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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绝处逢生

    虽说和道元推测的不太一样,不过也差不多,此时的灵虚子,已经游走在死亡的边缘了,存在于他的身体中的灵力,在源源不断的抽取下,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连那缠绕他数十年的道元留下的烙印,也被化作最为精纯的灵力,投入祭祀之中。

    天地昏暗,日月无光,四周狂风大作,彰显着这场祭祀的不凡,如果易安能够平安完成完成这场祭祀,那他得到的好处将会极为惊人,但...身处祭祀中央的易安,虽然有灵虚子为他分担,可也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一介凡人,怎能抵挡神器的汲取?

    灵虚子努力站起身来,衣襟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光柱渐渐变小了,易安枯萎的身影已经慢慢显露出来,从他身体弥散出来的血色光点几乎已不可见,他的血气已经耗尽,接下来,他的骨,他的肉都将化为飞灰,永远消失在这天地间。

    可以预见,他将要消亡在这场要命的祭祀中了,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如死去了上百年的木头一般干枯,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支撑着他坚持到现在的,也就是心中一股信念罢了。

    “是什么?一个乡野少年,踏上修行之路不过两个月,怎么能坚持到现在?是什么支持着他?”

    灵虚子不明白,但他唯一明白的是,易安身上肩负着先皇的希望,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刷!”

    灵虚子忍着剧痛,斩下自己的一条手臂。

    灵虚子身为九州鼎鼎有名的修士,身怀汇海境的修为,虽然已经处在命消劫中,但他的血肉,受天地灵气蕴润数百年,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如果在外界,单单是他的这一条手臂,就要引起不小的争夺,如今,他砍下自己的手臂,只求让这场祭祀早些结束。

    一条手臂很快便被祭掉,紧接着是一条腿....再一条腿....

    ....

    “好困...好像就这么睡过去...”

    在灵虚子为了挽救他而尽最大的努力的时候,易安已经觉得身体昏昏沉沉,他的生命将尽了。

    “想我出生以来,遭尽世人白眼,也未曾感受过父母的疼爱,本以为这次会是一个转机,没想到....哈哈。”

    易安自嘲的笑了笑,泛白的双眼恢复了最后一丝清明,最后一眼看了看天地河山,而后缓缓倒下...

    “师尊,对不起...”

    “唉......”

    在易安的意识将要消散的一刹那,一声久远的叹息传来,仿佛来自远古,蕴含着震人心魄的力量,在这声音的呼唤下,已经濒临消散的易安的意识,快速的重新凝聚起来。

    当易安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已经不再身处于刚才的天地,而是在一处广阔无边的古老空间中。

    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刚才萦绕在耳边的繁杂声音都消失不见。

    “天哪...”

    易安情不自禁的低语,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壮观,不管是谁来到此处,都要发出惊叹。

    古老的空间,广阔而寂寥,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虚无,唯有他眼前矗立着一朵冷白色火花,巨大无比,跳动的火焰,宣示着它还在静静地燃烧着,厚重的岁月感,仿佛从太古开始,这朵火花永不熄灭。

    看着这朵火花,易安想到了一个词。

    “永恒!”

    “葬魂传人,你将死也,你可知吗?”

    刚才的声音又出现了,易安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却一无所获。

    “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这次,这声音中还有一点笑意,显然,易安东张西望的样子让它感到了一点乐趣。

    易安不解,这空间里什么都没有,为何它要说自己已经看到了它,难道...

    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易安看向那朵似有千万丈大小的冷色火花。

    “是...你?”易安忐忑的发问。

    “是我。”

    迎来肯定的回答,易安顿时感到一阵天花地乱,这是什么状况?自己不是要死了吗?怎么会突然之间来到这个地方,还面对着一朵巨大无比又会说话的火花?

    “我叫天火,葬魂枪魂。准确来说,是三万年前的枪魂”没有理会易安的错乱,自称天火的火花正色道。

    “你是葬魂枪魂?”易安定了定神,重新思考起天火的话来,不过很快,他便发现,自己除了信任天火的话之外似乎没有其他选择。

    “好吧,天火,你既然是葬魂枪魂,那就应该呆在葬魂里,为何要把我带到这里来?”

    “我只是将你的意识带入这里,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你的肉身,现在应该已经在外面快要化为齑粉了。。”

    “是吗?”

    听到这个消息的易安,虽然很伤心,但是也觉得正常,毕竟,凭他一介凡人,想要在那恐怖的祭祀中活下来的可能近乎于无。

    “还有,我虽是葬魂枪魂,但我离开葬魂已经有太久了,赤火在最后一战使用了禁术,这不仅导致了他的死去,我也受到了重创,导致葬魂枪身与枪魂分离,离开葬魂后不久,我便陷入沉睡之中,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你身体内了。”

    天火继续做着说明,易安也想起来,与葬魂第一次接触时,所看到的的幻境中,从他体内飞出的,向着赤火幻影义无反顾靠拢的那朵小火花。

    那朵火花的背影,其中蕴含的悲伤,甚至都感染到易安当时的情绪。

    “原来是你。”易安喃喃道,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天火。

    “可是,我在幻境中看到的你,只是一朵小火花而已,可你现在...?”

    看着身躯巨大的天火,易安不禁发问。

    “哈哈,你在环境中看到的,确实是我,在这里的,也是我,只不过,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罢了,在这个空间里,我无所不能,你看。”

    说着,天火的形态便开始不断变化起来,先是化作一头壮硕的火牛,然后是一只修美的凤凰....最终,又变回了那巍峨的万丈身躯。看的易安是目瞪口呆

    “至于为什么要用这个身躯来见你嘛,嘿嘿,只是想让你,我未来的主人见识到我的强大罢了。”

    轻飘飘的,天火得意的说道,易安心中暗叫不好,这团火焰的性格,似乎,有些奇怪。

    但是他也敏锐的抓住了天火话中的重点。

    “主人?呵呵,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你又不是不明白。”

    “那可未必!你以为我将你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巨大的火焰团中,伸出一只千丈巨手,在空间中轻轻撩拨了一下,天幕便如同幕布一般被掀开了,一副景象出现在易安眼前。

    “这是现在的外界,你看。”

    易安看向天幕,只剩下一颗头颅的灵虚子正尽最后的法力,艰难的祭起他的右臂往易安所在的地方投去...

    “师父!”

    他惊慌失措,跌坐在地,转头看向天火,焦急的问道。

    “发生了什么,师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只是一个做无用功的可怜人罢了,呵呵”天火冷笑着,“神枪出世,所需祭祀,他一个处在命消劫中的修士,岂能补足?”

    他一直处在易安的身体内,对于外界发生的事,他极为清楚。所以他知道,此刻灵虚子的所为,不过是心死后的疯狂罢了。

    他受曦烈人皇托付,千辛万苦终于在大限将至的时候找到了葬魂传人,却不过是大梦一场,大起大落,身为人皇最为忠心的臣子,两百年的努力在此刻毁于一旦,所以,此时的灵虚子,已经心灰意冷,一心陪易安同死罢了,之所以选择这么惨烈的方式,也只是在惩罚自己罢了。

    “师尊....”易安泣不成声,见到灵虚子这副模样,他怎能不同悲?

    “你怎么就哭上了?君子在世,路途遥远,哭哭啼啼,岂能成就大事?”

    空间里回荡着易安的哭声,天火见状,急忙大声呵斥。

    “可是...师尊...师尊他...”

    易安真的是无助极了,与灵虚子相处的这些日子,他能亲身感觉到灵虚子对他的关心,就算他知道灵虚子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他是葬魂传人,可是也不自觉的将灵虚子当成了自己的依靠。

    “我唤你至此,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我求你,天火,我想从这里出去,去见我师尊。”易安站起身来,深深地朝天火行了一礼。

    “......”

    “如你所愿”

    短暂的沉默过后,天火给出了他的回应。

    “神圣的葬魂啊,接受我本源的祭祀吧!”

    他巨大的身躯被华光笼罩,急速缩小,易安顿时感到身边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一切在虚与实中交替,观感也开始变得模糊,等到他再次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

    华发逐渐变回青丝,干枯的躯体重新饱满起来,昏暗的双眸再复明净,他的生机和寿元,正在缓缓地恢复。

    不仅如此,易安还感觉到,现在他的身体中蕴含着无尽的力量,胜过从前不知多少倍,与此同时,他身上的战甲也在飞速的成形,覆盖全身的赤色火焰战甲,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数不清的细小光柱在战甲表面,飞速的勾勒着符文,一道道精湛无比的纹路携刻着神秘的力量,使得战甲不似人间造物。

    “天火,你做了什么?”

    在天火的干涉下,性命岌岌可危的易安这么快就能恢复元气,他知道,连灵虚子都不能做到,天火肯定付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代价。

    “只是和那个老头干了一样的事罢了,呵呵。”天火的声音在易安的脑海中响起,相比之前,明显虚弱了很多。

    “你献祭了你自己?这..你还好吗?不要紧吧?.”

    “我与天地同生,献祭一点本源,算不了什么,怎么样?见识到我的力量了吧?”

    天火还有心情说笑,可易安知道,这代价对于天火来说,绝不轻松,从他虚弱的语气中便可感知,这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

    “好了,我有点累,先休息一下,祭祀的力量已经足够,待到铠甲完成后,你快去看看那个老头吧,他可比不了我,呵呵。”

    易安还想说些什么,可天火快速出声打断,之后便不再回应易安的话语。

    是了,师尊现在还在外面,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易安不顾祭祀尚未完成,毅然离开了祭祀的中心,现在的他,已经可以随时脱离这道光柱,不受它的束缚了,但这也使祭祀缺失了最后一丝力量,他的铠甲,披风处缺了一方小角尚未凝聚,这也留下了一处瑕疵。

    外面,只剩下一个头颅的灵虚子,眼睛还不舍的盯着不远处的光柱,心中一股执念凝聚着,不肯消散,可血气尽失的他,怎能与生死相抗衡,渐渐地,眼中的景物变得越来越模糊,一滴浑浊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先皇,老臣不能完成复兴大任,愧对陛下.....”

    就在他心中恨意交织之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团火影,虽然模糊,却散发着骄阳一般的气势,径直向他奔来。

    “那...是...?”

    “师尊!”

    易安一步并做两步,顷刻便至灵虚子身边,看着只剩下一颗头颅的老人,他不知所措,他从未见到这样的场景,只剩一颗头颅,人还能活着吗?

    “怎么办。怎么办?”

    老人的双眼已经变得有几分空洞,任凭易安怎么呼唤,也只表现出一点轻微的反应,弄得易安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

    “将你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忽然,天火那略带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天火!”

    易安欣喜道,天火一定有办法救灵虚子,他赶忙将自己的右手轻轻放在灵虚子的额头上。

    “然后呢?”他焦急的追问道。

    “你别动,我来”

    从天火的语气可以听出,他现在极为慎重。

    易安保持姿势,不敢有任何多于的动作,很快,他的耳边响起天火晦涩难懂的呢喃声,同时感受到,有一股暖流,经过自己的手臂,流向渐渐变得冰冷的灵虚子头颅。

    他的右手此时散发着一股柔和的光芒,将灵虚子的头颅笼罩在内,一阵阵的生气不断的输送进,约莫半柱香后,灵虚子苍白的脸颊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红晕,他也在此时徐徐睁开了双眼。

    “这是我的极限了,他的生机几乎全部消散,我用尽全力也只能维系住这一丝,半个时辰后,他会死。”

    天火的声音更加疲惫了,虽说他同天地所生,但他从沉睡中醒来并不久,又将本源祭祀了,留住一个将死之人,对现在的他来说,消耗还是太大了,说完这句话后,易安便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了。

    “你...成功...了....”

    灵虚子的眼中,此时只存在着易安一人炽烈的身影,他实在是没想到,易安不仅能够死里逃生,竟然还能成功的唤出了葬魂灵铠,而且,这灵铠的完成度超乎他以前见到的所有灵铠,简直是一个奇迹。

    他没有追寻易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知道自己看到了最好的结果,那就够了。

    “现在,你是始皇的战将了。”

    灵虚子笑的无比灿烂,大愿偿矣,唯一遗憾的是,自己离开的太早了一点。

    “我的时间不多了...本想与你走过些时日,却不料出此变故,幸而修炼法门以及相关事宜前些日子已经相教与你,只是,我的弟子啊,为师最想教给你的东西却没来得及。本想以后身体践行,让你能更好的感悟。”

    “师尊...”

    “这些道理,为师只能现在就教给你了,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弟子...恳请师尊...教诲”易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灵虚子深知自己时间不多,必须尽可能的教给易安有用的东西,思来想去,灵虚子口中缓声道:“人之立身之本,惟忠与义.......”

    接下来的时间里,灵虚子断断续续的向易安阐述着忠、义的精神,同时,这讲的也是他为之践行,甚至付出生命的一生,虽然晦涩难懂,可易安仍牢牢地将他的一词一句都记在心中,永不磨灭。

    “....为师刚才讲的,不求你能完美的做到,只求你能牢记心间,唉,你太小了......”

    讲完之后,灵虚子示意易安,由于天火那超出想象的祭献,灵虚子的右臂并未被祭掉,现在正静静地躺在一旁的枯草之上。

    “把我的储物戒取下来”

    那一枚玄色润亮的储物戒,上面已经满是斑驳的血迹,易安小心翼翼将其取下,想要呈给灵虚子,却被开口阻止。

    “拿着,它以后是你的了”

    “师尊,我....”

    易安哽咽着,紧紧握住那枚沾满鲜血的储物戒指,想要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一声厉喝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