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莫大的机缘
有道是:
富贵本无根,无巧不成真。
不逢贵中贵,难为人上人。
徐小川坐在一张大案后,一身道貌岸然,手中一本流出的话本《白娘子传》。
这是今年新出的话本,说的是一位妇科圣手大夫,遇上一位白富美重金求子,上演了一出仙人跳,阴差阳错之下,大夫发现自己祖上官宦、姐夫乃总捕快,结局则是官府与佛门皆大欢喜。
看过话本之人无不感慨,宇宙虽大,尽头皆是捕快。
开春之后,春闱接踵而至,莘莘学子视求签为风雅之事,必应殿也会一扫如今的清净,变得热闹。
本着干一行、爱一行的信念,小川琢磨,过几日去新宋门寻个耍蛇艺人,学两手“空盆来蛇”、“空杯来酒”的气功,趁机圈一波来年登科的“进士粉”。
在大宋朝,许多进士与和尚道士们都交情匪浅,著名的有司马光与邵康节,王安石与李士宁,苏轼与佛印。那么,他们是从何时攀上交情的,你品,你细品。
所以,小川视这段日子为人生发达之捷径,也无可厚非。
就在他走神之际,恍然之间,一个朦胧的身影走来,恰似苏妲己从帘外走向帝辛。
不好,有妖怪!
小川收神一看,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苏姑娘,而是一个青衣女郎。
她束起青丝,头上戴销锦幞头,手中一把精致的金丝折扇,纤手微微一抖,在小川面前缓缓展开。最近两年,那些贵胄家的女儿们,最喜欢这样打扮。
“敢问,阁下是解签还是拜佛?”小川也不多问,伸出两个指头,“鄙寺的规矩,解签二十文!”
不多不少,童叟无欺。
当然,要深入剖析,是要加钱的。
知识付费这些事,小川觉得还是事先道明为好,不能学那些那些剃头匠,一个脑袋划分十二分收钱。
不料话刚说完,“啪”的一声,一个钱袋子落在案上,鼓鼓的一袋铜钱哐当作响,然后,女子又递上一只竹签。
徐小川之精气神为之一振,他迅速的铺开笔墨,一边写一边道:“贵客取的是九十四签,签文是个典故,叫‘刘晨遇仙’。”
锦衣落地欲求泉,南辕北辙得最难。
无意期然遇知己,白首对镜说青天。
女子眉黛微皱,心说,某又不是不识字,要你读给我听。打断话问,“敢问小哥,此签何解?”
徐小川一叹:“这是中宫的中下签呐,可不是什么好签,”
他又写下几句批言,
匣藏金镶玉,期求琉璃珠。
玉在匣中叹,明朝路亦殊。
女子合着看了眼,好么,七言换成五言,字数是精简了,也更懵逼了。
“你求什么啊?姻缘、双亲、科举、疾病、交易?”徐小川问。
“双亲,哦不,”女子欲言又止,却又道,“就是双亲!”
“贵人,不妨想好了再来。”小川忍不住吐槽,小爷碰上的第一个主顾,就要这么奇葩吗?
女子顿了顿,道,“高堂!”
早说不就完了,墨迹!小川继续道:“若是双亲,当是福祸相依,凶中求吉也。”
女子追问道:“请先生详解!”
“详解也行,今儿个人也不多,就给你说项说项。你且看……”
“阿弥陀佛!”此时,一个洪亮浑厚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个胖胖的年轻和尚,一张圆墩墩的黝黑的脸,眉毛粗的跟毛毛虫似的,锃亮的脑瓜子上几个明晃晃的戒疤。
总是讲到最精彩的时候就来打断!
“我这个暴脾气……”
小川正要破口大骂,智聪伸出肉圆的大巴掌,把他撇到一边,对女子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阁下可是赵檀越?”
女子点了点头,“正是小可。”
“家师在后院略备茶水,还请施主赏光。”见她一脸疑惑,智聪恭敬施了一礼,“家师法号慧圆!”
“慧圆禅师也在寺里?”不是应该还在蹲大牢么?
智聪有些不好意思:“今早才放出来!”
女子轻轻‘嗯’了生,“那就却之不恭了,”抓起桌上的钱袋子便走,依然是英姿潇洒的背影。
小川愣在原地,脑海里浮现出俩字苍白的打字,白嫖。
“喂!”他朝二人的背影呐喊,“好歹给几文罢,经济下行,百业不振,大家都不容易么。”却没有一句回音。
经久年后,每当忆起此时,小川依旧忍不住心生感慨。
我这一生,最后悔便是遇上了她,因为她改变了我的生活。其实,我原本只想做点小买卖……
你们可以换位思考,当你无聊的躺在那里,每个月也能拿几千贯俸禄的时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命运似云山雾罩,俗夫参悟不透;机遇如道旁野草,世人从不珍惜。
有时候它是直面于你,有时候它半遮着面,而也有时候,你认为他简直就是一个“坑”。
有道是:慈航本是渡人物,奈何众生不上船。
望着远去的背影,小川久久发怔,直到一双熟悉的大手拍在他肩上,回头一看,把他吓得两腿一软,就要栽倒下去。
“王……胡子?你还活着?”原来这厮不是别人,正是昨日的王胡子。
“废什么话,俺要是死人,敢在佛祖的地盘来撒野?”
“也对!”小川顿时不那么紧张了。
王胡子逍遥法外,不就意味着他也安全落地了么,小川一喜,一拳打过去,“狗娘养的,我就知道,开封府那些酒囊饭袋不是你的对手!”
“你错了,”王胡子苦笑:“他们抓的就是我!”
见小川不明所以,遂到出了原委。
原来,这‘过街鼠’实在是太沉,王胡子无奈之下,只得请几位帮中兄弟搭手。谁知,这几人本就有案底在身,早已被官府盯上多日。
于是,一场好戏在东水门拉开帷幕,丐帮诸人被人赃并获,包括死无对证的‘过街鼠。汴京老百姓们敲锣打鼓,直呼苍天有眼儿。
无奈,中原大地,儿化音太重。
“好在俺们帮主耳目灵通,安排了众位兄弟在半路设伏,又把俺们救了出来!”王胡子庆幸不已。
呵,还挺讲义气啊。小川低声问:“不是还抓住一个么?”
“谣言,绝对的谣言故,”王胡子一脸愤慨,“这是包黑子故意为之,不过是想我们自乱阵脚,他好引以逸待劳。”
小川一听,唏嘘不已,完了,有人拿自己脑瓜儿担保的。
不管如何,提着一上午的心可以放下了。
见日头已晌午,小川便要去弄些吃食,但王胡子还在缉捕榜文上呢,哪有闲心吃喝。他拦住小川,“今日俺来见你,是要问你一桩事。”
“何事?”
王胡子凑过耳朵,道:“昨日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小川一脸懵逼,让你爷爷绕口令呢。
话到这份上,王胡子也不掩着了,干脆挑明:“入我丐帮,壮我门庭!”
“没门!”小川一口回绝。
小爷才过上朝九晚五,凭什么要跟你去玩命?
“你可要想好了,眼下有莫大的机缘,”王胡子急了:“你若答应俺,可助你……”
“你可别扯了,”小川一把推开他,不耐烦的道,“告诉你,这事没戏。”
“为什么?”王胡子问。
“咱老徐家祖宗有规矩,不准混黑帮!”
这理由,总可以了吧。
王胡子‘啐’了一口,“尔祖上真无耻也,多管闲事。”仍一懊恼不已,“白白错失了这好机缘呐。”
“天大的好事也先放一边,”小川随口敷衍,“你看罢,今天又派了新差事。以后怕是要忙的脚不沾地了,哪有心思想别的。你的说的事情,等哪天空了再说吧!”
谁知这王胡子也是一脑子歪筋,听不出好赖话,一听此言,竟高兴的跳起来,“如此说来,你是不反对了?”
谁说我不反对,小爷说过同意两个字吗?
王胡子激动的搓了搓手,道,“既然如此,哥哥带你去见一位贵人,给你谋个好差事。”
“我谢谢你啊……”我特么大宋良民,和你个通缉犯扯在一起做甚?
可话未说出口,便感觉自己后脑勺一疼,接着,眼前黑压压一片,遂即昏睡了过去,但有王胡子站在身后,狰狞一笑。
富贵本无根,无巧不成真。
不逢贵中贵,难为人上人。
徐小川坐在一张大案后,一身道貌岸然,手中一本流出的话本《白娘子传》。
这是今年新出的话本,说的是一位妇科圣手大夫,遇上一位白富美重金求子,上演了一出仙人跳,阴差阳错之下,大夫发现自己祖上官宦、姐夫乃总捕快,结局则是官府与佛门皆大欢喜。
看过话本之人无不感慨,宇宙虽大,尽头皆是捕快。
开春之后,春闱接踵而至,莘莘学子视求签为风雅之事,必应殿也会一扫如今的清净,变得热闹。
本着干一行、爱一行的信念,小川琢磨,过几日去新宋门寻个耍蛇艺人,学两手“空盆来蛇”、“空杯来酒”的气功,趁机圈一波来年登科的“进士粉”。
在大宋朝,许多进士与和尚道士们都交情匪浅,著名的有司马光与邵康节,王安石与李士宁,苏轼与佛印。那么,他们是从何时攀上交情的,你品,你细品。
所以,小川视这段日子为人生发达之捷径,也无可厚非。
就在他走神之际,恍然之间,一个朦胧的身影走来,恰似苏妲己从帘外走向帝辛。
不好,有妖怪!
小川收神一看,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苏姑娘,而是一个青衣女郎。
她束起青丝,头上戴销锦幞头,手中一把精致的金丝折扇,纤手微微一抖,在小川面前缓缓展开。最近两年,那些贵胄家的女儿们,最喜欢这样打扮。
“敢问,阁下是解签还是拜佛?”小川也不多问,伸出两个指头,“鄙寺的规矩,解签二十文!”
不多不少,童叟无欺。
当然,要深入剖析,是要加钱的。
知识付费这些事,小川觉得还是事先道明为好,不能学那些那些剃头匠,一个脑袋划分十二分收钱。
不料话刚说完,“啪”的一声,一个钱袋子落在案上,鼓鼓的一袋铜钱哐当作响,然后,女子又递上一只竹签。
徐小川之精气神为之一振,他迅速的铺开笔墨,一边写一边道:“贵客取的是九十四签,签文是个典故,叫‘刘晨遇仙’。”
锦衣落地欲求泉,南辕北辙得最难。
无意期然遇知己,白首对镜说青天。
女子眉黛微皱,心说,某又不是不识字,要你读给我听。打断话问,“敢问小哥,此签何解?”
徐小川一叹:“这是中宫的中下签呐,可不是什么好签,”
他又写下几句批言,
匣藏金镶玉,期求琉璃珠。
玉在匣中叹,明朝路亦殊。
女子合着看了眼,好么,七言换成五言,字数是精简了,也更懵逼了。
“你求什么啊?姻缘、双亲、科举、疾病、交易?”徐小川问。
“双亲,哦不,”女子欲言又止,却又道,“就是双亲!”
“贵人,不妨想好了再来。”小川忍不住吐槽,小爷碰上的第一个主顾,就要这么奇葩吗?
女子顿了顿,道,“高堂!”
早说不就完了,墨迹!小川继续道:“若是双亲,当是福祸相依,凶中求吉也。”
女子追问道:“请先生详解!”
“详解也行,今儿个人也不多,就给你说项说项。你且看……”
“阿弥陀佛!”此时,一个洪亮浑厚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个胖胖的年轻和尚,一张圆墩墩的黝黑的脸,眉毛粗的跟毛毛虫似的,锃亮的脑瓜子上几个明晃晃的戒疤。
总是讲到最精彩的时候就来打断!
“我这个暴脾气……”
小川正要破口大骂,智聪伸出肉圆的大巴掌,把他撇到一边,对女子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阁下可是赵檀越?”
女子点了点头,“正是小可。”
“家师在后院略备茶水,还请施主赏光。”见她一脸疑惑,智聪恭敬施了一礼,“家师法号慧圆!”
“慧圆禅师也在寺里?”不是应该还在蹲大牢么?
智聪有些不好意思:“今早才放出来!”
女子轻轻‘嗯’了生,“那就却之不恭了,”抓起桌上的钱袋子便走,依然是英姿潇洒的背影。
小川愣在原地,脑海里浮现出俩字苍白的打字,白嫖。
“喂!”他朝二人的背影呐喊,“好歹给几文罢,经济下行,百业不振,大家都不容易么。”却没有一句回音。
经久年后,每当忆起此时,小川依旧忍不住心生感慨。
我这一生,最后悔便是遇上了她,因为她改变了我的生活。其实,我原本只想做点小买卖……
你们可以换位思考,当你无聊的躺在那里,每个月也能拿几千贯俸禄的时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命运似云山雾罩,俗夫参悟不透;机遇如道旁野草,世人从不珍惜。
有时候它是直面于你,有时候它半遮着面,而也有时候,你认为他简直就是一个“坑”。
有道是:慈航本是渡人物,奈何众生不上船。
望着远去的背影,小川久久发怔,直到一双熟悉的大手拍在他肩上,回头一看,把他吓得两腿一软,就要栽倒下去。
“王……胡子?你还活着?”原来这厮不是别人,正是昨日的王胡子。
“废什么话,俺要是死人,敢在佛祖的地盘来撒野?”
“也对!”小川顿时不那么紧张了。
王胡子逍遥法外,不就意味着他也安全落地了么,小川一喜,一拳打过去,“狗娘养的,我就知道,开封府那些酒囊饭袋不是你的对手!”
“你错了,”王胡子苦笑:“他们抓的就是我!”
见小川不明所以,遂到出了原委。
原来,这‘过街鼠’实在是太沉,王胡子无奈之下,只得请几位帮中兄弟搭手。谁知,这几人本就有案底在身,早已被官府盯上多日。
于是,一场好戏在东水门拉开帷幕,丐帮诸人被人赃并获,包括死无对证的‘过街鼠。汴京老百姓们敲锣打鼓,直呼苍天有眼儿。
无奈,中原大地,儿化音太重。
“好在俺们帮主耳目灵通,安排了众位兄弟在半路设伏,又把俺们救了出来!”王胡子庆幸不已。
呵,还挺讲义气啊。小川低声问:“不是还抓住一个么?”
“谣言,绝对的谣言故,”王胡子一脸愤慨,“这是包黑子故意为之,不过是想我们自乱阵脚,他好引以逸待劳。”
小川一听,唏嘘不已,完了,有人拿自己脑瓜儿担保的。
不管如何,提着一上午的心可以放下了。
见日头已晌午,小川便要去弄些吃食,但王胡子还在缉捕榜文上呢,哪有闲心吃喝。他拦住小川,“今日俺来见你,是要问你一桩事。”
“何事?”
王胡子凑过耳朵,道:“昨日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小川一脸懵逼,让你爷爷绕口令呢。
话到这份上,王胡子也不掩着了,干脆挑明:“入我丐帮,壮我门庭!”
“没门!”小川一口回绝。
小爷才过上朝九晚五,凭什么要跟你去玩命?
“你可要想好了,眼下有莫大的机缘,”王胡子急了:“你若答应俺,可助你……”
“你可别扯了,”小川一把推开他,不耐烦的道,“告诉你,这事没戏。”
“为什么?”王胡子问。
“咱老徐家祖宗有规矩,不准混黑帮!”
这理由,总可以了吧。
王胡子‘啐’了一口,“尔祖上真无耻也,多管闲事。”仍一懊恼不已,“白白错失了这好机缘呐。”
“天大的好事也先放一边,”小川随口敷衍,“你看罢,今天又派了新差事。以后怕是要忙的脚不沾地了,哪有心思想别的。你的说的事情,等哪天空了再说吧!”
谁知这王胡子也是一脑子歪筋,听不出好赖话,一听此言,竟高兴的跳起来,“如此说来,你是不反对了?”
谁说我不反对,小爷说过同意两个字吗?
王胡子激动的搓了搓手,道,“既然如此,哥哥带你去见一位贵人,给你谋个好差事。”
“我谢谢你啊……”我特么大宋良民,和你个通缉犯扯在一起做甚?
可话未说出口,便感觉自己后脑勺一疼,接着,眼前黑压压一片,遂即昏睡了过去,但有王胡子站在身后,狰狞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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