一有人因某些原因不能继续参演，剧组也好有人顶上，但A角还是说明了谁才是真正的男主，而且不单只是溥仪这一个角色，其他角色都有AB之分。
《末代皇帝》这出话剧只有前段时间的预演，还是请的国剧院的内部人员观看，要正式观看则是要到七月，周琦跟国剧院没有一点关系，他又怎么会看见呢？
苏衍也好奇的看向周琦，前段时间的预演还很不成熟，可以说是半成品，首要原因便是他这个溥仪还差一点，这是他和周长红导演一致的感觉，可就是不知道差在哪里，所以才有了国剧院内部的预演，他倒是得到了很多的意见，可一点用都没有，角色的把握终究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他端着酒杯看着周琦，钟白和陈涵宇也看着他，倒是让周琦的脸都红了，嘟囔着：“本来看的是上一场话剧，接过睡过头了，可能是因为我在二楼的角落里，清场时没有注意到我。”
堂堂帝戏表演系学子，看戏剧睡着了，其余三人脸上都是同一副表情，最终只有一句牛。
吃的是火锅，点了不少菜，很多都是苏衍不喜欢的，比如说猪肉，于是他都是挑的一些素菜，钟白与周琦相视一眼，在看向陈涵宇，三人就像是接头一般，一瞬间的事情，三人同频点头，坐在最边上的陈涵宇将手机摄像头打开，主人公正是苏衍，钟白抚了抚眼镜，语气很自然，这就是国内三大表演学院学子的修养：“小衍，吃过驴肉吗？”
苏衍边下菜边摇头。
随后是周琦：“小衍，那你吃过猪肉吗？”
苏衍有些奇怪的看着周琦：“不是，我不吃猪肉，你们不是不知道，猪肉我吃着有很大一股味道嘛，打死我也不想吃。”
周琦笑着点头，示意他接着吃。
苏衍摇头，总感觉今天这三人有些奇怪，吃了一口煮好的土豆，脸上洋溢着笑容，嗯，真好吃。
“哥，来吃一块驴肉，很鲜！”陈涵宇将一块已经煮好的肉夹在了苏衍的碗中，苏衍夹着这块肉端详，钟白三人都有些愣住，都以为他瞧出来了，仅仅两秒：“看着好像不错啊！”
“对啊！”钟白三人笑容有些干，吃块肉要看这么久吗？
钟白三人看着苏衍放入嘴中，看着他嚼着嚼着突然皱起眉头停了下来，心头一紧，三人脸色倒是丝毫不变，这是什么？这就是素养，这就是演员的素养啊！
苏衍笑的很灿烂，眼神中满是满足：“很好吃啊！”
“好吃吧？哥，这驴肉就是不一样啊！”
“还有吗？”
“最后一盘了，哥，而且是店里最后一盘，没有了。”
苏衍闻言叹了一口气。
陈涵宇望向钟白与周琦的眼神中很是肃穆，拍了拍胸脯，钟白与周琦碰了碰酒杯点头。
不出五秒，陈涵宇的朋友圈中一条动态已经刷新，苏衍，嗯，猪肉，真香！
还带着一段视频。
不出一分钟，评论清一色的真香，其中名为我是女王，实则就是谢晚晚的留言格外不同：这12届优秀毕业生苏衍，苏大公公，不行啊，这都瞧不出来是演的啊！
苏衍长得不错，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类型，可仔细看格外有一种魅力，所以帝戏中少不了他的颜值粉啊，而陈涵宇的微信中有很多帝戏的学生，不论是大一，还是大二，大三，都有，朋友圈嘛，就放飞自己，比如我衍哥帅啊，就陈涵宇这拍摄手法，我衍哥还是这么帅，我老公帅啊一类的评论开始出现，刷到这里的周琦感觉这火锅不香啊，他放下酒杯叹了一口气，摸着自己的下巴，钟白看见这完整的一幕，一脸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长得不差。”
周琦很受感动，看来小白还是有审美的，我这种真汉子，那只是没有人欣赏而已，钟白继续说道：“只是有点丑，这不是你的错。”
周琦眼皮跳了跳，毕业聚餐想打室友，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怎么了？”苏衍吃着有些辛辣的素菜，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了，他不止注意到了钟白和周琦，还注意到周围的人似乎都在看他，他知道他长得帅，可是也不用这么看吧，关键是看着自己还笑了，在他看来是羞涩的笑容，可女生是这样，男的怎么还是这样？
“没事，没事。”周琦摆了摆手，心说我怎么也算是我们603的老大，还是很有气度的，钟白一脸云淡风轻的下菜：“刚才在说周哥到底看没看懂呢？”
周琦干笑了几声：“我只看了几眼，就被人赶了出去了。”
“也就是没看吗？”陈涵宇接话。
周琦闻言，一脸激动：“那是没看吗？那是看了几眼，我们都是读书人，分分毫毫还是要说清楚的。”
这是喝上头了？
周围男生看着突然就站起来有些激动的周琦，连带着一些女生都看向了他，周琦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下：“小宇，我也是看了几眼，还听着有几位大拿评论呢！”
三人都没有接话。
“怎么了？”周琦眨了眨眼。
“我寻思你小子以前喝几瓶白酒都没有这样的？”钟白扶着眼镜，其余两人拼命点头。
周琦瞧着，脸上突然变得有些落寞，低下头将酒杯倒满，声音变得很低沉夹杂着疲惫：“我只是突然间有些迷茫。”
“小衍，从大二开始成绩一直很好，有了《春鹤》那一出话剧后，可以说话剧界就已经接纳他了，他又接了《梦林》，今年还有一出《末代皇帝》，小衍对于自己从来都很有规划，又签了公司，以后在影视圈估计也有一席之地，而钟白你呢？成绩不差，长的很清秀，这两年演了不少电视剧里的配角，早早签了公司，就想拍电影，还有小宇，想当歌手，虽然现在签的是影视经济公司，可我们都知道小宇唱歌很好听，每天也在练，还自己报了专业的声乐班，如果有机会，一定可以成为一位歌手，只有我，一直以来嘻嘻哈哈，成绩不怎么样，演技也一般，想到今天就毕业了，我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想做什么？也没有什么公司愿意签我。”
周琦喝下一整杯酒，脸憋得通红。
钟白与陈涵宇有些沉默，最后还是苏衍率先打开沉默。
他没有什么鼓励安慰的话语，反而是说起了自己：“我记得我是14年暑假接的那部《春鹤》，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人诛笔伐’，你们应该都记得，我每天说的都是凭什么我不行，凭什么他们认为我不行，我就不行。”
苏衍的话语很轻很轻：“可那时的我很怕，真的很怕，重头再来没有那么容易，说出的话总是很容易，可要做，每件事其实都不简单。”
“周哥你说我目标从来很明确，来帝戏确实因为那是我的目标，可四年的生活我从来没有一个目标，什么几年内演一个好的角色，什么拿下什么奖项，更多是一种随性，哪怕是签约了公司，这也仅仅是在提醒自己，该演戏了，该去镜头前演戏了，我演出《春鹤》更多是一种证明，后来演《梦林》也是因为我喜欢那个角色，《末代皇帝》同样如此，只是因为喜欢，不是什么我定下了一个又一个目标，现在想要在话剧圈停下来也是因为我想要拍电影而已，钟白哥，小宇他们都是因为喜爱，所以他们知道他们应该做什么，你呢？”
苏衍看着周琦，将他的酒杯倒满：“周哥其实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喜欢什么？你为什么要上帝戏，为什么要参加帝戏的艺考？”
“喜欢什么？”周琦看着酒愣住了。
钟白微微后靠，语气很无奈：“我其实很喜欢看电影，正是因为喜欢电影，我才想自己可以出现在大荧幕中。毕业的时候其实大家都很迷茫，像我，我第一次开始思考现在的道路究竟对不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等着戏约？”
“我学习音乐已经顶着经纪公司很大压力，尤其我因为学习而退掉戏约，因为今天看见了一些师兄师姐，我在想我如果是认认真真的演戏，是不是今天就像他们一样了？”陈涵宇说话时，语气已经很低沉了。
“今天还有很多人劝我换个经济公司呢？我还在想，选经纪公司是为了自己，究竟是选让自己舒服的，还是可以让你成功的呢？”苏衍有些自嘲，他以为他是一个很坚定的人，可结果今天接到自己公司有些歉意的电话，一个自己喜爱的剧本，他在第一轮试镜就被刷了下来，因为他所属只是一个小公司，选择没有过多约束的公司，失去了可以试镜自己喜爱的剧本，这真的值得吗？他第一次有些动摇。
他们四人气氛变得很低沉，周围三五聚在一起喝酒的热闹场面与他们无关，张雪音似乎瞧见，想要过来，但随后想想还是摇头。
“我想好了。”周琦是最先恢复过来，挂着笑容，“小衍你不是前几天还在说开心团在招人吗？比较下我其实最想演的还是喜剧，我就去那里。”
“也是，周哥你就属于天生自带喜感的男人，说不一定还可以接替藤叔的班呢？”苏衍拍了拍周琦的肩膀，找到自己想要演的酒好了，不要什么具体的目标，你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
“对嘛，小衍不是说既然还年轻，为什么不试一试？”钟白有些意气风发，“我现在才刚毕业而已，能够演这么多角色已经很不错了，只要在稍微在主动一点就行了嘛，就一个电影剧组，谁不能进嘛？”
“那我还是安安心心学好我的声乐，以后没有戏拍，可以混一个酒吧驻唱嘛！”陈涵宇笑得像个孩子，其他三人也笑得更加灿烂，苏衍端起一杯酒：“我就不信我因为一个小公司还不能演戏了，总有一天会有人求着我去演戏的！”
四人碰杯饮酒，笑得很肆意，这才是少年。
谢晚晚收回自己隐晦的目光，张雪音则是放下了自己的担心，毕竟他下午才从自己经济人那里听说苏衍被《好先生》剧组给刷了下来，而且是第一轮，连面试都没有的第一轮，听说还是竞选的一个配角。
“我相信我们605四个人一定可以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
这是周琦说的话。
“什么叫一席？那是半壁江山！”
这是陈涵宇。
“半壁有些过了啊，四分之一，四分之一。”
这是钟白。
“什么四分之一，太没有志气了，我要就要整片江山。”
这是苏衍。
这也是苏衍最后对于聚餐的记忆。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他们带着自己的豪言壮语竟然醉酒了，谁知道他们四人怎么就开始拼酒，注意到的时候都已经喝了三大箱，于是后来，是6班学生怎么带着四个醉鬼回寝室的经历，当然这只是605寝室，像其他许多寝室的人都已经搬走，他们四个人偏要等到最后一天，他们说这是为了祭奠他们单身四年的青春。
不过张雪音似乎还说什么送给我的书？这什么意思？苏衍放下手机，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样一本书，但没有在寝室，也没有在我租的公寓，那在哪里？看雪音今天的模样，不会是里面还夹着什么东西吧？什么东西呢？情书？
苏衍摇了摇头，不可能，大家都是好朋友，可也只是好朋友，哎，他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既然找不到，那就不找，这种事还是不要找到的好。
“想什么呢？”
听着熟悉而又慈祥的声音，苏衍几乎是瞬间坐直，看着已经做到自己面前的老人，他很娴熟的坐在老人身旁，抱着她的手臂：“当然是在想老师您啊！”
“别！”崔琴板着脸，语气有些硬，但苏衍可不管，那张眉眼稍长的脸上没有半分凌厉，挂着微笑：“我每次对老师您说的都是实话，可您不信啊！”
“别生气了，老师。”苏衍赶忙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崔琴看见还在对自己眨眼的苏衍终究是笑了，接过茶，看着苏衍的眼神很温柔：“真的想清楚了？不演？”
苏衍点了点头：“《末代皇帝》巡演结束，我就要真正进入影视圈了，话剧与电影，电视还是有差别的，我还是想拍电影。”
“老师也不劝你了。”崔琴瞧着苏衍颇有些打趣意味，“反正下一次见到明和，你去跟他说，他看了你演的溥仪可是心心念念的想要和你合作一次，前几天听说剧本都已经写好了，你说怎么办？”
苏衍有些哭笑不得，李明和，李导，国艺的话剧导演，曾经的一级演员，还是最为敬爱的崔老师的老公，他只好求着老师：“老师，这不是有您吗？您一句话，李导还能说什么呢？”
崔琴翻了个白眼，抱着手臂，像极了苏衍翻白眼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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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戏表演系6班的二十多个学生早早就在饭店订了一个包间，男生一桌，女生一桌，泾渭分明，谢晚晚和张雪音的人缘不错，女生中大多都是讨论着她们接下来的通告或者是戏约，12届表演6班的女生大多都已经签约了公司，而且不单是女生，男生大多也都有公司签约，就算没有的，也已经想清楚了自己要走的道路，要么是话剧，要么就继续深造，可以说6班的学生是整个表演系最好的了，毕竟是崔琴崔老师亲自把关挑选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苏衍挂科后，为什么是她来亲自带着苏衍补考。
等了一会儿，七点，餐馆准时上菜，苏衍还是没有准时到达，没有办法，苏衍也发过消息了，大家只好先吃，倒是张雪音一直盯着紧闭的大门，她已经想好，不会给自己留下遗憾，以前还在念大学时没有说是害怕连朋友都做不了，但现在毕业了，也许以后都很少有机会可以聚在一起，这本就是大学同学的真实情况，就算是影视圈也不会例外，谢晚晚化着淡妆，吃着火锅，动作很是豪气，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没办法，仙女也要吃饭吃的舒服啊，这是谢大小姐的原话。
理直气壮谢晚晚嘛。
过了三十分钟，苏衍才姗姗来迟。
迟到受罚，他端着酒，将两桌人都敬了酒菜做到了一早为他留下的位置上，旁边是他三位室友，大学中真正的朋友也就几位，很幸运，苏衍最好的就是他的三位室友。
“小衍，你那出《末代皇帝》我看了，只有两个字。”说话的是周琦，川渝人，长得很壮，说话时还竖起自己的大拇指，“牛逼！”
“你看懂了？”说话的是坐在白湫另外一边的瘦弱男子钟白，他长得很清秀，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端着一杯酒，看着周琦故意带着疑惑，脸上憋着笑，因为我们的周琦周大哥表演理论课从来都是倒数第一，他可分辨不出来到底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这出话剧好像只预演了一场，请的还都是话剧界的大拿！”
“而且周哥，你确定你是去了？”陈涵宇一双大眼睛，此刻倒是瞪大了，如果说最近话剧圈有什么大事，最大的便是国剧院推出的这一《末代皇帝》的话剧，前有获得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末代皇帝》，所以这出改编而来的话剧从立项开始受到话剧界很多人的注意，虽然现在苏衍在话剧界名声不错了，可报出了苏衍的名字在男主一上，还是有人抱有疑问的态度，毕竟溥仪这样的人物很难把握，最后一任皇帝，不是谁想演就可以演。
苏衍也是通过层层试镜才拿到了男主的A角，所谓A角便是话剧的首席，毕竟话剧一般都是长期巡演，一场好几个小时，AB角的设置可以让演员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当然也是为了万一有人因某些原因不能继续参演，剧组也好有人顶上，但A角还是说明了谁才是真正的男主，而且不单只是溥仪这一个角色，其他角色都有AB之分。
《末代皇帝》这出话剧只有前段时间的预演，还是请的国剧院的内部人员观看，要正式观看则是要到七月，周琦跟国剧院没有一点关系，他又怎么会看见呢？
苏衍也好奇的看向周琦，前段时间的预演还很不成熟，可以说是半成品，首要原因便是他这个溥仪还差一点，这是他和周长红导演一致的感觉，可就是不知道差在哪里，所以才有了国剧院内部的预演，他倒是得到了很多的意见，可一点用都没有，角色的把握终究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他端着酒杯看着周琦，钟白和陈涵宇也看着他，倒是让周琦的脸都红了，嘟囔着：“本来看的是上一场话剧，接过睡过头了，可能是因为我在二楼的角落里，清场时没有注意到我。”
堂堂帝戏表演系学子，看戏剧睡着了，其余三人脸上都是同一副表情，最终只有一句牛。
吃的是火锅，点了不少菜，很多都是苏衍不喜欢的，比如说猪肉，于是他都是挑的一些素菜，钟白与周琦相视一眼，在看向陈涵宇，三人就像是接头一般，一瞬间的事情，三人同频点头，坐在最边上的陈涵宇将手机摄像头打开，主人公正是苏衍，钟白抚了抚眼镜，语气很自然，这就是国内三大表演学院学子的修养：“小衍，吃过驴肉吗？”
苏衍边下菜边摇头。
随后是周琦：“小衍，那你吃过猪肉吗？”
苏衍有些奇怪的看着周琦：“不是，我不吃猪肉，你们不是不知道，猪肉我吃着有很大一股味道嘛，打死我也不想吃。”
周琦笑着点头，示意他接着吃。
苏衍摇头，总感觉今天这三人有些奇怪，吃了一口煮好的土豆，脸上洋溢着笑容，嗯，真好吃。
“哥，来吃一块驴肉，很鲜！”陈涵宇将一块已经煮好的肉夹在了苏衍的碗中，苏衍夹着这块肉端详，钟白三人都有些愣住，都以为他瞧出来了，仅仅两秒：“看着好像不错啊！”
“对啊！”钟白三人笑容有些干，吃块肉要看这么久吗？
钟白三人看着苏衍放入嘴中，看着他嚼着嚼着突然皱起眉头停了下来，心头一紧，三人脸色倒是丝毫不变，这是什么？这就是素养，这就是演员的素养啊！
苏衍笑的很灿烂，眼神中满是满足：“很好吃啊！”
“好吃吧？哥，这驴肉就是不一样啊！”
“还有吗？”
“最后一盘了，哥，而且是店里最后一盘，没有了。”
苏衍闻言叹了一口气。
陈涵宇望向钟白与周琦的眼神中很是肃穆，拍了拍胸脯，钟白与周琦碰了碰酒杯点头。
不出五秒，陈涵宇的朋友圈中一条动态已经刷新，苏衍，嗯，猪肉，真香！
还带着一段视频。
不出一分钟，评论清一色的真香，其中名为我是女王，实则就是谢晚晚的留言格外不同：这12届优秀毕业生苏衍，苏大公公，不行啊，这都瞧不出来是演的啊！
苏衍长得不错，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类型，可仔细看格外有一种魅力，所以帝戏中少不了他的颜值粉啊，而陈涵宇的微信中有很多帝戏的学生，不论是大一，还是大二，大三，都有，朋友圈嘛，就放飞自己，比如我衍哥帅啊，就陈涵宇这拍摄手法，我衍哥还是这么帅，我老公帅啊一类的评论开始出现，刷到这里的周琦感觉这火锅不香啊，他放下酒杯叹了一口气，摸着自己的下巴，钟白看见这完整的一幕，一脸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长得不差。”
周琦很受感动，看来小白还是有审美的，我这种真汉子，那只是没有人欣赏而已，钟白继续说道：“只是有点丑，这不是你的错。”
周琦眼皮跳了跳，毕业聚餐想打室友，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怎么了？”苏衍吃着有些辛辣的素菜，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了，他不止注意到了钟白和周琦，还注意到周围的人似乎都在看他，他知道他长得帅，可是也不用这么看吧，关键是看着自己还笑了，在他看来是羞涩的笑容，可女生是这样，男的怎么还是这样？
“没事，没事。”周琦摆了摆手，心说我怎么也算是我们603的老大，还是很有气度的，钟白一脸云淡风轻的下菜：“刚才在说周哥到底看没看懂呢？”
周琦干笑了几声：“我只看了几眼，就被人赶了出去了。”
“也就是没看吗？”陈涵宇接话。
周琦闻言，一脸激动：“那是没看吗？那是看了几眼，我们都是读书人，分分毫毫还是要说清楚的。”
这是喝上头了？
周围男生看着突然就站起来有些激动的周琦，连带着一些女生都看向了他，周琦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下：“小宇，我也是看了几眼，还听着有几位大拿评论呢！”
三人都没有接话。
“怎么了？”周琦眨了眨眼。
“我寻思你小子以前喝几瓶白酒都没有这样的？”钟白扶着眼镜，其余两人拼命点头。
周琦瞧着，脸上突然变得有些落寞，低下头将酒杯倒满，声音变得很低沉夹杂着疲惫：“我只是突然间有些迷茫。”
“小衍，从大二开始成绩一直很好，有了《春鹤》那一出话剧后，可以说话剧界就已经接纳他了，他又接了《梦林》，今年还有一出《末代皇帝》，小衍对于自己从来都很有规划，又签了公司，以后在影视圈估计也有一席之地，而钟白你呢？成绩不差，长的很清秀，这两年演了不少电视剧里的配角，早早签了公司，就想拍电影，还有小宇，想当歌手，虽然现在签的是影视经济公司，可我们都知道小宇唱歌很好听，每天也在练，还自己报了专业的声乐班，如果有机会，一定可以成为一位歌手，只有我，一直以来嘻嘻哈哈，成绩不怎么样，演技也一般，想到今天就毕业了，我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想做什么？也没有什么公司愿意签我。”
周琦喝下一整杯酒，脸憋得通红。
钟白与陈涵宇有些沉默，最后还是苏衍率先打开沉默。
他没有什么鼓励安慰的话语，反而是说起了自己：“我记得我是14年暑假接的那部《春鹤》，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人诛笔伐’，你们应该都记得，我每天说的都是凭什么我不行，凭什么他们认为我不行，我就不行。”
苏衍的话语很轻很轻：“可那时的我很怕，真的很怕，重头再来没有那么容易，说出的话总是很容易，可要做，每件事其实都不简单。”
“周哥你说我目标从来很明确，来帝戏确实因为那是我的目标，可四年的生活我从来没有一个目标，什么几年内演一个好的角色，什么拿下什么奖项，更多是一种随性，哪怕是签约了公司，这也仅仅是在提醒自己，该演戏了，该去镜头前演戏了，我演出《春鹤》更多是一种证明，后来演《梦林》也是因为我喜欢那个角色，《末代皇帝》同样如此，只是因为喜欢，不是什么我定下了一个又一个目标，现在想要在话剧圈停下来也是因为我想要拍电影而已，钟白哥，小宇他们都是因为喜爱，所以他们知道他们应该做什么，你呢？”
苏衍看着周琦，将他的酒杯倒满：“周哥其实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喜欢什么？你为什么要上帝戏，为什么要参加帝戏的艺考？”
“喜欢什么？”周琦看着酒愣住了。
钟白微微后靠，语气很无奈：“我其实很喜欢看电影，正是因为喜欢电影，我才想自己可以出现在大荧幕中。毕业的时候其实大家都很迷茫，像我，我第一次开始思考现在的道路究竟对不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等着戏约？”
“我学习音乐已经顶着经纪公司很大压力，尤其我因为学习而退掉戏约，因为今天看见了一些师兄师姐，我在想我如果是认认真真的演戏，是不是今天就像他们一样了？”陈涵宇说话时，语气已经很低沉了。
“今天还有很多人劝我换个经济公司呢？我还在想，选经纪公司是为了自己，究竟是选让自己舒服的，还是可以让你成功的呢？”苏衍有些自嘲，他以为他是一个很坚定的人，可结果今天接到自己公司有些歉意的电话，一个自己喜爱的剧本，他在第一轮试镜就被刷了下来，因为他所属只是一个小公司，选择没有过多约束的公司，失去了可以试镜自己喜爱的剧本，这真的值得吗？他第一次有些动摇。
他们四人气氛变得很低沉，周围三五聚在一起喝酒的热闹场面与他们无关，张雪音似乎瞧见，想要过来，但随后想想还是摇头。
“我想好了。”周琦是最先恢复过来，挂着笑容，“小衍你不是前几天还在说开心团在招人吗？比较下我其实最想演的还是喜剧，我就去那里。”
“也是，周哥你就属于天生自带喜感的男人，说不一定还可以接替藤叔的班呢？”苏衍拍了拍周琦的肩膀，找到自己想要演的酒好了，不要什么具体的目标，你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
“对嘛，小衍不是说既然还年轻，为什么不试一试？”钟白有些意气风发，“我现在才刚毕业而已，能够演这么多角色已经很不错了，只要在稍微在主动一点就行了嘛，就一个电影剧组，谁不能进嘛？”
“那我还是安安心心学好我的声乐，以后没有戏拍，可以混一个酒吧驻唱嘛！”陈涵宇笑得像个孩子，其他三人也笑得更加灿烂，苏衍端起一杯酒：“我就不信我因为一个小公司还不能演戏了，总有一天会有人求着我去演戏的！”
四人碰杯饮酒，笑得很肆意，这才是少年。
谢晚晚收回自己隐晦的目光，张雪音则是放下了自己的担心，毕竟他下午才从自己经济人那里听说苏衍被《好先生》剧组给刷了下来，而且是第一轮，连面试都没有的第一轮，听说还是竞选的一个配角。
“我相信我们605四个人一定可以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
这是周琦说的话。
“什么叫一席？那是半壁江山！”
这是陈涵宇。
“半壁有些过了啊，四分之一，四分之一。”
这是钟白。
“什么四分之一，太没有志气了，我要就要整片江山。”
这是苏衍。
这也是苏衍最后对于聚餐的记忆。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他们带着自己的豪言壮语竟然醉酒了，谁知道他们四人怎么就开始拼酒，注意到的时候都已经喝了三大箱，于是后来，是6班学生怎么带着四个醉鬼回寝室的经历，当然这只是605寝室，像其他许多寝室的人都已经搬走，他们四个人偏要等到最后一天，他们说这是为了祭奠他们单身四年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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