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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堂席之争

    风波之后,喻馨止带着高学年的寒门弟子离去。

    虽然气象已成,再加上缺月山庄高层的默许,但也还是不能过早的更变当下的格局。况且高学年依然是高学年,对于低学年的影响只能说是第四学年取得了摆脱的战绩,而其他低学年还没有这个能力。

    喻馨止这边前脚刚走,黝黑的孙士函和确实很壮的胡大壮还没围上来,金耀砮就先凑上来了。

    看着这个比自己低了一头却让人心惊的学弟,金耀砮没什么嫉妒之色,只是目光望向喻馨止离开的方向,对许镜台说:“等你这边事情结束,我有些话想对你说。”言毕,似乎确信许镜台不会拒绝,转身就走出演武场,那意思是要在外面说。

    等金耀砮带着一帮世家子弟也出去,整个演武场就只剩下第四学年还留下来的子弟。全都一股脑围上来将许镜台高高抛起,落下再抛起...

    这是一场较量,而他们赢了。

    …

    许镜台出来见金耀砮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

    “学长。”许镜台揖礼。

    金耀砮默然,本来在他看来是平等的关系,被这一声学长给整不会了。这时候才想起他还只是个第四学年的学弟似乎也不太合适,金耀砮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这一礼。

    不同于其他的世家子弟,金耀砮从小家教严,等大了一点洗衣做饭更是需要亲手去做,所以身上也没有那些坏毛病,也更懂得寒门疾苦,正如李都南说的那样。可又不同的是,金耀砮体会不到寒门的卑微和势弱。

    对寒门,金耀砮也只是抱着同情的立场罢了。

    “许镜台,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寒门和世家的情况你也不是看不到,你能有挺身而出的胆魄我很佩服,但是在你还没有成为高学年之前,寒门依然是寒门,世家也依然是世家。所以,寒门和世家之后的对抗,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对你,对喻馨止都好。”仔细去听金耀砮的声音,会发现他的声线相当柔和,既轻又柔,就像他整个人。

    许镜台凝眉问道:“我可以视为世家已经对寒门下战书了吗?关于什么?世家低调这么久,喻馨止也还是首席,值得你们大动干戈的,只怕果实不小。”

    金耀砮摇头道:“你还是不要扯上我,我顶多是个站场子的,上阵自有别人。我的身份不允许我选择立场,这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堂席之争,你本就不该知道的,但是你迟早也会知道。彭敏院长应该不会压下这件事,也实在是因为现在七楼之中,心月楼因为你太出名。如果不主动给你一个名额,难免会被说词的。”

    许镜台了然,堂席之争是什么他只是在某本书上看到过,再具体的确实不清楚。但按照规定,应该是起码要第七学年以上才能争取名额的。

    “不想让我插手?”许镜台轻问,对于金耀砮也确实没有反感。

    “嗯。”

    “那也就是说喻馨止在等的是这个机会?”

    金耀砮愕然,但似乎想起什么又觉得不奇怪了,解释道:“不是。堂席之争开启的很突然,喻馨止原本准备争取的是名誉首席的位置,这需要心月楼全体师生投票还有其他条件才行。名誉首席一旦成功就可以得到通向内院的门票,但也只是门票。但堂席之争却是有进入内院的资格,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那你怎么确定就不是落在其他楼头上?”许镜台反问。

    金耀砮笑道:“你不知道其他六楼都获得过一次也正常,其实这也是一种潜规则。那位每下山开通史课一次,不知道九年中哪一年就可能开启堂席之争,本来都没指望的事却是今年摊上了。哪楼开课,堂席花落哪楼。不过为了面子,还是会举办一次夫子争堂就是了。”

    许镜台乐了:“教习先生们出手撕架?”

    金耀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勉强应道:“差不多吧。”

    “我才第四学年,还有好多好多书没读呢。就不跟你们瞎掺和了,祝你们玩的愉快。”许镜台摆摆手,转身走了。

    “读书?”金耀砮愣了,说实话,他现在除了修行真的很少碰书了吧。

    他哪里知道,无数人渴求不得的经典在许镜台那里也不过只能待个七天光景。

    …

    回到心月院,许镜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褐色混有杂质的血。

    八百多息的一气极限不只是挑战自己,也是为了压制那突如其来的火气,这一压制反倒是让火气混入了一气之中,从而在肺腑之中乱转。也不知道转了多久,许镜台都感觉实在憋不住了才随意应付了金耀砮。

    本来还想多套点话的。

    许镜台心中叹息,接过何叔递来的温热毛巾,擦拭嘴角后笑道:“何叔没事的,吐出些杂物而已,倒是没想到肺腑里积郁了这么多杂质。”

    何叔自然也看得出来,当年冯奶奶那条百年东星斑还有培元丹都不是完全无害的,只是没什么毛病而已,如今吐出去反而是神清气爽了不少,还连带着一些不知来历的细微到可以忽略的毒素。

    再往深处想,也许冯奶奶他们就是在等今天这一吐呢。

    许镜台笑了笑,摇头不语。

    等用过晚餐,又跑去了藏书阁。

    “你小子大白天才来过,又讨打来了?”老韩没好气道。任谁也经不起白天黑夜的轮番折腾,尤其是许镜台这个奇奇怪怪的家伙。

    “这次不是找你解惑的。”

    老韩为不可查的松了口气,但许镜台莫名感应到抬眼看了老韩一眼,这一眼可给老韩吓得不轻。

    “乖乖,心气这就成了?”老韩心里讶然。

    “你咋了,不舒服?”许镜台不明所以的问道。

    老韩连忙咳嗽几声,虚弱道:“是啊,咳咳,这不是感冒了,咳咳。”

    “刚才埋汰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式的。”许镜台一语拆穿。

    “无趣,你不是来解惑的,那你是来干嘛的?总不会是来换书吧?”

    “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许镜台反问。

    老韩抓着后脑勺,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小混蛋,杠精玩意儿。

    见状,许镜台也不敢再闹腾了,问道:“老韩,你给我说说堂席之争吧。”

    “不讲不知道不会不明白。”老韩傲娇起来连许镜台的面子都是负的。

    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老韩浑浊的眼珠子都好像发亮了一般,直勾勾的望向许镜台那面,鼻子贴在桌子上触动不止。

    “从哪弄来的?乖乖,你大伯这都舍得给你,真是邪了。”老韩鼻子灵气起来,都能自说自话了。

    许镜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自己酿的,两年了来着,何叔上次顺手取回来的。”

    老韩一下子兴致缺缺:“切,还以为是你大伯宝贝的黄粱甘,扫兴。”

    “不尝尝?”

    一口口水压下去,是谁的许镜台只当没听到,把酒倒出来一杯,推到老韩面前解释道:“大伯的黄粱甘苦为重,不适合你。我特意改了一下比重,比较清香一些,回味甘甜更多,但苦味好像少了不少,大伯也不喜欢喝,只是也藏起来了,以为是我孝敬的,好不容易才拿回来一坛。”

    老韩恍然大悟般如梦初醒,就是不领情。但嘴上老实的很,抿了一口就不松嘴了。

    一碗下肚,老韩不说话了也没动静了。

    “咋了?没毒啊,没确定哪种毒能毒死你前,我不会轻易下手的啊。”许镜台打趣道。

    “你按什么改的?”老韩问道。

    许镜台没有隐瞒也没有避讳,说道:“我娘家的寒山。”

    “你娘?...她姓?”

    “柳!”

    “柳家啊,原来她是柳家的,难怪当年留下一坛就走了。”老韩呢喃自语,许镜台却是听的云里雾里。

    按道理他娘和老韩没可能认识啊,那就是柳家的长辈?

    寒山是谁创的来着,许镜台好像没问柳如卿。

    “问吧,我只是想起来一些往事。以后你回家了,替我让你娘带句话,说我老韩还记得寒山的味道。”老韩似乎心情很是压抑。

    “那啥,你也是刚喝出来这味道,没必要强行煽情吧。”

    “滚滚滚,不问滚蛋。”老韩咋咋呼呼就要踹。

    许镜台赶忙收敛正色问道:“堂席之争您总知道,给我说道说道。”

    老韩抬眉,先美美的喝上一碗,优哉游哉道:“堂席原先起于外院教习,外院教习获堂席等同于七楼教习先生,有自由出入内外院之权。而现在,七楼学员得堂席,也等同于教习先生的地位,仍然具有自由出入内外院之权。迄今为止,外院拢共有二十一位堂席,现今只剩三位堂席,都位于内院。而七楼只剩心月楼还没有出过堂席,如果没意外的话今年堂席默认是心月楼的了。”

    “怎么,你想争一争?”老韩笑问。

    想来喻馨止不会放弃,那你许镜台当真能不给美人面子?使不得这脸皮薄啊。

    许镜台摇头道:“没意思。进内院又如何,还不如跟着老韩你在藏书阁唠嗑。”

    老韩怪气道:“呦!我没听错吧,不是为了美人,居然是因为我这个老头子,真是假大了天去。”

    “呵,不信拉倒。我怎么听说这堂席还和你有关系。”许镜台问道。

    老韩一脸理所当然:“当然和我有关,就是我从那三个还活着的外院堂席手中夺走的,与其给一群老头子倚老卖老,不如给这些年轻人一个归心的机会。作为提出者,受益者自然愿意卖给我一个面子,我不落座还好,落座了自然要先让一让的,七楼挨个一遍后,这堂席之争才算是真正的开启。现在还只是试验阶段。”

    许镜台不解道:“那既然是给学员的,直接让学员去争好了,和教习先生们什么关系,还要先有夫子之争?”

    “这你就不懂了,表面是夫子之争,实际上是卖老夫一个面子。七楼教习先生的位置是一样,但是突然有一楼多出来一个,就相当于平白稳赢一场,只要后面的平局以和为贵,或者干脆卖个破绽,这一席不就是归功于我嘛。”

    老韩理所当然的拦下功劳,真看不出来一个管理员还能有天大的面子。

    “堂席之争,亦是夫子之争。夫子争堂,门生落席,不外如是。至于以后会不会保留夫子之争,还要看试验的结果。毕竟那些教习先生一个个也是心气主,斗斗嘴吵吵架是家常,有个夫子之争解决一下争端也挺好的。”

    许镜台明白了,又问道:“那以后是不是会有不少堂席了。”

    “应该是吧。但竞争也会激烈起来的,一次放三四个出来,几年一次吧。”老韩想到。

    “老韩,我觉得你不适合当教习,去做个算命的吧。”

    “滚蛋,你个小忽悠,还敢内涵我。快滚。”老韩骂道。

    “得嘞。”许镜台起身说道:“这酒省着点喝,大伯那不好拿了。”

    “知道了。”

    许镜台离开藏书阁,片刻后就回到了心月院,速度比刚来时快上不少。

    和往常一样与柳如卿通电话,一番拉扯后,许镜台问道:“妈,那个寒山酒是哪位长辈传的?”

    “我和你说过的那位樊姨,你该叫一声樊奶奶也不为过的。”柳如卿说道,倒是无需隐瞒。

    “...哦,那您可要替我谢谢樊奶奶,很好喝的。”许镜台想了想还是改口了。

    老韩说要我回家后让娘亲带话,是不是说现在还不到时候呢,也许吧。

    “少喝点,不知道跟谁学的,听到了没。”柳如卿嘱咐道。

    “知道了,早点睡吧。”

    许镜台挂掉电话,心想自己何时能下山呢?等第九学年结束了,说来喻馨止大概快要下山了,这次就会是是名正言顺的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