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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稀烂啊,真是稀烂啊

    荆州城,深夜,弦月如钩。

    数千骑分成四队,举着火把绕城而巡,防止郑四维这狗贼借顺军精锐撤离之际趁夜突围。

    “此战歼灭八旗精锐万余,含重骑兵两千,护军六百;斩杀清平南大将军,镇国将军,奉国将军各一名,甲喇章京两名,梅勒章京两名,牛录章京二十五名……缴获各类甲胄近八千套,战马三千匹,兵器火药铳弹无数,肉干酒袋不少……

    这一仗打得好啊,可谓是惊天动地的大胜啊!”

    城北郊东路顺军营地里,一座大帐内,泽侯田见秀读完李过火速派人送来的战报,激动的猛一锤案几,兴奋大叫道。

    义侯张鼐连忙抢过战报;太平伯吴汝义,光山伯刘体纯,刘体统等人也放下手中酒碗,齐齐凑过来。

    头碰头的看完战报,面面相觑后,突然纷纷拍几锤案,如一群野狼般嗷嗷狂叫起来。

    “贼你妈,此战终于打出了俺顺军的威风!”

    “这一年多实在是太憋屈了,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一万八旗精锐整编制被歼,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哈哈哈!”

    “看来这八旗军也只长着一颗脑袋,两只胳膊两条腿,两颗**一根***,没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贼你妈,说不定还没有老子的**粗大呢,哈哈哈!”这帮人虽封侯封伯,封官封将的,但原本都出身微贱,一时亢奋之下,就直接大爆粗口了。

    待众人手都拍锤肿了,也叫够了,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田见秀才由衷感叹道:“赵立此子,居然能将勒克德浑全部行踪推算的毫厘不差,不得了,不得了啊!”

    吴汝义重重点头,“是啊,简直堪称神迹,俺活了这般年纪,还从未见过如此神奇之事!”

    田见秀捋须环视众人,语气肯定的道:“此子这场神迹,足以堪称天下第一奇才,纵使韩信在世亦不如!

    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此子举于卒伍,莫非天下奇才皆起于寒微么!”

    田见秀说着,突然侥幸似的抹了抹额头,连声叹道:“好险,好险!若非那日那场雪势,此子当已殒命荆州城下了!”

    众人纷纷点头,均感庆幸不已。

    自从五大军师或死,或降清,或归隐山林后,顺军已没有核心智囊级人物;这不,在最艰难时刻突然冒出这么牛逼的一个小伙,不是天赐大顺军,还是什么呢。

    已重新拾起战报,又细细看过一遍的张鼐,突然若有所思的道:“此战我军亦伤亡万余人,磁侯和绵侯带去的五千人,只剩千余人了。

    虽然毫侯部伤亡也多,但他兵力强盛,而磁侯绵侯本就人马不多的……

    此战过后,毫侯威望将如日中天……”停顿半晌,欲言又止。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盯向他。

    这张鼐不到三十岁,论军功资历不如刘体纯,吴汝义等,甚至连刘汝魁,张能等也颇有不如,却能封侯,因为其曾是李自成的养子,养名为李双喜。

    不用说,他是当前国主李自敬的人。

    他话里的意思,众人自然听得懂。

    田见秀那双细长丹凤眼又习惯性的眯起,避重就轻的笑道:“义侯,此战对手可是以满蒙八旗为主的清军精锐,虽陷入险境,仍搏命厮杀,这等一比一战损比并不奇怪。

    毫侯调兵遣将,掌控大局,乃此番大捷之主导者也。”

    顿了顿,又笑道:“但这场大捷终究属于全体顺军,各位,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听了,有几人微微颌首。

    张鼐不再说什么了,皱眉反复看着战报。

    田见秀也眉头微蹙,双目微阖,指头轻轻扣击案几,若有所思。

    帐内沉默下来,所有人似乎都有心思,气氛有些异常起来。

    “哒哒哒……”这时,营地中突然响起一阵急促马蹄声,被打断思路的众人,齐齐望向帐帘处。

    不用说,此时能在营地纵马疾驰的,除了忧国忧民的堵胤锡还能有谁。

    自李过带着各营精锐撤离后,他每日都来询问好几回,夜间也是。

    果然,一名亲军掀帘而入,“禀各位将军,堵公又来了!”

    片刻之后,马蹄声停止,堵胤锡匆匆下马,匆匆入内,匆匆上前急问:“各位都在啊,李将军率军回老营平叛,可有消息传回!”

    短短四五天,巨大的压力使他更憔悴,更瘦了,宽大便袍穿在身上都可以鼓风了。

    这等关头,顺军老营居然发生了叛乱。

    福州隆武天子,岳州何督师可一直等着自己拿下荆州,会师武昌呢。

    这场内讧必定令顺军元气大伤,拿下荆州就更难了。

    他始终坚信“联虏抗清”的策略是正确的,要驱除满虏,恢复大明江山,当前必须依靠顺军力量。

    见众人皆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也不回话,他便更急了,狠狠一跺脚,“哎呀呀,都什么时候了,老营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你们快说啊!

    是吉是凶,总得有个话啊!”

    见他什么事都被蒙在鼓里,但认真又着急的样子,有几人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堵胤锡却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和调戏,脸猛的一沉,正待大义凌然的斥责一番;田见秀已摇着头,拿着战报走了过来,“堵公,这是毫侯刚刚派人送来的,你好生看看吧。”

    “好,好!”见终于有了消息,堵胤锡连忙接过,迫不及待的看起来。

    看完后,顿时如遭雷轰,目瞪口呆了。

    ………

    “哒哒哒……”

    “扑扑扑……”

    第二天晌午,李过等人带着人马匆匆赶回荆州城郊;田见秀,张鼐,刘体纯等人望见了,连忙带着人马迎上。

    简单寒暄过后,旷野中又是欢声雷动,久久难息,不少人流下激动的泪水。

    待欢呼声终于停歇后,李过突然问:“堵公呢,为何没见到他人?”

    田见秀摇头叹道:“昨夜将毫侯紧急战报给他看了,他先是震骇,还以为是假的呢,细细追问,本侯便将勒克德浑已率部驰援武昌,遣偏师拿下岳州,何腾蛟,马进忠,章旷等人早已逃回长沙……勒克德浑主力溯江而上,分兵偷袭老营,于白龙庙登陆等等诸多事宜告诉了他。

    结果呢,他听完后,仍以为是假的,细细盘问后,又反复看了看战报,脸色开始变幻莫测,身子剧烈颤抖起来,模样很是吓人!

    最后竟怪叫一声,猛喷出一口老血,一头栽倒在地。”

    “哦!”李过顿时吃了一惊,慌忙问:“堵公现在情况如何!”

    “毫侯勿忧,无大碍的!不过是操劳过度,加上一时震惊激动过头,痰火堵心,便闹出了那样一出。”田见秀轻松的摆摆手,笑道:“毫侯,你道他醒来后都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李过好奇的问。

    “不停的捶胸拍铺,反复哀叹一句,‘稀烂啊,真是稀烂啊!’”

    李过等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

    赵立也忍俊不止,他对堵胤锡的哀叹深以为然,举双手双脚赞同。

    南明政权确实是稀烂。

    无论是之前的弘光政权,现在的隆武政权,还是以后的永历政权,都是稀烂。

    勒克德浑千里驰援武昌,南明一干猪队友竟毫不知情;护军统领博尔惠区区一千人马拿下岳州,何腾蛟部近二十万人马不战而逃回长沙……临了,何腾蛟还私心自用,不通知荆州方向,坐看顺军和堵胤锡败亡的好戏。

    何腾蛟原本打定将岳州丢失,全部战役计划泡汤的大锅甩给堵胤锡,但没有急着出手,而是等勒克德浑彻底得手后,才将诬蔑状上递朝廷。

    如此,一举将李过,堵胤锡等人全部搞废,自己在湖广将一支独大,只手遮天。

    其实只要何腾蛟尚存那么一点点公心,历史上荆州之战顺军都不至于败得那么惨。

    尼玛的,何腾蛟所作所为,实与汉奸无异!

    殊不知像这等手握重权,志大才疏,嫉贤妒能的朝廷重臣,在南明各个政权中多的是;他们各自为阵,貌合神离,欺上瞒下,跋扈自雄,相互拆台......令人悲愤的是,近二十年南明窝囊史,大部分时间都是由这干大私若公,大伪似忠之辈来主导的。

    稀烂啊,真是稀烂啊。

    赵立正摇头感叹着,突然发现田见秀正笑眯眯盯着自己。

    他连忙含笑示好。

    但又发觉对方眼神有些……似曾相识,便赶紧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