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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铁骑过境

    骑兵训练大部分科目只能在外面,营寨中地盘再大也不够骑兵活动的。营寨内主要是步操训练,涉及人马配合,骑射练习,阵型变换都得出营。

    火字营是豫章郡为数不多的骑兵营,豫章郡以前主要是对付山岳人,进山则以山地步兵和枪兵刀兵为主,骑兵威慑作用大于实际作用。

    除此还有少量水军,部署在江边,水军更不是以前豫章发展方向。而对面庐江则以发展水军为主,这方面豫章没的比。

    如今内战即将开打,情况就改变很多,水军建设一时难以见效,扩充骑兵就成为主要发展方向,这也是火字营招兵买马的原因。

    骑兵营作为少数精锐,不仅武备精良,士兵待遇也最好,肉食保障就做的不错,不然仅仅大量训练就坚持不下来。

    好在豫章尚算富裕,支撑这么两三只钱粮消耗大户的小规模骑兵还是没有问题。岳迁的兵伍就个个都养得脸色红润,身强力壮。

    出得辕门,虽然只有百骑,马道上奔驰起来仍然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江南草长鹰飞,晴空如洗,蔚蓝的天空下,一片点缀着树林草地和农田的嫩绿色中,有河道在阳光下犹如白练划破绿毯,风景如画,美不胜收。中间道上有一队红甲骑兵在奔驰,铁蹄翻飞,红旗漫卷,骑队卷起滚滚烟尘,让这一副静态的画面鲜活起来。

    岳迁心情畅快,当先纵马驰骋,路上行人纷纷闪避,不由生出大丈夫就当如此的感受。

    举手示意,后面骑兵纷纷勒紧缰绳,马嘶之中,骑队速度由疾驰慢慢缓了下来。

    视野开阔,岳迁眼尖,却是看见了前面道上有辆装了豆腐架子的推车,两人正慌慌张张奋力把垒得高高的推车推往路边,以避让骑队,还有个小女孩畏缩的站在路边。

    正是他大哥一家子,他大哥满头大汗,正竭力试图移动推车,嫂子在旁边一手护住豆腐架子避免倒覆下来,一手抓住下面车架木沿也在使劲。

    原来这道路都是泥土碎石,坑坑洼洼难免,眼看骑兵队疾驰过来,心急避让,这推车反而陷入了个来往车轮压出来的深辙里面,一时难出。

    两人心慌,这挡了骑兵行进路径,这些如狼似虎执行军务的军爷可不会跟你客气,少则挨一鞭子不说,车架还给你抛翻,搞不好被打杀了都是活该。

    看见骑队缓了下来,心头略松,更加奋力抬举。马蹄踢踏声中,便见当头骑将铁衣红甲,头盔上两根鲜艳的羽翎飘飘,打马行了过来。

    豆腐主要成分是水,委实沉重,陷入车辙沟中,哪有那么容易推的出来。

    见得此番情景,岳迁嘴角微微上弯,浮起一丝捉狭笑意。他也没想到这番出来就遇到大哥一家子,打量了一下推车,是新做的,比以前小车更大,豆腐架子装的更多。

    “哐当”一声,一枝闪着寒光的铁槊槊锋架在了车辕上。

    岳迁身后一个黑脸骑兵拔马上前就一声爆喝:“为何挡道,还不挪开!是想吃刀子吗?”

    滕黑子这狗腿以为岳迁要责罚他们,“呛!”一声,腰刀拔出了半截。

    嫂子心头大恐,扑通一声就跪在泥地上。

    惊惧道:“饶命!”

    “妈妈。”小姑娘惶恐,冲过来抱住她妈妈。

    岳迁忍不住“嗤”笑了一下,到没想嫂子能吓成这样,印象中以前不是挺凶的嘛。吓坏了小姑娘可不好,他收回马槊,挂在鞍前得胜钩上。

    大哥岳仲祥还算镇定,毕竟衙门当过差,不是妇孺之辈可比。

    抬头见这为首的铁甲统领有些眼熟,不敢盯着看,俯首道:“鄙人岳仲祥,在彭泽县衙门当差,见过大人。车子陷入泥辙不及避让,请大人恕罪。”

    岳迁心头洒笑,这闷声子大哥超常发挥了啊,说了这长话,还先搬出衙门攀沿关系。

    不再戏弄,终究是这身体的血缘兄弟一家,也是底层挣扎生活的人,刻薄归刻薄,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

    “嘿嘿”两声,手一招:“帮他们把车子抬一抬,挪到边上。”

    立刻就有两三名骑兵滚鞍下马,用劲一抬,推车就出得坑来,移到了路旁。

    嫂子磕头如捣蒜:“谢谢官爷谢谢官爷。”有些语无伦次,大概是激动没挨罚挨揍,爬起来就避到车旁,低眉顺眼,埋头不敢看。

    岳仲祥面露感谢,正要道谢,岳迁已经制止:“大哥不必感谢,举手之劳。”

    岳仲祥闻言震惊,先就看面善,声音也熟,只是不敢乱想,急忙抬头打量,果然是岳迁。

    “你是岳迁!”

    “哈哈,是我。”岳迁大笑。

    回头对骑兵手一挥:“走了。”

    不再理会这一家子,他可没兴趣来个认亲重逢之类的事情,这家子人以后只要不是遇到生死问题,其他不会帮忙。

    带队打马离去,看都没看他那嫂子一眼。

    看着大队骑兵纷纷从眼前疾驰而过,岳仲祥抬起手本来还想喊住岳迁的,又徒劳放了下来。

    目瞪口呆的嫂子终于反应过来:“他是岳迁?”

    岳仲祥阴着脸:“是他。”

    嫂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说:“他当官了,你咋不喊他把推车还回来,还有豆腐钱。”

    岳仲祥忍无可忍:“你闭嘴!”

    嫂子:“我说错了吗?他把推车推出去就没回来,指不定给卖了,还有车上的豆腐肯定也卖了。这钱不该找他要吗?”

    “啪!”一记耳光声音。

    “你敢打我!你这个窝囊废,跟着你没有过一天享福日子,你还打我,我跟你拼了!”

    两人厮打起来,小女孩在旁边大哭。

    “你们不要打,哇...”

    幸福的家庭都一样,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谈不上谁对谁错,这就是命。

    大部分人家都是这样,各有各的烦恼,油盐酱醋,鸡毛小事也可以吵翻天,贤内助哪里那么容易遇得着,很多夫妻都是互相折磨,煎熬着过日子。

    不久后两人互相折腾够了,偃旗息鼓,推着豆腐向军营辕门行去,豆腐还得卖,日子也要继续过下去。

    只是两人都有些焉焉的,打不起精神,早上出发还多精神焕发的,买了新大车,豆腐也可以多送不少,眼看小日子红红火火。

    吃干饭的小叔子也不知所终,虽然丢了个推车,比起多养个人也算不得什么。

    没想到今天遇到岳迁,不知为何,心头如堵一物。

    “这个废物怎么就当上军官了呢!看起来好威风。”嫂子喃喃自语。

    岳仲祥听在耳里,更添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