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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破败的肉身

    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展现在眼前,脚下有一条蜿蜒的小路,迈步走去,眼角窜入流光,扭头见右前方有一块黄色的石头,打磨的十分平整,旁边还有一些散落的白骨。

    深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又进入一派仙境,虚空中飘着无数小灯虫,树木和麦苗呈现墨绿色,那是该绿的地方,不该绿的地方如金色的候鸟,它们正专心的扎在绿荫间觅食,这场景恍惚间勾起了久远的回忆。

    一切都很真实,可一切都远离现实,所见尽是过往的重现,却叫感情渐渐热切,亲人朋友刻进期待,可期待总是落空。

    江江,是你吗?一个稚嫩的声音突兀的传来。

    刘江猛然回头,声音很近,近的让人以为那个白色的闪电状飞絮就是说话之人。

    你是……刘江惊讶的发问。

    对方闪出几缕淡淡的白光。果然,眼前的飞絮就是说话之人,絮梢跳跃,一颗头颅若隐若现,它说道:我是“孟夏”,还记得我吗?

    刘江平静的说道:你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别怪我说话粗鲁,只因为遇上太多的事,让我搞不清身在何处!

    对方说道:当年我只有八岁,可命运不公,叫我小小年纪就得了绝症,本以为活不成了,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来到了这里,上天总算对我有所怜悯,给了我这么一小块苟延残喘之地,叫我等到了你!

    什么,刘江惊道:你在等我?为什么?

    对方说道:我的任务就是在这里拦截你,不让你回到地球。还记得当年的情形吗?我得了癌症,别人都躲着我,只有你和二哥肯与我结拜,还发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童年同月同日死”!

    刘江剥开更久远的记忆,依稀想起了一个人。

    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孟夏和刘江是同班同学,孟夏当时刚做完手术,人们说他的病从此能好起来,可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年,他就死了。那时不懂事,别的同学都知道孟夏得了病,家长们警告自己的孩子,不要与孟夏走太近,以免被传染。其实早就有人说过那病不传染,可没人敢信,只有刘江和付小宁两个人学人讲义气,看到小人书里的人结拜,就也和孟夏拜了把子,当时搞的很隆重,插了香,磕了头,还喝了血酒,这事从未告诉过父母,要不然还不得吓坏他们。刘江排行老大,付小宁老二,孟夏是老三。然而在孟夏因病去世后,一切誓言都随之而散,刘江和付小宁也渐渐走向陌生。

    在这种地方遇见故人,怎能不惊讶?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刘江自从进入幻想世界就有一个猜想,在此时将要得到验证。

    他颤抖着问道:我死了吗?

    “不!”对方断然否定,“你没有死,只是修炼了轮回功,因而多了这么一段历程。

    刘江顿时高兴起来,因为猛然间意识到了自己想要什么,以前觉得什么都不重要,连生命也可以放弃,而刚才面临死亡的时候,却在痛惜自己修炼的轮回功。

    对方见刘江不说话,接着道:你刚才经过那些地方有什么感想,有没有回到过去的感觉?

    刘江顾不得纠缠于这种问题,说道:告诉我!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孟夏有些失落,但努力的掩饰着,轻轻说道:这里是轮回边界。

    刘江忍不住望向天空,不知其出的白光撒下,照的地面惨兮兮的,心想刚才还很美,正想作诗一首,可转眼间就变了样子,真扫兴说道:你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孟夏向前移动,伸出一根“神经”搭上刘江的左手,刘江下意识的摔开,喝道:你要干什么?

    对方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刘江冷哼:前面带路!

    孟夏转身向前走去,刘江默默跟在后面。

    来到一个光线涣散的的地方。孟夏指着一个黑黢黢的圆点说道,都是因为它。

    刘江使劲的揉眼,可怎么也看不清是什么,不由往前靠过去。

    孟夏轻轻说道:别靠的太近,会受到伤害,这个东西叫“博途左瞳”,你可以理解成一只眼球,它可以吸收任何东西,就如黑洞一样。

    刘江听说是黑洞,往后退了几步,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孟夏回答:从瞳孔中看到的。

    刘江冷笑道:既然是黑洞,你怎么能看到?

    孟夏笑道:你把我问住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没事做的时候,一直盯着它看,看着看着就看到了。

    刘江惊道:这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你真的是孟夏的话!

    孟夏说道:我当然是,我从眼球中看到了很多东西,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竟然学了轮回功?若非此,你我不可能在此相遇?当你进入幻想世界的时刻,本来可以做出选择,可惜没有人指引致使你胡乱的闯进了修界。不过也好,这条路虽然艰难了点,可比做一个无邪公子更有发挥的空间……

    刘江摆手道:所以,我是因为修炼了轮回功才到达了这里,而你知道,我只要修炼轮回功,就必然会在某个时刻返回地球,因此你在这里等着拦截我?

    孟夏道:事实就是这样,不过我好像没有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江故作深沉的说道:我很聪明,你没说我就能猜到,因为我有结合我的经历和你的故事的能力呢!

    哇!我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你真是我的好大哥啊……孟夏夸赞。

    刘江道:先别说这些,你到底是怎么来的?

    孟夏认真的说道:最初的我是没有形态和记忆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但遇上博途左瞳后,在它里面看到一个人,那人深深的吸引了我,他痛苦的一生让我莫名其妙的感同身受,看到他仿佛看到了我自己,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慢慢的我就变成了他,也可能我本来就是他!

    刘江心想,它能从眼球中看到孟夏,说明这眼球不简单,那么……随即问道:怎样能回到地球?

    孟夏严肃的说道:还记得时间补偿吗?除非你回到自己的世界,否则一但去往地球,就会为那里带去灾难。它们在寻找神域,而你的世界最接近神域,所以……

    刘江冷笑道:所以有人盯上了我,是不是?

    孟夏说道:就是就是,你要小心。它们已经将你在地球上的痕迹抹除了,当你再次回到那片空白之地,就会立刻被发现。

    刘江惊道:它们是谁,找我干什么?

    孟夏道:我所能看到的是,那是一群狂妄的魔王,它们自认是宇宙的新主宰,不允许任何事物凌驾于它们之上,之所以要找到神域,就是要向“旧主宰”发起挑战。

    刘江急忙问道:神域在哪?

    孟夏道:神域存在于三个维度,第一:科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便是神域;第二:全人类的想象之外;第三:第一速度限制领域外,这里说的第一速度是地球人的概念,实际上有比光速更快的速度,你们把速度时间和路程总结成一个方程式,但其实,“路程”这个量并不能概括一切轨迹变量,所以在光速之上还有传送门,而在传送门之上还有更高的存在。

    刘江若有所想,又问道:那么幻想世界是否与神域有关呢?

    孟夏说道:幻想世界与第二维度有关,只有这个维度最接近神域,也只有这个维度最契合神道。

    刘江道:其实我本来没有打算回到地球,连下一步会去哪我都不知道,是因为你才让我想起了那里。

    孟夏说道:根本原因是轮回功,这门功法据说是从神域传过来的,只要学了,就会不断在最近的过往时空中跳跃,而你出生于地球,如此,回去就成为必然。

    哇!说的很有意思,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刘江打趣的问道。

    孟夏回答:我说过,是从这个瞳孔中看到的。

    刘江便睁大眼睛看那个瞳孔,片刻后竟然觉的天旋地转,一头栽倒。

    过了一会恢复过来,慢慢的站起身来。

    孟夏得意的靠近瞳孔将一根神经探入,不远处的地面上瞬间张出一棵大柳树。

    刘江惊讶的望着,努力的寻找着事态的漏洞。

    孟夏却道:那棵柳树要想如此快的长出来,需要强大的后勤支撑,这个“后勤”可以是本身的生长机能,也可以是外力推动,但现在,它用的并非以上任何一种,而是不存在的规则,称之为负规则,你明白吗?

    刘江摇头道:不明白。

    孟夏反问道:这柳树凭空长出来是不是很诡异?

    刘江点头。

    孟夏又道:所以将这种不能解释的“诡异”暂时存在博途左瞳中,而诡异产生的对立面就成为柳树快速生长的“解”

    刘江似懂非懂,点点头,又摇摇头。

    孟夏接着道:让柳树快速长出来的方法,就是将其更多不利因素强行提取出来,博途左瞳便是提取工具,它摄取多少负因素,相应的就会产生多少正因素,在这里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负因素是不是无限的?我认为是,就利用这种无限放大的反向势能,让柳树凭空长出来。

    刘江长吸一口气说道:我听明白了,博途左瞳能将某个压根不存在的规则创造出来,用未来的“因”成就现在的“果”。

    孟夏欣慰的笑道:我正担心我表达能力不够呢,你能听懂真是太好了。

    刘江说道:这让我想起了电,正负一但分离必定会产生某种“势”,利用这种势,形成正反纽带,可让我吃惊的是,博途之眼竟然能凭空剥离反因子,好高深啊!

    孟夏接口道:有些现象在现实中找不到“解”,就是因为其解还未成,人类才多少寿命?我们只需要知道,有了博途之眼,就可以创造无限的可能!

    刘江冷笑道:别说空话,你现在能做什么呢?

    孟夏笑道:生命走到你我这般境地,多么不容易啊,所以我觉得既然让我知道了,总有一天会尽成所愿。

    这话说的有些没头没脑的,但刘江听懂了他的意思,又问道:那些白骨是怎么回事?

    孟夏一愣,不情愿的说道:那些与你无关,何必要知道!

    刘江心想那些骨头分明是人的骨头,它不肯说必有蹊跷,我得有所防备才行。

    正在这时,虚空中传来马嘶声,孟夏形态大变,惊呼道:是上古幽灵!话音刚落,它已附在眼球之上,头颅显现,二者契合在一起浑然天成,瞳孔中放出一片白光,四周的场景顿时变成了一片荒芜,它把自己隐藏了一来。

    刘江却被扔在原地。

    上古幽灵飞奔而来,一提马缰,滴溜溜一声,那马人立而起,威风八面。

    刘江意识到自己成了孟夏的替死鬼,怎么办?大叫道:大哥饶命,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对方根本不搭话,铮!拔出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气势磅礴的砍来。

    刘江第一反应是发动轮回功抵御,为什么这是第一反应?因为他从贺阳那里学到的技能在此时想不起来,不是故意忘却,而是修炼了轮回功后,自然形成了某种抑制。

    刚刚练到第二层,只是打通了内门,具体的使用方式是什么,还不知道呢,尽管如此,他还是出手了,因为不得不出手,急运真气,感觉有个口子通向身外,便从此口发出,竟似有无形器官推动,向后急划数米,躲了过去。

    幽灵微微吃惊,紧随其后再次发起攻击。

    些时周围场景突变,孟夏现出身来。

    那幽灵见了孟夏,立刻撇下刘江,朝孟夏杀去。

    孟夏再变场景,由暗转明之际,透出巨大的反差,它随后再次隐没。

    刘江的感知跟随反差跳跃,此时无论做什么也会情不自禁的停下来。

    但那幽灵却毫无停顿,长剑斩落,劈中了躲藏在虚空中的孟夏,大叫一声现出身来。

    刘江在旁边看的明白,心想孟夏完全可以一直躲藏,可为什么要现身呢,难道是为了救我?想到此,崔动一个器官向幽灵撞去,这所谓的器官,只是因为可以被感觉到才叫器官,实际上究竟是什么刘江也不知道。

    当幽灵的第二剑即将落下的时候,刘江的攻击缓缓的撞到了目标上,无声无息。

    幽灵顿住,不是因为刘江的攻击,而是看见那博途之曈竟然动了一下。

    就这一下,仿佛降下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让幽灵瞬间颤抖起来,它猛然拨转马头狂奔而去。

    孟夏艰难的说道:它来的真是时候,让我措手不及。

    刘江问道: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孟夏道:博途左瞳原本在这里隐藏了无数岁月,因我的到来而漏出痕迹,上古幽灵找到了这里,它们要毁灭博途,那时我无意中发现可以控制这只眼瞳,于是就利用瞳的力量打退上古幽灵,可它们并不放弃,一次次的前来骚扰,有一次它们派了两个人,跑到黄石边翻找,结果石缝下钻出一只怪物,将那两个人杀死了……

    刘江看着孟夏,忍不住想笑,此时孟夏的脑袋已经全部显现,它只有一只眼睛,却被砍的眼皮都耷拉了下来,而另一只眼睛的位置,虽然没长眼睛,却斜挂着一道皱纹,鼻子里流出一些褐色的液体,嘴巴张着,舌头吊在外面,还歪楞着,像刚死了亲娘一样满面愁容。

    孟夏见刘江不但不说话还略带笑意,问道:怎么了,你觉得很好笑吗?

    刘江忍着笑说道:我猜那些上古幽灵是想得到那块黄石,是你和瞳孔阻碍了它们,不过你刚才说,来过两个人,那是什么意思?我看上古幽灵也是人啊!

    孟夏认真的看着刘江,再三确认这家伙是不是在笑自己,看了一会,觉得不是,便说道:上古幽灵是神域残物所化,形态不一,有的像人,有的像物,而那两个人是真实的人,就跟你一样。

    刘江道:他们死了很久了吧?

    孟夏道:没多久,也就几十天的事。

    刘江好奇道:那为什么会变成白骨?

    孟夏解释:可能是被黄石下的怪物吃掉了!不过奇怪,我也不知道那怪物什么时候藏在那儿的,以前可没有,你可不要靠近黄石才好。

    刘江道:博途左瞳不是包罗万象吗,你可以从里面查一查,看看那两个人的来历。

    孟夏说道:我早就查过了,那两个人是地球人,他们是被你创造的能量金属带到太空的,在那之后,能量金属获得一个巨大的加速度,笔直飞入了北斗系震荡漩涡中,传送到了本空间,最后被星际异度生物捕获。而北斗系,与你个人的幻想空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在此阻拦你的原因,这个地方离震荡漩涡最近,如果让你穿过震荡漩涡,你就能回到太阳系,进而回到地球,为了阻止你将灾难带回去,博途之曈在此设关隘阻拦,当然也可以把我换成其他人,但那样的话,你可能就要被消灭。

    刘江道:这瞳孔是什么存在,怎么听上去像宇宙的主宰一样?

    孟夏说道:博途之曈虽然强大,但远没到主宰宇宙的地步,它只是能预料到相通者的未来而已,就比如你,刚才攻击上古幽灵的时候,放出一个东西,引的瞳孔为之转动,那东西就是博途之眼的雏形,相通便源于此。

    刘江看了看四周,忽然想起,自己是因为修炼轮回功才来到这里,那么这轮回到底是灵魂的转移还是时空穿越?因问道:我的灵魂还在肉身中吗?

    孟夏意味深长的看着刘江,平静的说道:你是个完全体,只是肉身已经开始燃烧,迟早会烧尽!

    刘江惊讶道:自从我修炼了轮回功,身体的感知就变的越来越淡,为什么会如此?

    孟夏回答:修炼轮回功,在初始阶段会不断的在不同的时空跳跃,这便导致你的肉身承受不住进而燃烧。

    刘江道:有救吗?

    孟夏回答:你不用担心,这是正常想象,到时候自然会得到化解之法。

    刘江正要继续追问,孟夏嘘了一声,轻轻说了声“坐下不要动”。刘江依言而坐,周围场景立时变换,荒山野岭上风声鹤唳,却不见任何一个人,一切都隐藏起来,融入自然中。

    片刻后,一头六脚狮面怪兽冲出来,口中喷火焰,要将四周烧尽。

    刘江感觉到剧烈的高温涌向自己,若不躲避就要被烧死,就在这时,孟夏出手了,运用博途之力瞬间使刘江身前长出两棵柳树,火苗撞到树上,被挡了下来,刘江见大火虽然被挡,可小火还是窜了过来,急忙运用轮回功将自己平移一段距离,怪兽见了,大吼一声冲了过来,快似闪电,刘江压根来不及反应,就在即将扑到的时候,又有两棵树出现挡在身前,只听咔嚓一声巨响,数被撞断了,怪兽也翻倒在地。

    刘江见机再次平移了一段距离。

    怪兽抖了抖身躯,开始围着刘江打转。

    本来刘江若是不动就不会暴露自己,孟夏自然会保护他,但现在不得不与怪兽来一次正面交锋。

    刘江心里知道,自己修为太低,根本不是怪兽的对手,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瞳孔,他再次运用真气推动看不见的“器官”移动,果然,那瞳孔现出形来,盯着那里看,而且跟随移动。

    怪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张口喷出火焰,向瞳孔聚焦处烧过去。

    刘江急忙控制器官躲避,可是控制出现偏差,竟没能彻底摆脱火势,被烧的痛彻心扉。

    原来他虽然感觉到有个东西受控,可是因为不熟练而只知道其一个大概位置,要想精准控制,光靠感觉是万万做不到,忽然看向瞳孔,顿时有所明悟,顺着瞳孔注视的方向捋过去,便找到了器官的精准方位,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怪兽再次冲过来。刘江控制器官转向瞳孔,猛然间,两点连成一线,这条线很细,却放着赤色的光芒,怪兽扑到之际,刘江努力运转真气将器官平移开,那怪兽撞上了红线,无声无息切为两瓣,倒在地上死于非命。

    这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孟夏大叫,你竟然杀死了一个上古幽灵,边说边现出身来。

    刘江此时紧张的整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大喘粗气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说道:我是借助了瞳孔的力量,这一次,感觉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