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梦的断奏章 » 第二十五章:堂席之争起

第二十五章:堂席之争起

    缺月山庄。

    入冬后的每一天,许镜台几乎都是埋在藏书阁的。每次教习先生们去藏书阁借书总要从一层的台阶上看到许镜台,起初还是个位数的阶梯,到后来越坐越高,一共也就二十来的阶梯,许镜台已经坐到了十九,离第二层也只有七阶的距离。

    这天,许镜台如往常一般去心月楼签个到就要直奔藏书阁,孙士函急忙跑过来带话:“许哥,喻姐说堂席之争就在下周初了,她问你去不去。”

    许镜台思虑一阵,直接说不去似乎有点避战的意思,可要说去的话,许镜台又不想惹一身牢骚,便说道:“夫子之争那天我会去看看。你这样跟她说就好。”

    孙士函愣了一下,其实他还是觉得喻姐是希望许镜台去的。

    但许哥说出口的话,孙士函只好点头答应,随即准备等中午的时候去找喻馨止传话。

    说来也古怪的很,这个月,已经是孙士函作为传话筒的第三次传话了。喻馨止和许镜台这种奇怪的关系,算是让孙士函看得迷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助攻一波。

    应付了孙士函,许镜台一路来到藏书阁,这次依然不是来取书的,因为第一层的书已经被借过来一遍了。此刻许镜台只是默默坐在第十九阶上,顶着第二层冥冥中传入耳边的大道之音,倒放着每一部书。

    也就许镜台有这肆意挥霍的时间敢这样做,其他教习先生羡慕的紧也没有办法。毕竟管理员都不管许镜台,那谁还能说什么呢,走后门也得有关系不是。就连喻馨止在待满一个时辰后都被一股和风送出去了,许镜台拽着也没用,要不然就双宿双飞一起滚蛋。

    在十九阶上坐了约莫三个时辰,许镜台起身。

    有三,四层的掌席打量过来,以为许镜台是憋不住要去走动走动,正想说还是年轻气盛坐不住时,却见许镜台连屁股都懒得拍两下,倒踩一阶坐到了二十阶上。这下子可是把几位掌席郁闷坏了,还好没脱口而出,不然丢大人了。

    这一坐,直接坐到了下午黄昏,连午餐都是何叔送来,也在这阶梯上吃完的。

    何叔带来了两份,一份许镜台的,还有一份被老韩惦记上了。自从尝过一次何叔的手艺,老韩就不再阻止许镜台入阁吃饭,只要给他捎上一份就行。反正缺月山庄自家的地盘,许镜台在哪吃不是吃,就是去缺月湖那吃,庄主都下不去手打吧。

    “不坐了?”老韩叼着牙签缓步走下来。

    许镜台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不确定的问道:“今天周几来着?”

    “周日啊,怎么比我忘性还大,坐糊涂了?”老韩糙手试了一下许镜台额头温度,又比对比对自己的,疑惑道:“也没烧糊涂啊!”

    “那岂不是明天就是下周了。”许镜台拍开老韩的手。

    老韩确信这孩子读书读傻了,同情道:“镜台啊,实在不行咱们去看看,万一有个啥意外还有挽回的余地。你瞧你这说的,都是废话!”

    “该看看的是你,下个楼都不利索。”许镜台迎头痛击,一发暴击给老韩气的火冒三丈,要不是没有趁手的鸡毛掸子,今天非得把毛打完才罢休。

    “好...好啊你,都学会挑痛点了。真是...真是好...好得很。”老韩指着许镜台,捂住胸口就是心绞痛。

    许镜台替老韩再捂上一只手,无语道:“您老还是歇着吧,这几天我都先不来了。省的气你。”

    说罢,许镜台拍拍老韩捂住胸口的手,转身离去,只留下在阁中独自心绞的老韩。

    “啥事啊,连第二层都不赶着上去了。”老韩遥遥问道。在他看来,许镜台上第二层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许镜台同样回道:“堂席之争,答应了去看看的。”

    “切”,老韩转而一脸不屑,道:“我当是干嘛去呢,结果是打着堂席之争的名义去约会,没意思。”

    ……

    确实没意思,第二天许镜台来到心月楼布置的场地,这次的主办方也是心月楼。

    作为心月楼第四学年的杰出代表,许镜台自出现在场地上,就被彭敏拉去当吉祥物了。按她的话说就是:你既然不争,那你就去拉人气去吧昂。

    好家伙,本该是吉祥物的喻馨止一下子解放了,可以好好去准备堂席之争了。

    许镜台都怀疑那妮子是不是就是打这个主意,才邀自己来的?但抛开其他复杂的因素不谈,夫子之间的堂争许镜台还是十分想看的。

    一来各门各派,各学各家的修行方式在度过明心问道后其实还是很不一样的,再加上独门的心法秘籍,又是不一样。除此之外,三教作为主流自然也有其旗帜鲜明的特点,许镜台只见书上描述,却未曾亲眼所见,这其中的领悟差距还是大不相同。

    二来许镜台也想看一看其他六楼的风采,听说观月楼的女学员众多,好像楼主本人也是个极其美貌的女子。而且问月楼的学员好像都喜欢穿白衣,女学员更是被评为出水芙蓉般鲜嫩。这是胡大壮言行,请勿上升到许镜台。

    大早上就在心月楼山下等候的许镜台,在七点半的时刻等来了第一位来客,观月楼一众教习先生、学员,还有第七学年末但是已经贵为首席的裕舒淇。

    诚如胡大壮所言,入目皆是女生,那几个男先生可以跳过不碍事。

    “心月楼欢迎观月楼前来观席,我是第四学年的许镜台,见过观月楼院长和先生们。”许镜台面对这位比彭姨还年轻些的院长,依然是不卑不亢。

    这位观月楼院长,叫穆思青,身材丰腴,长相上佳,许是院长坐久了有些丰满就是了。她仅三十的年纪就当上了院长,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强势起来和柳如卿有的一拼。但是也许事业和爱情总要有取舍,这位院长如今仍未婚嫁。很多观月楼的女学员都以她为榜样,拒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穆思青笑着瞥向后方一众女学员揶揄道:“瞧瞧,这就是你们整天在我耳根子底下念叨的大才子。如今见到真人了,怎么还羞涩起来不敢抬头看了?”

    闻言有被吓到的许镜台完全不敢接话,只感觉自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娇嫩姑娘活刮了去。

    不是说都学穆思青的吗?这场面完全不像啊,许镜台心中暗自庆幸是在自家门口,不然现在还不知道被簇拥到哪里去。

    “如果你就是许镜台的话,那喻馨止的目光倒还是比我差些的。”只见那一众白衣女学员中位于前列的,就该是那首席裕舒淇了。

    只是听这口气,和喻馨止不对付就算了,怎么还扯着自己拉踩一顿。

    许镜台心里思量,却是嘴上诚恳道:“这位姐姐想来便是舒淇姐姐了吧,闻名不如一见,果然口齿伶俐,名副其实。”这名一字,许镜台咬的稍重。

    “好一个牙尖嘴利。”穆思青冷冷扫了许镜台一眼。

    整个七楼谁不知裕舒淇的名号,外人面前伶牙虎,问月楼前跟屁虫。说的就是向来强势的裕舒淇倒追问月楼那位白衣剑客,传闻他是庄主五弟子。对于裕舒淇这般行径,穆思青没什么好教训的,名声臭了就臭了,能追到男人也是本事,毕竟谁还没有少女怀春的时候。

    穆思青之所以喜欢裕舒淇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和自己年轻时很像,都曾不要女孩子家的矜持倒追一个人。每当想起的时候,穆思青都会望向山顶,吹笛一曲。

    许镜台这般言辞,倒不是说冲怒了穆思青,反正也讨不了好。

    要不是许镜台退步躬身一气呵成,只怕真挨上一巴掌。但心月楼何曾吃此大亏,只听彭姨那熟悉的声音传来,似笑非笑道:“呦,穆思青,天大的脾气喽!连我小侄都想打得?”

    款款走来的彭姨旗袍加身,一颦一笑都有万种风情,饶是在女人堆里的那几名男教习也舍不开眼。

    “哼,狐媚子。”这一声冷哼可给几位教习先生吓个不轻,赶忙收敛心神不再去看。心中却是大惊,这心月楼院长彭敏的天生魅惑竟是这般防不胜防!

    彭敏走到许镜台身旁,替起身的许镜台整了下领口,才施施然开口道:“啊是是是,你说的都对,疯婆娘。”

    “你找死?”

    “你找抽?”

    两个女人剑拔弩张,气势冰冷到极点,似乎真是要动起手来,教习先生们护着学员往后退几步。

    这时一声不着调的荤话冒出来:“啧啧,打呀,怎么不打?我可好几年没见过两位撕架了,上次是为什么来着,好像是...算了老了忘了,不过那场面叫一个白软波涛,艳风四起,没瞎之前当真是记不清了,瞎了之后倒是记忆犹新。”

    老瞎子慢悠悠的走到许镜台身后,疑惑着好像看不见穆思青和彭敏两位铁青的脸色,说道:“不打了?没啥动静啊,春风都没有,难道是我鼻子也不好使了?”

    “哼”,穆思青冷哼一声避开老瞎子浑浊的目光。

    彭敏倒是身子一僵,旋即放松下来笑道:“什么天大的事需要劳烦...您下山了。”

    “我来看看谁这么有胆子惹老夫罩的人?”老瞎子这一刻霸气侧漏,许镜台都以为老韩是不是抽风了。就算面子大,你都这么老了,谁还能惧你是咋滴。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强势如穆思青,怼人的话到嘴边也说不出去,看着老韩浑浊的双眼,她就有些...害怕!

    那一天,是穆思青见到他最可怕的一面,没有笑容冷的吓人,即使是靠近他都让穆思青觉得好像咫尺天涯。明明那么喜欢他,可那一步退步步退的惧意深深笼罩了她,也难怪他总是说:思青,你不是她,没必要学她,做你自己就好。

    她就能靠近,我却不能?穆思青不理解,但她真的怕,怕拒人千里之外的他会为了平息怒气而发疯,可他终是没有,只因为背上那个瞎了眼的混蛋努努嘴,还有救!

    倘若那一日,瞎子死了呢?

    穆思青不止一次的想过,假设过,可真的对上这瞎子,她不敢想了。

    “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临了憋出一句话的穆思青,也换回来老韩一声冷哼,当真是吃不得亏的主。

    穆思青深深看了一眼许镜台,有些莫名的意味在内,倒是没什么怒气。

    至于裕舒淇,路过许镜台时倒是趾高气扬道:“喻馨止比不过我,就连眼光也是。”

    许镜台拦着脱口而出“我这暴脾气”的老韩,只是笑道:“她必成堂席,你就是再坐两年牢也轮不到。”

    下一届堂席之争什么时候许镜台不知道,但绝对轮不到观月楼,别问谁说的,问就是许镜台自己说的,老韩表示和自己没半个钢镚的关系。至于后来谁把许镜台为喻馨止撑腰的风言说出去,老韩还是表示和他没钢镚关系,毕竟是真没收钱。

    裕舒淇嘴角扬起,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身后的女学员见情况不对,也不敢再打量,倒是让许镜台悠闲不少。

    而有了老韩坐镇,之后的坐月楼首席谈风,钓月楼的左月婵,垂月楼的姚婷,江月楼的上官云正,问月楼的左乐都友善很多,连院长都客客气气的,管理员还是有牌面的。

    至于这些想套近乎的首席,都被老韩直接无视了。他在许镜台身后修指甲,还是脚指甲,自在的不行。

    “终于结束了。”许镜台呼出一口气,除了观月楼的风波外,就没什么大乱子。

    “好了?”老韩不在意的问。

    “嗯,你怎么想着下山的?就为了给我撑腰?”

    “这不是有女人打架嘛,我好这一口,和你无瓜。”

    “你看不见,请尊重下你的眼睛。”

    “没事,我能感知建模,生动的很,你想学不?。”

    “你牛批!”

    许镜台一整个无语,撂下老韩上山入席去了。至于老韩,谁知道他还要干嘛,总不能真要上夫子之争里上演一个无敌是多么寂寞?拜托,人家六楼根本没这么课好吧。

    但转念一想,真是老韩能干出来的事。

    许镜台赶忙回到老韩跟前,狐疑道:“你没什么幺蛾子吧?”

    “啥,你说啥玩意?幺蛾子好吃吗?这玩意我肯定没有,你要这干嘛?”

    “得,你开心就好。”

    …

    夫子之争,正午九点第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