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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间章-党锢之祸-始

    汉末的【十常侍】乱政。

    其根源在于东汉帝王的重用宦官,尤其是,当汉桓帝刘志躲在茅坑里,与单超等几个宦官谋政,并从大将军梁冀手中夺回帝王权力后,宦官们的地位达到史无前例的高度。

    单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等五个宦官,帮助汉桓帝夺权而被封五候。

    此后,站在权力漩涡中心的宦官们,也自成一党,纠结党羽并网罗各种势力,逐渐形成了大不掉的【宦党】集团……宦党逐渐地发展壮大,并左右皇权成为汉桓帝时期最为强大的势力集团,并对关中的世家们,及士族们造成强大的威胁。

    此后,汉桓帝掌权时期,由士人、宦党组成的两大阵营,不断地争夺朝堂之上的权力。

    汉桓帝末期。

    随着双方权力争夺的愈演愈烈,越发地趋于明面之上,斗争的残酷性也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终于,汉桓帝的延熹九年(166年),当士人们掌握帝王权力后,便向宦官发动最为猛烈的报复和进攻。

    时,有【八骏之首】称号的名士李膺,受到汉桓帝的青睐和器重,高居【司隶校尉】一职。而司隶校尉的官职特殊,且权职极大,虽不是【九卿】却位比【三公】!

    李膺任职期间,宦官党羽皆不敢妄为,凡有妄为者,皆被李膺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剪除!

    此后数月内,诸多宦党党羽被李膺灭掉,沉重地打击了宦官们的权势。

    期间,比较著名案例有:

    当时,宦官张让的弟弟张朔,仗着有自己哥哥的撑腰,原本在野王县正美滋滋地当个土皇帝。结果,被李膺给盯上了……

    没等李膺带着司隶卫兵去抓捕,张朔得了消息便丢了官印,连夜逃回京城,龟缩在自家兄长的家里不肯出去。

    找不到张朔后,李膺料想他一定躲在兄长张让的府邸,便率领吏卒直接去张让的家里,不顾张让的阻拦,命令士兵们掘地三尺,终于将躲在犄角旮旯里的张朔给揪了出来,审完之后直接便杀了。

    连给张让向皇帝求情的机会都没有……这让汉桓帝有些不满,却仍然在明面上重视李膺。

    毕竟,张朔的罪证和供词证明,此人确实是有罪的。

    这件事没有让李膺失去汉桓帝的信任,得以继续掌握【司隶校尉】之权,对宦党们的党羽们继续穷追不舍……

    士人的攻击越发猛烈。

    宦党们皆人心惶惶。

    可物极必反,穷途末路的他们,也从张朔之死中嗅到两点信息:

    第一点,士人的攻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宦官,迟早会被排入士人剪除的黑名单当中。

    第二点,李膺为了攻击他们这些宦党,已经有些癫狂到无视帝王权威的地步。

    于是,宦官们策划了一场【阴谋】,利用士人们的高傲和轻敌,利用李膺的嚣张和自负,给他们埋下一个巨大且致命的深坑。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历史上并不显名的人——【张成】。

    张成此人是个正儿八经的术棍兼气功大师,招摇撞骗之下募集门下弟子有几千人,且有诸多的宦官和权臣皆与他的关系亲密。

    而张成却也是个极为自负的人。

    这次,宦官们利用张成做了两件事,便直接把埋葬李膺为首的士人的坑,给挖好了……

    第一件事,宦官们偷偷告诉张成,汉桓帝即将要大赦天下的消息。【搞不好,这所谓的大赦天下,便是这些宦官们搞出来的名堂】。

    其次,他们利用张成和他们的关系亲密,教唆张成帮他们出出气。

    也不知道是宦官们使坏给张成出了一个馊主意,还是说张成真的狂妄到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在乎了……反正,张成终于做出一件挑战司隶校尉李膺底线的事情。

    教唆自己的儿子杀人,并在李膺将其子抓捕后,对其挑衅道:

    “你就算是个司隶校尉又如何?等皇帝大赦我儿子的时候,你迟早还不是要把我儿子给放下来?”

    李膺哪能忍得了这些?

    果然,前脚汉桓帝的大赦令刚出皇城,后脚李膺就把张成的儿子给剁了……

    张成死了儿子,哪能忍?

    直接纠集弟子数千人给围了皇宫,集体跪在皇宫门口喊冤,并伪造所谓的【民意】,说李膺他们都是贪赃枉法,且仗着自己有权有势的地位,欺压百姓。没等汉桓帝缓过神来,宦官们一个个又哭爹喊娘地控诉李膺等人的罪状。

    人啊,总是耳朵子软,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事情。

    汉桓帝一怒之下,直接拔了李膺的权!并要求【顺应民意】追查那些【为祸百姓】的当官者……

    谁来审?

    当士人为首的陈蕃等人拒绝审理后,汉桓帝直接让宦党们负责的北寺狱,越权直接负责查案和抓人。

    李膺、杜密、范滂等诸多【天下名士】纷纷被捕,包括那些与宦党们针锋相对的士人,也纷纷被搜捕入狱……宦官们再一次掌握大权,沉重地打击士人们的势力。并给李膺他们定了一个此后被滥用的名头:【党人】。

    第一次党锢之祸,持续差不多整整一年的时间。

    由于诸多李膺等人的罪名确实没有落实,再加上李膺利用调查宦官们的情报,反咬一口,开始不断供出宦党们的党羽和罪状。

    次年,城门校尉窦武的上书求情,以及诸多士人的反对声浪,还有宦官内部也有人对李膺为首的【党人】,产生同情之感。

    宦党觉得给士人们的教训也差不多了,便不再继续穷追猛打。

    延熹十年(167年),六月庚申日,汉桓帝下令:改元永康,大赦天下。

    李膺为首的党人们,皆得以释放,却终身罢黜不得为官。

    于是。

    【第一次党锢之祸】落下帷幕。

    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汉桓帝刘志去世,终年三十六岁。

    次年元月,汉灵帝刘宏登基,继承大统。

    ……

    ……

    建宁元年,七月上旬某日,傍晚。

    略有些闷热的天气,自辽东郡奔波多日而来的屈渭,正屈膝跪坐在室内,双手捧着热茶,微微地品着。

    室内仅他一人饮茶,故,看起来屈渭有些寂寥。

    没多久,有循序渐进的脚步声自远处而来,并越发的急促……“撕拉”房门被猛然拉开,一个高大且有些瘦弱的汉子,向着屈渭大步地奔来。

    “屈老弟!”,对方呼唤道,展开自己宽大的臂膀。

    “李兄!”,屈渭起身迎道。

    见面后,对方用力地抱紧屈渭,过于用力,以至于屈渭能感受到对方的骨头,在刺痛着自己的胸膛……而此人,便是八骏之首的李膺。

    屈渭笑了笑,望着阔别多年的好友,言道:“多年不见,李兄依然是神采奕奕,俊逸非凡的样子……”

    【实际上,李膺此前瘦得几乎脱了人形,如今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别夸了,坐下说”,李膺摆摆手,笑着招呼屈渭坐下。

    “差点把命都给丢了,现在我就是一条丧家之犬,哪来什么神采奕奕的样子?倒是你,从京城跑到辽东郡,也没有见你瘦成骨头架子啊?是不是没怎么吃苦,净躲在辽东享清福了?”

    “哪有……”,屈渭笑了笑,握着茶杯有些无言。

    李膺的笑容也渐渐收敛……

    室内的气氛有些安静和压抑,许年不见的老友,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话可说了。

    沉默片刻后,屈渭有些感慨地言道:

    “我查到很多事情,现在……没有太多用处了”。

    李膺点点头,勉强提起笑意说道:“这是好事。我原本就坐不稳【司隶校尉】的,仗着先帝对我的宠信,在京城胡作非为……到头来,差点害死其他人。如今,陈公和大将军把握大权,那些个阉党再怎么跳也是秋后的蚱蜢,蹦哒不了多久了……迟早是死路一条”。

    “未必……”

    屈渭继续言道:“我来京城之前,新任襄平县令孟煜死了……有一封信留在现场,上面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言论。虽不是什么大事,可要是落在有些人的手里,却是个能让辽东郡很多人都下不了台面的东西”。

    “辽东郡……”,李膺想了想,说道:“等你这次回了辽东郡,顺带去涿郡看一下刘虞的底色,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尽量多联系和交际一些”。

    “嗯”

    屈渭点点头,望着李膺清瘦到差点自己都认不出来的样子,问道:“现在,陈公他们是什么打算?继续让那些宦官围在小皇帝的周围,可是个不小的祸患……”

    “这不是还有我嘛?你当我这长乐少府是吃干饭的?”

    李膺拍着胸脯,自信十足地笑道:“有我在长乐宫盯着他们,就算是他们想要动什么手脚,也决计瞒不过我的眼睛……”

    屈渭郑重地言道:“还是要谨慎一些……孟煜的死,我总觉得跟宦党背地里的某些算计有关系?他们这些人视权如命,尤其是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后,他们必然也会对我们格外的注意和小心……”。

    “行了,行了!不高兴的事情就聊到这里”

    李膺笑着摆摆手,说道:“有陈公他们谋划,必然不像我做事不动脑子,只知道冲动……今日饮酒最好,最好是不醉不归!怎样,屈贤弟可愿意与我大醉一场?”

    “愿听李兄的吩咐”,屈渭笑道。

    李膺大手一挥,笑道:“好好!咱们那就来个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