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仙玲珑（二）
拍卖会上很激烈，各方势力你争我吵，争抢地天昏地暗，安妙依坐在包间中，不时也是往外报价，但没有大型源石矿脉的妙欲庵显然是竞争不过各大龙头势力，几次心动都不得不放弃。
此刻，她正听着侍女湘儿的报告。
“圣女，已经调查清楚了，据四大源术世家的年轻子弟所说，古风的源术不属于他们任何一脉。”
湘儿按安妙依的指示派出了手下修士打听各大源术世家源术的路数，并向当时在场的人员求证，以让源术世家的人辨识。
喜讯很快就传来了，情报也许会出错，但绝不会延迟。
不得不说，妙欲庵的消息渠道还是很畅通的。毕竟经营着这么个风月之地，客流密集，龙蛇混杂，多方人马汇聚一处，无疑是信息交流的圣地。
再加上情感和肉体的牵连，枕边风吹拂之下，打探消息自是轻松不少，虽然这种小事也无需动用这般大的力量。
修士不是仙人，还是免不了凡俗尘事，不说必要的餐食房事，寻花问柳，与美人赏花弄月、吟诗作对更是不少人用来消遣的一大乐趣。
虽然妙欲庵经营风月，但也绝不全是些勾栏红楼，即便是凡人经营的青楼，不也是以情为主，欲为辅吗？色身终究走不长远，留不住人心。
凭借情感的羁绊，达到让人魂牵梦萦的效果，再略施小计，掌握对方的秘密，令人忌惮，这，才是上佳之策。
这些，安妙依虽然从未付诸实践，但不代表她不懂。当然，她贵为妙欲庵的圣女，也不需要委身于人，她这一生，要么从一而终，要么孤独终老，更大的可能显然是前者，但若是那人背叛、离去，又该如何呢？
安妙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是堕万丈红尘，此后断情绝欲，心若空明，只以色身饲人，待成道之日，再斩去万千瓜葛，灭尽一生沉沦；还是形单影只，只寻道，终其一生无情无欲，永不落凡尘，最终斩道灭性，心死情殁，孤独地走向她的末日。
或者，她选的那人，她寄予厚望的那人，没能达到她所期望的那样：为她护道，护一片安宁。而是陨落成尘，化为凡俗，她，又该如何？
她真的不知道，在她心中，未来是一片混沌，她所牵挂的，她所忌惮的……太多，太多，以至于她迟迟下不了决心，只得随风而动，和光而行。但，也许结局早已注定，她也做好了准备，然而，她不愿，只是假装着糊涂，试图欺骗自己。
妙欲庵是她的出身地，也是她热爱着并讨厌着的地方，得益于数千年的传承，在这神城中，它也算得上一方势力，盘根错节，与诸圣地息息相关。
安妙依听着湘儿汇报的内容，心思却是想到了他处，回过神来，也不由失笑，“也不知最近怎么总是这么容易出神。”
安妙依摇了摇头，收起笑容，神色转肃，“果不其然，我猜的倒是没错，那帮世家的子弟也不会低调到易容进入神城赌石作秀。只是，他既不属于四大世家，又该如何确定他的身份呢？”
这份情报倒是不大可能会出错，毕竟仅仅判断一个师承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况经安妙依下的指示，手下人也定会认真去做，所以安妙依也是相信了。
实锤了古风师出无门，安妙依确更觉得疑惑了，“难道，他真是获得了源天师的不世传承？”
“这也就能解释他易容为何不漏破绽，我也曾听闻源天师一脉可以源术改天换地，施展神通改变容貌自是不在话下，但他究竟会是什么人呢？古风，古……”
安妙依喃喃自语，却终是想不出个名堂。
安妙依秀美轻蹙，这个近日声名鹊起的源术天才让她想到了些什么，却始终抓不住关键。
冥思苦想不得其果，安妙依也不再浪费心力，随口问道：“湘儿，你怎么看那古风？”
湘儿捏起拳头，鼓起两腮，皱着琼鼻，向半空挥道，好似提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意见。
“那古风年纪轻轻就习得一身源术本事，我觉得我们可以拉拢他，往后无论是切石寻源，还是布势探宝，都可以借助他的源术，而且我们妙欲庵别的不多美人还挺多，那古风小弟也是血气方刚，不若我们以色诱他，将他绑在我们的船上？”
“当然，我绝不是要圣女去以身饲虎，我可不敢”，湘儿吐了吐舌头，俏皮说道。
安妙依白了她一眼，笑道，“你呀，还是太年轻了，跟在我身边太久了，也没经历什么坎坷，一路顺风顺水，也就只剩这些歪主意了。不是什么人都是色欲熏心的，他不也是曾说过，‘风月的是色身，而非人心’，道心坚定的人，从不会为美色所扰。任你风华绝代又能如何，到头来不过是一抔黄土。”
只有在亲近之人面前，她才能完全放下面具。
拍卖会仍是很激烈，妙欲庵不出意料地并未竞下任何奇珍，竞拍失败。
本次拍卖会的重头是人元果，倒是惹得一众老头子疯狂不已，这些修士大多是年岁已高，急需续命之物的。
安妙依也不祈求能竞争过这些人，她绝不会小瞧人在即将面临绝境时的狠劲。
不过安妙依此行也不全是白费功夫，在会场上她结交了几位来自西漠的老僧，也了解了一些有关妙欲庵的前尘往事和庵中一部古经的线索。
妙欲庵本就是出自西漠，不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远走东荒，并机缘巧合下得到了道家双修法，这才逐渐演变成如今的妙欲庵。
奈何联系早已断绝，虽然因果纠缠，但缘法已断。
诚然，道统根源在彼方佛土，今时今日的妙欲庵却已失了本色，佛根不净，道心不纯，成为了实实在在的风月之地。
佛有欢喜禅，道有双修法，世上本没有邪恶的法，用的人心坏了，道法便也变质了，归根结底是人心不古蛇吞象，抵不住诱惑，便成了欲望的奴隶。
安妙依真诚地感谢了几位高僧，从只言片语中，安妙依便看出几位佛修乃是真正的高僧。从他们那里了解了一些西漠诸寺各院如今的分布情况，了解了一番各教修行法，安妙依此刻也萌生了去西漠走一遭的念头。但几位高僧似乎还有别的要事，安妙依便也没多作打扰，只是询问了一番他们的落脚点，便谢辞告退。
“妙欲庵源自西漠，我倒是要走上一遭，也好印证我的修行法。不过，还是得处理好眼前事再谈未来。”
安妙依走出天妖宝阙，本欲径直回庵，不想却看到了古风两人正与那李重天等人在一起，又是在商议赌石之事。
说是商议倒也不为过，毕竟虽然几人间气氛严峻，剑拔弩张。
安妙依凑了过去，言道，“将有赌石大战吗，妙依定会前往。”
她对源术天才的对决还是很期待的，并且她已经知晓古风的源术手法不属于四大世家任何一脉，甚至可能传承自最为强大的源天师。她也想看看，同为年轻源术师，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赌约暂且立下，对局还得等几日再开启，安妙依也不耽搁，离开了街市。她得回庵中去查询一番古籍，作好准备再去向那几位西漠神僧拜访。
安妙依白衣如雪，走在人群中，穿过繁华的街市，淌过群狼的注视，红尘遮不住她的圣洁，即便身在深渊，心却是魂飞天外，觅一片白云悠悠，秋高气爽。
“说来惭愧，身为本门核心弟子竟然不知宗门过往。也怪我平日里疏忽了，不曾亲自从古书获取历史。”安妙依进入藏书阁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想到了她对于历史的不重视。
也不怪安妙依疏忽，妙欲庵会向每个入门弟子简述宗门历史，但语多省略，且主要是讲述近来的状况。
翻开厚重的古籍，安妙依从字里行间找寻着记载着妙欲庵起源的那一页。古籍中讲述道，妙欲庵本是传承自西漠一个名为藏佛宗的门派，其传有不世之禅功，欢喜禅便是此教独有的秘法。
“这也与我所了解的倒是差不多，不过此前倒是不知道妙欲庵的前身是一个名叫藏佛宗的门派，那几名高僧谈论中的也不是这个名字，而是安妙依所知晓的另一个名字——辣麻教。”
在久远的岁月中，藏佛宗都无比鼎盛，门派英杰层出不穷，但后来，大教遭遇了一场大难，强者损伤过半。幸存下来的强者也大都伤了根骨，只能自封于源中沉睡，以圣物镇压己身，给刚经历了大劫的教派再留下一些底蕴，以应对未来的人祸。
但好在，新生派中有两位奇才，一男一女，乃是一对恋人，男子名叫释无法，女子名叫洛红缨。
他们一道继承了宗主之位，共同治理门派。在他们的治理下，遭逢大难的门派也近扫死气，变得欣欣向荣，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后来，男子和女子不知为何起了争执，久久没有缓和，反而愈演愈烈，有星火燎原之势。
又一场变故成为了最终的导火索，男子与女子决裂，打斗地天昏地暗，令日月无光。
但，宗门自然不会允许分裂，几名重伤未死的长老出世制止，男子与女子的战斗也拉下了闭幕，但女子与男子间已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双方谁都见不得谁好，恰如水火难融。
宗门本是想让男女双方各让一步，但又怕二人再起争端。此时，女子不知为何起了心思，欲带弟子门徒脱离宗门，远走东荒，另建一教派。
宗门不愿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的发展势头就此毁灭，好说歹说，苦口婆心，但男子对女子即将出走表示乐见其成，不断拱火。
女子去意已决，长老们也奈何不了她，只能将传承一分为二，只让女子带走了一半传承，并令其发誓，永不叛宗门，她所建立的教派名义上仍是属于藏佛宗的一脉。
女子答应了，带着她的弟子门徒，跨越了千山万水，终究是来到了北域，而后在这神城外定居下来，建立了辣麻教，也就是妙欲庵的前身。
那时的辣麻教，宗门的实力尚且雄厚，更有洛祖师的庇佑，不会弱于一般的荒古世家多少。
而辣麻教的衰落，还要从另外一场变故说起。一个叫李纯欲的魔头，出自妙欲庵，且师承开派祖师，是当时一大奇才，本有望成为下一任辣麻教主，但她却辜负了洛祖师的信任。她私炼邪法，道心入魔，偷袭了祖师，并在教中大开杀戒。
洛祖师虽道伤深重，但仍携弟子门徒一同御魔，但吞噬了洛祖师的大量本源，更霍乱了门中诸多弟子的性命，实力已是进化到难以想象的高度。
关键时刻，洛祖师拼着身死道消的风险，让诸位先贤结起圣阵，欲将魔头镇压进封魔塔中。奈何魔头实力超出了圣阵所能承受的极限，封印摇摇欲坠。
大难临头，洛祖师以血肉之躯为阵眼，携诸位先贤共赴黄泉，凭借着道陨神灭的强大冲击力终是将欲魔永镇于封魔塔之中，而后诸弟子引神雷日夜劈之，先贤道陨燃起的神火更是燃烧七七四十九日而不息，直将那魔头焚灭殆尽。
此役过后，祖师逝去，先贤尽陨，圣地毁灭，存留下来的弟子门徒在一片废墟中拾起残缺的传承，来到了神城内，长久驻扎了下来。然而，大修皆已战死，余下的不过是些修为低微之辈，传承不全，辣麻教迎来了困境。
弟子们在祖师旧居中并没有找到任何藏佛宗的传承，诸多典籍也是在大战中毁于一旦，她们仅仅找到了一门道家双修法，这还是祖师机缘巧合得来，因其与门派所修欢喜禅多有互通之处，故此留下。
往后的一段岁月里，辣麻教因其传承不全，修行难行，前辈在这群狼环伺的地域里如履薄冰，让步让利，最终放弃了完整道统，佛道双修，成为了如今的，妙欲庵。
“没想到门派还有这样的历史，以前倒是疏忽了，我只知道门派传自西漠，却不想原是如此。”
安妙依合下扉页，心中波涛汹涌，既震惊于门派曲折的历史，又为先贤所惋惜。
此刻，她正听着侍女湘儿的报告。
“圣女，已经调查清楚了，据四大源术世家的年轻子弟所说，古风的源术不属于他们任何一脉。”
湘儿按安妙依的指示派出了手下修士打听各大源术世家源术的路数，并向当时在场的人员求证，以让源术世家的人辨识。
喜讯很快就传来了，情报也许会出错，但绝不会延迟。
不得不说，妙欲庵的消息渠道还是很畅通的。毕竟经营着这么个风月之地，客流密集，龙蛇混杂，多方人马汇聚一处，无疑是信息交流的圣地。
再加上情感和肉体的牵连，枕边风吹拂之下，打探消息自是轻松不少，虽然这种小事也无需动用这般大的力量。
修士不是仙人，还是免不了凡俗尘事，不说必要的餐食房事，寻花问柳，与美人赏花弄月、吟诗作对更是不少人用来消遣的一大乐趣。
虽然妙欲庵经营风月，但也绝不全是些勾栏红楼，即便是凡人经营的青楼，不也是以情为主，欲为辅吗？色身终究走不长远，留不住人心。
凭借情感的羁绊，达到让人魂牵梦萦的效果，再略施小计，掌握对方的秘密，令人忌惮，这，才是上佳之策。
这些，安妙依虽然从未付诸实践，但不代表她不懂。当然，她贵为妙欲庵的圣女，也不需要委身于人，她这一生，要么从一而终，要么孤独终老，更大的可能显然是前者，但若是那人背叛、离去，又该如何呢？
安妙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是堕万丈红尘，此后断情绝欲，心若空明，只以色身饲人，待成道之日，再斩去万千瓜葛，灭尽一生沉沦；还是形单影只，只寻道，终其一生无情无欲，永不落凡尘，最终斩道灭性，心死情殁，孤独地走向她的末日。
或者，她选的那人，她寄予厚望的那人，没能达到她所期望的那样：为她护道，护一片安宁。而是陨落成尘，化为凡俗，她，又该如何？
她真的不知道，在她心中，未来是一片混沌，她所牵挂的，她所忌惮的……太多，太多，以至于她迟迟下不了决心，只得随风而动，和光而行。但，也许结局早已注定，她也做好了准备，然而，她不愿，只是假装着糊涂，试图欺骗自己。
妙欲庵是她的出身地，也是她热爱着并讨厌着的地方，得益于数千年的传承，在这神城中，它也算得上一方势力，盘根错节，与诸圣地息息相关。
安妙依听着湘儿汇报的内容，心思却是想到了他处，回过神来，也不由失笑，“也不知最近怎么总是这么容易出神。”
安妙依摇了摇头，收起笑容，神色转肃，“果不其然，我猜的倒是没错，那帮世家的子弟也不会低调到易容进入神城赌石作秀。只是，他既不属于四大世家，又该如何确定他的身份呢？”
这份情报倒是不大可能会出错，毕竟仅仅判断一个师承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况经安妙依下的指示，手下人也定会认真去做，所以安妙依也是相信了。
实锤了古风师出无门，安妙依确更觉得疑惑了，“难道，他真是获得了源天师的不世传承？”
“这也就能解释他易容为何不漏破绽，我也曾听闻源天师一脉可以源术改天换地，施展神通改变容貌自是不在话下，但他究竟会是什么人呢？古风，古……”
安妙依喃喃自语，却终是想不出个名堂。
安妙依秀美轻蹙，这个近日声名鹊起的源术天才让她想到了些什么，却始终抓不住关键。
冥思苦想不得其果，安妙依也不再浪费心力，随口问道：“湘儿，你怎么看那古风？”
湘儿捏起拳头，鼓起两腮，皱着琼鼻，向半空挥道，好似提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意见。
“那古风年纪轻轻就习得一身源术本事，我觉得我们可以拉拢他，往后无论是切石寻源，还是布势探宝，都可以借助他的源术，而且我们妙欲庵别的不多美人还挺多，那古风小弟也是血气方刚，不若我们以色诱他，将他绑在我们的船上？”
“当然，我绝不是要圣女去以身饲虎，我可不敢”，湘儿吐了吐舌头，俏皮说道。
安妙依白了她一眼，笑道，“你呀，还是太年轻了，跟在我身边太久了，也没经历什么坎坷，一路顺风顺水，也就只剩这些歪主意了。不是什么人都是色欲熏心的，他不也是曾说过，‘风月的是色身，而非人心’，道心坚定的人，从不会为美色所扰。任你风华绝代又能如何，到头来不过是一抔黄土。”
只有在亲近之人面前，她才能完全放下面具。
拍卖会仍是很激烈，妙欲庵不出意料地并未竞下任何奇珍，竞拍失败。
本次拍卖会的重头是人元果，倒是惹得一众老头子疯狂不已，这些修士大多是年岁已高，急需续命之物的。
安妙依也不祈求能竞争过这些人，她绝不会小瞧人在即将面临绝境时的狠劲。
不过安妙依此行也不全是白费功夫，在会场上她结交了几位来自西漠的老僧，也了解了一些有关妙欲庵的前尘往事和庵中一部古经的线索。
妙欲庵本就是出自西漠，不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远走东荒，并机缘巧合下得到了道家双修法，这才逐渐演变成如今的妙欲庵。
奈何联系早已断绝，虽然因果纠缠，但缘法已断。
诚然，道统根源在彼方佛土，今时今日的妙欲庵却已失了本色，佛根不净，道心不纯，成为了实实在在的风月之地。
佛有欢喜禅，道有双修法，世上本没有邪恶的法，用的人心坏了，道法便也变质了，归根结底是人心不古蛇吞象，抵不住诱惑，便成了欲望的奴隶。
安妙依真诚地感谢了几位高僧，从只言片语中，安妙依便看出几位佛修乃是真正的高僧。从他们那里了解了一些西漠诸寺各院如今的分布情况，了解了一番各教修行法，安妙依此刻也萌生了去西漠走一遭的念头。但几位高僧似乎还有别的要事，安妙依便也没多作打扰，只是询问了一番他们的落脚点，便谢辞告退。
“妙欲庵源自西漠，我倒是要走上一遭，也好印证我的修行法。不过，还是得处理好眼前事再谈未来。”
安妙依走出天妖宝阙，本欲径直回庵，不想却看到了古风两人正与那李重天等人在一起，又是在商议赌石之事。
说是商议倒也不为过，毕竟虽然几人间气氛严峻，剑拔弩张。
安妙依凑了过去，言道，“将有赌石大战吗，妙依定会前往。”
她对源术天才的对决还是很期待的，并且她已经知晓古风的源术手法不属于四大世家任何一脉，甚至可能传承自最为强大的源天师。她也想看看，同为年轻源术师，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赌约暂且立下，对局还得等几日再开启，安妙依也不耽搁，离开了街市。她得回庵中去查询一番古籍，作好准备再去向那几位西漠神僧拜访。
安妙依白衣如雪，走在人群中，穿过繁华的街市，淌过群狼的注视，红尘遮不住她的圣洁，即便身在深渊，心却是魂飞天外，觅一片白云悠悠，秋高气爽。
“说来惭愧，身为本门核心弟子竟然不知宗门过往。也怪我平日里疏忽了，不曾亲自从古书获取历史。”安妙依进入藏书阁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想到了她对于历史的不重视。
也不怪安妙依疏忽，妙欲庵会向每个入门弟子简述宗门历史，但语多省略，且主要是讲述近来的状况。
翻开厚重的古籍，安妙依从字里行间找寻着记载着妙欲庵起源的那一页。古籍中讲述道，妙欲庵本是传承自西漠一个名为藏佛宗的门派，其传有不世之禅功，欢喜禅便是此教独有的秘法。
“这也与我所了解的倒是差不多，不过此前倒是不知道妙欲庵的前身是一个名叫藏佛宗的门派，那几名高僧谈论中的也不是这个名字，而是安妙依所知晓的另一个名字——辣麻教。”
在久远的岁月中，藏佛宗都无比鼎盛，门派英杰层出不穷，但后来，大教遭遇了一场大难，强者损伤过半。幸存下来的强者也大都伤了根骨，只能自封于源中沉睡，以圣物镇压己身，给刚经历了大劫的教派再留下一些底蕴，以应对未来的人祸。
但好在，新生派中有两位奇才，一男一女，乃是一对恋人，男子名叫释无法，女子名叫洛红缨。
他们一道继承了宗主之位，共同治理门派。在他们的治理下，遭逢大难的门派也近扫死气，变得欣欣向荣，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后来，男子和女子不知为何起了争执，久久没有缓和，反而愈演愈烈，有星火燎原之势。
又一场变故成为了最终的导火索，男子与女子决裂，打斗地天昏地暗，令日月无光。
但，宗门自然不会允许分裂，几名重伤未死的长老出世制止，男子与女子的战斗也拉下了闭幕，但女子与男子间已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双方谁都见不得谁好，恰如水火难融。
宗门本是想让男女双方各让一步，但又怕二人再起争端。此时，女子不知为何起了心思，欲带弟子门徒脱离宗门，远走东荒，另建一教派。
宗门不愿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的发展势头就此毁灭，好说歹说，苦口婆心，但男子对女子即将出走表示乐见其成，不断拱火。
女子去意已决，长老们也奈何不了她，只能将传承一分为二，只让女子带走了一半传承，并令其发誓，永不叛宗门，她所建立的教派名义上仍是属于藏佛宗的一脉。
女子答应了，带着她的弟子门徒，跨越了千山万水，终究是来到了北域，而后在这神城外定居下来，建立了辣麻教，也就是妙欲庵的前身。
那时的辣麻教，宗门的实力尚且雄厚，更有洛祖师的庇佑，不会弱于一般的荒古世家多少。
而辣麻教的衰落，还要从另外一场变故说起。一个叫李纯欲的魔头，出自妙欲庵，且师承开派祖师，是当时一大奇才，本有望成为下一任辣麻教主，但她却辜负了洛祖师的信任。她私炼邪法，道心入魔，偷袭了祖师，并在教中大开杀戒。
洛祖师虽道伤深重，但仍携弟子门徒一同御魔，但吞噬了洛祖师的大量本源，更霍乱了门中诸多弟子的性命，实力已是进化到难以想象的高度。
关键时刻，洛祖师拼着身死道消的风险，让诸位先贤结起圣阵，欲将魔头镇压进封魔塔中。奈何魔头实力超出了圣阵所能承受的极限，封印摇摇欲坠。
大难临头，洛祖师以血肉之躯为阵眼，携诸位先贤共赴黄泉，凭借着道陨神灭的强大冲击力终是将欲魔永镇于封魔塔之中，而后诸弟子引神雷日夜劈之，先贤道陨燃起的神火更是燃烧七七四十九日而不息，直将那魔头焚灭殆尽。
此役过后，祖师逝去，先贤尽陨，圣地毁灭，存留下来的弟子门徒在一片废墟中拾起残缺的传承，来到了神城内，长久驻扎了下来。然而，大修皆已战死，余下的不过是些修为低微之辈，传承不全，辣麻教迎来了困境。
弟子们在祖师旧居中并没有找到任何藏佛宗的传承，诸多典籍也是在大战中毁于一旦，她们仅仅找到了一门道家双修法，这还是祖师机缘巧合得来，因其与门派所修欢喜禅多有互通之处，故此留下。
往后的一段岁月里，辣麻教因其传承不全，修行难行，前辈在这群狼环伺的地域里如履薄冰，让步让利，最终放弃了完整道统，佛道双修，成为了如今的，妙欲庵。
“没想到门派还有这样的历史，以前倒是疏忽了，我只知道门派传自西漠，却不想原是如此。”
安妙依合下扉页，心中波涛汹涌，既震惊于门派曲折的历史，又为先贤所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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