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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开摆

    拂晓。

    太极宫。

    一行宫女正执灯、端盘,婷婷穿梭在阁门之下。

    那一道道身影看上去井然有序,却又鸦雀无声。

    不远处。

    魏忠贤躬身而行,与那几位宫人打了个照面后,接着转过一处拐角,就来到了李政的寝宫门前。

    寝宫中依然是红墙黛瓦,雕梁画栋,一廊一柱仿佛都与昨日无异。

    可魏忠贤一路走来,却总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作为当今陛下的贴身侍从。

    他的荣辱得失,也全部仰赖于皇帝一身。

    自从李政昨日在太庙自证天命的消息传开后,他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再次成为了宫里人人巴结的对象。

    看着那一张张不断冲他行礼献媚的脸庞,魏忠贤脸上不禁也浮现出几分自得之色。

    咱家早就说过。

    陛下乃是天子!

    受上天庇佑,是真龙转世!

    陛下怎么会有错呢?

    又怎么可能说废就废呢?

    这不。

    太后已经下旨。

    不但解除了对陛下的幽禁,还让钦天监的那几个妖言惑众的奸人脑袋也搬了家。

    在这宫里做事,最忌讳的就是跟那帮没眼力见的东西一样。

    受了三言两语的鼓动就摇摆不定,像个无头苍蝇,还整天竟想着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美事儿。

    摸了摸怀里那块李政赏给他的大内腰牌,魏忠贤脸上也与有荣焉。

    这腰牌虽小,却是陛下对咱的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呐!

    打今儿起。

    他也能在这寝宫内自由行走了。

    这里的寝宫,可不仅仅只包括眼前这一间主殿。

    还有拱卫在主殿四周的浴堂殿、温室殿、延英殿、含象殿等等。

    林林总总下来。

    这侍奉陛下的上百位常侍,岂不又是全指着咱家做主心骨了吗?

    不过这才哪儿到哪。

    若是假以时日,陛下亲政了,要是还想着要复立东厂的话。

    那这个鹰犬的人选,除了自己以外,还能有别人吗?

    魏忠贤一边想着,一边侧身看了看天色。

    估摸着差不多到时辰了,他便如往常一样,小心翼翼地跨过那道玉阶,而后掐着嗓子唤道,

    “陛下.......”

    “陛下,该起了。”

    几阵呼唤之后。

    魏忠贤见仍未收到应答,便又提了提嗓门,“陛下,待会儿还得上朝呢,这个时辰,该起了。”

    “陛下?”

    “.......”

    龙榻上。

    李政在这一道道呼唤声中悠悠醒转。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窗外天都还没有亮透,殿檐四下甚至还点着灯,当即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天他是忧虑交加,夜不成寐。

    再加上和那帮朝臣一番交锋下来,更是神思疲乏,迷迷瞪瞪。

    好不容易才睡上一个踏实觉,竟然还要被打搅。

    这一刻,李政觉得自己其实是可以和动物共情的。

    他开始理解为什么鸡每天早起之后,会放声尖叫。

    “上朝?”

    “上什么朝?”

    “传朕的旨意,罢朝!”

    罢......罢朝?

    魏忠贤霎时有些慌了。

    好端端的……这是招谁惹谁了。

    陛下怎么突然起了这么大的气性?

    这可怪不得咱家呀!

    每日一朝,是本朝太祖在立国之初就定下了的规矩。

    先帝在时。

    除了常规的早朝以外,甚至还设有午朝和晚朝。

    除非是正月上元休假,或者遇到极端天气临时免朝,其余皆是寒暑不辍,从未间断。

    魏忠贤自知是没读过什么书的,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也分不清善恶。

    不过。

    光是凭着先帝爷这份常人难以企及的勤勉,他就能断言,当年的先帝爷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好皇帝!

    无缘无故罢朝。

    这在大乾都还从未有过先例。

    “陛下,这......这万万不可啊!”

    “文武百官,可都还在宫外候着呢......”

    魏忠贤本来还想再劝导几句。

    这每日的早朝是祖宗的成法,怎么能说破就破呢?

    可转念一想后,又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毕竟从昨儿个起,太庙里的那些列祖列宗,就全部都站在陛下这一边了。

    “那就让他们候着吧!”

    李政在殿内不耐烦地应道。

    “可是.......”

    魏忠贤当即就苦着脸。

    要是真依了陛下,太后和朝臣那边怪罪起来,他一个近侍又怎么担当得起呢?

    期期艾艾间,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迎来了李政的一顿怒斥。

    “魏忠贤,你难道还想替百官们说话?你没看见他们昨天是怎么逼迫朕的吗?”

    “太后都跟朕设宴和解了,他们跟朕和解了吗?”

    “一个个饱食君禄,到头来却欺君罔上!”

    “到现在朕连一道请罪的折子都没有看到,你说,朕去上哪门子的朝?!”

    殿内。

    几位原本都已经进了门的宫娥,因为李政的这几声喝令,瞬间齐齐顿住了脚步。

    为首的女官捧着一应梳洗的器具,在床榻前大气都不敢出。

    她死死咬着嘴唇,在浅身福了个礼之后,又颤颤巍巍地退回了殿外。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奴才知错了,奴才这就传旨.....”

    魏忠贤只觉得额角突突一顿直跳,他立马跪在阶前,嘴里惊慌不定的叫着,还朝着寝殿之内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还不快去!”

    “诺。”

    领了旨意后。

    魏忠贤再也不敢耽搁半分,一路径直小跑着往前廷赶去。

    见世界清净了。

    李政才在榻上慵懒地翻了个身。

    他倒不是一心想要偷懒怠政,也不是要故意借题发挥。

    只是这个早朝上或不上,压根就没有什么分别。

    除非是像昨天那样事关“废立”的大事。

    否则他即使是去了,也基本没有什么参与度,纯纯就是去当个吉祥物。

    朝堂之事,有太后和几位辅政大臣相机决断,有六部负责实施,根本就乱不了套。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

    这早朝,就相当于公司的晨会。

    还特么是凌晨四五点的晨会。

    哦,难道说不开晨会,公司就不运转了?

    部门经理有事,就不能私下向总经理一对一汇报?

    中午吃饭的时候,管理层就拍不了板?

    况且。

    就拿前世来说。

    李政作为一个上班族,最怕的不是活多活累,而是公司三天两头就要没完没了的开会。

    简直纯在浪费生命。

    要是之前那也就算了。

    现在朕都当了皇帝,还想让朕去受那样的罪?

    做梦!

    从今天起,朕就正式开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