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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荒唐

    第二天早晨——至少从钟表上看起来是这样,格里芬从地板上苏醒,尽管只不过是短短的四个小时,底下垫着的欧姆尼泥土还是使得他数天以来唯一一次能够安稳的入睡。

    男人早已经醒来,就好像困顿和疲劳在他身上好像从来没起过作用一样,正在做着早饭,一点新鲜的驼兽奶和面包,此时正在灯光下散发着些微的蒸汽。

    “走吧,去看看人恢复的怎么样了。”男人将围裙一脱,用毛巾将手擦了个干净,便向着二楼的一个隔间走去,这原本用作一些名流隐私会客室的房间此时用来做临时的客房,倒也算得上宽敞。

    尽管治愈术法能够抹平肉体的创伤和腐烂,但那恶臭的气味却仍是如同附骨之疽般难以消散,仅仅是开门时的一息,便已经让格里芬没有了吃早餐的胃口。

    “搭把手给她擦洗一下。”少女此时正躺在他们临时用办公桌搭起来的简易床上,但由于缺失四肢,更像是一个摆放在床上的物品,害怕夜里着凉,男人将刚做好了的那件薄西服给她盖上了,自己则换回了那件破烂的灰蓝实验服。

    没有恢复意识,这团软肉便似乎只会呼吸,鉴于格里芬的义肢是冰冷的纯金属,男人害怕刺激到女人,便只由义肢覆有皮革的自己和苏摩一起动手。

    一遍又一遍,苏摩和男人的双手在裸露的肌肤上游走,擦洗着少女的残躯,就这么几轮下来,似乎肤色都明亮了不少,最后的最后,男人还给少女身上抹上了一层香茶油,异味才算彻底消散。

    重新给少女盖上衣服,“先吃饭,客人快来了。”

    男人看向苏摩,“你赶快吃完,在房子里看着这女的,以防节外生枝。”

    格里芬走到窗边,缓缓的探出头来,就见往常丝毫照不进光的无法之地已经变得与KS尔的城市上层别无二致,街上的血泥已经在一夜之间不知所踪,崩坏和锈蚀的路边花坛和铁饰被洗刷一新,散发着鎏金的光芒,就连角落里一坛被血液,污水和垃圾填满的废弃喷泉,也被清理一新,重新上漆,其中喷出的水花正在煤气路灯的照射下发出晶莹的光泽,就好像KS尔各行各业的名流都将他们今天的目的地设置在了这里。

    而至于这间设立于底层的简陋小店门口,更是已经被还在不停的运送而来的各色花朵和装饰物装点成了一座资本拜物教的圣坛,不仅被来自上城的水银灯光照的亮如白昼,前来的汽车也是一辆更比一辆的豪华,一位位绝世佳人从车中所铺的浮饰锦缎中探出身来,留给世界一个惊艳的初见,格里芬一看也才知道,如若和他们的优雅美丽相比,昨天他们在架空街道上所遇的那些所谓千金,却好似哗众取宠的舞女一般了。

    那些刚刚走下汽车的佳人们沿着一直延伸到NO.2门口的红毯缓步行走,展现着自己天赐的青春年华,在红毯前,数位衣着华丽军礼服,腰佩锐利军刀,气度英俊潇洒的年轻男子们正在恭候,只求能搀扶一位佳人共行一段,而不时甚至有一位衣着褴褛的拾荒者从不知哪个角落窜出,意欲想对这些美丽的女性发动袭击,但很快便被这些大献殷勤的护卫们以传说骑士般的英姿驱逐,但此时若还有兴趣将注意力放在那拾荒者身上,便可以看见一小袋钱币被交予了他们,这些富家的公子哥为了一搏美人欢心,也确实是无所不为。

    汽车的喇叭声响,警笛,人群的嘈杂,镁光灯爆燃的声响此起彼伏,这才没让这游行般的人群注意到楼上的凝视,但也足以让格里芬心烦,他缓缓的闭上了窗子,开始享用他自己那份的早餐。

    但不消一会,这阵喧嚣还是穿透了窗户的脆弱隔绝,达到了其高潮。

    “女士们,先生们,爵士大陆嘉年华将会伴随着接下来的烟花为各位助兴!”

    靛青色的火焰在楼宇间腾起,伴随着疯狂的萨克斯和黑管,这群人甚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把钢琴都抬来了。

    “让你乱摆谱,这下闹得人尽皆知了。”格里芬刚把奶喝完,叹了口气。

    “要是我说,他们其实不知道,又怎么样?”男人一手剥着雉蜂蛋一边笑到。

    没有理识脸上略带疑惑的格里芬,这男人就接着说到,“有资格和胆量来NO.2和恶魔共事,仅仅为了一件奢侈品,这样的人在KS尔可少之又少。”男人指向窗外,“今天是这个月的第一天是吧,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群,表面上是来这定制奢侈品,实则全都是例行抽这一天来凑热闹给自己脸上贴金,以登报之后被哪位导演或富商选做头牌。”

    “对了,想不想小小的娱乐一下?”男人抬起头看向格里芬,被这目光一扫,格里芬顿时心中一寒,回想起上次刷黑卡的经历,他便知道了当男人寻求一些娱乐的时候,对作为普通人的他便决定算不上一种娱乐。

    “不要紧,不要紧,这回我就在楼上看着,你下去开个门,跟人群打个招呼就好。”

    “就这?”

    “就这,对了,别带手套,这样更有喜剧效果一点。”男人拿出小刀把水煮蛋切成薄片,一片片喂给女孩,就这样,女孩脸上看着仍然不情愿。

    格里芬也没有再说什么,扣上了脚镣就向着楼下走去,法勒塔和其他的工造士还在沉睡,大厅此时也显得格外安静。

    豪奢的人群仍沉醉在连绵的音乐和绚烂的烟花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扇一度被他们视为装饰的窄门正在身后缓缓的打开。

    格里芬推门而出,但门板却撞到了一位正在门前摆着姿势拍照的名媛,人长期形成的本能永远是先于理智表现出来的,面对这从未期望的撞击,女人先是一脸怒容的转过头来,他身边的男伴也正要发作,这一举动将格里芬搞得些微慌张,眼前的陪同男士身型挺拔,衣着华丽,相貌堂堂,一头金色长发更是有贵族般的气息,此时正拿看臭虫的眼神一脸憎恶的瞥视着他,将名媛护在了身后,这股危险的气质甚至让格里芬不由得做好了战斗准备。

    也不知是这公子哥是误以为他也是被收买供他消遣的人肉沙包,还是对自己手上掌握的武力抱有绝对的自信,这与格里芬近乎同龄的年轻人抽出腰间的军刀便劈将下来,只消一眼便能注意到,这剑刃平衡绝佳,剑刃锋利,随不能与流火之手的创造相提并论,但也绝对称得上一把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刃。

    只可惜,与那些他们登船时仪仗兵手中所握的制式步枪一样,使用者成了这把武器最大的缺点和短板,这势大力沉一击被格里芬侧身闪过,而这公子哥的力气自然是不足以及时刹停这攻击。

    在陪同的名媛面前失仪,让这公子哥不由得又羞又气,立马提起刀柄便是一刺,格里芬反应不及,还未穿软乎的好衣装便被刺穿一洞,随即向上一抬,刀刃便向着他的肩膀和面门上砍而来。

    刀刃愈发逼近,格里芬心中暗暗惊叹,看来这人并非他预想的一般脓包,这似乎是一套只属于贵族的剑法,他们彬彬有礼的风度和轻佻的仪态恰巧是为了这套精巧优雅的剑法培养出的伪装,如换做一般人,即使能躲过那高速穿刺,也难以在这紧随的一击下保住自己的胳膊。

    只可惜,格里芬的这条胳膊很久之前就已经离开他了。

    随着一声金属碰撞的巨响,喧闹的音乐和人群的嘈杂嬉笑全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转过头来,望向这声音的声源,只见格里芬的义手正抓握着那把利剑,脸上带着暗暗赞许的微笑。

    或许是格里芬的表情在一阵紧张的交手后显得有些许狰狞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笑容让人群会错了意,最开始尖叫的还是这公子哥身边的名媛,这声尖叫就如同雷管一般引爆了在场其余女士此起彼伏的惊恐尖叫,如若不拿眼睛去看,还以为这里在举办什么实验性音乐的演奏会。

    而那位被他握住军刀的公子哥刚刚从这意料之外防御给他持剑手带来的震击中回过神来,认识到了眼前他意欲除之的竟是一名恶魔子嗣,不得不说,这年轻人也确实有与其身份和剑术相配的胆色,立马就意欲抽回剑再次发动攻击。

    但这一击却结结实实的被一堵晶莹透明的防壁挡了下来,格里芬侧身一让,男人从黑暗的屋里展露出了身型。

    “各位早上好,NO.2恢复营业了。”男人将一手隔在胸前,一手放与背后,深深的向在场的各人鞠了一躬。

    在场的不少名媛早已叫的背过气去,被他们的男伴抱上车落荒而逃,刚刚攻击格里芬的这位公子哥在认识到实力的天壤之别后,也不顾他陪同女子的安危,飞也似地跳上了一辆汽车消失在街道的另一端。

    霎时间,这盛大的狂欢就变成杂乱的垃圾场,而留在此的,除了一行人外,也就只剩下了那位刚刚立于门头的名媛,她早已被这突发的情况吓傻,此时正瘫坐在地上望着二人出神。

    男人蹲下来,看着那张妆花了却不影响其漂亮的脸。

    “boom.”

    男人轻轻的一吓,将女人的神智带回了现世,顾不上自己的仪态妆容,这女人立马大哭着向远处由于事发突然而堵车的车群跑去。

    “这就是客人?”格里芬问到。

    “不,看了今天登报的新闻后,他们才会来。”

    “他们可不喜欢抛头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