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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唐红宝发现金门向自己这边消无声息地倒了下来,用尽全力向后跃起,却为时已晚,厚重的金门裹挟着一股巨风把唐红宝自胸口以下死死压住,顿时随着几声清脆的骨裂之声,暗红色的鲜血顺着青砖铺成的地面和金门之间的缝隙蔓延开来。

    王富发现金门之后呈斜坡状被一根脸盆粗的石柱顶着,石柱一头杵地,一头被一根铜丝吊着,把石柱下落的力道分散到金门和铜丝之间,只要金门发生震动就会使铜丝和金门两者间的平衡点发生变化,从而石柱拉断铜丝把所有下落的力道都赋予金门背后的斜坡之上,这种机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误差,其机关布局可谓登峰造极。在《六易葬经》中这种机关被称作“千斤坠”。

    唐红宝满口是血,双手乱舞,口中哇哇大叫,胭脂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呆呆愣在原地,王富见状急忙招呼李小刚和刘疤子去抬压在唐红宝身上的金门,奈何三个人使出吃奶的劲儿但金门却纹丝不动。

    唐红宝吐出几口血水,声音微弱地说道:“小兄弟,别费劲了,我,我不行了。”

    这时胭脂缓过劲儿来,推开众人扑倒在唐红宝近前,疯了似的用手不停抹去唐红宝嘴角的鲜血,口中兀自说道:“不,不,二哥,你快出来,你快出来呀!”

    掉落在地上的火把已被血水浸灭,刘疤子拿起半盏马灯底座把灯芯儿拨亮,四个人蹲在唐红宝头边,唐红宝声音微弱地说:“天怎么黑了?小兄弟,小兄弟你在哪儿?”

    王富伸手握住唐红宝的手说:“二爷,我在,我在这儿。”

    “哦,好,好,小兄弟。”唐红宝拉着王富的手有气无力地说:“我是个粗人但并不傻,虽然不清楚你姓甚名谁但我知道你是高人,也知道你一路跟来是为了周元喜,不过你放心……”正说着唐红宝突然把左手食指伸进嘴里“吭哧”一口把一节手指咬了下来,唐红宝托着血淋淋的一节手指对王富说:“十二个时辰之内把这节手指泡酒可解周元喜的毒。”

    王富明白唐红宝虽性格暴躁杀人如麻但其心底尚存良善,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刚要伸手去接唐红宝手中的一节手指,这时唐红宝突然把手指攥紧双眼死死盯着王富说:“你得答应我把胭脂带出去,这丫头命苦。”

    “好,我答应你,只要我能出去就一定不会落下她。”王富斩钉截铁地说。

    唐红宝点点头,面露欣慰,把攥着手指的手掌张开递到王富面前。王富伸手取下断指,又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包好揣进怀里。

    “二哥,二哥,你不能死啊,”胭脂失声痛哭,唐红宝抓着胭脂的手,已是气若游丝,艰难地笑了笑说:“妈了个巴子的,我唐红宝今儿算是交待了,好妹子,别哭,别哭,好好活下去,离开……离开李祁……”唐红宝摸索着想为胭脂擦擦眼泪可举起的手还没碰到胭脂脸颊却突然垂了下去。

    唐红宝作为最后一个四川唐门以用毒而闻名江湖的唯一传人命丧八卦阵。

    胭脂跪着抱住唐红宝的肩头号啕大哭一场,不停抽泣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流过脸颊,一边小心擦拭着唐红宝嘴角的血水一边失魂落魄地对王富三人说:“我本是官宦人家之女,爷爷曾在前清为官,因得罪了慈禧太后身边的一个太监后被陷害,全家七十余口被杀的被杀,充军的充军,爹爹幸亏老家院拼死相救逃出虎口,后远逃东北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后来娶媳生子有了我,又过了几年,爹爹因大仇不得报而郁郁而终,隔年娘亲也撒手人寰,六岁的我无依无靠流落街头受尽欺凌,无意中碰到义父路过,看我可怜将我收留,教我学文识字又请名师传我武艺。

    胭脂跪在血水里边回想往事边咬牙切齿地说:“那年我十六岁,在一个风雪之夜,正在熟睡中的我被一个蒙面之人强暴,黑暗中我只清楚的记得那人背后有一个三角形的肉瘤,当时我万念俱灰悬梁自尽,是二哥把我救下,一直以来只有二哥视我如同亲妹子”。胭脂说道动情处再次掩面而泣。

    “我不甘心,我要报仇。这么多年我所学的都是拔刀杀人,见血封喉,或利用姿色为义父做许多男人办不到的事,我就是义父手中的一把利刃一张王牌。”胭脂柳眉一挑面目有些狰狞。

    “那你也不能连个娃娃也不放过哇?俺不懂你到底是啥心肠哩?”一直没说过话的刘疤子忍不住质问胭脂。

    胭脂听刘疤子说完一愣,继而昂起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过后胭脂苦笑着摇摇头说:“我早就该想到一招之内能破解我“花前三十六式”的除了王富还有谁?那位小媳妇儿打扮的应该是七弟李小刚吧?舅舅,哦,不,疤爷,我猜的对吗?”胭脂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杏眼圆睁直直地盯着刘疤子问道。

    王富长叹一声:“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有仇不假可不能把天下人都当做仇人,我儿王云只有五岁,叫了你几个月娘亲,难道你杀他之前就没有一点儿怜悯之心?”

    胭脂苦笑一下反问道:“怜悯?谁又怜悯过我?我只知道为义父夺取《六易葬经》是我的任务,义父曾教我为了完成任务可以不择手段,不过还是百密一疏功亏一篑,我好恨,恨不能找到强暴我的那个贼人将他碎尸万段,恨不能像一个普通人家女孩找一如意郎君相夫教子。”胭脂擦擦眼泪理了理头发,闭眼昂头对王富说:“动手吧!为你义子王云报仇吧!”

    王富捡起地上当做火把的铁棍,向胭脂一步步走过来,每走一步想起自己和胭脂相识,相爱,最后又成为仇人,每走一步都如同背负着一座大山似的沉重,最后眉头一皱,手中铁棍尖对准胭脂咽喉奋力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