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管什么事情，习惯就好。
儿子不在家头两天，她真不适应，感觉身边空落落的，心里也空落落的，吃饭的时候儿子不在旁边嘚吧，睡觉的时候没有儿子的小手可握，生活中缺失了好多东西。然而，两天以后，她就有了新的体验，儿子不在家里显得好安静，她可以任意安排自己的时间，随时想躺就躺，想出去就出去，自在得很。
儿子不在家的这一周，她打算追个剧，四大平台都是会员，她一年也就能看一两部剧，怎么说呢，好片太少了。她也懒得上网看别人的推荐，页面上的新片点开随意看看，看得进去就看，看不进去就跳过，她运气还算不错，一把就刷到一部能让人入坑的剧，嗯，很好，这几天有的干了。剧看得让人太投入，刷了四五天就看完了。还有两天，她找了本小说看了看。一周，一部剧一部小说，蛮充实的。
这个星期，儿子的表现也不错，每天晚上都会定时给她来个电话，汇报一下当天的日常：写作业、看书、玩游戏、出去喂鱼。儿子每天在电话里的内容就像复制粘贴一样，叙述时长竟然也都一致，两分钟就把一天的事情都讲完了，讲完就再没别的了，儿子每天在电话里的结束语甚至都是一样的：“我陪奶奶看电视了啊，再见。”
她问过儿子陪奶奶看什么电视，儿子说电视剧名是朝鲜战争，她觉得也不错，男孩儿嘛，看看军事题材的电视挺好的。可有一天视频的时候她发现，儿子所谓的“陪奶奶看电视”，意思是奶奶看电视，他在奶奶旁边玩游戏。她没说什么，她也懒得说什么，孩儿他爹不是说让她少管吗？那她就少管，也可不管。
儿子在爷爷奶奶家的生活，跟她想象中的一样，就是一天到晚玩游戏。那天她忍不住问儿子是不是游戏从早玩到晚，儿子一口否认，说他还写了作业，还看了书。还看书？一共就带回去一本漫画书，那上面才有几个字儿？才能看多长时间？借口，都是狗子的借口。
她跟儿子说：“爷爷书柜里有那么多书，你找一本看看啊。”
儿子只敷衍地“嗯”了一个字。
她说：“老师不是总说吗？开卷有益，只要打开书你就能收获知识，一定要多看书。”
“很多家长都认为漫画书不好，原来你也是这样。”
这帽子扣的。
“不是说不让你看漫画书，书是谁给你买的？我买的吧，买了就是让你看的呀，我有意思是，你多看看字书。”
“漫画书上也有字，也有好多字呢。”
她不想跟儿子掰持，说那么多却说不清楚的话，累人。
“你们班主任不是说了吗？你应该多看字书。”她自己说了不管用时，她就把他们班主任搬出来，这招一般情况下是管用的，孩子对班主任多少还是有些怕的，怕了好，怕了就会听老师的话。
儿子一听是班主任让看的，只能又敷衍一个“嗯”。
儿子在她面前的时候尚且能敷衍她，现在在那么远的地方敷衍她一下那更是简单，不管妈妈说什么，他就嗯啊这是。
她闭闭眼，儿子跟这儿捧哏呢？
她说：“我们后天就去接你了，后天你就能见着爸爸妈妈了。”她本想着，儿子离开家一个星期了，想着儿子肯定该想家了，她这么说能让儿子踏实。不料儿子却说：“啊，没事儿，你们再晚两天来也行。”
她登时愣了愣，什么意思？小子这是不想回来？玩游戏真玩上瘾了吧？玩得连家都不想回了？住你爷爷奶奶这得了，以后也别回来！
这话在她脑子里转了一遍两遍三四遍，最终没说出口。
她说：“我们周六下午去，周日早上咱们回家。”
儿子只又敷衍了一个“嗯”。
她原本想着周五下午就回去，早一点儿把儿子接回家，她认为儿子这么长时间肯定想家想妈妈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人家还不想回来呢。她忽然觉得她怎么那么自作多情呢？白白浪费自己的情感，白付出白兴奋了一场，小子闹了半天不想她，唉，失落，真是失落啊。
她问孩儿他爹：“那咱们还周五下午走吗？”
孩儿他爹哼了哼，“好就星期六走吧，反正就是回去一趟把他接回来吗，只要周日回来就行了。”
“原想着早点儿回去接他的，看来我想的有点儿多。”
“随便他，他想住就多住几天呗。”
“问题是，他天天就是游戏，他恐怕是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
孩儿他爹轻轻叹了口气，“管多了也不是，管少了也不行。”
“谁说不是呢？”她叹息，“唉，教育这事儿，太难了，难死了！而且我现在也发现了，我想的，跟他的，完全是一回事儿。”
“那肯定的，代沟嘛。”孩儿他爹说：“正常。”
她想到儿子经常跟她说一句话：你以为的你以为不是你以为的你以为。
细想想，可不就是那么回事儿。还是别想当然了，自以为是反而不是，结果弄得自己怪尴尬的。
她想好了，周五她不回去了，让狗子再多游戏一天，周六必须把他接回来，他玩也玩儿够了，该回来收一收心了，她不能由着他想玩多长时间就玩多长时间，那玩意是游戏，玩多了没啥好处，回来她必须给他限定时间，超时绝不行！
星期六吃完午饭，她跟老公就开车出发了。三个小时车程后，她来到了熟悉地方。
他们回来，是自己开门进来的，爷爷奶奶听到他们回来，都迎到了门口。
她往里望了一眼，“小有点呢？”
爷爷脸上不自然的笑意，已然说了问题。
她换鞋进了屋，发现儿子在沙发上躺着呢。
“病了吗？”她走过去看儿子。
儿子闭着眼睛不说话。
她摸了摸儿子的头，不热啊。
“宝儿你怎么了？”她关切地问。
爷爷奶奶都只是笑，不说话。
她看着爷爷，“这是怎么了？”
孩儿他爹也说：“狗子这是怎么了？赖在沙发上装睡吗？”
儿子就是闭着眼一动不动，直挺挺那么躺着。
不对劲，肯定有问题。
她看着爷爷，“爸，他怎么了？”
爷爷一笑，“让他自己跟你们说吧。”
她又看看儿子半死不活的样子，有些不耐烦，“起来吧。”
儿子听她语气不爽，这才慢慢睁开眼睛，“哇，好亮啊，灯怎么这么亮啊。”
顾左右而言他，她盯着儿子，“你没听见我们回来吗？”
儿子半眯着眼睛，“听见了。”
她有点儿来气，“那为什么不起来欢迎我们呢？”
“我累了。”儿子说得奇奇怪怪。
她脸上显然没有了好容颜。
儿子伸手抱她，假惺惺叫妈妈。
她扒到儿子手，“你别抱我，你怎么回事儿啊？”
见她没好气，爷爷笑呵呵地过来说：“别生气别生气，孩子就是有点儿小心思。”
她看爷爷。
“他不想回去。”爷爷说。
她盯着儿子，闹了这么一出，原来是不想回家啊，你早说啊，我们就不来接你了。
儿子看爷爷帮他说话了，也跟着说：“我还想再住几天。”
儿子不在家头两天，她真不适应，感觉身边空落落的，心里也空落落的，吃饭的时候儿子不在旁边嘚吧，睡觉的时候没有儿子的小手可握，生活中缺失了好多东西。然而，两天以后，她就有了新的体验，儿子不在家里显得好安静，她可以任意安排自己的时间，随时想躺就躺，想出去就出去，自在得很。
儿子不在家的这一周，她打算追个剧，四大平台都是会员，她一年也就能看一两部剧，怎么说呢，好片太少了。她也懒得上网看别人的推荐，页面上的新片点开随意看看，看得进去就看，看不进去就跳过，她运气还算不错，一把就刷到一部能让人入坑的剧，嗯，很好，这几天有的干了。剧看得让人太投入，刷了四五天就看完了。还有两天，她找了本小说看了看。一周，一部剧一部小说，蛮充实的。
这个星期，儿子的表现也不错，每天晚上都会定时给她来个电话，汇报一下当天的日常：写作业、看书、玩游戏、出去喂鱼。儿子每天在电话里的内容就像复制粘贴一样，叙述时长竟然也都一致，两分钟就把一天的事情都讲完了，讲完就再没别的了，儿子每天在电话里的结束语甚至都是一样的：“我陪奶奶看电视了啊，再见。”
她问过儿子陪奶奶看什么电视，儿子说电视剧名是朝鲜战争，她觉得也不错，男孩儿嘛，看看军事题材的电视挺好的。可有一天视频的时候她发现，儿子所谓的“陪奶奶看电视”，意思是奶奶看电视，他在奶奶旁边玩游戏。她没说什么，她也懒得说什么，孩儿他爹不是说让她少管吗？那她就少管，也可不管。
儿子在爷爷奶奶家的生活，跟她想象中的一样，就是一天到晚玩游戏。那天她忍不住问儿子是不是游戏从早玩到晚，儿子一口否认，说他还写了作业，还看了书。还看书？一共就带回去一本漫画书，那上面才有几个字儿？才能看多长时间？借口，都是狗子的借口。
她跟儿子说：“爷爷书柜里有那么多书，你找一本看看啊。”
儿子只敷衍地“嗯”了一个字。
她说：“老师不是总说吗？开卷有益，只要打开书你就能收获知识，一定要多看书。”
“很多家长都认为漫画书不好，原来你也是这样。”
这帽子扣的。
“不是说不让你看漫画书，书是谁给你买的？我买的吧，买了就是让你看的呀，我有意思是，你多看看字书。”
“漫画书上也有字，也有好多字呢。”
她不想跟儿子掰持，说那么多却说不清楚的话，累人。
“你们班主任不是说了吗？你应该多看字书。”她自己说了不管用时，她就把他们班主任搬出来，这招一般情况下是管用的，孩子对班主任多少还是有些怕的，怕了好，怕了就会听老师的话。
儿子一听是班主任让看的，只能又敷衍一个“嗯”。
儿子在她面前的时候尚且能敷衍她，现在在那么远的地方敷衍她一下那更是简单，不管妈妈说什么，他就嗯啊这是。
她闭闭眼，儿子跟这儿捧哏呢？
她说：“我们后天就去接你了，后天你就能见着爸爸妈妈了。”她本想着，儿子离开家一个星期了，想着儿子肯定该想家了，她这么说能让儿子踏实。不料儿子却说：“啊，没事儿，你们再晚两天来也行。”
她登时愣了愣，什么意思？小子这是不想回来？玩游戏真玩上瘾了吧？玩得连家都不想回了？住你爷爷奶奶这得了，以后也别回来！
这话在她脑子里转了一遍两遍三四遍，最终没说出口。
她说：“我们周六下午去，周日早上咱们回家。”
儿子只又敷衍了一个“嗯”。
她原本想着周五下午就回去，早一点儿把儿子接回家，她认为儿子这么长时间肯定想家想妈妈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人家还不想回来呢。她忽然觉得她怎么那么自作多情呢？白白浪费自己的情感，白付出白兴奋了一场，小子闹了半天不想她，唉，失落，真是失落啊。
她问孩儿他爹：“那咱们还周五下午走吗？”
孩儿他爹哼了哼，“好就星期六走吧，反正就是回去一趟把他接回来吗，只要周日回来就行了。”
“原想着早点儿回去接他的，看来我想的有点儿多。”
“随便他，他想住就多住几天呗。”
“问题是，他天天就是游戏，他恐怕是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
孩儿他爹轻轻叹了口气，“管多了也不是，管少了也不行。”
“谁说不是呢？”她叹息，“唉，教育这事儿，太难了，难死了！而且我现在也发现了，我想的，跟他的，完全是一回事儿。”
“那肯定的，代沟嘛。”孩儿他爹说：“正常。”
她想到儿子经常跟她说一句话：你以为的你以为不是你以为的你以为。
细想想，可不就是那么回事儿。还是别想当然了，自以为是反而不是，结果弄得自己怪尴尬的。
她想好了，周五她不回去了，让狗子再多游戏一天，周六必须把他接回来，他玩也玩儿够了，该回来收一收心了，她不能由着他想玩多长时间就玩多长时间，那玩意是游戏，玩多了没啥好处，回来她必须给他限定时间，超时绝不行！
星期六吃完午饭，她跟老公就开车出发了。三个小时车程后，她来到了熟悉地方。
他们回来，是自己开门进来的，爷爷奶奶听到他们回来，都迎到了门口。
她往里望了一眼，“小有点呢？”
爷爷脸上不自然的笑意，已然说了问题。
她换鞋进了屋，发现儿子在沙发上躺着呢。
“病了吗？”她走过去看儿子。
儿子闭着眼睛不说话。
她摸了摸儿子的头，不热啊。
“宝儿你怎么了？”她关切地问。
爷爷奶奶都只是笑，不说话。
她看着爷爷，“这是怎么了？”
孩儿他爹也说：“狗子这是怎么了？赖在沙发上装睡吗？”
儿子就是闭着眼一动不动，直挺挺那么躺着。
不对劲，肯定有问题。
她看着爷爷，“爸，他怎么了？”
爷爷一笑，“让他自己跟你们说吧。”
她又看看儿子半死不活的样子，有些不耐烦，“起来吧。”
儿子听她语气不爽，这才慢慢睁开眼睛，“哇，好亮啊，灯怎么这么亮啊。”
顾左右而言他，她盯着儿子，“你没听见我们回来吗？”
儿子半眯着眼睛，“听见了。”
她有点儿来气，“那为什么不起来欢迎我们呢？”
“我累了。”儿子说得奇奇怪怪。
她脸上显然没有了好容颜。
儿子伸手抱她，假惺惺叫妈妈。
她扒到儿子手，“你别抱我，你怎么回事儿啊？”
见她没好气，爷爷笑呵呵地过来说：“别生气别生气，孩子就是有点儿小心思。”
她看爷爷。
“他不想回去。”爷爷说。
她盯着儿子，闹了这么一出，原来是不想回家啊，你早说啊，我们就不来接你了。
儿子看爷爷帮他说话了，也跟着说：“我还想再住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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