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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祸从天降

    山中岁月长,寒尽不知年。

    陆先生还是没有消息,雷有田这小气鬼估计是怕他又敲竹杠,再也没有露过面。

    张小山坐在桌前,桌上整整齐齐码着几摞树叶,啊,不对,是青叶符。这是他最近一个月的成果,居中摆着一把断作两截的蓝色灵剑。

    断口处平滑镜,这把剑显然品质不是太好,再加上失去灵气,透着灰败,和红灿灿的小剑相比,就像豪华装修房和毛坯房放一起对比。

    铸造一把灵剑,是不容易的,要有修行资质的人,熬上数个春秋,先达到阴阳两仪筑基之境,再选那天地凝成珍稀的矿藏,用凡火加法力淬炼方才能成。

    破坏总是简单的,灵剑的主人应该早已陨落,在陆先生面前就如同杀鸡一般简单就被杀了。

    石屋角落里那起码有几十段残刃,这陆先生的手中到底有多少条人命啊?为什么如此心狠手辣?难道说修行之人真的要斩七情绝六欲,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儿。如此高的修为,神都寨里的财物对于他来说应该不算重要,可就是为这些不重要的东西他为何下此毒手?以后一定找陆先生问个明白,不知道真的面对陆先生时有没有这样的勇气?算了,这一切都是以后的事儿,还是先过好当下做好手头的事吧。

    小吾早已安排到石头盆子里,在蕴含木灵的水中四脚舒展开来,头枕盆沿,惬意地泡着。

    “小吾,别打扰我哦,我要做一件大事!”

    “小吾,小吾,你倒是应下我!”

    今天他要全力挑战一件事儿,用火符,来尝试修复一把灵剑。

    用神识探查断了的灵剑,一阵安静的感觉。是的,这把灵剑已经毁了灭,有形无神。不像陆先生留下那把剑,用神识探查,热烈而又生机勃勃的感觉。这灵器难道就如人一样,也有灵魂吗?

    不管是以前那个世界,还是现在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人喜欢修理东西,可能这种人希望一切都是完美的,不忍心看到破损的东西。总想把它修好,但这世间是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修呢?张小山想试一试。

    用一张青叶火符符引出一道火炎,火焰舔舐着剑身,火焰透出橙色,已经达到了他所能驱使的极限,灵剑却没有丝毫变化。看来这不是铁质的,假如是铁的话,在这种温度下早就应该开始融化。

    他不死心,继续灵气引燃青叶火符,一张,两张,三张……依然没有丝毫变化。

    休息片刻,打坐补充身体灵力,他决定试一试另一个方法,同时驱使数十张青叶火符,以期瞬间达到最高温度。

    丙丁之火的气息在石屋里荡漾,半空中的火团已经由橙色逐渐透出黄色,火炎越烧越旺。

    张小山却暗道不好,他快控制不住了,如此多的火符已经超出了他的神识极限,扔出一张火符就可以不管与小心翼翼控制一张火符是两码事,后者所需的灵力与神识更庞大,更何况他不是控制一张是控制十几张。

    火的暴虐终于被释放,整个石屋好像都震了下,屋内所有的东西被抛起,又重重落下,失控了!

    张小山急用灵力,护住身体,却听见一阵水声,不好!忘了小驺吾!

    小吾从石盆中弹出,他慌忙一个箭步过去接住。看得出小吾十分痛苦,身体扭曲着,双目之间皱起沟壑,往日可爱的毛茸茸小脸此刻显然难受至及。

    张小山不知如何是好,只有把小吾紧紧抱在怀里,轻抚它的头顶,试图减轻它的痛苦。小吾却越来越痛苦,身体不停抖动,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煎熬。忽然,从小吾口中喷出一道黄水,接着就晕死过去,雪白长毛覆盖下的身体一抽一抽的。

    张小山心乱如麻,小吾!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这么久,他与小吾朝夕相处,已经有了深深的感情。

    那样寒冷的夜里,冰冷的天地之间没有一丝怜悯,只有这个可怜的小生物,在默默陪着他。他绝对不能失去小吾,虽然小吾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睡觉,只是偶尔才温柔得蹭一蹭他,不会发出惹人怜爱的声音,不会满地打滚撒娇,可那些漫漫长夜他只有小吾,小吾只有他。

    这世间有的东西就是这样,它在你身边时你觉得没有什么,或者说已经习惯它在你身边,也理所当然认为它就应该在你身边,可当你要失去它或是真的失去它时,你才知道你到底失去了什么,你的心有多痛。

    白云悠悠如昔,苍茫天地间,没有什么能替代小吾。

    我——绝对——不能——失去——你!

    张小山的心在怒吼,他有什么办法?他只有一点修为,如今也只能指望依靠这点修为。

    他悲怆着盘膝坐下,轻轻把小吾放置在丹田之处,这是小吾最喜欢卧的地方。

    他不得不收起悲伤,抚着这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沉心静气,沥取天地灵气,输送到小吾体内,想抚平小吾的伤痛。深深自责,为什么要试一试呢?为什么要自不量力试一试?不是所有的尝试都会有好结果。

    这一坐就是三天,小吾一直没睁眼,但呼吸已经逐渐平缓了。

    他方有暇察看四周,陆先生果然厉害,符法加固过的石屋没有任何地方破损,但石屋内是一片狼藉,树叶,朱砂墨,灵心参,书册……散落一地,角落里红灿灿的小剑上是小吾吐出的那口黄水,如锈迹一般,看起来十分难看。

    张小山默默得收拾这片凌乱,他还出不去,还需要和小吾在这里生活不知多久。

    现实就是这样,时不时会击碎你,然后让你慢慢拼凑愈合,再默默继续生活。

    直到捡起驺吾笔,放到桌上,张小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暴怒着,把刚刚收拾好的所有的东西叮呤咣啷全都扫落在地下。

    陆先生明明已经安排好了他的修行,以陆先生的修行眼光安排,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或许陆先生真的信了他的胡说八道,以为他与常人不同,纵使他胡乱修行,肆意妄为,也没有制止。但他自己应当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平庸之辈,应量力而行。可他年少轻狂,不相信前人千年才积累下的经验,异想天开,妄想越境成事,才把小吾害成这样,生死未知。

    他没有天材地宝,无上丹药,只有灵气,什么破界者?什么神通?什么符法?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从今要一心一意修行,只因为小吾需要灵气来恢复,就如贫困的母亲只有水给高烧中的孩子,却妄图创造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