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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章

    外边还真有一个人!不过不是在院里,而是在大门外的胡同里。

    于贵蹲守在这个胡同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这个大门已经有好几天了。自从在双塔寺被甩掉以后,就得不到李仲元的一点信息了。可是从李仲元的老妈跨进这个院的那一刻起,于贵就开始在这儿守株待兔了。他坚信,那小子一定会回来看他妈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等到个闰腊月!今天黄昏时,一看到李仲元下车,进院,于贵就感觉到了什么叫惊喜。鉴于上一次在这个院里被放翻在地、五花大绑的经验,他决定,这一次可万万鲁莽不得,一定要耐心,一定要耐心地等待时机。直等到那小子哭天天不灵,呼地地不应的那一刻。

    前几天,等到半夜一、两点的时候,基本上可以断定那小子今天不回来了,还可以到旅店去睡一觉。可今天不同了,那小子已经在里边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走呢?所以,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辛苦一点,在这守他一夜,明天稳稳当当地把这小子攥在手心里!

    说起来容易,可这半夜的风还是吹的人有些寒意。再说了,半夜三更的,您一个人在胡同里溜达,万一遇上个警察巡夜什么的,您也不好支吾啊!

    四下里看了看,大门的斜对面是个小饭铺,那小饭铺已经关门蒙火了。可那炉子可能还是有点热量的,炉子旁边靠着一个要饭的,已经闭着眼睛好长时间一动不动了,好像是睡着了。于贵决定:今儿晚上就权且反串一把讨吃要饭的!

    于贵走过去,紧挨住那个要饭的蹲下。要饭的似乎非常习惯有人来凑热闹扎堆这种情况,连眼也没睁,就主动地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了一点地方。于贵往那要饭的身上瞥了一眼,衣衫褴褛,烂鞋破袜,全身都发散着一股愁苦的气息,但脸上却安详,紧闭双眼,似乎这里就是他最舒适的卧榻。于贵却不敢像他一样闭上眼睛,他得紧盯着那个大门。

    盯久了,一阵阵倦意袭来,呵欠也一个接着一个,眼皮上像吊了个枰砣似的沉重,脑子也越来越木……他告诫自己,千万不能睡着!并且使劲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疼痛使脑子清醒了,但也只维持了一会儿。无声无息的夜色像天然的安眠药,渐渐地摧毁了他的意志,他睡着了……

    额头上的剧痛使于贵猛然惊醒,他本能地伸手往额头上一摸,那个地方正慢慢地鼓起一个包来。包上的皮破了,摸了一手血,生疼。

    他手捂额头四下看,寂静的夜色中,房屋照旧,树木照旧,没有一个人影,没有一点动静。再看看旁边,那个要饭的依旧歪着头,酐然大睡,嘴角边还挂着一串涎水。他掏出手帕来,捂住额头,再仔细察看,终于在脚边发现了一颗和樱桃一样大小的小石子,上面还沾着一点血。显然,它就是那个令自己皮开肉绽的“罪魁祸首”。可是石头子与自己个儿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它又不会主动与人“亲近”,扔石头子的人在哪呢?一旦意识到是有人在暗算自己,于贵马上伸手到腰间去摸。这一摸,使他大吃一惊,别在腰间的短刀没有了,只剩一个空空如也的刀鞘!再一摸,怀里的钱倒是分文不少。

    显然是暗算者先行近身偷刀,然后躲到暗处发石伤人。可谁能伸手到自己腰间取刀,而又让自己毫无察觉呢?离自己最近的只有这个要饭的。他一把揪住要饭的,把他拎了起来,用手在他全身上下摸了几把。那要饭的身上的破衣烂衫根本藏不住一把刀。要饭的被他惊醒,看他凶神恶煞的样子,惊恐万分,待他一松手,一溜烟地跑了。

    于贵放任要饭的溜走,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事跟他毫无关系。石子是从远处发出的,再说,暗算者也不能在实施偷袭后仍毫无防备地歪在他身旁。他想把那个小石子再捡起来仔细瞧瞧,一低头,帽子掉了,一张小纸条飘然而下。他忙把小纸条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七个字:回BJ去,否则,死!

    这下,于贵明白了。暗算者也是跟在李仲元身后的,算是自己的同行。刚才的事算是一个警告,看来他不想要自己的命,只是要传达一个意思:要您的命易如反掌!

    于贵禁不住冷汗淋漓。确实,能从腰间把刀子摸走,并且在自己帽子里放张纸条,有这功夫,别说一个,几个于贵也玩完了。但这人能是谁呢?他一个一个地过,佟建业?金二?不可能!他们没这功夫。至于李仲元,他连想都没想,那个窝囊废,能几次三番从手心里逃脱,已经够让于贵窝心的了,他哪能有这两下子!

    那能是谁呢?一个一无所知的对手!说一无所知是单方面的,对方却对自己了如指掌,起码人家知道他是从BJ来的,应该滚回BJ去。

    对阵一个无形、无影、无声无息的高手,任谁都会胆寒!

    于贵四下里看了看,在暗夜笼罩着的这个小胡同里,能够使一个人隐身的地方太多了:树上、房顶上院墙里及隔不多远就有一个的大门洞里……他知道,如果他还在这儿呆着,无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靶子。他慢慢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顺着墙根走去。当走到一个丁字口时,他一拐弯随即马上转身,躲在墙角里偷偷向来路看去……

    黑乎乎的小胡同里仍是那么寂静,那么安宁,任何响动都没有。

    额上的疼痛与内心的恐惧赶走了他的睡意,却没有赶走他,他睁大眼睛紧紧盯着李仲元随时可能走出来的那扇大门。

    鸡叫头遍的时候,那扇门终于开了,李仲元和他师哥相跟着走了出来。于贵把礼帽的帽檐往下拉了拉,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他不仅要随时防备他们回头发现自己,还要不时地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踪自己。

    督军府西边的不远处就是一个客运马车的集散点,这时候已经有几辆车停在那里候客了。李仲元和他师哥走过去,三言两语谈妥一辆车,李仲元爬上车去,回身向他师哥挥手道别。马车掉头,顺着三桥街向北而去。于贵躲在不远处看着,牢牢地记住了那辆车及那个车老板的特征。

    于贵一直耐心地躲着,一直等到李仲元他师哥转身回来,从他藏身的地方走过去,拐了弯,他才闪出身来,跑过去,迅速租了一辆车,顺着李仲元的去路跟踪而去。

    出了大北门,是通往黄寨、XZ、原平及雁门关的官道。天色已渐渐放明,路上断不了有车来人往,于贵吩咐车老板,保持一定距离,跟住前面那辆车。于贵认定,只要有足够的耐心,一定可以等到一个最佳时机。

    前面那辆车走的急,于贵这辆车自然也得赶的快。到半上午时,于贵的车走到了一道河床前。这河床是一条季节河,只是雨季发洪水时有水,平常绝大部分时间是干的,因此,路面上没有架桥,只是在路面两旁杵着一些石头墩子。

    于贵乘坐的车刚刚下坡跑到河床的谷底,忽然从后面开过来一辆汽车。那辆汽车在超过于贵的马车的一刹那,猛地向右一打方向,狠狠地别了于贵的车一下。

    拉车的马受惊,向河床内一蹦,马车侧翻在河床上,于贵结结实实地“吻”了车帮子一下。

    等于贵鼻青脸肿地从车篷子里爬出来一看,那辆肇事的小汽车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再看看眼前,马是被套在两根辕之间,也跟着车一起翻倒,躺在地上,四条腿不停地挣扎。那车老板被摔在一丈开外,躺在地上不住地呻吟。再看看车,大概是翻倒时撞在了石头墩子上,车轴已经断了。

    这条道是太原经雁门关到大同的主要通道,是SX省南北交通的干道,路面是很宽的,除了行人,马车,路中间错开两辆车不成问题。可那汽车超车时,对面并没有什么障碍啊!

    痛定之余,把昨晚的事联系起来一想,于贵明白了,这大概是对他拒不理睬警告的一个教训吧!

    路上经过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也有不少古道热肠者挽起袖子来帮忙。车老板了除了一些皮外伤,倒没有伤筋动骨,马除了受惊也只是一些擦伤,但车轴是断了。于贵与车老板协商了一会,除付了车钱外,还赔偿了一些修车费用。

    处理完之后,于贵一瘸一拐地上了路,并不时招手拦车。这条路是大路,来来往往的车不少,车倒是很快就坐上了,但也只能是捎脚,走不多远,就得再下来拦车。因此,一直折腾到午后,才到了黄寨。到黄寨后,于贵拿不定主意。由于不知道李仲元此行的目的地,所以他不知道是该向XZ方向继续前行,还是留在此处寻觅李仲元的踪迹。

    黄寨是个集镇,沿街有小饭馆,也有门前挂着药葫芦的药铺。于贵决定,先到药铺里让坐堂的大夫给包扎一下,然后去吃碗饭,顺便打听一下李仲元的影踪。伤处确实有些疼,肚子也饿的前心贴后心了。

    清洗伤处,涂抹些跌打药膏,再稍事包扎,顺便把昨天夜里的那个包也处理一下,这下,于贵的脸上可就不太顺眼了。再狼吞虎咽地吃下两碗刀削面,面子和肚子的问题倒是解决了,可李仲元的影踪却一点也没打听到。在市面上闲逛时,他一边打听,顺便买了一把短刀。

    直到黄昏,于贵无奈,准备返回太原。在雇车时,突然,他一阵狂喜,他看见了那辆曾载着李仲元北去的马车。于贵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扑过去,一把拉住缰绳不松手。他急切地问:“您今儿拉的那个人去哪儿了?您把他送到哪儿了?”

    车老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不解地反问:“什么今儿拉的人?”

    再听于贵细细解释,车老板才弄清楚,这人是要问他把刚才的那个客送到什么地方去了。弄清楚之后,车老板说:“这位先生,您这就是不懂规矩了。我们这行当也有这行当的道,客人去哪了那是客人的事,我们只管送人,不能多嘴。”

    于贵想了想说:“那这么办,我雇您的车,先前那客人去哪儿,您把我也送到哪儿。”

    车老板一急,说漏嘴了,他说:“天都黑了,您让我再跑一趟大槐树村?来回四十多里路呢!”

    于贵说:“天黑跑夜路我加钱,您说多少钱吧?”

    车老板一脸不情愿地说:“不是钱的问题,跑夜道不安全。再说,跑了一天,人不歇马也该歇歇了。我明天一早还得兜揽客人回太原呢!”

    于贵再不说话了,他只是从怀里掏出大洋来,一块一块地往上加。在掏钱时,腰里别着的刀子也有意无意地让车老板看了一眼。

    车老板也许是被金钱诱惑了,也许是被刀子吓住了。总之,他终于吐口,答应了于贵的要求。但有一条,容他吃碗饭,顺便给牲口喂把草料。

    于贵目的达到,已是十分高兴,虽然还要等个个把点钟,但这是没办法的事。何况,今晚能找到那小子的落脚点,他已经很满足了。他拉着车老板进了一家小饭馆,请马饱餐一顿,请人饱餐一顿,还要了半斤烧酒。

    酒足饭饱,收拾停当。上路时,月亮已上树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