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飞贼
乔远肖剑两人最近无所事事，除了看着文道苦闷，就是陪着文道苦闷。听说要抓贼，顿时提起了精神。文道提醒二人，可别失了手艺，难得请出来的“能进皇城”的高手，可不好抓。肖剑倒是满不在乎：“文公子，这贼，讲究的是暗中行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顺出来。要是紧要物件，有人日夜守着，还能得手，是高手。可再高的高手，也难以在专门防着他的时候办事。公子只需给个时日和东西，就瞧好吧。”
乔远倒是谨慎一些：“公子，是何物件，何时来偷？”
文道：“就那柄阿赖耶识枪，何时，要看明日商量的如何。”
乔远：“那我去皇位所调些人来，确保万无一失。”
文道：“这样最好。有劳二位哥哥了。”
乔远训斥肖剑：“以后不可如此狂妄，人外有人。”
肖剑倒是不以为意：“师傅教训的是。”
次日，两名皇卫所皇卫，便装去了烟梧月。两人确实有些经验，还从文道处讨了几个金钱，说是用作定金。文道嘱咐二人，千万别漏了马脚。便在秘疏监等着消息。
两名皇卫平日里经常易容行走于上京城各处，对此类事情算是老练。文道一和皇卫所说此事，此二人就被差来。两人来烟梧月也不是一次两次。只不过，经常易换容貌。按两人话说，定然已经被一些人认出，但即便认出，也无人开口点破。敢易容来烟梧月厮混的人，多半不是寻常人动的了的。不寻常的人，查下去发现二人身份，更加不会说了。文道当心因为二人身份让飞贼惊觉，“那我们皇卫所就直接去抄了他烟梧月。”
这次二人身穿样式朴素却质地不凡的衣着，装成富贵人家的管事和下人。烟梧月二楼的雅间里，已经喝了一盏茶了。
“二位，于掌柜说你们想请我找样东西。”忽然，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但清晰洪亮。
管事模样的皇卫也不惊慌：“阁下为何不现身啊？”
那声音忽远忽近：“二位只需报出东西名字，现在见不着我，以后也不必见我。”
管事把玩着手里的金钱：“那我怎知是和谁做的买卖。要是没见到东西，将来我家老爷问起来，可吃罪不起。”
声音又响起：“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东西。在下也得看拿不拿得。”
果然瞧得见我二人，大约是这雅间有暗格，“管事”心里想着，嘴上说道：“几年前，陛下御赐给铁骑帅府公子文道一杆银枪。我家老爷喜欢的很。”
“呵呵，文帅不死，你家老爷不喜欢。文帅为民战死，你家老爷就喜欢了。”
“好东西，自然喜欢。阁下是怯了？”
“一杆枪而已。三日，百金，还在此间。”
“百金？”
“百金易得，那杆枪，可是难求。”
“也罢，请这京中第一飞贼，老爷也知道不便宜。”
“告辞。”
“哦？阁下居然不收些定钱。”
“我害怕你们赖账不成？”声音飘远。
文道和乔远肖剑听了两名皇卫的说法，觉得有些不够稳妥。但这飞贼脸都没露，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未来三日，必然要日日提心吊胆了。
当夜，南宅的下人就换了不少皇卫来，其他事情寻常如故。为了避免郭婉刚入府就被惊扰，邵忆先带着妻女去了隔壁院子。文道将消息和打算告诉邵忆郭婉和翠儿时，几人不仅没有埋怨，竟然有些兴奋。
郭婉挽着邵忆：“京中的日子这么好玩么？怎么不曾听你提过。”
邵忆：“这也是三弟头一遭闹到家里来。”
郭婉：“要不咱们留下，让奶娘带着安安去隔壁？”
邵忆：“那不是让那飞贼起疑。”
郭婉：“咱们都过去，不也容易起疑。”
邵忆：“不过去，太危险了些。”
文道：“本就是给咱们一家人的，你们来了，过去倒也正常，都挤在这才是意外。”
翠儿：“那我不用走吧，能不能悄悄瞧瞧乔大哥他们捉贼？”
文道：“你好好在房里睡觉，别让贼人察觉才是真的。再说，多危险。”
翠儿：“危险什么，一个毛贼，这么多皇卫。”
最后，邵忆带着妻女转去隔壁，郭婉叮嘱文道：“若是捉到了，定要来唤醒我们。”
文道做了保证，送这一家三口出门，心想这二嫂怎么这个性子。原来在西京没看出来啊。傅禾傅珊除了担心文道安危，倒也觉得有趣。毕竟，文道多日来在家中总是悲苦模样，两人心疼，但除了陪伴，也没什么开解的法子，现在又开始忙于公事，有了几分精神，她两人也安心不少。
文道被叮嘱一定要安睡如常，他若醒着，贼人才不会现身。文道心中的参天巨木已成，别人觉得兴奋好玩的事情，在他而言不过是个不知能不能顺利的差事，睡得算不得踏实，但也早早睡下了。可一夜无话。别说文道翠儿等人毫无察觉，就连乔远肖剑都是空守了一夜。只有专门调来装成下人的皇卫报说夜里有人来过，查探了各间屋子，但并未动手。贼人不动手，他们就也没动手。
肖剑熬了一夜，竟全然不知，有些羞愧。乔远倒是淡定，这次带来的皇卫有专司勘察追踪的人，自然比自己个做护卫的老道许多，只是问：“既然有人，为何不动手。”
“不确定来人身份是否是大人交代的飞贼。况且，当时来人只是在宅院四周围墙上探查，并未入宅内，动手未必抓得到。”
文道听了，点点头：“那咱们今天继续，几位辛苦，日间记得好好休息。”
文道像往常一样，去秘疏监。乔远肖剑轮流休息，文道去后面大院继续翻看典籍。多日翻查，他已大体确定上京城的羊皮古卷不在秘疏监。曹桦在儒山上也没有见过，这东西应不至在观文院，看来只有去皇城找陛下或王爷讨要了。为了让乔远肖剑好好休息，文道一整天也没有出门。后院的刀笔吏也都知道了西京的事情，除了西疆大胜，出兵北上，京中当下最大的事情，就是下月初五文生的葬礼。大宁开国以来，除了开国时几位武将和王爷，还没有过外臣配享儒山帝陵的先例。至于封王一事，倒只是面子上光彩。一是有了东青王作为第一个异姓王，二是，那东青王是世袭的，这西忠王却不是。大家都对文道很是心疼。文道一一谢过，装作一副悲苦的模样。前几日，这悲苦不用装，由心而发。这两天，文道是仇怒，需要时时压着自己性子，反倒辛苦了些。
日间都是挨过去的，今日要办的事情，夜里要紧的多。按照皇卫的说法，昨日来踩了盘子，今日就该来动手了。约定的三日，今夜不取，就是明夜。为了防止日间文道不在时飞贼前来，皇卫还装作下人们在家中无事，拿着银枪和翠儿玩耍。
入夜，众人一个个在心里摩拳擦掌，在面上却平静如常。好容易挨到该睡觉的时辰，大家却一个比一个精神。就等着瞧瞧这京中飞贼的模样。
午时已到，文道今夜也是安然入睡。忽然被院中喊声惊醒。忙起身推门出去，只见院中火把闪烁，一个黑影在半月下奔走，身后追了几名皇卫。那黑影身形极快，借着一侧树木，三两步就上到房顶，向围墙奔去。身后紧追之人也不遑多让，两人追上屋顶，两人到围墙处堵截，还有几人在院中不紧不慢的跟着。
文道还有些迷糊，只听刷的一声，眼前火光忽然闪烁。正在飞檐走壁的黑影应声从房上跌落，被院中的皇卫死死按住。翠儿也早在一旁看着，跳着脚叫了声好。文道才清醒过来，见身边肖剑手中亮着长刀，看来又是扔的刀鞘。
文道披上外衣：“走吧，瞧瞧是什么人，竟偷盗我家里来了。”
乔远肖剑跟着文道，来到那黑影身前。皇卫将其五花大绑起来，扯掉了脸上的黑布。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若不是一身黑色夜行衣，面像实在是没什么特殊，扔在人群中转眼就忘。
文道还没开口，黑衣人笑骂道：“年纪轻轻不学好，胆敢算计你爷爷。”
文道：“我哪里算计你了。别偷东西不成就这般狂吠，飞贼大盗若是失了风度，就是寻常的偷儿了。”
黑衣人：“找人去场子里引我处来，又在家里埋伏。连床底下都有人，还说不是算计。”
文道：“床下？什么床下？”
肖剑：“师傅一直躲在公子床下。”
文道惊诧道：“乔大哥，你也不怕吓跑了他。”
乔远：“抓贼归抓贼，公子安危第一要务。”
黑衣人：“呸，老子想杀人，你也拦不住。”
肖剑：“好了好了，看来你还挺结实，当心我下次不用刀鞘了。”说着，长刀架在黑衣人脖颈之上。
黑衣人：“失了手艺，死则死矣。”
文道：“你别动不动死啊死的。被抓一次就死，偷儿早就死绝了。既然知道我这是大费周章请你来，就定然是有事要问你。”
这时，皇卫从黑衣人跌落处拾起文道长枪，交还回来。文道接过枪：“你既然已经知道是安排好的，可知道这枪的来历？”
黑衣人：“知道，皇帝赏你的。”
文道：“那便好说，偷把兵刃没偷着，本不算是什么重罪，关个三五个月，一年半载的，也就完事了。可偷御赐之物，就麻烦了。”
黑衣人：“老子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文道：“不是，你这人怎么总跟自己过不去呢？”
肖剑把手中长刀一立：“公子，要不挑了手脚筋脉？”
文道：“等等，等等，人家这么好的身手，七八个人瓮中捉鳖还差点让他走掉，你这不是断人生路。”
那黑衣人怒向肖剑：“小子，我早晚扒你的皮…”
黑衣人话未说完，文道忽然长枪枪尖横着拍了那人一记耳光。就算是长枪一直在麻布里裹着，文道也没用力气，这一下也把黑衣人打的栽倒在地。文道收回银枪：“我问你话呢，你在这放什么狠话。”
黑衣人刚刚坐正，文道又是一枪。乔远肖剑暗自偷笑，明显这是学的董闲的办法。
接连两枪，黑衣人也没了精神。文道才蹲下身：“听说你皇城都去得，那皇城里丢的东西，你该知道吧。”
黑衣人到底比孙瑞尹修那样寻常人强上许多，盯着文道：“知道又如何。”
“我奉旨查那些东西，想跟你打听打听。”
“无可奉告。”
“那就算到你头上，反正东西去向都知道了，我只要个偷儿交差。你个上京城第一飞贼的名号，死的也够用了。”
“呸，可怜文帅，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此言一出，乔远肖剑翠儿都心中一紧。生怕又勾的文道伤心难过。
“家父是可怜了一些，刚过世，就有人来偷东西。当儿子的要是不把这气出了，才是不孝。”文道倒是接的飞快，大仇在两国，眼前不过是个贼人而已。
“伶牙俐齿的东西。”
“那怎么着，咱们不动嘴，动动手？”
“有种你把老子放了。”
“我要是放了你，你能快过这些人的刀么？你还是绑着最安全。”
“你要怎样。”
“我都说了，就问点事。问完了等天亮送衙门，我就当你偷了我家两金的首饰，判你半年。半年后你出来还做你的飞贼。”
“此话当真？”
“除非你说的我不满意。或者，宫中之物真是你拿的。”
“呸，做梦！”
文道有些气恼，怎么这还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正思讨如何是好，乔远忽然说：“公子，要不让我试试？”
文道惊奇道：“乔大哥？乔大哥尽管施展手段，弄死了算我的。”
乔远笑了：“我又不是要和他打架。真打起来，伤了这落英门的传人，年下该被师傅怪罪了。”
黑衣人猛地抬起头来：“你是什么人，竟然知道落英门。”
乔远：“看你步履轻盈，身法诡谲，应是落英一门的功夫。不过我听说落英门内女子居多，你个男子，又作这偷盗的勾当，应不是门内弟子吧。”
黑衣人借着火光打量了一番乔远：“你是什么人？如何通晓江湖之事？”
乔远掏出皇卫铜牌：“在下现在皇卫所任职，奉命保护忠义之后文公子的周全。江湖事么，这上京城，哪有什么江湖。”
黑衣人：“哼，听说上京城几大门派都被招安，做了朝廷鹰犬。”
乔远：“不错，在下就是被招安的朝廷鹰犬。”
黑衣人：“何门何派，不觉愧对祖师么？”
乔远：“确实愧对祖师，故而早已无门无派。不过至少换得今日的门人们得以衣食，不用以偷盗度日。”
黑衣人低头不语，乔远自然知道，这京城里有名的飞贼，自然不是缺衣少食之人。但贼终究是贼，落英门虽算不上什么显赫的大门派，也一向以行侠仗义自居，如今被人叫贼，终是无颜见侠义之士。
乔远拔出长刀，寒光让黑衣人惊觉。抬头望着乔远的长刀，只见乔远矮了身一抖手，长刀贴着地电闪一般飞出，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的钻进了几仗之外，先前肖剑砸中自己的刀鞘中。
黑衣人一个激灵：“你…你是…”
乔远笑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摇摇头说：“谁也不是，一名护佑忠良的卫士而已。”
黑衣人看了眼文道，又看了看四周。乔远示意众人先散了，守在宅内即可，又和肖剑两人，将黑衣人押入房内。
文道不明就里，但既然黑衣人有张嘴的意思，自己也就不多插话，全交给乔远处置。乔远帮黑衣人在椅子上坐好：“落英门身法奇绝，阁下身手了得，我可不敢给你松绑，只能先委屈阁下了。”
黑衣人：“阁下谦虚了，在下再托大，也不敢在雷刀跟前耍什么身法。”
乔远不置可否，继续问：“我家公子设局请阁下来，只想知道当初入宫行窃之人究竟是谁。那盗走的一众宝物，可是在坑害北方百姓。”
黑衣人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入宫之人不是他，自己只是号称可以入宫，实际上只是去过皇宫周边玩过，最多是环秀山泡泡温泉。要说去宫中行窃，或许可以，但并不是自己本意。自己所谓的飞贼，不过是偶尔去富贵人家盗些个奇珍异宝。这样的买卖，做成一单便可逍遥十天半月。若是文道这样动辄几十上白金的买卖，还能接济一下震州的乡亲。
况且，自己刚到上京城一年，宝物失窃已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但能入宫行窃的，必然不是寻常贼寇，自己也听过这样一人的名号。此人与自己依靠身法爬高就低飞檐走壁不同，乃是靠的東和古忍法。精于隐匿。
乔远好奇道：“隐匿？”
“譬如如何进皇城，我是等巡逻的皇卫走远，借着树木攀上城墙，再从屋顶落入无人宅院。那环秀山常年无人，仅门口有侍卫，我就常去那里饮酒赏月泡温泉。而真正行窃的那个，是从罪洗湖潜进去的。”
乔远倒是谨慎一些：“公子，是何物件，何时来偷？”
文道：“就那柄阿赖耶识枪，何时，要看明日商量的如何。”
乔远：“那我去皇位所调些人来，确保万无一失。”
文道：“这样最好。有劳二位哥哥了。”
乔远训斥肖剑：“以后不可如此狂妄，人外有人。”
肖剑倒是不以为意：“师傅教训的是。”
次日，两名皇卫所皇卫，便装去了烟梧月。两人确实有些经验，还从文道处讨了几个金钱，说是用作定金。文道嘱咐二人，千万别漏了马脚。便在秘疏监等着消息。
两名皇卫平日里经常易容行走于上京城各处，对此类事情算是老练。文道一和皇卫所说此事，此二人就被差来。两人来烟梧月也不是一次两次。只不过，经常易换容貌。按两人话说，定然已经被一些人认出，但即便认出，也无人开口点破。敢易容来烟梧月厮混的人，多半不是寻常人动的了的。不寻常的人，查下去发现二人身份，更加不会说了。文道当心因为二人身份让飞贼惊觉，“那我们皇卫所就直接去抄了他烟梧月。”
这次二人身穿样式朴素却质地不凡的衣着，装成富贵人家的管事和下人。烟梧月二楼的雅间里，已经喝了一盏茶了。
“二位，于掌柜说你们想请我找样东西。”忽然，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但清晰洪亮。
管事模样的皇卫也不惊慌：“阁下为何不现身啊？”
那声音忽远忽近：“二位只需报出东西名字，现在见不着我，以后也不必见我。”
管事把玩着手里的金钱：“那我怎知是和谁做的买卖。要是没见到东西，将来我家老爷问起来，可吃罪不起。”
声音又响起：“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东西。在下也得看拿不拿得。”
果然瞧得见我二人，大约是这雅间有暗格，“管事”心里想着，嘴上说道：“几年前，陛下御赐给铁骑帅府公子文道一杆银枪。我家老爷喜欢的很。”
“呵呵，文帅不死，你家老爷不喜欢。文帅为民战死，你家老爷就喜欢了。”
“好东西，自然喜欢。阁下是怯了？”
“一杆枪而已。三日，百金，还在此间。”
“百金？”
“百金易得，那杆枪，可是难求。”
“也罢，请这京中第一飞贼，老爷也知道不便宜。”
“告辞。”
“哦？阁下居然不收些定钱。”
“我害怕你们赖账不成？”声音飘远。
文道和乔远肖剑听了两名皇卫的说法，觉得有些不够稳妥。但这飞贼脸都没露，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未来三日，必然要日日提心吊胆了。
当夜，南宅的下人就换了不少皇卫来，其他事情寻常如故。为了避免郭婉刚入府就被惊扰，邵忆先带着妻女去了隔壁院子。文道将消息和打算告诉邵忆郭婉和翠儿时，几人不仅没有埋怨，竟然有些兴奋。
郭婉挽着邵忆：“京中的日子这么好玩么？怎么不曾听你提过。”
邵忆：“这也是三弟头一遭闹到家里来。”
郭婉：“要不咱们留下，让奶娘带着安安去隔壁？”
邵忆：“那不是让那飞贼起疑。”
郭婉：“咱们都过去，不也容易起疑。”
邵忆：“不过去，太危险了些。”
文道：“本就是给咱们一家人的，你们来了，过去倒也正常，都挤在这才是意外。”
翠儿：“那我不用走吧，能不能悄悄瞧瞧乔大哥他们捉贼？”
文道：“你好好在房里睡觉，别让贼人察觉才是真的。再说，多危险。”
翠儿：“危险什么，一个毛贼，这么多皇卫。”
最后，邵忆带着妻女转去隔壁，郭婉叮嘱文道：“若是捉到了，定要来唤醒我们。”
文道做了保证，送这一家三口出门，心想这二嫂怎么这个性子。原来在西京没看出来啊。傅禾傅珊除了担心文道安危，倒也觉得有趣。毕竟，文道多日来在家中总是悲苦模样，两人心疼，但除了陪伴，也没什么开解的法子，现在又开始忙于公事，有了几分精神，她两人也安心不少。
文道被叮嘱一定要安睡如常，他若醒着，贼人才不会现身。文道心中的参天巨木已成，别人觉得兴奋好玩的事情，在他而言不过是个不知能不能顺利的差事，睡得算不得踏实，但也早早睡下了。可一夜无话。别说文道翠儿等人毫无察觉，就连乔远肖剑都是空守了一夜。只有专门调来装成下人的皇卫报说夜里有人来过，查探了各间屋子，但并未动手。贼人不动手，他们就也没动手。
肖剑熬了一夜，竟全然不知，有些羞愧。乔远倒是淡定，这次带来的皇卫有专司勘察追踪的人，自然比自己个做护卫的老道许多，只是问：“既然有人，为何不动手。”
“不确定来人身份是否是大人交代的飞贼。况且，当时来人只是在宅院四周围墙上探查，并未入宅内，动手未必抓得到。”
文道听了，点点头：“那咱们今天继续，几位辛苦，日间记得好好休息。”
文道像往常一样，去秘疏监。乔远肖剑轮流休息，文道去后面大院继续翻看典籍。多日翻查，他已大体确定上京城的羊皮古卷不在秘疏监。曹桦在儒山上也没有见过，这东西应不至在观文院，看来只有去皇城找陛下或王爷讨要了。为了让乔远肖剑好好休息，文道一整天也没有出门。后院的刀笔吏也都知道了西京的事情，除了西疆大胜，出兵北上，京中当下最大的事情，就是下月初五文生的葬礼。大宁开国以来，除了开国时几位武将和王爷，还没有过外臣配享儒山帝陵的先例。至于封王一事，倒只是面子上光彩。一是有了东青王作为第一个异姓王，二是，那东青王是世袭的，这西忠王却不是。大家都对文道很是心疼。文道一一谢过，装作一副悲苦的模样。前几日，这悲苦不用装，由心而发。这两天，文道是仇怒，需要时时压着自己性子，反倒辛苦了些。
日间都是挨过去的，今日要办的事情，夜里要紧的多。按照皇卫的说法，昨日来踩了盘子，今日就该来动手了。约定的三日，今夜不取，就是明夜。为了防止日间文道不在时飞贼前来，皇卫还装作下人们在家中无事，拿着银枪和翠儿玩耍。
入夜，众人一个个在心里摩拳擦掌，在面上却平静如常。好容易挨到该睡觉的时辰，大家却一个比一个精神。就等着瞧瞧这京中飞贼的模样。
午时已到，文道今夜也是安然入睡。忽然被院中喊声惊醒。忙起身推门出去，只见院中火把闪烁，一个黑影在半月下奔走，身后追了几名皇卫。那黑影身形极快，借着一侧树木，三两步就上到房顶，向围墙奔去。身后紧追之人也不遑多让，两人追上屋顶，两人到围墙处堵截，还有几人在院中不紧不慢的跟着。
文道还有些迷糊，只听刷的一声，眼前火光忽然闪烁。正在飞檐走壁的黑影应声从房上跌落，被院中的皇卫死死按住。翠儿也早在一旁看着，跳着脚叫了声好。文道才清醒过来，见身边肖剑手中亮着长刀，看来又是扔的刀鞘。
文道披上外衣：“走吧，瞧瞧是什么人，竟偷盗我家里来了。”
乔远肖剑跟着文道，来到那黑影身前。皇卫将其五花大绑起来，扯掉了脸上的黑布。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若不是一身黑色夜行衣，面像实在是没什么特殊，扔在人群中转眼就忘。
文道还没开口，黑衣人笑骂道：“年纪轻轻不学好，胆敢算计你爷爷。”
文道：“我哪里算计你了。别偷东西不成就这般狂吠，飞贼大盗若是失了风度，就是寻常的偷儿了。”
黑衣人：“找人去场子里引我处来，又在家里埋伏。连床底下都有人，还说不是算计。”
文道：“床下？什么床下？”
肖剑：“师傅一直躲在公子床下。”
文道惊诧道：“乔大哥，你也不怕吓跑了他。”
乔远：“抓贼归抓贼，公子安危第一要务。”
黑衣人：“呸，老子想杀人，你也拦不住。”
肖剑：“好了好了，看来你还挺结实，当心我下次不用刀鞘了。”说着，长刀架在黑衣人脖颈之上。
黑衣人：“失了手艺，死则死矣。”
文道：“你别动不动死啊死的。被抓一次就死，偷儿早就死绝了。既然知道我这是大费周章请你来，就定然是有事要问你。”
这时，皇卫从黑衣人跌落处拾起文道长枪，交还回来。文道接过枪：“你既然已经知道是安排好的，可知道这枪的来历？”
黑衣人：“知道，皇帝赏你的。”
文道：“那便好说，偷把兵刃没偷着，本不算是什么重罪，关个三五个月，一年半载的，也就完事了。可偷御赐之物，就麻烦了。”
黑衣人：“老子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文道：“不是，你这人怎么总跟自己过不去呢？”
肖剑把手中长刀一立：“公子，要不挑了手脚筋脉？”
文道：“等等，等等，人家这么好的身手，七八个人瓮中捉鳖还差点让他走掉，你这不是断人生路。”
那黑衣人怒向肖剑：“小子，我早晚扒你的皮…”
黑衣人话未说完，文道忽然长枪枪尖横着拍了那人一记耳光。就算是长枪一直在麻布里裹着，文道也没用力气，这一下也把黑衣人打的栽倒在地。文道收回银枪：“我问你话呢，你在这放什么狠话。”
黑衣人刚刚坐正，文道又是一枪。乔远肖剑暗自偷笑，明显这是学的董闲的办法。
接连两枪，黑衣人也没了精神。文道才蹲下身：“听说你皇城都去得，那皇城里丢的东西，你该知道吧。”
黑衣人到底比孙瑞尹修那样寻常人强上许多，盯着文道：“知道又如何。”
“我奉旨查那些东西，想跟你打听打听。”
“无可奉告。”
“那就算到你头上，反正东西去向都知道了，我只要个偷儿交差。你个上京城第一飞贼的名号，死的也够用了。”
“呸，可怜文帅，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此言一出，乔远肖剑翠儿都心中一紧。生怕又勾的文道伤心难过。
“家父是可怜了一些，刚过世，就有人来偷东西。当儿子的要是不把这气出了，才是不孝。”文道倒是接的飞快，大仇在两国，眼前不过是个贼人而已。
“伶牙俐齿的东西。”
“那怎么着，咱们不动嘴，动动手？”
“有种你把老子放了。”
“我要是放了你，你能快过这些人的刀么？你还是绑着最安全。”
“你要怎样。”
“我都说了，就问点事。问完了等天亮送衙门，我就当你偷了我家两金的首饰，判你半年。半年后你出来还做你的飞贼。”
“此话当真？”
“除非你说的我不满意。或者，宫中之物真是你拿的。”
“呸，做梦！”
文道有些气恼，怎么这还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正思讨如何是好，乔远忽然说：“公子，要不让我试试？”
文道惊奇道：“乔大哥？乔大哥尽管施展手段，弄死了算我的。”
乔远笑了：“我又不是要和他打架。真打起来，伤了这落英门的传人，年下该被师傅怪罪了。”
黑衣人猛地抬起头来：“你是什么人，竟然知道落英门。”
乔远：“看你步履轻盈，身法诡谲，应是落英一门的功夫。不过我听说落英门内女子居多，你个男子，又作这偷盗的勾当，应不是门内弟子吧。”
黑衣人借着火光打量了一番乔远：“你是什么人？如何通晓江湖之事？”
乔远掏出皇卫铜牌：“在下现在皇卫所任职，奉命保护忠义之后文公子的周全。江湖事么，这上京城，哪有什么江湖。”
黑衣人：“哼，听说上京城几大门派都被招安，做了朝廷鹰犬。”
乔远：“不错，在下就是被招安的朝廷鹰犬。”
黑衣人：“何门何派，不觉愧对祖师么？”
乔远：“确实愧对祖师，故而早已无门无派。不过至少换得今日的门人们得以衣食，不用以偷盗度日。”
黑衣人低头不语，乔远自然知道，这京城里有名的飞贼，自然不是缺衣少食之人。但贼终究是贼，落英门虽算不上什么显赫的大门派，也一向以行侠仗义自居，如今被人叫贼，终是无颜见侠义之士。
乔远拔出长刀，寒光让黑衣人惊觉。抬头望着乔远的长刀，只见乔远矮了身一抖手，长刀贴着地电闪一般飞出，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的钻进了几仗之外，先前肖剑砸中自己的刀鞘中。
黑衣人一个激灵：“你…你是…”
乔远笑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摇摇头说：“谁也不是，一名护佑忠良的卫士而已。”
黑衣人看了眼文道，又看了看四周。乔远示意众人先散了，守在宅内即可，又和肖剑两人，将黑衣人押入房内。
文道不明就里，但既然黑衣人有张嘴的意思，自己也就不多插话，全交给乔远处置。乔远帮黑衣人在椅子上坐好：“落英门身法奇绝，阁下身手了得，我可不敢给你松绑，只能先委屈阁下了。”
黑衣人：“阁下谦虚了，在下再托大，也不敢在雷刀跟前耍什么身法。”
乔远不置可否，继续问：“我家公子设局请阁下来，只想知道当初入宫行窃之人究竟是谁。那盗走的一众宝物，可是在坑害北方百姓。”
黑衣人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入宫之人不是他，自己只是号称可以入宫，实际上只是去过皇宫周边玩过，最多是环秀山泡泡温泉。要说去宫中行窃，或许可以，但并不是自己本意。自己所谓的飞贼，不过是偶尔去富贵人家盗些个奇珍异宝。这样的买卖，做成一单便可逍遥十天半月。若是文道这样动辄几十上白金的买卖，还能接济一下震州的乡亲。
况且，自己刚到上京城一年，宝物失窃已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但能入宫行窃的，必然不是寻常贼寇，自己也听过这样一人的名号。此人与自己依靠身法爬高就低飞檐走壁不同，乃是靠的東和古忍法。精于隐匿。
乔远好奇道：“隐匿？”
“譬如如何进皇城，我是等巡逻的皇卫走远，借着树木攀上城墙，再从屋顶落入无人宅院。那环秀山常年无人，仅门口有侍卫，我就常去那里饮酒赏月泡温泉。而真正行窃的那个，是从罪洗湖潜进去的。”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