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人间朝暮有一人 » 第24章

第24章

    “你以为你又能得意多久?”黑色华服忿忿说道,连声调都高了一截儿。

    “听婶婶这话是瞧不上我了?”刘一人依旧笑脸不改。

    “瞧不上你是自然了,你以为在场的人能瞧的上你?”紫色貂皮此时帮腔道。

    “那怎么办,左右现在我都嫁进来了,你们可有说服齐朝暮和我离婚的法子?”刘一人饶有兴致的看向对面三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此时这三个女人哪有不知道被刘一人耍了,看着个头娇小、人畜无害的一张脸,嘴上功夫居然一流,说了半天竟然没占到半点儿便宜。

    “你也就是才过门,等到齐先生对你厌倦了,我看你还怎么嚣张?”紫色貂皮依然气愤。

    “哦?那这么说来,这位婶婶一定是知道其中凄苦了?”刘一人顺势说道,虽是对着紫色貂皮说的,但三人均是同一种情况,反倒都有些脸上发烫。

    “你……”紫色貂皮一时恼怒难遏,突然站了起来,略略抬高了手臂,像是要打人,但是及时收住了。

    “婶婶这是要干什么?”刘一人依然面不改色,坐于桌前,略微抬起了下巴,故意问道,“莫不是说到了婶婶的痛处,婶婶可一定要忍耐啊,不然被我这乡下人看了笑话,丢的可是你们的脸。”刘一人看着紫色貂皮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压抑的辛苦,心想怎么还不爆发,这女人也是能忍呢。

    刘一人清楚,这样的场合,她们绝对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打她,不说齐朝暮会怎么处理,回去她的老公都不会放过她,丢人不说,还得罪了齐朝暮。这些女人本来就是算计上位的,不会不明白这些道理。

    但那又怎么样,她就是要挑战她们的极限,最终让她们忍无可忍的出手。

    “算了,小容。”蓝色衣服赶忙给紫色貂皮找台阶,“我们不与无礼小辈一般计较。”说着拍着紫色貂皮的后背帮她顺气。

    “你得意什么?嘴上功夫了得又如何,我就不信凭你这样的出身,能和齐先生长长久久,早晚都要被踢出去。”黑色华服这时接替上阵。

    “三位都是女人,女人何必为难女人?我自问初来乍到,并未得罪三位,可三位存心要给我难堪,既然下定决心打这个头阵,那就要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我倒是不怕,左右也是个人靶子,可三位怕就不同了,没人疼又没人爱,只能自己爱自己,何苦存了心思在我这里,扳倒了我,于三位是什么好处?”刘一人这才敛起了笑容,眼底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三个女人。

    “你一个小县城的土包子,还不配教育我们,还是个二婚女人,怎么有脸站在这里,配我们齐家唯一的继承人。”紫色貂皮愤然慷慨一番,手指不停的抖动着,看到刘一人语气软了一些,以为她黔驴技穷,又冲了上来。

    “原来是阶层原因,我怎么记得三位之前都是小门小户的普通人,可能教养素质还不如我,靠着母凭子贵这种土法子才攀上了齐家呢?”刘一人悠然说道,笑意扯上嘴角,眼底全是冷漠。

    “你……”紫色貂皮气的都要背过去了,浑身颤抖起来。

    这一幕尽收众人眼底,尤其是女宾这边,大家虽都在自己桌前安坐,但是这么一个能收服齐朝暮的女人,怎么都带着点儿传奇色彩,大家都睁大眼睛关注着,眼前这一幕,又何尝不入众人眼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摧之,就是我的座右铭。”刘一人的眼神凌厉起来,“所以,轻易不要找我麻烦,不然就是自找麻烦。”

    “你一个小妮子,能有什么能耐,我们是说不过你,但不代表我们做不了别的。”黑色华服此时顶了上来,主要是紫色貂皮气的不轻,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是真的没什么能耐,但齐朝暮有啊,如果我去跟他说我受了委屈,我伤心至极,我被人侮辱,你说,他会不会找你们的老公要个说法,你们的老公,又该如何待你们呢?”刘一人完全掌握了这三个女人寄人篱下的压迫感,她们可以很嚣张,很放肆,很挥霍,但她们不得不忌惮自己的老公,虽然老公们现在花天酒地的,但也不妨碍最终跟她们离婚,她们又回到之前的生活上,不,甚至更惨,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你……”黑色华服也哑口无言。

    蓝色衣服倒是她们之中最温驯的,只是帮腔,很少有主张。两人见也讨不到好处,便招呼蓝色衣服准备撤退,走出几步,刘一人喊道。

    “忘了告诉你们,想想你们的软肋是什么,这次我也只想逞点儿口舌之快,如果下次再出招,我想来点儿厉害的。”刘一人抬起眼皮,看向她们。

    “……”三个人都是微微一怔,忽然明白,脸色霎时间苍白起来。

    “娇娇呢?”紫色貂皮此时已经失去理智,伸手过来就抓起了刘一人的衣领。

    刘一人倒是没动,任由她抓。

    “婶婶这是干什么?我就是忘记跟你们说了,我带他们去一个地方玩了,宴会散场的时候自会来找你们。”刘一人笑意不减的脸上,倒是有几分运筹帷幄的自在感,令在场女眷都不寒而栗,这人倒是有齐朝暮的雷霆手段,怪不得会被娶进门。

    “你,你,你别乱来。”紫色貂皮松开了手,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软了下来,心里的那股傲气一下子泄了,看着反倒有些可怜。

    这几个女人的悲哀在于,费劲手段得到想要的,却没有智慧撑起未来长达半生的夫妻相处之道,丈夫不归,就将所有心血寄托在儿女身上,可奈何不肯消停做人,偏偏喜欢干那种狗眼看人低的事情,有满足短暂虚荣的时候,就有碰钉子的时候,现在碰上刘一人这颗铁钉,倒是应了恶人自有恶人磨那句话。

    “婶婶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孩子们喜欢打游戏,我就想着今天人多,大家一起玩游戏才有意思,给他们找了个地方,想必这会儿应该玩的开心,婶婶放心,大家和气相处,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刘一人笑意盈盈,跟三位婶婶的紧张,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后三人没再说话,都回了原有的坐席上,虽然担心一时无法消减,但也不敢有其他动作。

    刘一人又拿起点心吃起来,心想自己这不择手段的名声应该很快就会传遍齐家上下,除非有血海深仇,否则怎么也能消停一段时间了,这招杀鸡儆猴,还要多亏齐西里的帮忙。

    宴会结束后,破天荒的没人要留下来,只有齐西里说要住一晚,父母赶紧上前,将她拖走,齐西里只好讪讪地朝刘一人挥了挥手,不舍的离开了。

    “看来你今天吓到大家了?”齐朝暮看到宾客都走了,笑着看向刘一人。

    “那也没办法,这只能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这只厉鬼,专敲有心人的门。”刘一人扬声说道,后又叹了一口气。

    “明明是赢了,怎么还叹起气来?”齐朝暮没从刘一人的脸上看到轻松,不禁问道。

    “这些虚招只能对付对付小喽啰,只怕真正的对手,早已看清虚实,我这条小命,总感觉摇摇欲坠,不得安生。”刘一人感慨的说道,反而有些沮丧。

    “别叹气,我家一人这小身板,叹起气来总感觉有些少年老成,你这不还有我吗?”齐朝暮一反常态的宽慰起刘一人来。

    “我谢谢您,要是没有您,我也不至于这样燃烧脑细胞。”刘一人不领情的看了一眼齐朝暮,“去找吃的了,今天都没吃饱。”

    “为什么这么做?”齐朝暮脸色阴沉,看着面前的人厉声问道。

    此时站在书房的两人,表情沉重严肃,似有剑拔弩张之势。

    “先生又何必多此一问?”秦羽的脸上现出一种无望。

    虽说在老宅生活了十几年,两人见面的次数也就是维持在一年两三次的频率,不能更多,而像此时这样面对面看着彼此,不论场景,还是第一次,本该是难得的机会,却因为现在的氛围和话题,让人无心品鉴。

    “秦羽,我们都是同病相怜之人,在这老宅里和你同龄的人也是,大家都体会过亲人骤然离世的痛苦,为什么你还会如此,如果一人真的死了,你想过我要如何自处,你的后半生又能真的如你所想的幸福吗?”齐朝暮的悲痛不仅来自她对刘一人的伤害,更是因为眼前这个相处十几年的人,走上了一条错误又危险的不归路。

    “是,死了固然不好,可是活着就一定好吗?”秦羽此时答非所问,语气急促,心如死灰,她知道齐朝暮必然不会放过自己,但她更痛心他们这样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竟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对,到现在为止,她还接受不了刘一人是齐朝暮妻子的事实,在她的眼里,就是一个插足者,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可是这样想又能如何,齐朝暮居然为了她,做了太多改变,他的不苟言笑,他的严肃认真,他的缜密严谨,他一切美好不可亵渎的品质,都因为那个叫刘一人的人有了松动,她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将积压在心中十几年的话说了出来,用怒吼控诉的方式,她想告诉齐朝暮,她崇敬了这么多年的人,不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齐朝暮没有接话,只是因为看见了一个从没见过的秦羽,以往寡淡无感的人,今天歇斯底里的一句话,足以撼动心神。

    “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父母还能帮我争一争,我们总有亲近的理由,他们死了之后我喜欢你,就只能告诉自己,我必须要优秀,我要配得上你,我只能自己争取,别无助力。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看不起那些董事家族推到你身边的女人,我看她们胸无点墨,花枝招展,脑子简单,我都很想笑,我一遍一遍的嘲笑她们,就凭你们,怎么可能?”秦羽微微低着头,头发遮挡了一半容颜,眼睛里晶莹闪烁,看不真切,“直到去年过年不久,你就说自己结婚了,我接受不了,我怎么接受,明明我们还一起过的年,明明那个时候你还是对谁都爱答不理的,为什么突然,突然就结婚了?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又知道我是以什么心情看着这一切发生?”秦羽的眼泪终于像决堤的洪水,倾泻下来,几个眨眼,胸前的衣服就湿了大片。

    “……”齐朝暮仍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甚至连递给秦羽一张纸巾的想法都没有,他彻底怔住了,他真的浑然不知,眼前这个秦羽居然倾心自己,甚至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如果是以前的齐朝暮,可能不置可否,甚至还会心里冷笑,觉得这样的人愚蠢的可笑,明明没有可能,还要自己感动自己,沦落成此,又能怪谁?可是和刘一人相处时隔一年,尤其这后半年,也慢慢体会了这种心思,虽说男女有别,他也不一定能真的明白,但窥见一斑,便知其中滋味,也断不会轻易武断的否定一切。

    “可是你又干了什么?”秦羽扯过袖子,擦了一把眼泪,连带脸上的眼妆也花了一些,但此刻她不在意了,再好看有什么用,再精致他也没看过一眼,再用心思他也不会停留半分,此刻的她,只会否定自己拥有的一切,包括自己。

    她大声吼了出来,比刚才还要歇斯底里。

    “你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相貌平凡、气质平凡、没见过世面,偏安一隅,一个小县城的乡巴佬,又能如何让我甘心?这么普通就算了,还是个离过婚的女人,我竟不知道,这样的女人何时能入得了你的眼?”秦羽的愤怒有求而不得,但更多的是来自对刘一人的看不起,对齐朝暮的不理解。

    她一直以为,齐朝暮要找一个脱俗的女子,这种女子世间难寻,可遇而不可求,他可能终其一生,也不一定能寻到,不过,那没关系,齐朝暮这样的人物,就是要这样活着,孤独而冷傲,绝世而无双,而她,也会这样远远地看着他,陪他一起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