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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邀约的缘由

    风白玉的幻境中。

    画上的阿冶从妙龄女子缓缓蜕为一具骷髅,腐烂的味道弥漫在少女的闺房之中,此刻的风白玉已经被吓傻了,嘴里念不出祷告的词句,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骷髅。

    洪流城地处西部高原,夜幕降临后空气干燥,失去了水汽的覆盖,月光显得格外明亮,如同一双明亮的眼眸凝望着地上的每一个人,也为所有的事物都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衣衫。腐烂的气息在风白玉的身后凝聚成一个朦胧的人形,它环抱住满脸惊恐的少女,温热的气息吹着她的脖颈,耳边传来低声的呢喃:“公主,你如此幸福,为何要哄骗我替你嫁给陛下。”

    泪水从少女的眼眶中滴滴落下,她颤抖着回答道:“对不起……我也知道我错了。”

    “你真的知道错了?那为什么没有阻止我,你躲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偷偷看着我被冥使带走而发笑?”

    “我没有……明早我就去冥使的红罗帐……”

    人形伸出手,轻抚着风白玉细腻的脸庞,感受着她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慢慢的那个朦胧的人形凝聚成阿冶的样子,抹去少女眼睛里掉落的泪珠,双手紧紧环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碎在怀里。

    风白玉握住阿冶揽着自己颈脖的臂膀,失声痛哭起来,她转过身将自己埋在阿冶的怀里,这一刻红衣公主已经完全迷失在这无边幻境之中,连充斥在屋内的腐烂气息闻在鼻中都变成了甜美的花草芬芳。

    南柯看到此景叹了口气,他一只手覆盖在手腕上,轻轻抚摸着自己手上那串又大又丑的千眼菩提串。

    幻境中的风白玉正沉溺在阿冶的怀抱中,那是如同母体般温暖的港湾,对于幼年丧母的她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温情体验,可这方温柔随着手腕上的一阵刺痛被打破。

    她睁开沉溺的眼前,惊呼着从地上弹跳而起,怀抱着自己的哪里是什么温柔女子,而是一具穿着衣服的骷髅,她慌张的又看向墙上的挂画,一只手从画中伸了出来。

    “走开!走开!”少女尖叫着,一面是骷髅女子,一面是无名怪手,她抡起凳子就砸向了地上的骷髅女子,那颗头颅被打飞在地,骷髅伸出手在地上爬着,去寻找自己跌落的头颅。

    风白玉管不了那么多她捡起被敲碎的凳子腿就打向画中伸出的怪手,那手吃了痛向画布中退了退。此时骷髅女子就要捡起自己的头颅,红衣公主快步上前一脚踩碎了那颗滴溜溜的脑袋,骨刺卡在脚脖子上,流出道道鲜血,她顾不上痛举起凳子腿正要向着那屋头骷髅打去,刺痛再次袭击了她的手腕,瞬间手臂失去了力气,就连握着的凳子腿也掉在了地上。

    趁着红衣公主吃痛的缝隙,画布中的那只手一把握住风白玉胳膊将她拽入了画中,少女只觉得眼前一黑,剧痛袭击了脑髓,身体出现了明显失重的感觉,一个踉跄她跌入个温暖的怀抱中。

    “傻姑娘,这么明显的幻象都看不出。”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风白玉抬起头,南柯正微笑着望着她,一双好看的莲花眼泛着洁净的光。

    “南柯……”

    “没事了,这不出来了吗。”南柯抚去女子脸上凌乱的碎发,顺势牵起她的手将还在懵逼中的红衣公主领到座位上坐下,此刻的风白玉好似一只乖巧的小兔子,任由他牵引着。

    见南柯并未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沧梦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走回自己的位置,端正好身形,席地而坐。

    两位神君还未开口说话,一团黑的身影就直接滚到了沧梦的面前,冒冒失失的差点打翻了桌子上的酒杯。

    “!!”

    “老大,我都累死了,你都不关心关心我。”

    沧梦没好气地看着趴在饭桌上的步宴歌,他摆了摆手,身后的步荒就将弟弟拽到一旁。

    “宴歌你这样像话吗,还有客人在呢。”步荒训斥着不懂规矩的亲弟。

    那黑袍青年对着步荒做了个鬼脸,没大没小的在沧梦侧方坐了下来,他随手抓了块糕点就往嘴里塞。

    “你!”

    沧梦手一抬,步荒就停下了准备揍弟弟的手。

    “算了,随他吧。”

    白衣神君看着这番场景,嘴角泛起笑容来,他举起酒杯说道:“折腾了这么久,我的好师弟是不是得解释解释?”

    沧梦举起酒杯和南柯隔空碰杯,随即一饮而尽。

    “这位叫步宴歌,他在冥府中并不出众,方才的幻境也显得拙劣,二位感受如何?”

    “……”

    风白玉和殳禾都没说话,他们心知肚明,这哪里是什么交流,明明是下马威。

    见他二人都黑着脸不说话,沧梦继续说道:“今天叫你们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今后我将逐步废除现在三族的政治架构,进行全面的整顿。”

    沧梦审视着眼前的两人,嘴角微微扬起,短暂的语气停顿后说:“半年前你们诛杀了冥府的三位长老,我知道中间有两名是师兄干的,但这笔账多多少少罗格也是撇不清干系。你们也别急着说我不公正,我知道罗格王风琮明因此崩逝,为此我深感悲伤。”

    这番话语让风白玉浑身颤栗,一股愤怒直冲脑门,南柯轻轻握住了她颤抖不停的手,温柔的掌心下那只躁动不安的手逐渐平息下来。

    “半年前我与师兄有过次短暂的对话,回来后我思考了很久,是时候重新架构这个国家了,喊你们来的目的只是通知,免得到时候派人去了,你们又说是别人假传我的旨意,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初步设想是这样的,你们三个族各出六个人,成为核心机构,分管各业,到时候我会在北国设立新的王都。”

    这话一出,殳禾和风白玉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比苦瓜还要苦,就连带着面具的步荒也微微扭动着脖子。天人元老常设六人,这完全就是将他们的核心力量拘留起来。罗格族奉行的是家天下的模式,加之这些年风家人丁并不兴旺,这无疑是破除了王族在罗格的地位。冥府十长老的主要任务是守护黄泉海要冲,去年平白折损了三人,新的人选还没有诞生,黄泉大阵一直靠着沧梦的部分灵力勉励维持着,如此再抽出六人做什么国家管理官员,也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场除了两位天上来的神君外,只有步宴歌显得很开心,他乐呵呵地说道:“老大,你说我是接任十长老的位置,还是去做官员呀。”

    “十长老的选拔你没通过吧?”沧梦看着他冷颜道,这个男人看着实在恶心,要不是留在身边有用,早就被拉黑封禁了。

    “也是,那我还是辅佐老大你吧。”

    步宴歌咧嘴嘴笑着,侧着脸望着南柯,那眼神和笑容看的白衣神君浑身发毛,他下意识的瞥过脸不去正视那诡异冥府人的眼眸。

    殳禾拍案而起,义正言辞的大声斥责起来:“我不同意,我们彼此习性不同,不必强行融合,想必风家公主也不同意这么做吧?”

    “陛下,这样做确实不妥,不说百姓,单就这十八人从年岁和生存坏境都不相同,如何共事?”

    风白玉坐在座位上附和道。

    “步荒你呢?”

    戴着面具的偏宫长老上前一步,他几乎与殳禾并排站在一起,这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陛下,我们出了黄泉海一定的范围能力就会衰竭,长时间脱离更会死亡,这些年仰仗着你的神力,我们可以脱离更长的时间,可是若把机构设置在北国,这无疑是给我们的同僚判了死刑,还望陛下可怜可怜为数不多的冥府族人。”

    沧梦有些意外,向来忠心听话的步荒竟然也说出了反抗的话语,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么能因为这三言两语就否了自己的计划,沧梦喝了口杯中酒,淡淡说道:“无需担心,到时候可以设立到沁水河谷,原来北方长老镇守的位置,你们不会受到影响。”

    “可这么对百姓们有什么好处?”南柯发话了。

    “融合比分裂要好!”

    “那要看怎么融合了,你这样无异于让南方的犀牛和北方的白狐混养一笼还不给它们做丰容。”南柯反击道。

    可沧梦态度坚决,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不大的台子上气氛格外寒冷,与台下陆陆续续前来观看祭奠表演的热闹人群形成了鲜明对比。南柯看师弟眼神也冷了下来,他拽起风白玉,扫视了台上的人,最后目光又定格回沧梦的身上:“强扭的瓜不甜。多说无益,我带小公主去逛逛,午夜子时码头见。”

    同样转身离去的还有殳禾,此刻不随着南柯神君离开,后面就没了跑路的机会,他也巴巴跟了上去,还不忘拎着宝贝的剑夹。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沧梦没有阻拦,他又喝了口杯中酒,淡淡的微甜被巨大的苦涩包裹着充斥在他的口腔中。

    “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