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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襄平旧事(3)

    五木戏,又称【樗蒲】。

    是于汉末盛行一种游戏,掷采的投骰子由樗木制成。掷具系五枚一组,所以称为【五木】。棋子制形为两头圆锐,中间平,就像是一颗压扁的杏仁。

    每一枚掷具都有正反两面,一面涂黑,一面涂白。

    其中两枚棋子的黑面上,画有牛犊,白面上,画有野鸡。

    ……

    “敢不敢赌?有何不敢?”

    刀疤脸李大头,毫不犹豫地坐下,打量着稚嫩的庄家年轻人,言道:“你就是赵四吧?要不然,凭你这种年岁怎么可能会成了这赌场真正的主子?”

    那年轻人笑了笑,言道:“阁下还是有几分眼光的……既然晓得我的身份,那我便不自我介绍了”。

    “玩五木对吧?来吧!按照老规矩,三把定输赢”。

    刀疤李毫不犹豫地说道。

    赵四甩着骰子落定,握着杯子的手缓缓抬起,杯下有五颗木制的棋子,所有棋子皆黑面向上,其中两枚黑子的棋面上刻有牛犊的图案。

    此乃五黑为卢,贵采,执十六点。

    能投出这种点数,已经算是运气最佳的棋手。

    赵四言道:“今日,我们不走棋局,仅以五木点数来一把定输赢。赢了,我带你去见曹大人,输了……我要你身上的一件东西”。

    “要我身上的一件东西?什么东西”

    刀疤李眯眼,意识到赵四言语的不同寻常。

    赵四笑了笑,言道:“至于要什么?等你输了就知道了……可你未必会输,对不对?”

    “不错!”,刀疤李得意地言道:“五木戏法,说白了就是掷点拼运气,而在整个县城里还没有人能赢得过我!来吧,我们早点开始!早点结束!”

    “好,主随客便”,赵四一甩木杯,连同骰子甩到刀疤李的面前。

    刀疤李一笑,抬手握住木杯,一抖便将桌面的棋子尽数收入杯中……他的手摇晃着,杯中的棋子来回地撞击着杯壁,哐当哐当的响声,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将注意力凝聚其上。

    铛!

    木杯砸在桌面。

    刀疤李望着赵四,嚣张地言道:“赌五木的点数,我从来没有输过……”

    话音落下,刀疤李揭开了木杯。

    五枚棋子赫然展现,竟然是五枚全黑的棋子……此乃为王步,执十六点。没有比这个点数更大的数目了……

    刀疤李笑道:“现在,你可以带我去见曹阿狗了吗?”

    赵四却笑了笑,抬手从刀疤李的手中拿回木杯,笑言道:

    “不急,我还没有投子呢……”

    “这还用投吗?”,刀疤李轻笑道。

    赵四无言,木杯一抖将桌面的棋子尽数收入杯内,木制棋子在杯中晃着,哗啦啦的声响再一次汇聚所有人的注意力……在刀疤李蔑视的注目下,赵四陡然扣下木杯。

    他并没有立即揭开木杯,而是望着刀疤李言道:“你的手,很快……可未必能快过我的眼睛!”

    “你什么意思?”,刀疤李皱眉。

    赵四陡然揭开木杯。

    桌面,赫然摆着六枚皆是牛犊黑面的棋子……若是仅按字数来算,确实是超过了刀疤李的五枚黑子,但这显而易见是作弊了。

    刀疤李拍案而起,怒道:“你他娘的玩我!”

    “是你不遵从规则!”

    赵四陡然起身,一把撸起刀疤李的袖子。

    有五枚棋子从其袖中掉在桌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

    被揭穿耍赖的刀疤李,愤怒地扯过袖子,怒道:“给我砸了他们的摊子!老子,今天非要见他们曹大当家的不可!”

    可话音刚落,一抹寒光利刃从赵四的袖子里弹出……掠过刀疤李来不及收回的手腕。

    刷……

    刀疤李的手腕处飞出一道血箭。

    下一秒。

    他的手伴随着身体的扭动,整个从手腕处甩脱开来……鲜血喷溅而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杀了其他所有人”。

    赵四平静地说道。

    这一刻,赌坊内的那些混混们,仿佛吃了鸡血般地,如狼似虎地扑向刀疤李的手下们……拳脚和刀剑无情,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抵抗时,已经被赌坊的那些混混们,砍成了几摊烂泥。

    杀几个人,似乎对于他们而言,已经稀松平常了。

    刀疤李捂着手腕,惊恐地望着不远处玩着骰子的赵四,惊道:“你……你们敢杀人……李家和三老会,是绝对不会饶了你们的!”

    “是吗?”,赵四平静地说道:“那就让他们来吧……”

    刀疤李难以置信地望着赵四。

    下一秒,原本北城赌坊老板的方老七,握着一把匕首来到了刀疤李的身后,一刀便割开刀疤李的喉咙。

    鲜血咕噜噜地冒着。

    刀疤李难以置信的捂着喉咙,跪倒在地……

    赵四平静地注视着他,言道:“下辈子,如果想多活几天,就别在我们四兄弟的面前晃荡……杀人,对我们而言,从来不算是什么难事”。

    这一刻。

    赌坊内寂静得一片,没有人敢于直视赵四那个年轻人的眼睛。

    赵四依然有些寂寞地甩着骰子,铛地一声将木杯扣在桌面,等他掀开木杯之后。桌面上摆着五枚白色棋子,每枚棋子上都刻有一只白鸟儿。

    白稚,贵采。

    ……

    清晨,阳光穿过薄雾,照射在刘子瑜稚嫩的脸庞上……小小的眉头,皱起来,似乎比一般人都要惆怅。

    “爷,你说咱们是不是进贼窝了?”,刘子瑜叹息道。

    一旁,老人家笑了笑,并没有像刘子瑜这般忧愁。

    刘子瑜撑着脸,叹息地说道:“本来是来这里,想躲一躲本地的混混……可现在好了,咱们爷俩连大门都出不去,被人家像养猪一般地豢养在院子里,搞不好哪天就被人宰了”。

    “……”,老人家拍了拍刘子瑜的后背。

    刘子瑜晓得老人家的意思,继续啰哩啰嗦地吐槽:“我知道,您一定会保护我的……可咱们这种被关起来的感觉,实在是太不舒服了。尤其是,你看这书店伙计看咱们的眼神,就跟看管什么囚犯一样……要不,咱们偷偷逃走吧?”

    老人家笑呵呵地摇摇头。

    刘子瑜回头望去,叹息道:“就知道您不想走……这里有吃有喝,还有被子和床能睡觉。咋也比咱们流浪那段,过得太好了。你不想走,我其实也不太想溜……真要是让我再继续流浪去,我宁愿被人跟猪一样的养着……可这种生活,现在过起来怎么这么慢啊”。

    闻言,老人家笑得更开心了,仰头观望着外面的青天,白云和山峦。

    老人家的乐观,稍微驱散了刘子瑜心头的阴霾。

    他皱眉想了想,决定总结一下这几日所经历的过往,抓了一根狗尾巴草,用茎杆做笔在地上勾写起来。“襄平”、“书店-屈老板”、“刀疤脸”、“公孙度”、“被杀的孟县令”。

    刘子瑜皱眉思索,轻声道:“总觉得,这些东西都有关联……孟县令,是屈老板的好友吗?可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屈老板跟个没事人一样?如果仅是泛泛之交,为什么要用锦盒来装那书信?怪了,真奇怪……”

    打从刚进这襄平书店开始,刘子瑜便总能感觉到一股违和感。

    这个书店,从上到下似乎并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书店。

    简单来说:老板不像老板。

    这屈老板压根不像个生意人,做买卖讲究的是利益,这书店买卖不见怎么好,却看屈老板的笑容不见少。其次,如果生意不好的话,老板是请不起那么多伙计的,更别提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这老板要么是个富二代体验生活来了,要么就是兼职做一个书店老板。

    其次是伙计,那几个管事的显然总有些藏着掖着的东西。

    最普通的伙计小五,也经常是话说一半就停了,似乎相当忌讳着什么……

    反正总体言之,这个书店不对劲。

    所以,刘子瑜才有疑问:他们到底是不是进了贼窝了?

    就在刘子瑜皱眉思索的时候,忽然铛地一声,有石子砸在了他的前方脚下,让刘子瑜陡然有些走神。

    “喂!这边!”

    有个清脆的喊声,从墙边传了进来。

    “谁呀?”,刘子瑜困惑地喊道。

    话音落下,门外又抛进来一颗小石子,显然是对方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好让刘子瑜过去。

    刘子瑜想了想,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墙边,搬了一个凳子站上去,刚好露出一颗小脑袋。

    墙外,一群与他年龄相仿的小屁孩们,站成排正望着他。

    “咦?你们是谁啊?”,刘子瑜好奇的问道。

    小屁孩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一个人。

    那孩子比其他孩子都大一些,年岁约莫在八九岁的样子,黑乎乎的小脸依稀能看出两团腮红,额头上的疤,证明他可不是个老实安生的孩子。

    “我们是城西黑山帮!我是他们的老大,我叫诸燕!别看我长得小,可我已经十岁了!你可不能小看我!”

    诸燕倔强地说道。

    刘子瑜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奇地说道:“我叫刘子瑜,初次见面……对了,你们找我是有事情吗?”

    说完,刘子瑜看了看那些孩子,发现这些小屁孩们都不敢正眼看他,每当他看一个人,那人就赶紧后退两步。

    这让刘子瑜心生困惑。

    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当然!”,诸燕应声道:“你是不是得罪了城里的刀疤脸李大头?”

    “李大头?噗嗤,这名字怪接地气的……”,刘子瑜笑了笑,点点头应道:“是啊……要不是得罪了他,我不至于躲到襄平书店来”。

    “那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

    诸燕也笑了,开口说道:“你们可以不用躲了!李大头已经被人给杀了!”

    “啊?”

    刘子瑜直接愣住了。

    那个刀疤脸已经被干掉了???怎么可能?是谁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