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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表里世界

    “刺啦!!”

    林浣晟撕毁了手中象征社会福利事业的凭证,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去做。

    随手将碎屑丢进垃圾桶里,粉红色有些骚气纸屑,如同雪花一样,洒落在它应该呆的地方。

    叮咚!咣!天花板响起弹珠砸在地上弹起的声音。

    队后便是椅子在地面推动摩擦的声音,大人打骂小孩的声音,如同一场诡异演奏会。

    捂住耳朵,将身体缩在狭小的沙发里,只是这样并不能阻挡一切进入他的脑袋。

    良久,四肢无力的瘫软在单人沙发上,努力去放空自己的大脑。

    演奏似乎也进入了中场休息,只有不时传来的几声国粹。

    这一瞬间林浣晟突然在思考,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

    只一瞬间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感觉,让他有些消沉。

    就仿佛二十四岁的人生走到了死胡同,大学毕业两年,哪有什么事业,生活一团乱麻。

    林浣晟突然有些想哭,只是当眼泪涌到了眼眶,就已经干涸,不过是勉强润了润眼睛。

    拿起手机,目光在一个个通讯列表中游曳,赫然发现没有什么可说话的人。

    大学的同学毕业后早已没了联系,曾经童年的兄弟也都天各一方。

    手指打开了一个通话框,上面的信息时间赫然是两年前。

    “真的是失败的人生,居然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苦笑的同时,一股力量支撑着他站起身。

    脚步踉跄如同醉酒,缓慢的走出廉价的出租屋,熟练地行走在漆黑拥挤的楼道。

    直到走出令人烦闷的水泥笼子,才觉得心情敞快了些,凉风拂面,抬头无月,乌云漫天。

    叮铃!【****您好,您可申请*******元备用金......】

    林浣晟不屑的关闭手机,这是他每天收到最多的信息。

    他就像是一个城市里的游魂,依靠汲取一点旁人鲜活的生命过活,但口中永远都在说,我一个人挺好。

    坐进停在楼下的车里,密闭的空间带给他一种完全感,这是房子给不了他的。

    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天际都变得清静下来,这辆车或许是他这两年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新能源武陵虹光驶出停车位,小巧的车身融入繁荣的街市,就像是一尾纤巧的鱼儿,离开了休憩的水潭,跃会到宽广的河流之中。

    十点钟,烧烤摊热闹的人气,冲散了林浣晟身上的暮气。

    笑容重新挂在年轻的脸上,有些邋遢的胡茬在昏黄的灯光下,也给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生活的气息,让他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暖了起来。混迹在这里能让他觉得自己没那么孤独,就好像是在从别人的身上汲取温暖一样。

    烧烤摊的老板熟练的招呼着客人,烤好的肉串香气四溢。

    “慢用。”

    肉串入口浓郁的烟火气在口腔中爆开,油料的味道很香,林浣晟吊儿郎当的欣赏会动的风景,不时还会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

    比如将隔壁桌三个人的动作拍下来,然后给女生看,又或者让大家一起来围观这个偷拍的变态。

    他最后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地结了账,毕竟肉串吃多了不免会觉得有些腻,也不免觉得周围有些嘈杂。

    脚踩油门汽车飞驰的过程是一种享受,心脏的疯狂跳动让他找到一点兴奋感,冲出城市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轻松。

    四月份的临城夜里有些冷,不过烧烤啤酒配凉风,似乎也很适合他这个傻缺。

    林浣晟从来都是不受欢迎的人,从各个方面,他喜欢有备无患,喜欢一切都安安稳稳,喜欢冷漠的旁观别人的活动。

    这跟他的成长环境有关,从小什么都缺的成长环境,让他总是担心缺什么。

    不断的搬家经历,也让他渴望安定下来。

    可是这些都需要钱,每月五千左右的工资,更是需要精打细算,否则他也做不得两年就拿出三万块买一辆车,手中还有一定的结余。

    久而久之,他也融不进去那些人的圈子。

    时间一长,没有太多私交的众人,自然也不会私下里联系他。

    吹着冷风脑子里就像放幻灯片一样,哗啦啦的闪过一个个画面,从上班开始搬出家,从家里热气腾腾的饭菜,再到前女友体温的温暖。

    这一瞬间林浣晟突然就觉得,好像他总是会在所有选项中,挑出那个最烂的结果,然后在一步步的烂下去。

    如果自己不那么要强,住在家里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跟父母聊聊天。

    如果自己不选择死要强,说两句软话,是不是也不会一个人。

    人一旦开始对现在不满,所有的情绪都会开始变得负面。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去回忆曾经,然后否定自己的一切。

    林浣晟现在就在做这件事,不知道是酒劲还是其它,他的回忆格外的悠久。

    鬼使神差,也许是黑夜壮大了他的胆量,也可能是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压在心底最深的秘密脱口而出,从开始的低声悄语,再到后来的高声嘶吼:“沫茜语我喜欢你。”声音在空旷的水库上方回荡,夜风吹低了野草。

    喊到声嘶力竭,喊到眼泪从眼眶中洒落,鼻涕失控的流淌出来,倒不是因为伤心,只是情绪自然的在崩溃。

    就好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是因为这根稻草才崩溃,可实际上并非主因。

    其实林浣晟都记不清这个名字的主人长什么样,甚至他都不太记得那些过往,只记得那一头短发肆意的飞扬,大部分时候就连这个名字,他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一声突如其来有些破音的叫喊,同时惊动了两伙人,五百米外听到声音的男子身体陡然间一僵,回身目光森寒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四名同伴明显也有些慌乱,一脸紧张的看向他。

    “老大,沫茜语来了吗?”

    说话的人声音隐隐的有些颤抖,声音压得很低,似乎那个名字,仅是提起就让人担心惊扰。

    男人的视野快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拉近,当看到林浣晟的时候,悬着的心也并没有放下,给手下打了一个手势。

    声音中带着些蛮横,极力掩盖自己的不安。

    “慌什么,慌什么,正西五百米,去两个人把那小子带回来,看看他跟沫茜语什么关系,兴许只是同名同姓。”

    两名手下应是,一人身上染上一股绿色,一人背后生出一对透明的翅膀。

    剩下的几人都对眼前的一幕司空见惯的模样,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武三的注意力,则是始终锁定在林浣晟的身上。

    他现在很慌,自己现在做的这事一旦被抓,那这辈子可就搭进去了。

    “队长,情况有变。”

    “有里世界居民降临,目标两人正在不断接近他。”

    一个鹅蛋脸扎着双马尾,一身米白色运动服,带着棒球帽的姑娘,在电脑前报告着情况。

    目光死死的盯着电脑的屏幕,十指飞速敲击着键盘。

    充斥着科技感的车厢里此时流光闪烁,一个个悬空的屏幕,都在实时监控着一处处场景。

    其中三分之一的屏幕上,显示的都是那五人各方向的情况。

    贺圆圆的通知响起在耳边,一双秀气的剑眉皱了皱。

    表里世界怎么就连接了,凭空现身的里世界居民,这是很罕见的事情。

    放在此时,无疑会给任务带来很大的麻烦。

    这次的任务很重要,也需要人赃并获,一旦被打草惊蛇无法抓住目标,接下来的工作全都无法展开。

    贺圆圆的声音继续汇报现场的情况:“目标两人已经靠近里世界普通民众...”

    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林浣晟抬头看天,陡然间愣住了,月亮好圆,今天都十五了吗?

    团圆的日子,应该给妈妈打个电话。

    低头去翻手机,恰好避过了从脑后打来的一棍。

    事实证明只要有东西从身边掠过,无论多块都会被察觉到。

    意识到不对的林浣晟下意识回头,可是他还没转过去就被打晕。

    “好弱,带回去给头看看。”

    “你说他真的认识沫茜语吗?”

    “这么弱就算认识又有什么用,争得过那些人。”

    冰凉的水泼在脸上,林浣晟猛地一个机灵,后脑传来隐隐的痛感,可是他丝毫不敢睁开眼睛。

    醉酒人的思维会变得大条,可并不是变傻,何况林浣晟也没喝多少,自己突然被打晕,再到现在的情况,傻子也知道情况不对。

    他蜷缩着身体,将头藏起来,口中大喊:“你们是什么人,我没看见你们,你们要什么就拿走。”

    说话的同时,四肢不断轻微的颤抖。

    这时候林浣晟是真害怕,作为一个正常人,啥时候见过这个。

    他经历过最大的场面,就是同学间摔跤。

    总之他现在恨慌,可是一直没人给他个反应,林浣晟的思维就止不住的开始发散。

    自己有得罪什么人吗?或者说做过什么缺德事。

    仔细想想大概就是给老板办公室换水的时候,往饮水机里掺了点鼻腔粘液。

    林浣晟的表现让几人十分的不屑。

    “老大,这人就是个普通人。”手下对武三说道。

    林浣晟心想,我不是普通人还是什么人,难不成相信光。

    “别大意,祖巫联盟那帮龟蛋,可什么都做得出来。”武三目光死死的盯在林浣晟身上。

    无论林浣晟是不是一个普通人,只要出现在附近,武三就不可能放松精神。

    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祖巫联盟临城城郊,附近凶兽虽然不多,可是运气不好还是会碰上一只。

    普通人找死一个人来这里,还大喊大叫生怕做不了农家肥吗?

    武三不相信林浣晟的理由还不止这些,作为三级血脉进化者,他拥有强大的身体素质,还有范围超过千米的感知能力。

    除了实力比他更强大的血脉进化者,没人能无声无息的接近自己。

    能无声的接近自己五百米的人,会是一个普通人,这也让他不愿意相信。

    联想自己今天的任务,祖巫联盟想抓贼抓脏的话,就合理不少。

    只是让他把眼前这人给咔嚓了,联想一下祖巫联盟的实力,那时候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他示意手下上前试探,一个壮汉走到林浣晟身前,直接给了他一脚。

    这一脚用力颇大,直接踢在小腹处,林浣晟只觉得一股剧痛袭来。

    身体被一股大力踢的偏移了几十公分,胃部的痉挛让他直接蜷缩在原地呕吐起来。

    酒液混杂着未消化的食物,从口中呕出,林浣晟强忍着痛让自己偏过头,免得弄得太狼狈。

    低着头看着草地上的呕吐物,酒气混杂着烧烤料,还有胃液的酸气扑面而来,加重了胃部的不适。

    腹部的痛苦褪去了些,让他慢慢的缓过来不少。

    林浣晟再抬起头的时候,整个人直接躺倒在地,目光望着周边的几人。

    面前是五个衣着随意的人,为首的大汉身高一米九有余,最吸引人的是他那一双眼睛,漆黑如同黑宝石一般,哪怕是在在黑夜中仍闪耀如星。

    林浣晟觉得自己有些冷,试图开口说话,牙齿在不住地打颤。

    他也分不清是冷还是害怕,他慢吞吞的将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语气依旧谦卑顺从:“几..几位兄弟,这些算我送你们的礼物,还有那边的车,这是车钥匙,再多我也没有了,你们要是愿意放了我,不用管我把我留这就行。”

    没骨气的话语,出现在车厢里,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张了张嘴,没有说些什么。

    一双白皙的小手握成了拳头,贝齿死死地咬住下唇。

    她知道不能怪对方没有骨气,围在那里五个人,资料显示最低都是二级初阶血脉进化者,远非普通人可以反抗。

    不过情况陡然间发生了变化,武三面前十几米外,两辆重装越野突兀的出现。

    两道明亮的车灯笔直的照了过来,灯光打在六人身上,一个声音高声说道:“东西带来了吗?”

    武三眯了眯眼,手臂横在身前,身体测了测。

    余光扫了一眼手上的机械表,午夜十二点整。

    正是约定的时间,可是心情有些烦躁,作为感知类血脉进化者,这种感觉会让他像发疯。

    于是低声嘟囔了两句:“你nnd!”

    示意手下将林浣晟打晕,用手臂挡着脸的同时,高声朝对面回话:“钱带来了吗?”

    贺圆圆赶紧将看到的一幕通知队友:“不好了,对手至少是三级空间血脉觉醒者,我们事先做的准备做不到阻挡他们离开。”

    空间类的血脉进化者太过稀少,所以这类常规的准备,通常是应对一级二级的空间血脉进化者,眼前的情形明显超出了预期。

    两辆越野车上下来的人,似乎也对自己的实力颇为自信,直接将一只银白色的手提箱,朝着武三的方向丢了过来,箱子划过一个抛物线,落在武三面前。

    武三身体向后退了两步,示意手下检查货款,手提箱打开,整齐的摆放着一沓沓散钞。

    着听那个声音开口:“碎钞,不连号,一百万整。还用点点吗?”

    武三收到手下的回复,随手就将一个金属圆筒朝着对方丢过去,不过二十公分的金属筒被一只漂亮的手接住,机械的流光闪动,圆筒中升起一支盛了三分之一碧绿色的液体的试管。

    武三蛮横地声音响起的同时,给手下打着手势,让他们准备撤离。

    “句芒一系试剂,能让普通人成为一级血脉进化者,东西送到兄弟就先走了。”说完就带着手下准备撤。

    也就在此时,贺圆圆听到队长的声音:“开始行动!”

    早已经全副武装埋伏在周围的六人,也同时接受到指令,立刻朝交易地点包围过来,贺圆圆则是通过早先布置好的设备隔绝通信,进行场外支援。

    同时她也没忘记监控林浣晟的情况,从监视器传回的情况来看,对方此时内脏破裂,意识陷入混沌,不过他居然还在准备逃走。

    通信隔绝的下一秒,武三立刻察觉不妙,他的视野中看到一个冰蓝色的罩子将水库整个罩住。

    “艹(一种植物遍地都是),又是祖巫联盟的人。”当他的目光看见那个,双手脱着一柄长刀,标志性的短发飞扬的女人。

    他连话都不想再说了,直接转身上了车,也不等手下来不来得及,黑色的吉普车如同一头出栏的野兽,咆哮着冲了出去。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三级鹰眼异能者,他比所有人都更快发现对手是谁,当他看到沫茜语的时候,根本就升不起一丝抵抗的想法。

    沫茜语临城祖巫联盟行动一组组长,用他们自己的话说,这是个四级玄冥血脉觉醒者,十二祖巫直系血脉觉醒者。

    可不是他这种只觉醒某方面特长的垃圾可以抗衡,至于说那四个手下,当然是留下给自己拖延时间。

    林浣晟倒在地上,看着他们突然开始变得慌乱,这让他起了些浑水摸鱼的心思。

    悄悄地将自己的财产收好,躲到一边半人高的杂草边,下一刻抬头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风衣,手中持刀的身影如同一阵风降临。

    随后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一道道身穿长风衣的身影在场中纵横交错,但是林浣晟的眼中却容不下其他人。

    看了大概两秒,收回视线林浣晟悄悄的跑了,可是他没走出几步,小腹的疼痛就让他直接摔倒在地上。

    他脑海中最后一个想法就是,该听妈妈的话,不该大晚上出门乱晃。