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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落幕,汝南立足

    午后的炎日稍稍收敛了些,不再用刺目的强光照射世间,转而化为温暖的金辉为整片平原铺上了一层新衣。

    李通这次比兰陵军众人早到,等墨辰带人到时,他已坐于马前,正在擦拭着自己的长枪。而他身后,站了两位彪形大汉,这二人一左一右,正盯着接近的墨辰等人,甚是凶煞。

    “让李帅久等了。”墨辰依旧奉行先礼后兵的理念,上来便拱手打起了招呼。

    李通只淡淡的看过来,神情不冷不热道:“先前你们等了,如今算是扯平!”

    他这毫无人情味的回应有些呛人,但墨辰并不计较,而是转身介绍起了今天出战的人。

    “今日首战者,谯郡许褚,许仲康。”

    墨辰话音刚落,许褚就一下子出列,对着三人及他们身后的数十名卫兵环绕拱手。

    “许家庄的许褚?!”李通惊讶地起身,显然是听过谯郡这位猛人的大名。

    对自己勇力很自信的李通本想自己第一个出战来个开门红,但对方是许褚,这就让他有些犹豫了。

    思虑再三后他侧头对着左侧那人道:“徐虎,你第一个出战!”

    被点到那人立即挺身上前,对众人行礼,“朗陵徐虎,请赐教!”

    墨辰摆了摆手,众人随他一起退到了二十步之外。而李通这边也回到了护卫队身前,场中便只剩许褚与那徐虎。

    场中,挥动长枪的徐虎还没开打便感受到了许褚突然散发出的强悍气息!

    许褚这个名字他也听说过,自知不是对手…但他心想只要自己别输的太难看导致己方士气大跌便是。

    可惜,他的想法在现实面前一瞬间就支离破碎。他冲锋向前,悍勇地突击,挺枪攻向了原地等待的许褚。

    他从出手到战败,对方仅仅用了三刀。

    一刀,徐虎双臂酸麻,长枪已握之不稳。

    两刀,徐虎虎口震裂,长枪已脱手而飞。

    三刀,徐虎呆在原地,刀刃已立于头顶。

    “承让。”许褚兴致缺缺的嘟囔一声,打马回到了本阵之中。

    他幽怨地看着墨辰,很是郁闷,“统领,这也太弱了,一点都不痛快。”

    墨辰知道他委屈,连忙笑道:“仲康之勇我军之中亦是头号,今日你首战得功,吾赏你战马十匹,你可自行分发。”

    听到有奖赏许褚一扫阴霾,开心的咧嘴直笑,抱拳谢礼后回到了阵中。

    安抚好许褚,墨辰打马而出,朗声道:“第二战,我军出战者,新蔡县尉张元。”

    张元带着一脸奸笑挺枪而出,一到阵前时就开始嚣张大笑,“崽子们,哪个前来讨教啊?”

    李通这边一看来人是那天挑衅辱骂的可恶家伙,顿时一阵怒火滔天,“徐龙,给本帅将其打下马!”

    一旁的徐龙早已安耐不住,听到命令他立即冲出,举刀劈向了有些绷不住“大将”威严的张元。

    论勇武,张元只能算个三流武人,他能聚起数百人入主新蔡也是因他平时仗义疏财,颇得人心,并不是因为他武力强大到受人敬仰。

    故而,徐龙那带着怒气的猛攻让他着实招架不住,仅仅二十回合,他便被一刀背敲下了马。

    “哼!若是战场,你头颅已掉!”徐龙冷冷地呼喊一声,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好不容易爬起来嘴中依旧骂骂咧咧的张元。

    等张元牵着马回来,罗井与许褚都憋不住笑出了声,倒是墨辰毫不在意地安抚道:“张兄辛苦,回去我命人送十副战甲予你,以表劳苦。”

    “嘿嘿嘿,多谢统领!”张元没皮没脸的一笑,美滋滋地来到许褚身旁,侧头和许褚商量起了能不能用一半战甲换一半马的事情。

    结果,清楚自己和麾下虎卫们早已甲胄齐全的许褚毫不犹豫地拒绝,这让张县尉失了面子,跳着脚骂他忘恩负义。

    墨辰没有像罗井那样去理会耍宝的两人,他夹马而出,对着前方遥遥拱手。“第三战,我军出战者,兰陵军墨辰,特请李帅来战!”

    今日刚看到墨辰时李通就猜到了他会亲自出战,故而早已做好了准备。

    等李通打马上前,与墨辰对立在数十米处时,两方人马彻底陷入了沉静之中,他们都明白,双方这两日的争斗即将在两位领军之人中决出结果。

    李通是位使枪的好手,他对自己是有自信的,但稍有担忧的是这几日没见过墨辰出手,不知对方深浅。

    直到他看到墨辰手上拿着的是两把刀,他的信心便更足了些。

    马上对敌,一寸长一寸强,除非对方的实力远超自己,否则最起码能立于不败之地。

    雨滴淅淅沥沥洒落,一片暗沉地天空仿佛在哭泣,沉寂与绵长地水滴笼罩整个平原,将这片开阔的大地及整齐对立的双方变为静止的美丽画作。

    这雨并不影响视线,被雨滴染成灰色的泥土路上,持枪的李通身骑战马缓缓行过,打破了这幅宁静地美画。

    苍穹悍然一道雷霆轰鸣,似乎不满有人打破自己亲手塑造的画作,大风渐起,黑云更为沉沦,一时间天穹欲坠!

    马蹄猛然停止,骤停的马蹄踏起无数水花,仿佛启动了某个开关。

    “轰隆隆!!!”雷霆觉醒,猛烈地轰鸣声一阵接一阵,闪烁地紫光凌空滑落,刹那间电光火石。

    对面的墨辰一动不动地立于原地,只有他胯下战马在躁动的踢着马蹄之下的泥土。

    李通轻轻皱眉,抬起了长枪,枪尖划地而起,怒涛卷霜雪般汹涌向前!

    枪尖的尽头,一人一马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挺立,高大地骏马上,墨辰双刀出鞘,整个人刹那间蓄势待发。

    李通继续前冲,带着一往无前的强悍气息,那锋利地枪尖环绕一圈,狠狠刺向仅有五步距离的墨辰!

    “咔嚓!”一道亮芒闪烁在一人一马之后,雷音落下时马上的墨辰终于动了。

    他轻轻地抬手,左右手双刀交叉,看似一个简单地抵挡,却让咬牙的李通和那汹涌的枪尖同时停滞,一股隐隐的气息正在层层高涨!

    李通的面色依旧平静,但他的触感中,隐隐觉得自己攻击的是一座深厚地山峰!

    一丝微风吹动骏马的毛发,骏马长啸,前蹄冲天而起!

    自知失了先机的李通横握长枪上顶,那凌厉地一刀竖直劈下,让他双手猛的一颤!

    而此时,马蹄重重落地!墨辰顺势横砍出左手之刀,寒芒骤然而起,恐怖地气息将其挥砍范围内的雨滴尽数湮灭。

    狂猛的气流带着寒风而来,李通费力扭动身体枪身左高右低而动,在靠上位置继续格挡其中一把刀的同时用靠下位置生生地扛下了横扫而来的另一把刀。

    墨辰挺马向前,横着的刀从枪身划走,而竖着那刀却是顺势回抽,再如剑般直刺而出。

    趁空隙换了口气的李通平躺于马上躲过这一刺,随即两马交错时他将长枪倒转,反刺而出!

    但刚刺出不到一米,枪尖上传来的力道就将他的枪尖击开,最后只能被他收回手中。

    “风!风!风!”

    “威武!威武!威武!”

    两军将士们开始呐喊助威,二人这几回合下来,着实看的精彩,就连耍宝的许,张二人都看的无比认真。

    李通调转马头,看向已经冲来的墨辰,心中一阵苦涩。

    方才的交手他便能知晓墨辰的气力强于自己,再论技巧,那横竖相合的双刀也不弱于自己的枪法…这样打下去,怕是难了。

    “呯!”决定先防守几回合的李通快速出枪挡下墨辰斜砍的一刀,随即撤枪再次用枪尾挡下了另外一刀。

    两马再次交错时,墨辰陡然起身,踏马而转,双刀分开再合,如一把剪刀般从左右砍向李通的后背!

    李通浑身汗毛竖起,只能用长枪刺向后方地面而借力!从而使自己往前俯下,堪堪躲过了两把划过甲胄的刀尖。

    等他打马转身时,后背已是一片湿润,墨辰这战法太凶了!若不是方才急中生智,此刻自己的后背已被开了口子。

    看墨辰再次打马而来,李通只好快速喘息几口气后再次高度集中地观察着那两把不断摆动地战刀。

    这次接触时墨辰并没有出刀!李通不想让其轻易近身,便出枪而刺!

    蓄势的枪尖裹挟着震颤的雷霆声,天穹闪烁地雷光与那扑面而来的压力让李通忍不住张口发出了一声呼啸!

    随即,刺耳的金铁厮磨声响起,墨辰侧头边躲边用刀背将长枪费力的顶歪,随即他将马绳上扬,生生拽住奔腾的战马,借助战马前蹄扬起之势将另一把刀砍向了李通的右手!

    李通已来不及撤枪,他右手松开枪杆,左手将长枪往回拉,但墨辰突然翻身而起,用腿弯夹住了他的枪杆!

    雨水被气劲甩至脸上,李通瞪大了双目,一道寒芒已至身前!

    这么近距离的一刀,让他只能当机立断的翻落马下。

    墨辰跟着李通拽动的长枪而落马,趁他立足未稳之际一刀一刀地砍向了不断后退的他。

    直到第七刀,李通的长枪跟凌空的雷霆同时发出“咔嚓”之声!干脆的断成了两截。

    已经气力不足的李通被墨辰翻转成刀背的一击击中,倒向了地面…

    冰凉的雨水一滴一滴的落在他苍白的脸庞上,李通看着暗沉地天空,仿佛看到了那个原本扛着锄头却因自己毅然提刀的身影。

    李通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只手,他挪动视线看去,看到了墨辰那张带满真诚的笑脸。

    “李帅,大汉四百年之基业遥遥欲坠,我等身为汉之武人当不忘初心方能得始终,这天下靠你,靠我,都难以向荣!不若齐心协力,共兴大汉,立不朽之功业!如何?”

    李通双眼微红,耳边恍惚间又响起了那个沙哑的嗓音…“阿通!你看着,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开创一方新天地!届时你我兄弟,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伸出的手已放了许久,墨辰丝毫不动的放着,任由这个肩上背负居多的男人考虑好可能决定未来的选择。

    小雨缓缓而止,阴沉地天际忽而散发出丝丝金辉,一抹金光从云层中钻出,照耀在墨辰伸出地右手之上。接近着,一只手紧紧握了上来,抓住了那抹光明。

    墨辰会意一笑,将李通用力拉起,对同样笑起来的这位朗陵大帅拱手而礼。

    李通肃穆地挺直身体,同样向墨辰躬身作揖。三斗全败,李通已是心服口服,与此同时,他对墨辰的本领亦是钦佩不已,与这等人物联手,自是愿意。

    两边将士们看二人手把手而笑,心下已是明了这两军的争斗,于此刻落幕了。

    当众人得知两军要约定结盟时,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是两边大多数将士们,他们连日奔波早已疲惫不堪,此刻止戈相融,他们总算能好好的歇息了。

    而愁的便是一直躲在人群中的张元,之前他为了计策顺利把人家李通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还一口一个通儿…这如今李通成了自家人,他顿时不知该如何面对。

    是以,晚上两军主要将领相聚时张元静悄悄地一言不发,惹得许褚一阵牢骚。

    后来墨辰亲自发问,他才端着酒碗走到李通身前,将脖子一横,来了句:先前是俺老张口不择言,对不住了,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李通顿时一阵大笑,笑的张元脸上快挂不住而发飙时他才挤眉弄眼回应了张元的话。“两军交战时难免互有嫌隙,如今既是自家人,当摒弃前嫌,齐心合力!先前之事,一笔勾销也。”

    “然也!”墨辰与众人皆点头表示认同,但墨辰还是帮张元再找了一台阶。

    “张县尉若过意不去,便去确山请吴霸兄弟来,如何?”

    他这话一出来,早已坐立不安的张元立即拍着胸脯道:“好!张元此次定不辱命!”

    心情焦急的他仰头闷了口酒便大步流星而去,等他离开,众人这才尽皆憋不住地笑出了声。

    一个时辰后,吴霸在听张元说完这几天的事情后当机立断的带众军下山,拜见了墨辰,并表示归顺之意。

    是夜,一众将领欢庆,三军齐乐。

    第二日,建安元年三月初七,近三千大军整齐地集结于校场中,墨辰与众人在鼓声中登台。立兰陵,朗陵,黄天三军,自领兰陵统领之位,拜李通与罗井为朗陵,黄天之统领!三人歃血为盟,定下同进退,共荣辱之誓言。

    建安元年三月初十,宜春的李通友人归入朗陵军。

    建安元年三月十五,墨辰亲自带兰陵军灭杀安城之豪强,入驻安城之内。

    至此,新蔡,安城,宜春,朗陵等地连为一片,众人总算在汝南这大汉第二大郡中有了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