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顺藤摸瓜，死了一个还有俩

    看着大夫把插在李伯元身上的各种管子一一拔掉后，拿个白布单把他苫起来，从头到脚。李伯元的媳妇放声大哭，挣扎着向病床上的那个人扑过去。于贵紧紧抱住妹子，迫不及待地悄声问：“他到底说了句什么？”

    女人一边号啕，一边哽咽着悄声耳语：“好像说得是，‘二小，这个家全靠你了。’”

    直到死者被移到小推车上，从抢救室推出来，外边的人还一个也没走。大家默默地跟在后面，往太平房走。金二似乎还不相信人已经死了，他跑到前边，撩起白布单，动情地说：“哥，我对不起您，您不能就这样走，您好歹给我留下一句话。要不，我这下半辈子可不能安安生生地过了。”说着，泪流满面。

    但死人就是死人，保持沉默是死人的权利，任谁也剥夺不了。

    于贵靠近黑墨镜，对他耳语：“您回去报告三姨太，就说他最后一句话是……”

    黑墨镜一把捂住他的嘴，说：“您饶了我吧，这句话只能从您嘴里到三姨太耳朵里，中间夹上谁，谁就死定了。”

    “可我走不开啊。”

    “放心，我替您招呼着。”

    于贵交代了几句，急忙跑出医院，跳上汽车，说：“快，三姨太的公馆。”

    汽车在三姨太的公馆前停住，于贵等不得通报，就急忙往里跑。客厅里，三姨太一见于贵，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有话吗？”

    于贵说：“嘴唇好像是动了几下，说什么，我没听见……”

    “嗨，废物。”

    “我妹子说，好像听见他说得是，二小，这个家全靠你了。”

    三姨太若有所思地说：“二小？就是他那个窝囊废弟弟？”

    “是。”

    “你不是说，他那个弟弟是个什么也指不上的废物吗？他爹妈也不疼他……”

    “是，他爹妈是不亲他，这街坊邻居都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快说。”

    “可是我妹夫不是他妈亲生的，是后妈，老二是他妈亲生的。”

    三姨太把茶杯一顿，慢慢的把二郎腿的左右两只脚交换搭了一下，似乎是想站起来又生生的安耐住了。旗袍像一只蝴蝶只震动了一下翅膀，但白花花的晃的于贵一阵眼晕，赶紧低下头，往后退了两步。

    虽然现在风气虽然开放多了，非礼勿视那一套说的也少了，但关键得看你视的是谁呀，其他地儿多看一眼最多挨句骂，被啐一口，还能当个酒后的谈资。但在这个屋子里，看一眼丢条命这事儿就不划算了。这事儿不是没发生过，眼前这位贵妇人大大咧咧的，但背后哪个大人物心眼可小的很，拿心爱的美人儿没办法，治这些下人可毫不含糊。

    三姨太看着于贵的表现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这么要紧的事不早说。你等等，我合计合计。”说完，嘠噔嘎噔走进套间，背影婀娜。于贵看没看，她不知道也不在乎，逗弄这些下人她觉得很有趣，这就够了。

    过了一会儿，三姨太从里屋出来，对于贵说：“这么着吧，你那外甥女能听你的话吗？”

    “能。她和我这个舅舅可亲了。”

    三姨太招招手，把于贵叫到跟前，跟他耳语了几句。于贵一边听，一边点头，说：“成，成，我马上就去。”

    看着于贵跑出去，三姨太对着里屋说：“市长大人，咱们也快走吧，咱们总得赶在他的前头。”应声，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