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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难堪归宁路

    有时候,一个想法,成就了一生的辉煌;有时候,一念之差,后悔终身而无力振作。

    王景隆在寓所里闷得慌,便走出寓所,在外面散散心。东走西逛,走到了春院胡同。不听仆人王兴的劝阻,执意走进了怡春院。

    在女人身上尝到了甜头。自此,王景隆一发可不可收拾。三天两头往怡春院跑,王兴气不过,自个回金陵去了。没有王兴在旁使胖,王景隆索性把行囊搬到怡春院,把窑子当家了。

    尽管痴情于苏翠玉,也就是周倩玉。然而,经不住老鸨左诈右骗,尽一年时间,手上的三万银两,几乎被老鸨骗光了。

    手上没有钱了,也就成了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老鸨翻脸不认人了,要不冷言冷语,要不指桑骂槐,根本不把王公子当人看。

    在怡春院遭人白眼,王景隆怎会不知?然而,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他忍气吞声地过日子,唯一值得自己欣慰的,是苏翠玉对自己的好。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告别了自己心仪的女人,回到了家乡——金陵。

    王景隆取水道而回。风浪数日,船入南京金陵。

    上得岸来,为了不使家人,看出自己的难堪相,王景隆摸摸衣兜,发现身上还有一点碎银,便寻到裁缝铺,置办一身光鲜亮丽的衣裳。又到市集上,买了一双粉底皂靴,绒袜和一顶瓦楞帽子,便回到金陵自家门口。

    由于不听王兴的劝阻,误入了怡春院,被老鸨骗光了三万银两。回家的盘费,还是苏翠玉给的。他觉得愧对父母,没有面再回来见他们。

    走到自家门口,顿生“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之感,便在门前犹豫片刻,刚巧被王兴看见。王兴二话不说,上前拉住了三叔,进入府院。

    三官坐下,王兴一家人前来拜见。他开口便问:“我家老爷好么?”王兴点点头,说:“好!”又问到大叔、二叔、姑爷和姑娘的近况,王兴回答:“俱安。”

    王三官试探着问王兴:“我归家后,有没有听说老爷怎么处治我?”

    王兴无可奈何地说:“老爷听说你在北京窑子里,泡妞使钱,大发雷霆,说要打断你的腿,把你逐出家门,誓不留你。”

    “你回来后,是怎么对老爷说的?”

    “总之,纸是包不住火的。奴才只有实话实说。”

    王景隆气不过,指着王兴说:“王兴啊!王兴。亏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忍心把我往死里整。”

    王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事到如今,怪我也没有用。奴才夹在你和老爷中间,不好做人。”言毕,想了想,又说:“依奴才之见,今番还是不要去见老爷了,私下去看看老奶奶和兄嫂姐姐。向他们讨些盘费,到他方安身去吧!”

    “一年多来,老爷与何人更谈得来?求他替我说个人情。”三官不甘心就这样被老爷逐出家门,正在极力想办法。

    王兴想了想,说:“无人敢说,只除姑娘姑爷,意思间稍提提,也不敢直说。”

    “既是如此,去把姑爷给我请来,我与他们讲这件事。求他们在老爷面前,求个人情。”

    片刻工夫,姑爷刘斋长、何上舍来到。

    叙礼毕,他们已经知道三官叫自己来的用意。未等三官开口,刘斋长倒先说话了:“三弟!人回来了就好。我知道,你叫我俩来的目的。请你放心,你在此稍候片刻。等我俩与咱爷讲过。若是爷默许,便差人来叫你;若是不依时,也捎信与你,你就作速逃命吧!”

    二人说罢,竟往王府拜见王尚书。

    两个姑爷同时到来,王尚书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让仆人看坐,沏茶。王尚书看了看他们两人,发现他们的脸上,有些反常。凭他的直觉,他们肯定有事而来。也罢,听听他们所为何事?

    王尚书也不道破,而是先问何上舍:“最近庄园可好?”上舍答道:“还算马马虎虎。”

    王尚书转又问刘斋长:“学业如何?”刘斋长叹了一口气,说:“一般。但连日有事,无心读书。”

    “这又为何?说来听听。”

    刘斋长欲言又止。看了看老爷,又看了看上舍。

    王尚书摸摸颌下的白须,笑笑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秀才将来以何为本?‘家无读书子,官从何处来’?今后须宜勤学,不可将光阴错过。”

    刘斋长连连称是。

    说话间,何上舍惊问:“老爷!客厅前墙几时筑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王尚书叹了一口气,笑说:“老夫年纪大了,无多田产,日后,恐怕大的二的争吵。所以,趁老夫还有一口气在,预先分为二份。”

    何上舍故作惊讶,笑着说:“三分家事,为何只作二份?老爷!这又从何说起?”

    “日后三官回来了,叫他哪里住?”刘斋长说。

    老爷闻言,心中大恼,一股无名之火由此而生。正色说:“老夫平生只有两个小儿,哪里来的第三个?你们别乱说。”

    两人大惊,刘斋长说:“老爷!你如何不疼三官景隆了?当初也是爷的不是,叫他留在北京讨账。一年多来,没有一个人去接寻。”

    何上舍接话说:“休说三官十六七岁,北京是花柳之所,就是久惯江湖,也迷了心。”

    说罢,两女婿双膝跪下,掉下泪来。

    “我就说嘛!今日,怎么你两人同时到来,而且脸色有些不对。原来是替那畜生求情来了。”

    刘斋长抽搐说:“爷!您不能这么说。人总会有犯错误的时候。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何上舍也帮腔说:“即使三官犯了错,老爷不会是铁石心肠,不原谅他一次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两个姑爷,你一言我一句。老爷听说,显得有些激动,眼眶都红了。说:“没要脸的狗畜生,不知死在哪里了,休再提起他。”正是:

    竖子为人合家羞,羞入春院惹烟花;

    败我祖宗坏门风,恼怒令我白头发。

    正说间,二位姑娘也先后来到。其实,大家都知道三官到家了,只瞒着老爷一个人。

    老爷甚是不解,说:“今日不请自来,想必有什么事情?不会都是冲着那狗畜生来的吧!”

    老爷说完,立即吩咐家奴摆酒。

    刘斋长欠身打一躬,说:“你闺女昨夜作了一梦,梦见三官景隆身上褴褛,叫他姐姐救他性命。三更鼓作了这个梦,半夜捶床捣枕,哭到天明。埋怨我不去接三官。今日特来问问三舅的音讯。”

    何上舍也说:“自三舅在京,我夫妇日夜不安。今日,我想与姨夫凑些盘费,明日动身,去接他回来。”

    听何上舍之言,老爷心下暗惊,这小子在京一年有余,音讯全无,难道真的出事了?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都是我老骨头做下的孽。

    不会的,梦由想起,由于白天胡思乱想,夜间才会做恶梦。其实,为爹的,有谁不想念自己的儿子?他心里虽也在想三官,可却心口不一。他含泪说:“贤婿!家中还有两个儿子,无他又有什么关系?”

    一闻此言,何、刘二人二话不说,往外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