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男人的弱点
南京到上海的距离不算太远，只是这个时期的火车实在太慢了，区区三百多公里拖拖拉拉要跑将近十个小时。
林向南和方胜利也是刚上车的时候聊了一会天，不久就各自睡去，他们都起了个大早，时间又长，没有什么可打发的，只好睡觉。
火车在即将到南京站的时候速度开始放缓，这时候旅客们都已睡醒，坐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谈话。
这时从车厢的一头走进来一个青年人，头顶瓜皮小帽，身穿粗布褂子，脚蹬一双老BJ布鞋，看着一幅庄家人的模样。
他不紧不慢在车厢里来回踱步，从口袋中掏出两盒香烟，高喊道：“我这有家里带来的高档哈德门，有需要的嘛！”
一边四下招揽顾客，同时眼睛不停转动，瞥见林向南他们座椅下的四个皮箱。
于是来到了林向南身边，经过皮箱的时候，脚下一滑，喊了一声哎呦，整个人身体斜着就扑到了皮箱上面，手中顺势一晃，感觉分量十足，顿时翘起了嘴角。
然后他就顺势起身，嘴里说着对不起，一边借着身形晃动之时，双手不经意的将每个皮箱都按了一下，脸上一喜。
果然如他所料，以他多年的经验和手感，这四个皮箱里应该有两个装着钞票，另外两个则是轻盈盈的，推断是衣服之类的。
看林向南两人一幅富家公子的打扮，心中乐开了花，若是动用手段把这两个皮箱里的钱拿过来，一年吃喝不用愁了。
心中虽有非分之想，嘴上却是不住的道歉，然后缓缓退出了车厢。
等待青年离开，方胜利扭头对林向南说道：“向南，这个家伙一看就不老实，肯定是走空门的，要不要叫乘警？”
走空门就是扒手的意思，专门指小偷，这是上海旧有的叫法。
林向南点点头，平静的说道：“别着急，我也看出来了，他一会儿还会回来，真要不长眼，再收拾他。”
火车一般分为一等车厢、二等车厢、三等车厢，这三种车厢舒适度、待遇差别明显，自然票价也不一样。
林向南又不缺钱，方胜利同样家境殷实，当然选择乘坐一等车厢。
能够在一等车厢就座的都不是什么平头老百姓，大多是富贵人家，以及官宦子弟，穿着打扮绝非一般人能比。
而这个贼眉鼠眼的青年如此穿着，显得与旁人格格不入，所以一进车厢林向南就注意到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那名青年又回到了车厢，这次不再推销香烟，而是径直走到林向南身边，顺势蹲下来，右手衣袖滑出一片锋利的薄刃。
嘴上说道：“兄弟，你好，我是来南京投奔亲戚的，不知道地方在哪。我报个地名你能给我指一下吗？”
同时眼睛注意着林向南，右手不动声色的捏紧刀片在皮箱上滑动，掂量下手的位置。
林向南转过头来，冷冷的开口：“你说呢？”
看见林向南的表情，青年心脏一缩，手上的刀片下意识停留在皮箱表面，正要收回来。
不提防旁边的方胜利猛地踢出一脚，狠狠地踹到他的小腹，青年身形一缩，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这情景让周围的旅客也是一惊，好好的坐在那里的汉子突然动手打人。
这也太嚣张了吧，还有没有王法！
有看不下去的当即就要站起来喊人，方胜利摸出藏着的匕首，伸手一指，警告道：“这家伙是窃贼，企图偷东西，被我们当场识破，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安静坐回原位。”
“不是的……”青年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高举，“我冤枉……
啊～”
林向南又补两拳，接着把掉落在地面的刀片扔到桌板上，青年鼻青脸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证据确凿，真相大白，站起来的乘客重新坐下去，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开始看好戏。
方胜利单手拧住青年的耳朵，狠声说道：“怎么办？废了你还是把你交给警察，让你蹲几天大牢？”
“别别别，”青年跪在地上，恳求道，“兄弟听我说，再给我一次机会。”
此时他心中充满凄凉，第一次在火车上行窃就失手了，这要是被送进局子，免不了吃一番苦头，所以不顾一切的求饶。
“行，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名堂。”方胜利松开他的耳朵，大马金刀的坐回座位。
“小的刘三，这几年在江湖上行走，鲜少有失手的时候……”
“那这次怎么栽了？”林向南插话道。
青年一愣，随即哭丧着脸说道：“专业不对口啊！”
两人听了也是一愣，还有这个说法，方胜利来了兴趣，示意刘三说下去。
刘三神情一振，噼里啪啦一通讲解，两人才明白过来，原来小偷行业也有这么多知识。
按照刘三的说法，他属于第一类，即“开天窗”，因为想要弄点钱花，所以冒险在火车上动手，没想到被当场识破。
方胜利回过味来，揶揄道：“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缺钱是我们的责任吗？”
“当然不是，”刘三连连摆手，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全怪英国佬，都是那帮龟孙子干的好事。”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便又说道：“我在上海滩，得知不列颠人在苏州河有一处仓库，打着卖棉纱的幌子，实际上，就想办法摸进去，把那些祸害国人的玩意，一把火全烧了。
不巧被巡捕房和警察局知道了，到处通缉我，要抓我坐大牢，走投无路才混进火车，打算到外地讨口饭吃。
这不寻思着先搞点钱，好歹在南京安顿下来，所以就……”
刘三的声音越说越弱，眼瞅着二人心中不知如何是好。
听完刘三的解释，方胜利和林向南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震惊，再看刘三，目光也不自觉的变得柔和起来。
但就在一个月前，洋人在上海的最大一处仓库意外发生火灾，浓烟冲天，据传里面的所有货物都被烧毁殆尽。
英国人对外宣称是静电引发的棉纱着火，其实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实际上的原因大家都懂，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林向南为此还兴奋了好一阵子，平时他也动过这个念头，只是有贼心没贼胆，加上父亲的严厉约束，只得作罢。
所以当得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之时，就想见见这位放火烧鸦片的勇士，结交一番，奈何一直没有机会，可以说是个遗憾。
却不想世事难料，今天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同这位好汉见了面，连带着方胜利，都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林向南和方胜利也是刚上车的时候聊了一会天，不久就各自睡去，他们都起了个大早，时间又长，没有什么可打发的，只好睡觉。
火车在即将到南京站的时候速度开始放缓，这时候旅客们都已睡醒，坐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谈话。
这时从车厢的一头走进来一个青年人，头顶瓜皮小帽，身穿粗布褂子，脚蹬一双老BJ布鞋，看着一幅庄家人的模样。
他不紧不慢在车厢里来回踱步，从口袋中掏出两盒香烟，高喊道：“我这有家里带来的高档哈德门，有需要的嘛！”
一边四下招揽顾客，同时眼睛不停转动，瞥见林向南他们座椅下的四个皮箱。
于是来到了林向南身边，经过皮箱的时候，脚下一滑，喊了一声哎呦，整个人身体斜着就扑到了皮箱上面，手中顺势一晃，感觉分量十足，顿时翘起了嘴角。
然后他就顺势起身，嘴里说着对不起，一边借着身形晃动之时，双手不经意的将每个皮箱都按了一下，脸上一喜。
果然如他所料，以他多年的经验和手感，这四个皮箱里应该有两个装着钞票，另外两个则是轻盈盈的，推断是衣服之类的。
看林向南两人一幅富家公子的打扮，心中乐开了花，若是动用手段把这两个皮箱里的钱拿过来，一年吃喝不用愁了。
心中虽有非分之想，嘴上却是不住的道歉，然后缓缓退出了车厢。
等待青年离开，方胜利扭头对林向南说道：“向南，这个家伙一看就不老实，肯定是走空门的，要不要叫乘警？”
走空门就是扒手的意思，专门指小偷，这是上海旧有的叫法。
林向南点点头，平静的说道：“别着急，我也看出来了，他一会儿还会回来，真要不长眼，再收拾他。”
火车一般分为一等车厢、二等车厢、三等车厢，这三种车厢舒适度、待遇差别明显，自然票价也不一样。
林向南又不缺钱，方胜利同样家境殷实，当然选择乘坐一等车厢。
能够在一等车厢就座的都不是什么平头老百姓，大多是富贵人家，以及官宦子弟，穿着打扮绝非一般人能比。
而这个贼眉鼠眼的青年如此穿着，显得与旁人格格不入，所以一进车厢林向南就注意到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那名青年又回到了车厢，这次不再推销香烟，而是径直走到林向南身边，顺势蹲下来，右手衣袖滑出一片锋利的薄刃。
嘴上说道：“兄弟，你好，我是来南京投奔亲戚的，不知道地方在哪。我报个地名你能给我指一下吗？”
同时眼睛注意着林向南，右手不动声色的捏紧刀片在皮箱上滑动，掂量下手的位置。
林向南转过头来，冷冷的开口：“你说呢？”
看见林向南的表情，青年心脏一缩，手上的刀片下意识停留在皮箱表面，正要收回来。
不提防旁边的方胜利猛地踢出一脚，狠狠地踹到他的小腹，青年身形一缩，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这情景让周围的旅客也是一惊，好好的坐在那里的汉子突然动手打人。
这也太嚣张了吧，还有没有王法！
有看不下去的当即就要站起来喊人，方胜利摸出藏着的匕首，伸手一指，警告道：“这家伙是窃贼，企图偷东西，被我们当场识破，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安静坐回原位。”
“不是的……”青年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高举，“我冤枉……
啊～”
林向南又补两拳，接着把掉落在地面的刀片扔到桌板上，青年鼻青脸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证据确凿，真相大白，站起来的乘客重新坐下去，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开始看好戏。
方胜利单手拧住青年的耳朵，狠声说道：“怎么办？废了你还是把你交给警察，让你蹲几天大牢？”
“别别别，”青年跪在地上，恳求道，“兄弟听我说，再给我一次机会。”
此时他心中充满凄凉，第一次在火车上行窃就失手了，这要是被送进局子，免不了吃一番苦头，所以不顾一切的求饶。
“行，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名堂。”方胜利松开他的耳朵，大马金刀的坐回座位。
“小的刘三，这几年在江湖上行走，鲜少有失手的时候……”
“那这次怎么栽了？”林向南插话道。
青年一愣，随即哭丧着脸说道：“专业不对口啊！”
两人听了也是一愣，还有这个说法，方胜利来了兴趣，示意刘三说下去。
刘三神情一振，噼里啪啦一通讲解，两人才明白过来，原来小偷行业也有这么多知识。
按照刘三的说法，他属于第一类，即“开天窗”，因为想要弄点钱花，所以冒险在火车上动手，没想到被当场识破。
方胜利回过味来，揶揄道：“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缺钱是我们的责任吗？”
“当然不是，”刘三连连摆手，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全怪英国佬，都是那帮龟孙子干的好事。”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便又说道：“我在上海滩，得知不列颠人在苏州河有一处仓库，打着卖棉纱的幌子，实际上，就想办法摸进去，把那些祸害国人的玩意，一把火全烧了。
不巧被巡捕房和警察局知道了，到处通缉我，要抓我坐大牢，走投无路才混进火车，打算到外地讨口饭吃。
这不寻思着先搞点钱，好歹在南京安顿下来，所以就……”
刘三的声音越说越弱，眼瞅着二人心中不知如何是好。
听完刘三的解释，方胜利和林向南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震惊，再看刘三，目光也不自觉的变得柔和起来。
但就在一个月前，洋人在上海的最大一处仓库意外发生火灾，浓烟冲天，据传里面的所有货物都被烧毁殆尽。
英国人对外宣称是静电引发的棉纱着火，其实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实际上的原因大家都懂，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林向南为此还兴奋了好一阵子，平时他也动过这个念头，只是有贼心没贼胆，加上父亲的严厉约束，只得作罢。
所以当得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之时，就想见见这位放火烧鸦片的勇士，结交一番，奈何一直没有机会，可以说是个遗憾。
却不想世事难料，今天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同这位好汉见了面，连带着方胜利，都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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