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祈年令 » 第二十二章 散仙颜闲

第二十二章 散仙颜闲

    爷爷也没有追我的意思,只是看着这个男人嘴角嗫嚅了一下,没有说话,千言万语似乎是无从说起,相对无言又觉尴尬,这种场景一般人断然是不知如何收场,但是男人二话没说,“咕咚”一下跪了下来,算是终打破了这个僵局。

    其实我也没有走远,都以为我是小孩子,不将我放在心上,但是此事关系中心便是在我,我又怎能真的没心没肺地远离是非之地?

    我只是绕了一圈跑到我们家后头,然后爬上一个老槐树,院子里面的情景,都没有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跪下去的一下,我都不自觉跟着“哎呦”一声,这“咕咚”的一声没有任何作伪,这男人身材很高,实地路面,这一下不出所料应该会很疼吧,但是那个西装男人眉头都没偶皱一下。跪下之后膝行到我爷爷身边,抱着我爷爷哭:“爸,儿子回来了。”

    蒙头痛哭:“儿子来接你享福去了。”

    我被这戏剧一般的一幕感染,居然也跟着流泪了。

    我狠狠将脸颊的眼泪擦去,我内心当中对于这个男人是喜欢不起来的,他如同是个强盗一般,将我从爷爷身边抢走一样,带着这种说不出来是煞气还是怨气的气质,汹汹而来。

    人群当中,不知道是谁开的头,稀稀拉拉的掌声响了起来,有的人开始摸着眼角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这是什么,村里人没有文化,但是我们村东头,一年到头大概总会唱上那么几台戏,这叫什么?

    戏文当中明白的写的清楚:“衣锦还乡,光耀门楣啊。”

    我呲溜一下从树上滑了下来,想要回到院子里将那个男人从我爷爷身上巴拉下去,是的,我承认,此时我是有一点点吃醋了。他不仅要分开我们,还要霸占爷爷。

    爷爷好不容易对我温柔了一点啊,我怎么舍得呢?

    但是绕着围观的人群转了两圈之后,还是害怕,打定主意:“就让他先霸占爷爷一天吧。”

    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至于小肚鸡肠。

    于是干脆转身去了北山,还没有跑到,我远远的看见北山下面,芦苇荡背面,那个我们村经常打水的井口便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我心中暗自盘算:“可算叫我逮住了。”

    那个时候经常会有人来偷水,这时候我们村里面的人都在我家看热闹呢,肯定不是我们村的人,那很有可能这个黑影就是偷水贼,我心头有火,我本来想去阻拦,但是刚鼓起勇气就想到自己身世随即作罢:“嗨,我是谁啊,我马上就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了,管我什么事情?”

    心里面虽然这样的安慰自己,但是仍旧是压制不住心中正义的冲动,安慰自己:“这不还没走,都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怎么算目前也是村子里的人,这大白天来我们村子里偷水,他还真的以为我们村子是好欺负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忍。

    打定主意之后,我从路边见捡了几个看起来就很硬邦邦的石头子,然后偷偷潜伏着来到井口边,还好,井口边都是喝着底下河水长大的一人高的蒲草,我没身其间十分不起眼,眼下这些蒲草就是我最好的掩护。

    时下物资紧张,淡水更是宝贵的资源,我们村井水也时常有不够用的时候,别的村子里也有来我们村偷水的事情发生,都是村们里道的,大人们不会出手阻止,但是也时常在家抱怨一二,我们听在耳朵里,多少有点同仇敌忾。

    平时没事的时候,我们经常来这口水井边演练痛打偷水贼的戏码,平常也只是游戏,谁也没有当真打过。但是今天我气不顺,碰到爷爷也算是你倒霉了。

    我心中发狠,身形更加隐秘。

    因为多次演练所以蒲草丛中,我们早早就埋伏下了我们经常使用的武器,就是我们自己用猴皮筋制作的弹弓。偷偷摸了摸我藏弹弓的位置,弹弓还在,我悬着的心稍微放下去不少。

    通过演练我知道,很多厉害的偷水贼很奸,会提前摸清楚我们藏武器的地方,然后偷偷将我们的武器全部销毁。我的武器还在,从这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偷水贼还真不怎么高明,应该就是个小毛孩子。

    我拿着弹弓,调好石头子,偷偷探出头去。

    待到看清楚偷水贼的时候,我整个人就呆立不动了,如同被人点穴一样,动弹不得。有些事,放到梦中没有四两重,来到现实那便是一千斤也打不住。我低估了这些事的重量,哪是一千斤的事情,实在是重逾万钧,超于我能承受的。一时间我整个人呆住了,瞄准之后我眼睛里这东西清晰异常,井口边那个东西,手中拿着绳索,那个绳索延绵到井口当中,看样子应该是在打水,看着背影像人,但是浑身黑色的毛发,腰间扎了一条白色的长布条,嘴里呼嗨呼嗨的说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手指指甲大概有一尺来长,黑黢黢,这哪里是人,分明是鬼。

    眼中蠕动着的是一团毛发,行之有序,但这一下实在是给我吓着啦。

    我不由自主“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那个东西也似乎没有注意到周围有人,一时间也很紧张,双臂肌肉涌动,急扭头朝着蒲草丛中望了过来,迅速锁定了我,我们四目相对。

    这一幕我一辈子都无法忘怀,变成了我的梦魇,那个东西的脸,扭曲纵横,就像是大西北黄土高坡那历经千年风霜的壮阔文理,眼睛周围有一圈白色的印记,就像是两个白色的湖泊,湖泊中央那个血腥的红色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哪里。

    鼻子是两坨黑黢黢的东西,一呼一吸的喷出一些水雾,关键是那个嘴,看着是一个,但是随着这个东西自顾自的自言自语,一会儿变成一个一会变成两个,随着不断变换之间,最里面的大黄牙时隐时现,实在是比我想象到的任何鬼怪的形象更加可怖。

    什么叫一佛出世,而佛升天。那就是描述我此刻状态所创造出来的最为贴切的词汇。

    都说人是灵长类的生物,是万物之长,这点一点不错,那家伙看着块头比较大,但是论反应能力还是不如我,虽说我被吓得尿了裤子,光是对视的时间就有两分钟的时间,这段时间我想跑但是腿脚不听使唤,但还是我先有了实际性的动作。

    我顾不上将弹弓放好,“嗷唠”一声拔腿就跑,裤子跑掉了都忘记提了。

    后面的那个东西在我跑了一段时间才开始追,它速度很快,三下两下将探入井口当中准备往上提的东西顺势放了下去,然后如同一片黑云,朝我扑面而来,嘴里面似乎模仿者人的声音在说什么:“miamia。”

    “黑背魔猿?看着像是黑背魔猿没有修行的时候的幼体。”黑袍见多识广,给我解释道。

    我头脑全部都集中在了以前的记忆当中,没有理会黑袍,自顾自说道:“我急速奔跑,我实在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脑子里盘算是不是人说得:“没有,没有。””

    嬴政对着黑袍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我继续讲述。

    我继续说道:“那这多少有点欲盖弥彰了,我都看见了,他还在这里自欺欺人不成?

    看来当着人面说谎,真的不是人的专利,连怪物也会了。

    我越想越气,但是听着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又急又怕,开始哭出声音无言乱语,想要放句狠话,又觉得自己死了实在冤枉,口不择言:“老子这么长这么大了,还是个小孩,死在这里,实在是冤妈妈给冤开门,冤到家了。”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也没有看见它再偷什么东西,何故追着我就不放了?

    只听到后面“miamia”解释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想回头解释,但她实在太快,似乎要碰触到我了,忽然我身后似乎有个柔软的东西探到了我身上,我浑身力气似乎一下子被抽离干净,忽然两眼一黑,人事不知。

    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是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音说道:“这个便是散仙颜闲的孙子了?怎么这么不堪?”

    “砰”地一声,朦朦胧胧的时候,似乎是一个男人,一拳将那东西轰飞,然后接口对女子说道:“颜闲这老头,老奸巨猾,或许另有深意也说不定呢。”

    “唔,那咱们便是静观其变。”清脆的声音说道,随即“嗖嗖”两声,两个人都消失不见了。

    “等等,是这两个人救了你?”嬴政微微一顿说道。

    “这颜闲我认识。”黑袍说道。

    “早就知道你认识,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嬴政说道。

    “两百年前,俗世修世界的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二十岁的时候成金丹,三十岁结元婴,三十五岁便是进入了万众梦寐以求的化神境,四十岁渡劫,可惜便是在六十岁的时候渡劫失败,兵解之后成为散仙,之后颜闲散仙便是进入了绯斩天战场,跟魔王休屠大战三天三夜,迫使魔族退兵,并且签订了绯斩天约。”黑袍说道。

    “只是不想这颜闲居然是你的爷爷?!倒是实在是令人吃惊。”黑袍说道。

    “这两个人应该是魔族派来的,六十年前,人类修士在各大战场当中战事不利,导致妖族开始渗透进入人类领地当中来,虽然人类修士奋力捕捉斩杀,但是终归还是有很多的漏网之鱼,之前颜笑见到的那些怪物,便是全部都是妖族生物进入人类战场当中遗留的后代。”黑袍说道。

    “魔族之前是派人在监视我爷爷?”我问道。

    “应该便是如此了,毕竟一个散仙,总是能够让魔族忌惮的。”黑袍说道。

    “从你记事开始,你爷爷有什么异常反应没有?”黑袍问道。

    “异常的没有,只是教我认识了一些阴阳方面的知识,哎……我这记忆也是十分有限,此次只是十分有限的一部分,不如你们继续听,我继续说,或许后来便是自有答案。”我说道。

    “哈哈,有意思,我说这帮高高在上的修士们怎么如此害怕颜笑,原来若论世家的话,颜笑堂堂散仙的孙子,也是不差于任何世家的,乖乖,颜笑,怪不得他们要封存你的记忆,仙人的孩子,那是定然要背负大机缘的。”嬴政神情十分激动,似乎关于我记忆的秘密,这便是就要浮出水面一般。

    我左右抬了抬手臂,看了看自己:“倒是从来没有觉得我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

    “哼哼哼”,黑暗当中,隐隐约约有一个声音从阴暗的地方传递过来,里面似乎包含着嘲笑、愚弄。

    “谁,装神弄鬼的,不知道我们原来是干什么的吗?”嬴政大喝一声,探出手去朝着发出声音的那个地方,“轰”地一声,一股强大的气流冲击出去,碰撞到了坚固的私狱墙面之上,反射出巨大的轰鸣声。

    “嗯?”什么都没有。

    “师叔,你又疑神疑鬼了?”连星眼神狡黠地眯着,对着空气当中的嬴政说道。

    “唔唔。”嬴政支吾一声,用手挠着头:“刚刚,明明是听到了一些声音的。”

    “当当当”一些看守私狱的张家外门弟子用手中的灵器敲打着铁栅栏门,门上顿时散发出刺耳的声音:“别说话,别说话,再不老实,爷爷倒是不介意,将你们的舌头全部割下来。”

    “来来来,谁不割谁是孙子!”嬴政扯着脖子喊道,他倒是巴不得这些人能够进来,好抢夺了钥匙出去,打不过张灵儿,对付一些狱卒倒还是绰绰有余的,狱卒显然也是知道嬴政的伎俩,哼唧着走远了。

    黑袍一伸袖袍,袖袍之上波纹扇动,灵气聚集形成一个圆球的形状,而后圆球“嗡”地一声猛然扩大,将我们全部包裹在其中,圆球之上道文不断闪现,将所有的声音隔绝开来:“小心隔墙有耳,这帮狱卒不知轻重,但是也需要提防,这颜笑的记忆事关重大,万一被这些狱卒们泄露出去一星半点,那可就完了。”

    “好,那我继续说。”我对着黑袍竖起了大拇指,对于他这种缜密的心思十分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