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天生武夫
天色微亮，沐府。旺叔早早起床安排其他仆役下人洒扫。后宅之中传出韵味十足的佛音禅唱，这是老夫人供养的五觉师太在带着老夫人念经祈福。经过书房，书房外站着一位瘦削男子，长衫纶巾，手持折扇，这是府上西席麦宝琅先生，一位真正的儒士，他应该正在等待小少爷沐淮前来。
从后院来到前院，左厅之中正传出噼啪声响，沐闻正在房中练拳。
在房门处从下人手中接过铜盆和毛巾，旺叔推门走进房间。房间颇为空旷，仅有一个木人桩竖在房间正中。
步伐转换，拳肘交替。沐闻打的速度并不快，看似力道也不大，可却极有韵律，木人桩也震颤不止。
旺叔端着半盆清水，站立一旁，等沐闻停下，方才向前几步，“少爷，昨天你回来较晚，夫人又发了脾气，我就没有打扰，昨天上午收病堂古汉和古燕前来寻你，说威义武馆想要强取豪夺收病堂，古易气急之下前往威义武馆踢馆，他们则来请你前去主持公道……”
“古汉求援？”沐闻抬头看一眼旺叔，将手掌深入铜盆之中，“古易去踢馆？你没把他们的名字弄反吧？”
旺叔摇头，“古易我不熟悉，可古汉我熟悉啊！古易成功了，蔡西示和蔡斌身死，咱们是不是把武馆先收回来？”
前文说过，整个振武坊地皮几乎都归沐家所有。这也是为何蔡斌会听到沐闻名字便吓得狼狈鼠窜原因之一。
手掌在铜盆之中搓洗，沐闻思绪翻飞，古易？十六年默不作声，如今一鸣惊人！自己十六岁好像才刚出师，一身功夫仍需要打磨。收回思绪，他开口问道，“他好像没学过武，难道是用毒？”
不怪沐闻疑惑，古易十六年经历太透明，不是在生病，就是将要生病，整日抱着药罐子，泡在药液里，他哪有机会学武？收病堂是医馆，自古医毒不分家，若是会用毒倒也能够说得通。可纵然威义武馆居心不良，踢馆就是踢馆，踢馆可以用兵器、乃至用暗器，用毒，却是坏了江湖规矩，而且动辄伤人性命，手段也太过狠辣。
七年韬光养晦，眼下沐闻不是挑战南风无数高手的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更多了一份稳重，一份良善。
“暗劲！”旺叔摇头，似乎他也不敢相信这个结果，“我让人找到当时在场两人，古易用的是擒拿手。”
旺叔将发生在威义武馆的战斗、对话全都一一说明，其中少有差错，好似他当时真亲眼目睹了一切。
沐闻擦脸的毛巾一滞，从脸上滑落，扔在铜盆之中，“你觉得他会万骨法？还是说他跟陆推有关系？！”
万骨法能够治疗绝大多数骨伤，其中就包括各类擒拿手、分筋错骨带来的伤势。万骨法精研骨骼筋脉，懂的骨骼经脉结构、走向、状态，用来救人是医术，可若说万骨法只是单纯医术，沐闻不信，他见过那个瞎子将万骨法用来攻击，端的玄妙无比，出神入化，用来杀人，万骨法是一套集各家擒拿之所长的分筋错骨手！
大补为毒，剧毒为药，这种事情在医术中常见，在武术之中同样常见！就如沐闻一看古汉施针，就十分清楚，古汉至少有一套暗劲运用法门！不是谁都能抖直尺许长银针的！
“至少他精通擒拿手。”旺叔跟在沐闻身后，“少爷，那威义武馆的事情？”
“蔡家……按照合约办吧。”沐闻摇头，抬头看天，太阳刚露出小半边脸，红彤彤的，似带着一股怒气。
正厅门口，站着一位熟妇，着旗袍，布鞋，束盘发，颈带珍珠链，手环翠玉镯，贵气逼人，端庄大方，她不苟言笑，声音淡然，“又要出去？沐淮这几天老闹着让你陪他。”
沐闻瞥一眼旺叔，旺叔端着铜盆转身就走。若是让人知晓，声名在外的沐闻怕老婆，恐怕没人会相信！
……
“确定不带那根百年野山参？”古汉轻声道，“沐家的门可不太好进。”
古燕点头，昨日她和古汉在沐宅门外可让门子好一阵刁难。宰相门前七品官，沐宅门子高一等！
“将那百年野山参当掉，我也不用去沐家借钱了。”古易笑着打趣一句，“放心吧，我有把握。”
穿街走巷，过振武坊牌坊，沿着沐宅围墙一路向前，来到沐家大门前。
旺叔正在低声吩咐门子：“这两日前来拜访的江湖人物先挡一挡，实在挡不住就先告诉我……古易？”
“旺叔中午好。不知今天沐先生可在家？我有点儿关于陆推的线索，不知沐先生是否需要？”
“这个……”旺叔踌躇片刻，“你跟我来吧。”
古易跟着旺叔穿过庭院，路过水潭，来到左厅之中，“怠慢了，请你稍等片刻。”
这就是化劲高手的练功房？只有一个木人桩，一米七八高，比碗口稍粗，枝着几个横叉，根基入地。
古易凑到近前，方才发现，这木人桩竟然全是钢铁材质，有些地方已经磨得露出钢铁的黝黑光泽，桩身上有凹陷，枝杈有些扭曲。伸手比划两下，发出砰砰声响！
“古易对打木人桩也感兴趣？”沐闻迈步走进房间，“木人桩能锻炼专注力、反应力、肢体硬度等，好处多多。”
“沐先生！”古易抱拳行礼，“冒昧前来……”
“有话直说，不用搞得这么文绉绉。听说你昨天大展身手，踢了蔡家的威义武馆，你何时学的擒拿手？”
古易嘴巴张了张，苦笑道，“我不会擒拿手。只是速度和力量远超常人，又自幼懂些人体关节构造……”
“哦？书中记载，大唐开国之初，有个李元霸，自幼多病，身材瘦弱，面黄肌瘦，为人呆傻，及至成年则力大无穷，学武进步神速，难不成你也如他一般天生神异？陆推之事自有警察所和城主府操心，来来来，咱们先过两招！”
面向儒雅敦厚，却藏着一颗武痴的心！若非是武痴，他也难以成就化劲宗师！古易没想到的是，昨日沐闻还很上心陆招被杀之事，今天好像所有激情都被消磨掉了，连陆推线索也不愿意再看了！
上来就动手，这显然与古易目的相悖。他苦笑道，“这……不瞒沐先生，我今天主要是来借钱的。这些年收病堂积蓄大都用来给我调理身体，如今有些……”
“小事，等会让旺叔找你。”沐闻拉开架势，一掌在前一掌在后，紧守中线，两脚分立，前后微错，“进攻我！”
“这……多谢沐先生指教。”古易面色郑重，缓步向前，拉近距离。
沐闻微楞，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单看古易这挪动脚步，便知晓他真不懂功夫，练拳先练功，无功一身空！
这功便是桩功，桩功稳定下盘，同时也是体悟劲力最基本便捷的道路！有桩功之人，行走坐卧自有特质。
古易垫步，一步跨过近丈距离，一脚踢向沐闻肩膀，腿在空中拉出道道残影，呼呼之声宛若狂风！
沐闻前掌后撤，后掌侧拍，身随拳动，力从地起！
嘭的一声闷响，古易感觉小腿骨像是撞在石头上，一股劲力猛地钻入其中，宛若针头入体，刺破肌肤与骨骼，那股劲力非但没有消失，反而骤然炸开，散成无数细小针头，向着小腿各处蔓延。
沐闻面色微变，身形趔趄，及时调整脚步，方才卸下一身力道。
古易收腿，合身上前，双手成爪，猛然抓向沐闻双肩。
沐闻动作不知为何慢了半拍，等古易抓上双肩，方才肩膀抖动，劲力爆发，他想象中的来自古易的劲力并未出现，反倒是古易五指上的蛮力，让他一时难以摆脱！那哪是五根手指，更像是五个铁钩，勾住那就要入肉！
古易能够感受到手指上针扎般的疼痛，可他仍旧能够忍受！腰部用力，脚步后退，双臂下拉，压低沐闻身躯的同时，提膝撞向沐闻脸部！
膝盖一沉，攻击方向被引导，紧接着胸口一闷，古易身形踉跄后退，他连沐闻招式都没看清！
古易单腿站立，右腿不断甩动，双手相互揉搓，想通过这种方式将打入体内劲力排出体外！
“武术讲究腿不过膝，攻防一体，你动作凌厉，速度迅捷，却还达不到以攻代守，没有章法，再来！”
那我接下来可要用七成力气了！古易面色微正，身躯晃动，一步跨出，身动拳动，当胸砸下。
速度和力量还能提升！沐闻顿时见猎心喜，前掌一拍，手掌接触古易拳头刹那，沐闻掌中暗藏的劲力一吐，宛若打在铁质木人桩上，泥牛入海，只将古易攻击微微引导偏向，却不能将古易拳头完全拍开！
天生神力？沐闻在被击中刹那，肩膀后撤微侧，紧接着向前一顶。
古易砸在沐闻肩膀上的拳头如中皮革，毫不受力，拳面猛然震颤，一股巨大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向上，手肘和肩膀剧痛，用不上力道，古易身形趔趄后仰！借力打力，顺势而为，他左手抡圆，扭身朝沐闻面门扇去。
沐闻抬臂封挡，只觉胳膊一震，一股巨大力量推动他平地滑动近一米！
马步不散，劲力一体！沐闻浑然如钢铁所铸，砸不烂，锤不动！
“速度够快，力量够强，可凭这些还杀不死蔡西示父子。把你的关节技用出来吧，也让我看看有几分成色！”
这就是化劲与暗劲的区别？完全打不动啊！心下感叹，古易瞳孔颤动，决定用出部分陆推的半套擒拿手！
沐闻面前用陆招的陆家擒拿手，会被沐闻一招之间看破底细！到时又该如何解释？
陆推擒拿手有陆招擒拿手的影子和痕迹，可擒拿手哪有不相似的，都是攻击关节筋脉的技巧。
念头转过，古易微微下蹲，似马非马，步如蹚水，爪似飞鹰！姿势古怪，角度刁钻。
沐闻仍旧漫不经心，从容不迫，伸手拍向古易手腕。
眨眼之间两人接连变换招式，古易每次都差之毫厘，无法抓住沐闻，分筋错骨自然也无法施展。
沐闻瞳孔一缩，他陡然发现古易不断欺近之下，竟然双手将他上半身一应招式变化全部笼罩！
布局无声，招式阴险！沐闻索性不躲，手掌被古易抓个正着，一股直来直去的劲力从古易五指爆发，倏忽收放！
沐闻手指颤动，那劲力顿时消散于无形，无法持续，没有变化，好像它根本不曾出现过。
接连试探多次，沐闻肯定：古易已经入了暗劲门槛，走的却是野路子，他不会明劲，对暗劲一知半解！
沐闻手指、腕、肘、肩，古易都曾在他刻意放水之下抓住，可古易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法给沐闻造成伤害！
再一次抓住沐闻手腕，古易不在贪功拆卸，直接爆发力气，甩动手臂，准备将沐闻抡起来砸向地面！
沐闻使出千斤坠，力道变化，身躯宛若骤然变重。可纵然他真有千斤，仍旧会被古易抡动！
身在空中，沐闻不惊不慌，他有太多手段能够瞬间破解眼下看似不利的局面。若全力动手，生死搏杀，古易早不知死多少次了！左手在地面一拍，身躯顺势下伏，手腕拧动，挣脱古易擒拿，沐闻抽身而退。
如果古易不是化劲巅峰……世上怎么会有十六岁的化劲高手？
这是天生武者，足以和大唐李元霸相提并论，天资过人之辈！沐闻眼中多出一丝炽热，交手试探良久，他几乎将古易看个透彻，速度快，力量大，防御强，恢复快，意志坚，精神旺，气血足！
“沐先生，你打在我身上的劲力太锋锐了，难道是化劲？”
沐闻摇头，视线在古易身上游走，毫不掩饰羡慕之色，“你可知三层劲力变化奥妙？前辈高人总结，劲力变化存乎运用之妙。整合发力，劲力一体，拳出如枪，腿踢似箭，是为明劲。柔能克刚，劲可透体，是为暗劲。探查己身，刚柔随心，外御群邪，内统气血，是为化劲。你未悟劲力，已入暗劲，天赋之强，闻所未闻！”
沐闻这种宗师若不见猎心喜，那他还算什么武痴？
见古易皱眉思索，沐闻解释道，“简而言之，一块木板悬挂在你面前，你一拳将之打的飞出去，这是蛮力。而将之打的四分五裂，这是明劲。若将之打的仅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这是暗劲。若将之无声无息粉碎，这是化劲！”
古易问道，“怎么练出劲来？”
沐闻笑道，“站桩是最快也最普遍的方式。不过站桩只是一种形式，真正学会劲力，还是要靠领悟！悟到了，习惯它，掌握它，才算真正功夫上身，学会劲力！”
从后院来到前院，左厅之中正传出噼啪声响，沐闻正在房中练拳。
在房门处从下人手中接过铜盆和毛巾，旺叔推门走进房间。房间颇为空旷，仅有一个木人桩竖在房间正中。
步伐转换，拳肘交替。沐闻打的速度并不快，看似力道也不大，可却极有韵律，木人桩也震颤不止。
旺叔端着半盆清水，站立一旁，等沐闻停下，方才向前几步，“少爷，昨天你回来较晚，夫人又发了脾气，我就没有打扰，昨天上午收病堂古汉和古燕前来寻你，说威义武馆想要强取豪夺收病堂，古易气急之下前往威义武馆踢馆，他们则来请你前去主持公道……”
“古汉求援？”沐闻抬头看一眼旺叔，将手掌深入铜盆之中，“古易去踢馆？你没把他们的名字弄反吧？”
旺叔摇头，“古易我不熟悉，可古汉我熟悉啊！古易成功了，蔡西示和蔡斌身死，咱们是不是把武馆先收回来？”
前文说过，整个振武坊地皮几乎都归沐家所有。这也是为何蔡斌会听到沐闻名字便吓得狼狈鼠窜原因之一。
手掌在铜盆之中搓洗，沐闻思绪翻飞，古易？十六年默不作声，如今一鸣惊人！自己十六岁好像才刚出师，一身功夫仍需要打磨。收回思绪，他开口问道，“他好像没学过武，难道是用毒？”
不怪沐闻疑惑，古易十六年经历太透明，不是在生病，就是将要生病，整日抱着药罐子，泡在药液里，他哪有机会学武？收病堂是医馆，自古医毒不分家，若是会用毒倒也能够说得通。可纵然威义武馆居心不良，踢馆就是踢馆，踢馆可以用兵器、乃至用暗器，用毒，却是坏了江湖规矩，而且动辄伤人性命，手段也太过狠辣。
七年韬光养晦，眼下沐闻不是挑战南风无数高手的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更多了一份稳重，一份良善。
“暗劲！”旺叔摇头，似乎他也不敢相信这个结果，“我让人找到当时在场两人，古易用的是擒拿手。”
旺叔将发生在威义武馆的战斗、对话全都一一说明，其中少有差错，好似他当时真亲眼目睹了一切。
沐闻擦脸的毛巾一滞，从脸上滑落，扔在铜盆之中，“你觉得他会万骨法？还是说他跟陆推有关系？！”
万骨法能够治疗绝大多数骨伤，其中就包括各类擒拿手、分筋错骨带来的伤势。万骨法精研骨骼筋脉，懂的骨骼经脉结构、走向、状态，用来救人是医术，可若说万骨法只是单纯医术，沐闻不信，他见过那个瞎子将万骨法用来攻击，端的玄妙无比，出神入化，用来杀人，万骨法是一套集各家擒拿之所长的分筋错骨手！
大补为毒，剧毒为药，这种事情在医术中常见，在武术之中同样常见！就如沐闻一看古汉施针，就十分清楚，古汉至少有一套暗劲运用法门！不是谁都能抖直尺许长银针的！
“至少他精通擒拿手。”旺叔跟在沐闻身后，“少爷，那威义武馆的事情？”
“蔡家……按照合约办吧。”沐闻摇头，抬头看天，太阳刚露出小半边脸，红彤彤的，似带着一股怒气。
正厅门口，站着一位熟妇，着旗袍，布鞋，束盘发，颈带珍珠链，手环翠玉镯，贵气逼人，端庄大方，她不苟言笑，声音淡然，“又要出去？沐淮这几天老闹着让你陪他。”
沐闻瞥一眼旺叔，旺叔端着铜盆转身就走。若是让人知晓，声名在外的沐闻怕老婆，恐怕没人会相信！
……
“确定不带那根百年野山参？”古汉轻声道，“沐家的门可不太好进。”
古燕点头，昨日她和古汉在沐宅门外可让门子好一阵刁难。宰相门前七品官，沐宅门子高一等！
“将那百年野山参当掉，我也不用去沐家借钱了。”古易笑着打趣一句，“放心吧，我有把握。”
穿街走巷，过振武坊牌坊，沿着沐宅围墙一路向前，来到沐家大门前。
旺叔正在低声吩咐门子：“这两日前来拜访的江湖人物先挡一挡，实在挡不住就先告诉我……古易？”
“旺叔中午好。不知今天沐先生可在家？我有点儿关于陆推的线索，不知沐先生是否需要？”
“这个……”旺叔踌躇片刻，“你跟我来吧。”
古易跟着旺叔穿过庭院，路过水潭，来到左厅之中，“怠慢了，请你稍等片刻。”
这就是化劲高手的练功房？只有一个木人桩，一米七八高，比碗口稍粗，枝着几个横叉，根基入地。
古易凑到近前，方才发现，这木人桩竟然全是钢铁材质，有些地方已经磨得露出钢铁的黝黑光泽，桩身上有凹陷，枝杈有些扭曲。伸手比划两下，发出砰砰声响！
“古易对打木人桩也感兴趣？”沐闻迈步走进房间，“木人桩能锻炼专注力、反应力、肢体硬度等，好处多多。”
“沐先生！”古易抱拳行礼，“冒昧前来……”
“有话直说，不用搞得这么文绉绉。听说你昨天大展身手，踢了蔡家的威义武馆，你何时学的擒拿手？”
古易嘴巴张了张，苦笑道，“我不会擒拿手。只是速度和力量远超常人，又自幼懂些人体关节构造……”
“哦？书中记载，大唐开国之初，有个李元霸，自幼多病，身材瘦弱，面黄肌瘦，为人呆傻，及至成年则力大无穷，学武进步神速，难不成你也如他一般天生神异？陆推之事自有警察所和城主府操心，来来来，咱们先过两招！”
面向儒雅敦厚，却藏着一颗武痴的心！若非是武痴，他也难以成就化劲宗师！古易没想到的是，昨日沐闻还很上心陆招被杀之事，今天好像所有激情都被消磨掉了，连陆推线索也不愿意再看了！
上来就动手，这显然与古易目的相悖。他苦笑道，“这……不瞒沐先生，我今天主要是来借钱的。这些年收病堂积蓄大都用来给我调理身体，如今有些……”
“小事，等会让旺叔找你。”沐闻拉开架势，一掌在前一掌在后，紧守中线，两脚分立，前后微错，“进攻我！”
“这……多谢沐先生指教。”古易面色郑重，缓步向前，拉近距离。
沐闻微楞，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单看古易这挪动脚步，便知晓他真不懂功夫，练拳先练功，无功一身空！
这功便是桩功，桩功稳定下盘，同时也是体悟劲力最基本便捷的道路！有桩功之人，行走坐卧自有特质。
古易垫步，一步跨过近丈距离，一脚踢向沐闻肩膀，腿在空中拉出道道残影，呼呼之声宛若狂风！
沐闻前掌后撤，后掌侧拍，身随拳动，力从地起！
嘭的一声闷响，古易感觉小腿骨像是撞在石头上，一股劲力猛地钻入其中，宛若针头入体，刺破肌肤与骨骼，那股劲力非但没有消失，反而骤然炸开，散成无数细小针头，向着小腿各处蔓延。
沐闻面色微变，身形趔趄，及时调整脚步，方才卸下一身力道。
古易收腿，合身上前，双手成爪，猛然抓向沐闻双肩。
沐闻动作不知为何慢了半拍，等古易抓上双肩，方才肩膀抖动，劲力爆发，他想象中的来自古易的劲力并未出现，反倒是古易五指上的蛮力，让他一时难以摆脱！那哪是五根手指，更像是五个铁钩，勾住那就要入肉！
古易能够感受到手指上针扎般的疼痛，可他仍旧能够忍受！腰部用力，脚步后退，双臂下拉，压低沐闻身躯的同时，提膝撞向沐闻脸部！
膝盖一沉，攻击方向被引导，紧接着胸口一闷，古易身形踉跄后退，他连沐闻招式都没看清！
古易单腿站立，右腿不断甩动，双手相互揉搓，想通过这种方式将打入体内劲力排出体外！
“武术讲究腿不过膝，攻防一体，你动作凌厉，速度迅捷，却还达不到以攻代守，没有章法，再来！”
那我接下来可要用七成力气了！古易面色微正，身躯晃动，一步跨出，身动拳动，当胸砸下。
速度和力量还能提升！沐闻顿时见猎心喜，前掌一拍，手掌接触古易拳头刹那，沐闻掌中暗藏的劲力一吐，宛若打在铁质木人桩上，泥牛入海，只将古易攻击微微引导偏向，却不能将古易拳头完全拍开！
天生神力？沐闻在被击中刹那，肩膀后撤微侧，紧接着向前一顶。
古易砸在沐闻肩膀上的拳头如中皮革，毫不受力，拳面猛然震颤，一股巨大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向上，手肘和肩膀剧痛，用不上力道，古易身形趔趄后仰！借力打力，顺势而为，他左手抡圆，扭身朝沐闻面门扇去。
沐闻抬臂封挡，只觉胳膊一震，一股巨大力量推动他平地滑动近一米！
马步不散，劲力一体！沐闻浑然如钢铁所铸，砸不烂，锤不动！
“速度够快，力量够强，可凭这些还杀不死蔡西示父子。把你的关节技用出来吧，也让我看看有几分成色！”
这就是化劲与暗劲的区别？完全打不动啊！心下感叹，古易瞳孔颤动，决定用出部分陆推的半套擒拿手！
沐闻面前用陆招的陆家擒拿手，会被沐闻一招之间看破底细！到时又该如何解释？
陆推擒拿手有陆招擒拿手的影子和痕迹，可擒拿手哪有不相似的，都是攻击关节筋脉的技巧。
念头转过，古易微微下蹲，似马非马，步如蹚水，爪似飞鹰！姿势古怪，角度刁钻。
沐闻仍旧漫不经心，从容不迫，伸手拍向古易手腕。
眨眼之间两人接连变换招式，古易每次都差之毫厘，无法抓住沐闻，分筋错骨自然也无法施展。
沐闻瞳孔一缩，他陡然发现古易不断欺近之下，竟然双手将他上半身一应招式变化全部笼罩！
布局无声，招式阴险！沐闻索性不躲，手掌被古易抓个正着，一股直来直去的劲力从古易五指爆发，倏忽收放！
沐闻手指颤动，那劲力顿时消散于无形，无法持续，没有变化，好像它根本不曾出现过。
接连试探多次，沐闻肯定：古易已经入了暗劲门槛，走的却是野路子，他不会明劲，对暗劲一知半解！
沐闻手指、腕、肘、肩，古易都曾在他刻意放水之下抓住，可古易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法给沐闻造成伤害！
再一次抓住沐闻手腕，古易不在贪功拆卸，直接爆发力气，甩动手臂，准备将沐闻抡起来砸向地面！
沐闻使出千斤坠，力道变化，身躯宛若骤然变重。可纵然他真有千斤，仍旧会被古易抡动！
身在空中，沐闻不惊不慌，他有太多手段能够瞬间破解眼下看似不利的局面。若全力动手，生死搏杀，古易早不知死多少次了！左手在地面一拍，身躯顺势下伏，手腕拧动，挣脱古易擒拿，沐闻抽身而退。
如果古易不是化劲巅峰……世上怎么会有十六岁的化劲高手？
这是天生武者，足以和大唐李元霸相提并论，天资过人之辈！沐闻眼中多出一丝炽热，交手试探良久，他几乎将古易看个透彻，速度快，力量大，防御强，恢复快，意志坚，精神旺，气血足！
“沐先生，你打在我身上的劲力太锋锐了，难道是化劲？”
沐闻摇头，视线在古易身上游走，毫不掩饰羡慕之色，“你可知三层劲力变化奥妙？前辈高人总结，劲力变化存乎运用之妙。整合发力，劲力一体，拳出如枪，腿踢似箭，是为明劲。柔能克刚，劲可透体，是为暗劲。探查己身，刚柔随心，外御群邪，内统气血，是为化劲。你未悟劲力，已入暗劲，天赋之强，闻所未闻！”
沐闻这种宗师若不见猎心喜，那他还算什么武痴？
见古易皱眉思索，沐闻解释道，“简而言之，一块木板悬挂在你面前，你一拳将之打的飞出去，这是蛮力。而将之打的四分五裂，这是明劲。若将之打的仅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这是暗劲。若将之无声无息粉碎，这是化劲！”
古易问道，“怎么练出劲来？”
沐闻笑道，“站桩是最快也最普遍的方式。不过站桩只是一种形式，真正学会劲力，还是要靠领悟！悟到了，习惯它，掌握它，才算真正功夫上身，学会劲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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