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四人跳进暗道时才发现，原来距离暗道口约四五尺的地方是一个青石条铺成的斜坡，人跳进来时便顺着斜坡一直向下滑去。

    第一个滑入暗道的胭脂身体瘦小又会功夫，等滑到暗道底双腿微曲，双手抱头，向前滚出几十步后收招站立，摸索着靠在一旁的墙壁上。

    第二个是刘疤子，头朝下滚下来，一路跌跌撞撞，等滚到暗道底，顿时趴在斜坡下，浑身疼痛不停呻吟着。接着王富滑下，一下压在刘疤子身上。

    “啊！哎吆！俺的娘唉，可要了俺的……”刘疤子不由叫了起来。可刚叫了一半，随着李小刚滑下来的力道，刘疤子再次如杀猪般大叫了起来。

    听到刘疤子的惨叫，王富反而放心了，身下压着刘疤子，刚下来的是李小刚，胭脂呢？她哪去了？想到这里，王富一骨碌坐起来，顾不上还在呻吟的刘疤子，急切地喊道：“胭脂，胭脂，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我没事。”胭脂心里五味杂陈，这一刻明白王富发自肺腑的关心，可自己还是当初刚认识王富的那个小女人吗？现在的处境容不得多想，抽出腰间别着的“火折子”，轻轻吹起火苗，点燃王富用双手拼死护着的煤油灯。在二人抬头看着对方的时候，胭脂双眼含泪，王富忽而把头扭向一旁。

    是啊！比起人世间的爱而不得和有缘无分，王富和胭脂的这段感情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

    刘疤子被李小刚扶着坐起来，捂着后背呲牙咧嘴地说：“富儿，咱要不歇一会哇，俺这身子骨经不起这么折腾呀！俺把包袱都丢了，你们谁包袱里有吃的和水？”看样子刘疤子这次伤的不轻。

    刚才只顾着逃命，除了李小刚手中的两根铁棍和四个人被石头刮得丝丝缕缕的衣服别无一物。

    胭脂摸索着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着的一包风干牛肉说：“我的包袱掉在上边了，这是进古墓之前二哥给我的，说以备不时之需。”说着把只包了几块牛肉干的油纸展开放到刘疤子面前。

    “这……”刘疤子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牛肉干，又看看胭脂，叹了口气说：“唉！咱们这四个人里数俺岁数大，你们都管俺叫舅舅，俺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现在不管有啥仇，有啥怨都得出了这古墓再理论，如果放下恩怨，胭脂丫头你喜欢俺外甥富儿吗？至少你觉得他是个好人吗？”

    胭脂没想到刘疤子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眼眶一红，头扭向一旁，蹲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在胭脂心里何尝不喜欢王富，但从小被李祁山灌输的思想就是为义父而生，为报仇而活，只要能完成任务可以不择手段，可通过和王富这些人小半年的相处，她后悔对王富的所作所为，后悔自己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凭心而论自己这些年也许真正感到快乐的时光就是和王富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可义父的恩情又不能不报，自己的仇人还未找到，许许多多的矛盾夹杂在一起时，这个平时飞扬跋扈的小女人此刻哭的像个孩子。

    李小刚默默捡起地上的牛肉干递到胭脂面前说：“舅舅说的对，能不能出这古墓还不一定，什么恩怨都无关紧要，这些年李祁山的所作所为相信你也看得清楚，孰是孰非想必你自有盘算，先吃点东西，前方不管是刀山火海咱们一起闯。”

    胭脂擦擦眼泪，起身说道：“我知道义父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但，是他把我养大的，这些年来我杀人如麻全为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以前我没有选择只有听令而行，如果这些错事能报答他的话我早就报答完了，等找到那个凌辱我的贼人，报了仇，我会出家为尼，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王富是个好人，更是个男人，只是我一身罪孽配不上他。”

    刘疤子轻叹一声说：“丫头呀！你错了，俺虽然大字不识但俺在戏文里听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浪子回头金不换的道理。如今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去，真要都死在这儿还有甚仇呀怨呀的哩。”

    说着捡起地上的小石块砸了一下王富说：“你倒是说句话呀。”

    对王富而言，胭脂曾是打开自己心扉的那把钥匙，唤醒一个少年对爱情的憧憬与幻想，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完全颠覆了自己对完美世间的认知。放不下和胭脂的感情可更忘不了小王云死后的惨状。思索再三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有什么事都得出了古墓再说，你们先吃点东西，我先去前面看看。”

    说完，举着煤油灯朝暗道里黑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